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衝到格鬥學院的體育館時,戰局正酣,體育館燈光全開,將周遭百米範圍內的黑暗驅散開。


    蟲群在空中和地麵將體育館圍起來,發動一輪又一輪的衝鋒,場地外留了一地蟲子的屍體,蟲屍碎片和鮮血混在一起,整個戰場彌漫著一股酸腥味,令人胸口一窒。


    岑牧將三女送入體育館內,發現裏麵人滿為患,學生們用鋪蓋在體育館內的場地上一個挨著一個,鋪出一個個方塊床,從這頭一直蔓延到那頭,五彩繽紛,蔚為壯觀。


    這麽多人顯然不全是格鬥學院的學生,岑牧甚至看到幾個機械學院同學的麵孔,看起來,學院把格鬥學院體育館作為核心防守點,把其他學院的學生聚集到一起,集中力量,共同抵禦外敵。


    偌大的體育館內,十分安靜,大家情緒都不高,很多人身上帶傷,正相互清理傷口,敷藥包紮,沒有人喧嘩,也沒有人嬉鬧。


    選修過戰地醫護的同學,拎著一個急救箱,在場地裏來來回回奔波,為從戰場上退下的傷者處理傷口;格鬥學院的同學,從前線退下來後,悄無聲息地吃東西,養精蓄銳;已經恢複精力∴,的同學,自發站出去,衝上戰場,繼續和蟲群搏鬥;非戰鬥專業的同學,用著自己的方式安慰傷員,做一些雜七雜八的活……


    這情形讓淩瑾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發現學生們幾乎是在一夜之間,成熟了。


    岑牧鄭重說道:“這裏人多,秩序有點亂,你們照顧好自己,我去外麵幫忙。”


    肖琴點點頭,抿嘴道:“那你……當心一點。”


    鑒於淩瑾瑜在場,肖琴沒有說更多的話。


    岑牧朝淩瑾瑜點點頭。


    淩瑾瑜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叮囑道:“小心,不要逞能,小叮很擔心你的。”


    岑牧重重點頭,嗯了一聲。


    這時,在大廳門口,一名老師衝進來,大聲喊道:“圖書館還有一百多名同學被困在地下室,學院委派我和王老師組織力量去營救,格鬥學院的同學們,有誰自認為身手了得,請站到我身後,高年級學生優先,時間就是生命!快快快!我需要五十個幫手!”


    “算我一個人!”


    “我也去!”


    “還有我!”應者踴躍。


    岑牧默默走了上去。


    那老師看到岑牧驚奇道:“是你?你回來了?”


    原來他就是之前在格鬥學院軍事區跟岑牧有過一麵之緣的老師。


    “是啊!剛回來!”


    老師疑問道:“你剛才跑去幹嘛?是去救人嗎?見你一個人跑得飛快。”


    “是。”


    “那救到了嗎?”


    岑牧回道:“嗯!我去了一趟藝術學院,還是去晚了,隻救到了八名師生,其他同學全部都死掉了。”


    “唉~他們確實很無辜!”作為高層,他知道這裏邊的緣由,神色黯然,無奈歎了口氣,突然他抓到一個關鍵字,問道:“師生?你還救到了老師?”


    “是的,淩瑾瑜老師。”


    “這丫頭真是倔!她還真回去了!”老師臉色劇變,急忙問道:“那她現在在哪?”


    岑牧手指了指,結果發現淩瑾瑜已經不在原地了,遂攤手說道:“剛才還在這裏的,應該在附近吧!”


    老師問道:“她沒受到什麽傷害吧?”


    “身體上沒有受傷,隻不過……”


    老師急切道:“隻不過什麽?”


    “東籬老師為了救她,死掉了,淩老師很傷心。”


    一路上,肖琴跟岑牧講了東籬老師的事跡,感歎他來晚了,故而岑牧也知道東籬老師的死因。


    “東籬也是個執著的家夥!他能為小金魚心甘赴死,當真是條漢子。”老師喟然一歎,頓了頓,說道:“隻要她沒事就好,今天要多謝你,我之前還誤以為你是膽小怕死之徒。”


    “謝什麽,應該的。”


    老師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小夥子,好樣了!我見你身手不錯,很多高年級的學生不一定有你的水平,你叫什麽名字?是二年級學生嗎?”


    岑牧回道:“我叫岑牧,是今年的新生,老師你呢?”


    老師露出驚訝的神色,笑道:“竟然還是個新生!不過聽你名字,我就明白了,格鬥學院這一屆的新生之王,據說還是機甲專家,被機械島大師親自授予機甲改裝師的頭銜。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像你這樣的妖才,在超能學院也不多見!


    我叫滿天星,格鬥學院三年級的老師,兼風紀會藍衣執事。”


    “滿老師好。”


    “岑大師好。”


    王大棍插言道:“大猩猩,人差不多了。”


    滿天星瞪他一眼,說道:“行了!出發吧!”


