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扭身一看,李兆廷冷冷看著她,她手腕被拽在他掌中。言愨鵡琻扯了扯,李兆廷一介書生,但力氣竟似比權非同還大。她完全扯不動,以前倒沒覺察。


    “放手。”


    論凶殘,她如今級數也不低,她也言簡意賅。


    “你真是我見過最會闖禍的人!”


    冰冷的語言,一字一字從他嘴裏吐出來,眼中清楚的寫著厭惡睃。


    而後,他用力甩開她手,頭也不回走了。


    素珍瞪著酸痛的手腕,上麵紅了一圈,媽.的,敢情他杵在這裏半天就是為了把她臭.罵一頓找平衡?她狠狠狠吐了口唾沫。


    鵒*


    護國寺。


    權非同和晁晃的進入,衝散了滿室嫋嫋茶煙。


    靄太妃換了衣衫,著了套女裝道袍,坐在貴妃榻上品著茶,連月坐在她下首,見他們進來,靄太妃抬起眼睛,“就猜你們肯定要過來。茶都備好了。


    果見連月對座兩張案椅上,放了茶具。權非同攜晁晃坐下,拿起杯子,“謝娘娘。”


    靄太妃歎了口氣:“權相啊,你可有怪本宮?事先並未向你說明,聽說你和這李懷素的交情頗不錯。”


    權非同微微一笑,答得心平氣和,“臣是先帝和七爺的臣,怎敢怪罪娘娘?七爺的事業孰重臣不會不分輕重,隻盼娘娘賜予幾言,有些來龍去脈,也好讓臣不至於太糊塗。臣這人沒別的,唯獨寧當明白鬼,也不做糊塗人。”


    靄太妃剛搽了鳳鮮花汁的鮮紅指甲在杯上猛地一滑。


    她倚重權非同,但權非同與李懷素關係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她先前顧慮他會為李懷素做到何種地步,是以有些事並未與他商量,雖權非同會忌諱,但那是個大好機會,他們起事在即,顧雙城的事正好推波助瀾,亂一亂連玉和孝安。如今看來,權非同雖是不悅,但對君臣之綱還是清清楚楚,她倒是放下了一直緊懸的心,遂直接便道:“權相,此事,你倒真莫以為是本宮所為,本宮不過是順水推舟,也是有人掌握了李懷素的性情、李懷素自己也肯點頭才行。”


    “你也莫以為顧南光太簡單,是他主動找的本宮。”


    連月起身替她沏茶的時候,她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晁晃“啊”的出聲,看向權非同,這顧南光向來給人膽小內向之感,怎麽會——此此事屬實,這顧南光的心機可是不輕。


    權非同卻挑了挑眉毛,“噢,他?”


    “他說,他事前到府上拜會過你,本想你請出手‘幫忙’,他說,顧惜蘿曾向他坦言,此事隻怕事關孝安連玉,想你會有興趣,哪知,他被你拒絕了,他便想到哀家。”靄太妃盯著他眼睛,道。


    “是,臣不甚喜歡此人。”權非同淡淡答道。


    那天,恰逢馮素珍到提刑府找他,昏倒在府外,他將她抱進臥室,未幾,管家來報有客,那便是顧南光。


    靄太妃也深諳用人之道,不管權非同所答真或假,自不去追究,隻沉吟道:“本來一切甚好,如今,李侍郎被連玉扯了進去,有些麻煩。”


    ……


    權非同和晁晃離開的時候,晁晃見四下無人,終於開口:“大哥,李懷素那裏,你切勿——”


    權非同擺擺手,“事已至此,我不會再插手,畢竟此事對大業有用,若她到時真查出大事,被下牢或其他,我再想辦法。再說,還有個連玉,該不會讓她出什麽大事。”


    “你以為他把兆廷弄進去是為什麽,報複於我?他心思重著呢,若真出事,他那是要找人替馮素珍死。你大哥看人少有走眼的時候,顧南光不是幹這個的料,這事背後隻怕還有人。這次,對兆廷來說怕是棘手。”


    晁晃略略一怔,想了想,還是道:“大哥,我倒是想,這連玉往日能容馮素珍,便是可著把新鮮勁兒,可誰想顧雙城竟成了顧惜蘿,那可是連玉當太子時真正的青梅竹馬。從前馮素珍告訴你,抄斬馮家的聖旨是先帝下的嗎,你說,看李懷素言行舉止不似說謊,不知如何連玉竟將她瞞住了,可若馮素珍一旦知道,她豈會善罷甘休,連玉已有了顧惜蘿,到時還能手下留情嗎,連玉如今越發厲害,大事要緊,這節骨眼上不能為他惹了連玉。”


    “我有分寸,男女之情和大業,你大哥分得很清楚。”


    權非同沉默一陣,此時,一顆果子落到他頭上,他從發上拈下,握在手中凝神看了片刻,但見十分紅彤可愛,他突然放進嘴裏咬了一口,末了,扔了出去。


    兵部衙。


    司嵐風十分擔憂,“老師,如今如何是好?”


