在胡飛赤裸裸的威脅下,我不得不從。從現在開始我也屬於叛亂軍團的一員,雖然這並非我本意。想要活下去並不容易,特別是在這種把人命不當人命的末世。一個不小心就可能一命嗚呼。


    在回到家鄉之前,我還沒有想要去死的意思,至少不能白白送死。我和胡飛四目相對,感覺他似乎並不是什麽冷酷的人,在他那張欠揍的臉下麵,仿佛還藏著一棵溫柔的心。


    呸,看來速屍的屍毒不但入侵到我的身子,還進入了我的腦子裏,瘋子才會認為胡飛這種捉摸不透的家夥溫柔。


    胡飛轉過身去,看向窗外,這一站就是半個小時。他好像被人點了穴似的定在那裏一動不動。下雨了,雨敲打在玻璃窗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但這似乎也沒能打擾他入定。


    透過窗戶,外麵是灰色的雨簾。在我的視野範圍之中,沒有任何建築物,也沒有高山,我猜測,自己所處的位置還是挺高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在某個大廈。


    大廈?難不成是36大廈的其中一棟,我打了個寒顫,身體不受控製地抖了抖。我發現自己的腿可以緩慢地移動了。坐了那麽久,屁股都難受了。我翻了個身,滾到了床邊,將腳伸出床外。決定下床試試能不能行走。再這麽在床上斜躺著,正常人都躺出病來了,何況現在我並不正常。說不定多活動,促進血液流動,能讓我好得快一些。


    我將雙腳放到地上,用力踩了踩,發現能夠著力,就猛得站了起來。我實在是太高估自己的實力了。因為上半身恢複地早些,手用力過猛,直接麵著地,摔了個狗吃屎。


    這聲響總算是撼動了,站在窗戶前發呆的家夥。他倏地轉身。“你在幹什麽啊!”


    我用手撐地努力讓自己站起來,沒想到原來自己的身體這樣重。


    胡飛過來,雙手放在我的腋下,一把將我拎直了,然後將我橫抱起來。


    我大聲吼叫起來,“你在幹什麽啊!”


    胡飛滿臉怒容,“你問我在幹什麽,自己不會看嗎?你這女人怎麽這麽多事兒。”


    就在這個時候,之前和胡飛一起,手拿弓箭的男人。闖了進來。他有些尷尬地努了努嘴。想要轉身。又似乎想要說些什麽,雙腳前後左右不安地踩踏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胡飛沒有要放我下來的意思,就這麽抱著我。對弓箭男,說道:“小馬,有什麽事情嗎?”


    “團……團長說,各組長在頂樓議事廳集合。”小馬估計不怎麽見到這種場麵,說話結巴了起來。


    “知道了。”胡飛冷冷地應了一句。


    小馬轉身離開之前,還不忘朝我這邊瞥兩眼,那眼神就好像在懷疑我和胡飛之間的關係。


    “放我下來!”我皺起了眉頭。


    胡飛將我放回床上,不過這次他將我放平,並幫我蓋好被子。“我去去就回。”


    你去就去唄,和我打什麽報告。我鼓著嘴抿了抿嘴唇,瞪大了眼睛,總感覺這個男人實在太奇怪了。他的性格和行為方式都相當古怪,就好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硬湊到一起似的。


    他走到門口。又毫無征兆地突然回到房間,一言不發地走到懸掛著我心愛的皮帶的衣架邊上,取下一把非常鋒利的匕首。


    “你要幹什麽?”我十分不能理解,看他這樣子,絕對不是想要用這匕首戳我的喉嚨。


    胡飛掀開我被子的一角,將匕首放到我的手中,說道:“這應該對你來說足夠了,誰如果想要傷害你,你盡管抹他的脖子。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我想你對這話應該不陌生吧。”


    “嗯。”


    “那就好。”他再次將我的被子蓋好。


    這回他真的走了。房間裏頭隻有我一個人,顯得格外冷清。窗外傳來雨水淅瀝瀝的聲音,水珠沾在透明的玻璃上,閃爍著微弱的光芒。透過水簾,外頭的天烏黑如墨。從床頭櫃鍾上看,現在已經快六點了。


    我百無聊賴地左右搖擺著腦袋,看著裏頭的裝飾,最後目光還是落在了猶如被黑幕覆蓋的窗戶上,開始發呆。發呆這種的事情在末世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們那個時候科技相當發達,智能手機堪比電腦,稍有空隙就掏出手機,不是看小說,就是玩遊戲。


    離開了手機,就感覺渾身不舒服。總是想著,哎呀,要是有人找我怎麽辦,等我匆匆忙忙把手機取過來,可能一整天都不會有一個電話。手不離機,乃是現代人的通病。這是一種典型的強迫症,而人們卻不自知。說不定末日精神疾病在喪屍來臨之前就存在了。


