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鍾乳洞,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血色地獄,他也不怕受到裏麵的人的攻擊,直直地現在洞口。


    他看到我的時候眼神微變,但他沒有貿然上前,而是以冰山隊長常有的冰冷口氣說道:“看樣子你們已經決定投降了。”


    “是的,我們沒有任何反抗的意圖。我們都是受害者。”有人真誠地說道。


    “那你們就放開她,讓她過來。”血色指著我說道。


    “如果我們放了他,你能夠保證我們活著嗎?”


    “當然。而且你們隻能信任我們。如果你們傷害了她。那麽就沒有讓你們活下去的理由了。”


    “那好。”他們放開了我。


    我的小腿依舊疼痛,但是能夠勉強前進。血色立刻扶住了我,最後,他直接將我橫抱了起來,並吩咐道:“安頓好他們。”


    血色顯然還沒有恢複記憶,他非常冷淡地將我放在篝火邊上。我看著他的側臉,仿佛回到了新世界,我有多少次和他一起在篝火邊吃喝聊天,想想那時的日子我就十分開心。要是能夠回到過去那該多好呀。


    我看著他的臉居然走神了。他轉過頭看我。我立刻將視線移向別處。


    “你怎麽會被他們抓起來的?”血色問道。


    “我就是運氣不好。”我抿了抿嘴唇。


    血色嘲諷般笑了笑,“運氣不好的人據說喝水也塞牙。你的腳怎麽了?”


    “踩到了一個獸夾,沒事的,已經好很多了。”


    “你怎麽會有回去?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美杜莎和千山鳥回來之後。就被梁敬光囚禁到新世界了。我估計他們很長時間都沒辦法出來了。”


    “唉……”我長歎道:“我們遇到了速屍的圍擊,被判亂軍團的餘黨救了。而他們現在的臨時主事就是我新世界裏的好朋友。你認識她的,好美美。”


    “誰?”


    “辛天娟。”


    “她我知道,一個很厲害的女人。判亂軍團的一個戰鬥主力。你怎麽會是她的好朋友?”


    “剛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我們之間有著深厚的友誼,正如我以為你真的喜歡我一樣。”我想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對血色吐露心聲了,我決定對他毫無保留,“可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你們都隻是在利用我。現在,你失去了新世界的記憶,我恐怕永遠也不知道你的真實心意了。”我皺起了眉頭,就連眼睛都有了難以言喻的酸澀感,我討厭自己這樣。


    “然後呢?”他平淡地問道。


    我暗自苦笑,他都已經忘記了,而我卻死死地抓住虛假的記憶不肯放手。我忍住傷痛,繼續說道:“當然這都不是重要的。判亂軍團的人挾持了美杜莎和千山鳥,放我回36大廈。讓我和你們通報交換人質的事情。可是美美卻放我走。讓我不要再回36大廈也不要再到判亂軍團找她。”


    “然後你就真的沒有回來。也沒有去找她?”血色輕聲問道。


    “不,我到叛亂軍團的基地,把美杜莎和千山鳥救了出來。但是。千山鳥卻要殺我,說是總司令的命令。美杜莎阻攔了他。說他們不能夠忘恩負義。所以他們放了我。”我慘笑道:“他們是放了我,但是我卻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光明神教抓起來,差點當了活祭品。還好你們來了,不然我現在已經是一團灰了。”


    “真不知道該說你笨還是聰明,是運氣好還是差。”


    “聽了半天你就給了這評價。”我翻了一記白眼,“你說吧,要把我怎麽樣?帶回去交給總司令處死?”


    “我真的利用過你嗎?”他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麽一句。


    “是的,而且還不止一次。”


    “可你為什麽不生氣?而且你說辛天娟也利用過你,可聽你的口氣,你似乎並不恨她。”


    “誰沒點苦衷。我不怨她,也不怨你。隻壞我自己太白癡。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你不去叛亂軍團也不回36大廈,你準備去哪裏?”血色似乎並沒有想要回答我的問題的意思。


    “我要回老家看看我的親人還活著沒有。反正人生也沒什麽目標了。如果他們死了,我就親手埋葬他們。如果他們還活著,我就找到他們。”


    “如果你什麽都找不到呢?”血色說出了最可怕也是最有可能的假設。


    我深吸口氣,說道:“那麽我就有理由一直活下去。”


    “如果你什麽都找不到就回36大廈吧。我不會讓梁敬光傷害你。”血色說得十分堅定,而且他的眼中有著我十分熟悉的溫柔。


    我看著他被火光印亮的臉,驚呆了。那一瞬間,我真的以為他恢複了記憶。


    我失控了,那一瞬間我的思念,我的感情,我的愛,全部爆發了。我再也顧不得他是不是還記得我,再也顧不得他是不是曾經喜歡過我,再也顧不得這感情的真假。我撲了上去,抱住了他,大哭起來,將我這段時間的委屈、痛苦、不甘和思念全都哭了出來,通過的沙啞的喉嚨,通過我脆弱的淚腺。


