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們並沒有在往常經常去的海灘邊上練習,而是到了蝦島西邊的碼頭。那邊的海風特別大,就連走路都有些困難。


    “幹嘛在這裏練習?你是想我被吹到海裏嗎?”碼頭晃動地很厲害,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被掀翻。


    美美對此毫不在意,反而說道:“要得就是這種人效果,集中精力,不然明天你肯定會下不了床的。”


    “誰下不了床還不一定。”在海邊,我的戰鬥欲望要強得多。真正打起來的時候,我總是會忘記時間。好美美下手是狠了一些,但她不失為一名好老師。我的格鬥技能和體力都提高了許多。


    在新世界的時候,隻要閉眼休息一會兒,疲憊度就會下降,非常形式主義。我可以打pvp打一天。但現實卻沒有那麽輕鬆,和美美打一天下來,非常痛苦,每一寸肌肉都在痛苦地哀嚎,好像我怎麽虐待了它們似的。我分明就已經是進化人了,為什麽身體恢複得那麽慢,並不能夠像傷口那樣迅速修複。好美美告訴我這是因為我還沒有掌握進化人所擁有的特殊大腦。


    她說,隻要正確運用大腦,就能夠掌握一化,包括自己的體力,這需要長期的訓練和覺悟。如果無法悟到進化人是怎樣的存在,那麽隻是暴殄天物。


    我相信好美美的話,因為她是一個進化人,而且她似乎和我打一天,也不怎麽疲憊。她告訴我,不要去控製武器,而是去感應武器。她還是看不見是上天賜於我的禮物,在目不能視的情況下,更容易拋開外界影響,而集中精力於自身的進化。


    不知道打了多久,我累得像隻狗,直接趴在碼頭上喘氣兒,無論美美怎麽踢踹。我就是不肯起來。我這回是鐵了心了,甩了整整一天的鐵棍,無論是誰都會感覺到疲憊的。


    轟轟,那應該是船的碼達的聲音吧。


    “美美,那是什麽?獵屍的人回來了嗎?我好像聞到血的味道了。”


    美美沒有回答我的話,她應該是在凝望海麵上的那艘船吧。


    我從地上爬了起來,讓那些獵屍隊的人看到我爬在地上,不知道他們又會用什麽言語來嘲笑我了。


    美美一直沒有說話。我聽到她的呼吸和心跳有些紊亂,像是發現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阿明,快跑!”她抓住了我的手。


    “怎麽了?”我有些憂慮地問道。


    “阿明。你回大樓。拿出你的武器和藥。在樓門口等我,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怎麽會這麽慌張?”我問道。


    好美美十分緊張地說道:“那船是入侵者,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是36大廈的人。我去敲警鍾。阿明,聽我的快去。和任何遇到人說,有入侵者。”


    聽好美美的語氣,可想而知現在時間緊迫,我必須聽從她的指令。我還沒跑多遠,我就聽到了當當地鍾響。這聲音非常雄厚,到底是多麽大的鍾才能夠發出這樣的聲響。


    入侵者,這個詞對我來說有些陌生。我一直認為自己並不屬於這裏,然而。寄居在這裏的這些日子,讓我漸漸開始融入到這座孤獨的小島。如果這裏被他人侵略的話,我也絕對不會容忍的。現在,我將作為一個叛亂者對抗36大廈。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絕對的正義,所謂的正義每個人所站的角度的不同。所以對此的定義也有所不同。有些人甚至認為大道不仁,認為正義需要鮮血和生命來鋪墊。而有些人則認為每一條性命都是珍貴無比的,會拯救任何一個可以拯救的人。我一直認為秉持真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然而,這卻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很少有人能夠按照自己的本心做事。


    我現在在幹什麽呢?我要拿起武器來對抗36大廈嗎?恐怕是這樣的,我別無選擇。我雖對好美美有所怨言,但我還是會站在她所珍惜的蝦島。而且,在這裏我交了一些朋友。


    回到大樓需要經過小街。小街聽起來非常混亂,人們吵吵嚷嚷地高聲大叫發生了什麽事情。“有入侵者!”不知是誰大叫了起來,“快到東南邊山裏去啊!”