    話雖這樣說,人類的適應能力還是非常強的。雖說現在沒有了手機,連座機都沒有了,電腦什麽的就更不用說了,但是活下來的人,沒有誰還成天抓著手機不放的。


    發呆也是種疾病,這是我在末日知曉的事情,而本人正是得了這種奇怪的疾病,就連我自己現在想想也非常難以理解。


    如果那個時候存在速屍,我想我肯定不會得這種疾病,嚇都嚇死了,還哪裏有空得這種奇奇怪怪的病。我很慶幸那個時候沒有速屍,如果有的話,以我當時的身手,肯定不是它們的對手。


    現在有了速屍這種可怕的喪屍變種,野外那些沒有訓練的人,肯定死絕了。除非投靠36大廈,或者叛亂軍團。想到此處,雖說36大廈製造這種病毒,並且散播了這種病毒,但他畢竟救了一些人。當然我並不是說36大廈是正義的,我隻是感覺,如果連36大廈這股可以對抗喪屍的新政府都不存在了的話,那麽人類真的可能麵臨絕種。


    人類絕種,在末世之前,我也曾幻想過。但那個時候,我認為人類絕種至少要幾萬年,甚至是幾十萬年,會是個非常漫長的過程。這三年來我所經曆的事情告訴我,人類絕種不再是瘋狂之人的妄想,它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單純的絕種絕非最慘的狀況,喪屍有了速度和智慧,那就是比人類更加高等的生物。從技術上說它們是不可能繁殖的。但他們可以像幻想小說裏頭出現的吸血鬼那樣,將熱血的人類轉化成冰冷的喪屍。


    從現在的狀況來看,人類還能夠和喪屍對抗,至少對於叛亂軍團和36大廈來說是這樣的。但萬一哪一天喪屍變異得更為厲害,控製了人類,它們很有可能把人類圈養起來,就像我們對豬羊馬牛所做的那樣。


    這個可怕的念頭讓我渾身發抖,就連不太利索的雙腿都在抖。柔軟的蠶絲被應該是非常溫暖的,但無法抵禦我身體的顫抖。


    過了大概幾秒鍾,我才意識到我身體的顫抖,實在和我腦子裏產生的可怕念頭沒有什麽關係,而是身體不受控製,就像一絲不掛地站在寒冷的冬風裏。在這種狀況之下,我原本可以移動的手和上身,也失去了控製,更別提雙腿了。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屍毒還會反彈不成。我想高聲吼叫,但嗓子也像被麻痹了似的,無法動彈。現在的這種狀況簡直比癱瘓還要難受。我的身體就好像的麻痹感,就像是枕著胳膊睡了很久,突然把腦袋移開的那感覺,又像是不小心敲到了胳膊肘的麻經。


    就在這非常時刻,我聽到門口傳來人聲。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在門口說話的兩個人,分別是弓箭手小馬,還有便雙槍的於青桑。於青桑還真不是普通地陰魂不散,真是哪裏都有他。要是這家夥和秦雨枝同時遇到我,他們肯定得打起來,爭搶誰先抹我的脖子。


    於青桑尖銳高亢的嗓間著實刺耳,真是要人命,縱使隔著門,我還是感覺他的聲音直刺我的鼓膜。“識相的你就給我讓開!”


    弓箭手小馬顯然是受到了胡飛的指令守在門口,以免我被人騷擾。從這點看,我還是蠻被胡飛這個家夥看中的,估計這一切都要歸功於我高超的格鬥技能。不是我吹牛皮,我自我感覺良好,普通的人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對手。要不是我在對付喪屍的時候有點走人神,我絕對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在床上挺屍。


    小馬聽起來並不怎麽待見於青桑,冷冷地說道:“組長特別吩咐,不許任何人進出這個房間。”


    於青桑大笑道:“哈,小馬,我之前還認為你是隻被射箭的馬,看來我錯了。你不過是隻看門狗。”


    “死娘炮,嘴巴放幹淨點。”小馬激動了起來,嗓音也高亢了起來,但顯然比不是於青桑這堪比女人的尖細嗓音。


    “你他媽少廢話!”於青桑咬牙切齒道:“你給我讓開,不然小心我不客氣。”


    小馬停頓了一會兒,這個停頓應該不是害怕的停頓,而是憤怒的停頓。無論是誰都十分討厭被威脅,他吼道:“臭娘炮,就你那點兒伎倆,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麽對我不客氣。”


    “嘣嘣”兩聲比小馬的嗓音高出不知道多少倍的槍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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