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的屏幕上,猩紅色的倒計時間默默一息息跳動,視線模糊,數字幻化成一顆虛弱的心髒,生命氣息如同風中火燭,撲閃撲閃,搖搖欲墜,而流光的另一旁,岑牧頭戴著古怪的物事,一動不動地躺在原地……


    黑屋子的另外一個角落,窩著三個人,楊鳴占據最中間的位置,阿曆斜靠在牆上,金則趴在楊鳴身邊,三人津津有味地在thinkpad上看著網絡肥皂劇,這是岑牧來了之後的福利。


    石叔在門口徘徊了兩次,沒有進來,看著一動不動的岑牧,又匆匆返回自己的房間。


    看著頭上泌滿汗珠的妻子,石叔臉上露出一絲憐愛,輕聲道:“阿裳,怎麽樣?”


    宋裳顯得格外虛弱,虛弱到連字都不願意多吐一個,她搖搖頭,沒有回答,小心蓋好小果的下身,說道:“石頭,我有點累,睡一會兒,半個小時後,叫我,好嗎?”


    石叔皺起眉頭,點點頭,見宋裳睡下,他又匆匆走進岑牧的房間,見後者還是像死人一般,處於沉睡狀態,忍不住破口大罵:“他-媽-的!什麽東西!別人急得要死要活!自己睡得跟狗一樣的!”


    石叔一聲嘶吼,驚得角落的三人一跳,發現不是說自己,又自顧看了起來。


    金摸到岑牧身邊,看了一眼流光,轉頭問:“情況不妙,是吧?”


    石叔沒有答言,眼中充滿了怒火,叮囑金道:“他醒了,告訴我!”說罷,石叔從房間裏撈出拉夫格洛-克,將它拆了又裝,裝了又拆!極標準的動作!沒有絲毫變形與冗餘,如果對這些動作進行計時,會發現石叔幾十輪拆卸與拚裝動作所耗費的時間,在毫秒級別都無法體現出差異。


    金知道,這時候,恐怕是石叔怒到了極點的表現!這種近乎變態的穩定,正是他爆發的征兆!


    不知過了多久,岑牧的手抽動一下,這個格外輕的聲音,驚得金坐立起來。


    見岑牧摘掉了帽子,金小聲道:“岑牧,石叔找你……嗯~你要小心點,他現在很火!”


    岑牧點點頭,走進石叔的房間。


    “醒了啊!睡得怎麽樣?”石叔的聲音異常平緩,平緩得聽不出任何情緒的味道,也正因為不帶任何情緒,才使得這原本帶溫情意義的話,聽起來是如此冷漠!


    岑牧並不接他的話頭,說道:“石叔,卡裏現在有12000聯邦盾,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馬上去訂購那種藥劑!越早越好!我的時間不多,得馬上進去!接下來應該還能拿到一些錢,反正錢越多越好,拜托你!”


    突然,一股強大的讓人無法抗拒的壓力撲麵而來!推得岑牧不禁蹬蹬後退幾步,直到扶住牆,才穩住身形。


    岑牧知道,這是石叔積累了三個小時的壓力和情緒,心疼妻子的身體,著急小果的狀況,以及對於自己這種反常行為的極度反感!這些是他在金的一句話中猜測出來的。


    他深知此時石叔的心情,這位莽漢雖然外表冷漠,講理性,講原則,但他實際是個內心火熱的男人!自己剛才要稍微露出一絲愜意的表情,或者不論正麵還是反麵回答石叔的問題,都將麵臨一場風暴!


    石叔點點頭,沒有答言,接過卡片,朝岑牧的房間走去……


    也許是感覺到石叔突然爆發的氣勢,宋裳醒了,坐起身,“岑牧?”


    岑牧回道:“嗯~是我!裳姐,小果怎麽樣?”


    宋裳伸出右手,隔著衣物,覆蓋在小果的私-處上,沉默半晌,說道:“小果的身體本來就不好,身體的免疫力一般,我的感知天賦告訴我:傷處的細菌活躍度很高,炎症在增強,感染將進一步擴散,你看,”宋裳輕輕揭開被單,露出小果的下體。


    私-處上部撕裂,露出粉紅色息肉,息肉表麵開始局部潰爛,泛出一絲淡綠色的雜質,雜質懸浮在一團乳黃色黏-膩的液體上,整個撕裂部位微微隆起,形成一條黃綠相間的肉-蟲,肉-蟲中似乎蘊含著生命,一起一伏,微微搏動,像是動脈血管,又像是一顆微型髒器,肉-蟲周圍的皮膚上覆蓋著一層淡黃色漿液,漿液黏-膩異常,散發出一股細微的味道,不甚難聞。


    岑牧皺起眉頭,說:“看起來很嚴重啊!”