    蝦島的東南邊的確是有一些小山。這裏有能夠的人都離開蝦島到外麵去獵屍了,留下的都是些老弱婦孺,或者一些像我這樣的殘疾人。


    我跑得更快了些,我得早點拿到武器。萬一被新政府的走狗抓到,我至少能夠有所反抗。在戰鬥死去豈不瀟灑。回到大樓之後,我就立刻按照好美美說的,拿了武器。我重新回到樓底下的時候,我聽到了婁新辰這個狗日的聲音,還有一些其他人的聲音。


    “跟我去碼頭!”婁新辰對著其他人下了命令,以非常快的速度離開了。


    說實在的,我真的很想跟著他去碼頭看看,那邊的情形,但是好美美讓我在這裏等她。萬一她回來沒有看到我,說不定會發生可怕的事情。


    我站在樓底下,焦慮難耐。我在樓底下徘徊了至少上百回,可是好美美依舊沒有過來。難道她被那些入侵者殺害了嗎。這個想法產生之後,我打了個寒顫。我再也無法等下去,照理說她早就該到這裏了。


    周圍非常安靜,就像墓地,沒有任何聲音。我看不到周圍的環境,也聽不到周圍的聲音,隻能聞到海島特有鹹腥味。我開始重新往東邊的碼頭跑去,途中我跌倒了幾次,但是無法感覺到任何疼痛,仿佛這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又像是身體的疼覺神經出現了問題。


    我手中的鐵棍早就不知道被我丟到那裏去了,我伸著手,往前奔走,就像是隻僵屍。越靠近碼頭,我就越發焦慮,仿佛有什麽非常不好的事情等著我。


    啊……撕殺聲、哀嚎聲、槍聲、武器碰撞聲,聲聲入耳,我站在碼頭,仿佛置身於某種戰場。我是瞎子,無法看到當時的慘象,然而,空氣中一股股濃重的血腥味,讓我感覺到了這是場極度殘酷的戰鬥。


    人們被屠殺了。


    子彈胡亂飛射,根本不害怕射到無辜,因為在此處的人都不是無辜的人。在新政府的眼中,這些人都是叛亂分子,都應該直接處死。


    “美美,美美,你在哪裏!”我不顧一切地高呼起來,我都已經瞎了,死又何懼。然而,我的聲音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人們繼續接連不斷地死去。


    恐懼的味道、絕望的味道、死亡的味道,這些令人作嘔的味道直直地衝入我的鼻腔,進入我的大腦。


    新政府還真是殘酷。我雖目不能視,但依舊能夠感覺出來新政府人員的洶洶氣勢。叛亂軍根本無力招架,他們像羔羊般被屠宰。


    我站在碼頭的附近,但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我,仿佛我是個隱形人。隨著時間的推進,碼你頭恐怖的戰鬥聲漸漸散去,我總算聽到了海浪和風的聲音。


    “好美美!”我大叫起來。我多麽希望她能夠回應我的叫聲,然而,她沒有回應我。讓我感覺到奇怪的是,嘈雜的碼頭突然安靜了下來,隻有我呼叫好美美所殘留的回聲。


    回聲悠長響亮,讓我以為自己置身山穀。他們注意到了我。我聽到了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白癡,我在心中罵自己,這不是送死嗎,怕別人不知道你在這裏嗎。


    嘭、嘭,兩聲槍響,風告訴我,它們是衝我來的,一顆瞄準了我額頭,一顆瞄準了我的心髒。我躲開了這毫無生命力的攻擊,比起好美美殘忍的棍棒,子彈顯得如果緩慢,人類身體是無極限的。如果快到一定程度,應該能夠實現瞬間移動這樣夢幻的身法吧。


    “活捉她!”一個男人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中。


    這聲音冰冷無情,就像冰鎬敲擊在冰麵上。然而,這冰冷的聲音對我來說,竟是如此熟悉。他之前的聲音並沒有那麽冰冷,他時而溫柔,時而可惡,時而俏皮,但從來沒有像這樣子講過話。這簡直就是個無情的惡魔的聲音。


    血色,沒錯,就是他的聲音。當對一個人熟悉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縱使是一個輕微的咳嗽聲,都能夠分辨那是誰的聲音,更何況他整整說了三個字。


    他沒死,他沒有死啊。原來他們都騙我。我一時間失了神,竟然忘記他是以新政府走狗的身份出現在這裏。


    我是個瞎子,根本不應該知道他在哪裏的。但直覺告訴我,他就在我的正前方。隻要我直直地朝那個方向奔過去,就能夠到達他的身邊了。就能夠問他這一些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然而,我和他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長了,而且不停地有人朝我撲來,想要阻止我到他的人身邊。這些人到底安得什麽心呐。


    我不允許任何人阻擋我見他。我抽出了腰後懸掛著的刀。刀很輕,輕若無物。和這些陌生人戰鬥,我才明白好美美到底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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