    王大棍打頭,滿天星斷後,一行五十多人,從體育館出去,進入人蟲混戰的戰場。


    岑牧一直好奇王大棍用什麽兵器,今天終於看到了他的武器。


    王大棍手裏的那條棍子,在精鋼中混入一種莫名的重金屬,由萬噸鍛壓機反複碾壓打造,整條棍粗若少年手臂,長一米八,重達三百公斤,又硬又韌,一棍子掄下去,蟲殼能被抽裂,它最有威力的傷害不是把蟲殼給抽破了,而是這一棍下去,巨大的震顫足以把脆弱的蟲腦震碎。


    他一加入戰場,大鋼棍掄出去,掃倒一片,隻是看他虎口被震裂,一雙手鮮血淋漓,可見這消耗也是挺大。


    今晚入侵的蟲子不比岑牧在黑沙墓地和蟲群峽穀中遇到的蟲子,它們更完美:身體勻稱、速度快、皮厚骨堅、生命力強,幾乎沒有什麽缺點,很難被殺死,遭遇這樣的敵人,最明顯的感覺是槍炮在它們麵前失去了效用,哪怕是反器材狙擊,效果也是非常有限。


    岑牧在趕到體育館時,已經把武器換成了刑天,殺上效率立刻降低許多。


    岑牧緊緊跟在王大棍身後,基本就是三步一刀,一字斬隨意揮灑,大刀之下,蟲子要不被斬斷節肢,要不劈開腦殼,大部分蟲子傷而不死,卻也能有效瓦解蟲子的戰鬥力。


    再看其他同學,哪怕是三年級的學生,大多隻能和單個蟲子拚個旗鼓相當,保證自己不受傷。


    兩相比較,高下立判。


    一群人很快在蟲群包圍線上,撕開一個口子,魚貫而出。


    滿天星趕上來,和岑牧並排趕路,說道:“我見你刀法大開大闔,雖然來去就那麽一劈,卻有一種化繁為簡、返璞歸真的味道,是你家的獨門刀法嗎?”


    岑牧搖頭道:“一個朋友教的,就一招,叫一字斬,對我胃口,也得練得最多。”


    滿天星讚道:“不錯!很多人學刀法,生怕刀法不夠高明,學到的招數不夠多,卻忽略刀法的一個本質,即刀是用來傷敵的,招數好看,威力不夠,那就是舍本逐末。


    以你現在的水平,可以嚐試學習更多的刀法套路,以彌補步伐和收招間隙上的缺憾。”


    岑牧想到他和趙紫龍的那一戰,若有所感,說道:“是啊!有這個想法。”


    滿天星說道:“你要有想法的話,我倒是可以教你幾招。”


    不等岑牧回應,王大棍不滿道:“大猩猩,你撈過界了,你知道了嗎?小岑是我的學生!你給老子收斂一點!”


    滿天星訕訕說道:“大棍,你使棍的,教不好他,不如讓我來,咱們多年的老朋友,還在乎這個?!”


    王大棍甕聲甕氣道:“說得好像你就是刀法大家一樣!”


    有個學生忍不住說道:“滿老師,你對一個學弟這麽傷心,你親自帶的學生怎麽就沒這個待遇?!太偏心了吧!”


    滿天星指著岑牧剛一刀劈倒的蟲子,說道:“你們要有這份功力,我也會青眼相加。”


    這麽一說,立刻有人表示不服。


    有個同學跳了出來,也是一個使刀的,他撇撇嘴道:“他不過就是力量大一點而已,讓我來試試!”


    說著,他選中一隻蟲子,從它背後十米遠發難,這蟲子被另一個同學吸引住,根本沒注意到身後的攻擊。


    隻見他一聲猛喝,一個小跑加速,大刀高高揚起,使出渾身力氣,一刀剁下。


    其實,這有些作弊,算是偷襲,蟲子沒有準備,也不會躲閃。


    一刀磕在蟲殼上,“邦”的一聲巨響,刀身巨震,脫手飛開,蟲殼背部被磕出一個三公分深的刀痕。


    這名學生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右手虎口裂開,鮮血淋漓,眾目睽睽之下,演砸了,有點無地自容。


    年青人總是容易犯下眼高手低的毛病。


    滿天星評論道:“蟲殼背部不平,有角,是你失手的主要原因,從本質上來說,還是因為用刀基礎不紮實,這一刀下去,角度不對,不是垂直相交,刀麵有幾度的傾斜,受不了力,表現出來就是,你這一刀砍下去,拍平了。


    小岑從頭到尾,基本能做到每刀都是完美下刀,所以,你們看到他碩果累累,擊殺效率跟老師差不多了,現在認識到差距了?”


    王大棍不耐道:“行了,大猩猩,別到這裏教學,幹正事,時間就是生命,一百多號人還在等著咱們呐!”


    滿天星訕然一笑,說道:“大棍說得沒錯,我們抓緊時間!早一分鍾趕過去,少一些傷亡。”


    於是,一行人加快速度朝圖書館奔去。


    也是勞碌命,圖書館位於學院蔚藍湖畔,一路奔過去,有五公裏的路程,但願那些學生能撐到營救人員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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