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芥子的善意打動了羅伯特,沒有什麽事情比看到自己女兒吃得滿足的樣子更令人開心,很快小芥子便利用一兩塊麵包,成功哄到這個小女孩的名字,南茜。


    酒過三巡,這個男人坦白了他的來曆和原因,其實也沒有多少值得隱瞞的東西。


    羅伯特確實來自一個位於伍德林地和荊棘高地交界處的小鎮,這個小鎮是萬千教會勢力中的一員,他在這個小鎮長大,很早之前,小鎮的牧師是一個叫馬汀的男人,他很完美的詮釋了仁慈、善良、公正和犧牲的內涵,在羅伯特心中,他是聖教的代言人,可惜他在在三年前去世了,教會沒有接受人們推舉的新的牧師,而是直接下發了委任狀。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小鎮的最富有的礦產主被委任為新任的牧師,讓小鎮一片嘩然,天知道這該死的、渾身上下充滿銅臭味的好色男人,怎麽能成為教會的代言人?!聽他來演繹教義和主持儀式,難道不是一件很滑稽很諷刺的事情嗎?!


    事實如人們所預料的一樣,在礦產主的主持下,小鎮的信仰逐漸缺失,小鎮人的生活變得更加窘迫,因為當礦產主成為小鎮的神權最高領導者,與原本他掌控的鎮長勢力融為一體,徹底成為小鎮的土皇帝,而背靠教會這座大山,沒有人能夠挑戰他的權威,由於生活必需物資被礦產主壟斷,物價飛漲,很多人吃不起飯,越來越多的人選擇離開,羅伯特也一樣。


    羅伯特聽說在教會邊緣地區,秩序反倒要公平一些,所以來這邊碰碰運氣,甚至於,他對薩倫之角也感興趣,如果可以嚐試加入那個組織。


    聽起來似乎是一個很平淡的故事,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生活在荒野上的人,差不多都是朝不保夕,羅伯特不算特例,這個故事聽一聽,差不多就可以忘了。


    雲戚不以為然,表達一些同情後,開始勸酒。


    岑牧卻聽出裏一些不尋常的東西,他聽出來羅伯特對於這個礦產主有著極其深刻的仇視,盡管他掩飾得很好,而且,羅伯特沒有介紹自己的家庭成員,更沒有提及自家的事情,他很愛他的女兒南茜,卻對南茜的媽媽隻字不提,這不正常。


    所以,岑牧認為他心裏藏了一些事情,當然這無可厚非,畢竟他們第一次見麵,還算不上朋友,而且他藏的事情並不難猜,結合聖鋒教會轄區的整體背景,羅伯特的遭遇是萬千受苦受難的荒野平民中一抹縮影,隻不過,這個苦難已經發展到無法忍受的地步,讓岑牧在同情之餘,心裏稍稍有一絲放鬆感,一個龐大而臃腫的組織開始腐朽糜爛,這意味著刑天兵團將擁有更多潛在的夥伴,也能獲得更多的發展時間和空間。


    南茜牙牙說道:“爹地,我可以再吃一塊麵包嗎?那上麵的葡萄幹好甜好甜!”


    得益於前麵岑牧的爆發震懾住酒吧的老板,端上來的麵包雖然價錢昂貴,但做工還是可以的,竟然還能撒兩顆黑黑的葡萄幹進去,這小小東西就成為調劑口味的美食。


    經過進食後,這個小女孩恢複了一些活力,看起來還是個開朗的娃,這性格在荒野頗為難得。


    羅伯特,笑道:“南茜,不能再吃了,吃太飽了不行的,我們留到明天再吃,好嗎?”


    “好的。”南茜手舞足蹈,然後她問道:“可是,明天還有吃嗎?”


    羅伯特抿緊嘴唇,將臉別向黑暗的方向,不經意間,岑牧看到,他的眼眶潮了。


    小芥子笑道:“當然有吃咯!”


    說著,她拍拍雲戚的手,後者笑了笑,吼了一嗓子:“這種麵包再給我來兩份,打包,加點葡萄幹,謝謝!”


    羅伯特轉過臉,自嘲地笑笑,說道:“謝謝!”


    岑牧沉吟道:“你前麵說對薩倫之角感興趣,我想你應該聽說過這個組織的事跡,那是一個非常邪惡的組織……”


    看到羅伯特眼裏竭力掩飾的仇恨和不以為然,岑牧的眼睛似乎穿透他的掩飾,直麵內心,他說道:“我同情你的遭遇,也能充分理解你的心情,男人麽,隻要能夠達到目的,隻要所背負的誓言能夠親手實現,隻要那些滿身罪孽的劊子手能夠親手扼殺,吃盡苦頭變成魔鬼又何妨?!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南茜?你進入薩倫之角,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麽?!”


    羅伯特眼睛一紅,心底的怒火無法壓抑,他忽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哐當一聲,把整個酒吧的人都嚇了一跳,其他人紛紛偷偷瞄過來,看著這邊的狀況。


    “有些事我不能忍!”


    岑牧冷笑道:“不能忍又能怎麽樣?你打算放棄你女兒嗎?!”