    宋裳說道:“這是最初級的變異組織,低級無智能,一級的『灼熱射線』可以清楚掉,前提是,需要有效抗生素的支持!否則,這種東西一旦遭遇剿殺,會激活它們深層次的逆性基因,發生爆發式的增長,越清越多,而它們成長的養料來源,就是燃燒小果的身體組織:先是血液,血液之後,是脂肪組織,最後是蛋白質,任何有機物都可以分解成養分,哪怕人死掉了,它們還能繼續生長,直到所有的外部有機物被分解完畢,接下來,便是一長段時間的內耗,最終衰竭而死。”


    這顯然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


    岑牧不是第一次接觸到變異組織,在荒野,最常見的恐怕就是變異組織,變異組織分十個等級,每個等級又分初級、中級、高級和終極四種衍生形態,三級以下的變異組織隻具備基本的動物本能,憑借本能生長,無限製無目的性地進化;三級以上的變異組織具備一定的智能,能模糊感知宿主的意念,甚至回饋宿主;六級以上的變異組織則會形成擁有自我意識的個體寄生生物,能與宿主溝通;而八級以上的變異組織便擁有足夠的能力脫離寄主,成為一個獨立的生命。


    一般來說,低級的變異組織絕大部分是危害性的,以吸食寄主的營養為生,毫無規律、毫無節製性地吸食,直到寄主死亡,就仿佛冥冥之中有一隻手在推進它,這是烙印在基因深處的饑餓程式。


    而高級的變異組織的進化方向更多,基於本能,它們會根據條件和環境,選擇合適的進化方向,這種選擇是有計劃性的,會根據寄主的情況而定。


    少部分衍變為寄主的有益器官,有些是肢體強化型變異組織,有些是感官強化型變異組織,有些則是引誘性外觀偽裝,例如,覆蓋在身體表麵的角質外骨骼,生物激素感應器,變異骨刺,等等,從而和宿主形成互利共生的關係;


    大部分變異組織會選擇吞噬寄主,完成更高層次的進化。至於變異組織會選擇何種進化方式,完全根據寄主與寄生體之間的強弱關係而定。


    當你攜帶強大並且有益變異組織時,你會獲得另外一個稱謂——“外接式異能者”。


    東片區相對整個荒野來說,算一個比較幹淨的區域,這個“幹淨”是指,東片區的居民沒有攜帶比較變態的變異組織的個體,這也是東片區的治安相對穩定的原因之一。


    岑牧深吸口氣,道:“得盡快做清除手術,我剛拿到12000盾,石叔去取錢了,接下來,要拜托裳姐!我替小果感謝你們!”岑牧對著宋裳深深鞠了一躬,盡管他知道這種表示也許毫無意義,但他心裏已然將石叔和宋裳當作自己除小果之外最親密的人。


    宋裳點頭道:“這是一個好消息!你加緊吧!抑製射線暫時還起效,再過段時間,它會產生抗性,成長速度會加快,不要迷信我之前所說的24個小時!這種多變異病菌交互式感染,誰也沒辦法給出準確的安全期限!”


    “明白!”岑牧快步退出石叔的房間。


    門口,被石叔擂了一拳。


    “小子不賴啊!加緊吧!我和楊鳴去取錢,順便拿藥,這筆錢該是夠了!來福槍和鋼-弩我帶身上,巴格雷在阿曆手裏,家就交給你們了!”


    岑牧點頭應允。


    ……


    黑暗的地下水道,一前一後走著兩個人,沒有光線,卻絲毫影響不了他們的速度,若細心觀察他們下腳的地方,便可發現一些端倪,他們下腳處的附近總會有一些若隱若現的熒光團,每個熒光團的形狀不一,下腳的部位也不一,有時是前腳踩在光團上,有時則是後腳踩在光團上,有時則踩在光團的一旁……


    看得出,他們對於這條路異常熟悉,熟悉到幾乎不用思考,完全憑本能做出動作,如果有光,便可以看出,他們的下腳點極其講究,若是偏移了半步,那恐怕就不會這麽輕鬆了,這兩人正是出來取錢的石叔與楊鳴。


    楊鳴問道:“三個小時搞到12000聯邦盾!太誇張了吧!會不會是騙我們?!”


    石叔皺皺眉頭,沉吟道:“騙我對他沒好處!很快就被拆穿了!”


    楊鳴接著說:“如果他真是騙我們呢?這個可能性也不能被排除啊?”


    “那你覺得,他的動機在哪裏?”


    楊鳴接言道:“動機麽!很簡單!你和我都離開了家,現在,隻有宋姐和瑪麗在家裏。”


    石叔看了他一眼,道:“阿曆和金也在!”


    “我覺得隻有你在,才能壓住他!別忘了,他可是具備異能五感強化……”


    石叔打斷了他的話,“好了!我心裏有數!到時候看看就知道了。”


    一路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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