    失去記憶的血色沒有推開了,反而抱住了我,輕輕拍著我的背,撫摸著我的頭發。他記不記得我,已經顯得不那麽重要了。我即將離開,而且很有可能永遠都見不到他了。這是我痛苦卻堅定的選擇。


    之後,我就一直抱著他不肯鬆手,甚至連自己睡著了也一直拽著他的衣服,生怕他不見了。


    第二天,天微亮,我睜開了眼睛,看到了血色正溫柔地低頭看我。我嚇了一跳,猛地站起來,“你,你想起來了?”


    他搖了搖頭。我一陣失落。


    血色也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說道:“看樣子,你的腳好得差不多了吧。”


    “已經好了。”我動了動腿,發現沒有任何異樣。


    “據說狗腿恢複得快。”這貨真是沒藥可救了。


    “狗嘴裏吐不出象。”我惡狠狠地橫了他一眼。


    他沒有反駁我,也沒有要和我爭吵的意思,隻是一股腦地將背包皮帶弓箭什麽地往我身上丟。“要走趕緊。”他皺著眉頭十分不耐煩地說道。


    我看了看他,默不作聲地將東西背到自己的身上,等我全部背好時,我才發現這些武器都是嶄新的,就連那柄弓都十分精致。我有些驚訝他是怎麽知道我會用弓的,難道他調查過我。


    “趕緊走。”他又催了我一遍。


    “我會走的。”說完我就回頭了,因為我無法再看他。就算他不記得我了,可我還記得他,記得他對我的好,記得他的溫柔和笑容。如果我再這樣麵對他,很有可能又會哭出來。我不能夠這樣。


    “要活著。”他的聲音很低幾乎可以說是耳語。然而瞎過一次的我,耳朵非常好使。他的聲音雖小,但是清清楚楚地傳到我的耳朵裏。我對他的情感再一次如山洪爆發般湧出。


    我轉過身,看著他,任憑心中的情感流露。我撲了上去,用最熱情的方式親吻他。他也回應了我。我離開他的唇,望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道:“要想起我啊,血色,我愛你。”


    這次,我真的走了,連頭也不回。因為我真的很怕自己如果回頭了,就會不顧一切地跟著他走。我怕我會拋棄我的家人。我不能夠這麽做。我不能夠為了自己微不足道的情感而放棄家人,無論他們是生是死。


    接下來的很長時間裏,我感覺自己就跟行屍走肉一般,隻是往前走著。在山裏又走了大概兩天的樣子,我才看到了一條筆直的大馬路。


    從這裏連成片的汽車看來,我可以確定這裏就是我想找的高速公路沒錯。從腕表的指南針看,這裏的公路是南北朝向的。我隻需要一直朝南走就能夠找到回家的指示牌。公路的指示牌質量應該沒有那麽差,僅僅三年的時間,應該不會壞到看不清字的程度。


    我沿著公路一直朝南走,讓我覺得非常不能夠理解的是,這裏曾經都是喪屍。我一直盡量遠離這裏,生怕被喪屍纏住。可是這裏卻連喪屍的影子都沒有看到。仿佛所有喪屍都受到了召喚離開了這裏。


    這使得我想起了那些圍攻36大廈的速屍。說不定這附近的所有喪屍和速屍都被這裏的智屍召喚過去了。如果真的這樣,那麽他們的巢穴該是多麽地可怕呀。


    我再往山前走。我之前根本沒有在高速上,而是在高速口上。這些車輛之所以堆積在這裏,是因為高速收費的口子被破壞了。我還能夠看到那裏有些人類的殘肢,上麵的血肉要已經不見了。我想這裏遭到到了喪屍的攻擊而荒廢。


    我繼續往前走。看到了非常殘酷的車禍現場。一將巨大的集裝箱卡車翻倒橫在路中央,它的兩側也橫著許多的車輛。後頭追尾的車輛更是不計其數。


    我猜測當時的情形是這樣的。車禍導致了人的死亡。而死掉的人變成了喪屍,將被堵在高速讓的人全都轉化成了喪屍。我可以想象當時這裏的慘烈景象。


    高速之上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車禍。然而在末世,這種車禍加速了人類的滅亡。我懷著沉重的心情繼續朝前走。我本應該早就看破生死,不被這種過去的痛苦困擾,但我總是學不會,對死亡怎麽也無法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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