    羅伯特無言以對。


    岑牧向雲戚使個眼色,後者沉吟道:“年青人不要衝動,要能隱忍,積蓄力量,以待時機。”


    說著,雲戚想了想,從懷裏摸出一根煙鬥,遞給羅伯特,說道:“你去賞金鎮找一個叫符虎的年青人,他會在一定範圍內給與你幫助,不過你將來想要什麽成就,就隻能靠你自己的本事了。”


    羅伯特默然接過煙鬥,說道:“謝謝!非常感謝你們的幫助!以後若能再見,我希望能報答你們今日的情誼!”


    岑牧默默點頭,他並沒有詢問羅伯特的能力,想來羅伯特的能力不會太弱,畢竟能從幾百公裏外的地方趕過來,肯定強過小臧和青牛一幫人;當然能力也不會太強,否則不會在麵對禿鷲的堵截時束手無策,但是,岑牧依然願意吸納這類人,因為他們有共同的敵人,不用擔心背叛的問題,這是進入刑天兵團的必備條件,而讓他去聯係符虎,是因為符虎思慮成熟,有分辨能力,能夠判斷羅伯特這個人的真假。


    一行人進餐完畢,在樹林邊選了一個位置,燃起一堆篝火。


    飯後,他們並沒有更多的交流,南茜一路奔波,十分勞累,吃飽後,靠近篝火,在濃濃的暖意中,很快沉沉睡了過去,羅伯特依然保留三分警覺,強撐著沒有睡。


    上半夜雲戚守夜,下半夜則換岑牧。


    一夜安寧,第二天,羅伯特帶著那袋子麵包,千恩萬謝,告辭而去。


    岑牧三人則繼續上路,吸取到第一天的教訓,雲戚直接將小芥子背了起來,雖然她極不情願,為此生起了悶氣。


    然後,三人來到鐵索橋邊,不知是不是昨天教訓了禿鷲的團隊,今天一早沒有看到其他的流民。


    岑牧問道:“雲老,要不要幫忙?我幫你拿錘子?”


    “不用!”雲戚笑了笑,說道:“小意思,過這種橋還要你幫,算什麽啊!”


    “好吧!那你當心!”


    說著,雲戚一手拿著戰錘,一手抓住鋼索,背著小芥子過橋,隻走了十幾步,一腳踩在腐朽的木板上,喀嚓一聲,木板應聲斷裂,雲戚踩在鎖鏈的縫隙中,一腳踏空,重力作用下,龐大的身軀猛然一晃,往一側傾倒,幸好一手攀住鋼索,才穩住身體。


    可是,小芥子反應就沒那麽及時了,她本來就在生悶氣,兩手隻是搭在雲戚肩膀上,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意外,結果手臂沒勾住,身體一歪,整個人往平原裂縫掉落,墜向黑漆漆的深淵。


    小芥子驚慌失措,逼上眼睛,驚聲尖叫,老半天才發現自己並沒有掉下去,岑牧及時拽住她一隻手,將她吊在空中,隨風搖擺。


    這突發狀況把雲戚驚了一身冷汗,右手下意識一撈,伴隨他很多年在逃難時都沒有丟棄的戰錘,掉了下去。


    岑牧將小芥子拉起來,這小姑娘整個人都嚇懵了,緊緊勾住岑牧的脖子,瑟瑟發抖。


    “還好!還好!!人沒事就好!”雲戚如是安慰自己,右手抓了抓,看看腳下黑漆漆的深淵,感覺十分可惜。


    “過橋再說吧!”岑牧催促道。


    君子不立圍牆之下,這是他的行事原則之一。


    三人通過索橋,小芥子才魂歸體內,她使小性子,把雲戚狠狠埋怨了一頓,順便就賴到岑牧的背上。


    用她的話來說,舅舅,太不靠譜了!哼!


    雲戚隻能把丟失戰錘的鬱悶埋在心底,他訕然一笑,問道:“小牧,我們接下來去哪?”


    “到最近的小鎮看看吧!”


    羅伯特的遭遇讓岑牧堅信他所搜集到的情報是正確的,聖教轄區的亂象已成為一個常態,那麽接下來要去驗證這件事情,它比追查拓跋的父子的下落還要重要,因為這才是決定賞金鎮會不會遭遇聖鋒十字軍的重要因素。


    伍德林地屬於丘陵地貌,隨處可見大片的森林和隆起的山丘,綠樹成蔭,層巒疊翠,視野被切得零零碎碎,在加上薄霧的影響,能見度不高,這樣的環境是匪類的天堂。


    因為環境更加複雜,這邊的荒野比賞金平原還要危險,不光可能麵對凶殘的食肉野獸,還可能麵對嗜血的拾荒者,聽雲戚說,賞金平原的拾荒者到這邊來根本無法生存,這邊拾荒者的實力至少相當於e級的傭兵團隊,其中更是不乏一些高級別能力者的身影。


    要找到小鎮,朝著大路走。


    可是,走大路也有弊端,一條通往小鎮的大道,無可避免會遇到路匪,這些人各有各的地盤,欺軟怕硬,隻有實力強大的商隊,才能正常通行。


    而如果你想從密林穿過,就得忍受無處不在毒性蚊蟲,並提防猛獸的襲擊,更是一條布滿荊棘,寸步難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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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最近幾章寫一些背景鋪墊,節奏會比較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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