    魏成輝拍拍他肩膀,“先莫慌張,今日退朝,我看公子過來的眼色,是讓我們穩住,不會出大差池的,我們的部署到今天也差不多成熟,我們惟今需要做的是等公子的指示。”


    “是。”


    司嵐風離開後,魏成輝在桌上抄了件瑪瑙把玩件到手,用力揉捏。


    有些事,他沒跟司嵐風說,其實顧南光,曾經找過他。


    這位顧大人最初找了權非同,但被權非同駁回了,遂找到他,希望他能助他一臂之力。畢竟,他是權非同以外,朝廷的第二股勢力,雖是三方中最小的,但還是不容忽視,他也不是連玉的保皇黨,可是他怎能明麵上助他呢,他想了想,讓他去找兩個人。


    一是靄太妃,一是李懷素。


    從公子口中知道,靄太妃和權非同合作。


    靄太妃是最恨孝安的人,再好不過。這馮素珍經一事長一蜇,但可以讓靄太妃施壓。馮素珍的性情他了解,她必不肯見人死,多管閑事的很!


    倒是一石數鳥。


    這老狐狸的女兒怎能不除!隻要有機會!


    隻是,這事唯一的紕漏,卻是連玉讓公子也入了局。


    到底是誰殺了連玉生母,他倒也有絲好奇,這局棋下去,又到底會怎樣?他心中升起一片鷙狠,馮素珍要死,連玉要除,這江山也是要被他們踏在腳下的。


    翌日,素珍率提刑府進宮。路上,小周十分痛心疾首,如今倒好,案子買一贈一,且都是大懸案,她一路氣憤地念叨到宮中。


    連玉自然不會過來,但倒派了明炎初過來打點,素珍這人甚是記仇,也沒給他什麽好臉子看,倒是明炎初陪著笑臉,繞過重重院落,繁花綠樹,把眾人領到一片斑駁宮牆前。


    這附近一大片都是宮女的院落,住了上千宮女,但這眼前這間屋舍卻被獨立開來,四周有禁軍看守。


    這是一個特別陰霾的地方,不知是為前方一塊綠蔭所遮還是為何,昔日朱紅宮門早已褪成慘淡,門上鐵環鏽染銅綠,光線似乎都透不進院裏去。這裏就是當年連玉亡母所居之地。


    李兆廷已等在門口,他不似她浩浩蕩蕩,隻帶了個小四。


    見到明炎初,他禮貌地打了招呼,明炎初略略收起了對素珍時的笑意,但也禮回了他。


    這當口,一股子笑聲從後麵傳來。


    “駙馬,駙馬。”


    素珍已是愁得要命,聽到這聲音不知好氣還是好笑,眾人回頭,連欣竄了過來,後麵還跟了好些宮女,手提食籃,後麵遠遠站著慕容缻,神色陰晴不定。


    連欣便罷,這慕容缻到此卻是奇怪。素珍心忖。


    慕容缻背後,又見人走來,卻是長公主。


    素珍知道,她過來定是為靄妃打探消息。


    這廂,連欣命宮女打開食籃,獻寶道:“駙馬,你們用過早膳沒有?快嚐嚐這個,吃了好查案。”


    眾人一看,是整整三籃子茶葉蛋,追命嘩的一聲毫不客氣和鐵手先上前搶了好幾個,連欣拿一隻剝了殼走到無情麵前,臉紅紅的遞過去。無情淡聲道謝接過,走到籃子裏拿了個給小周,小周冷哼一聲,從工宮女手上拿了一籃子,走到一邊。


    素珍歎了口氣,從小周籃裏搶了個,三兩口吃了,滿手茶湯汁水。李兆廷神色極冷,擰著眉頭在等她。她這些天所有情緒都跌到穀底,後麵還得設法不讓這人受牽連,見他如此,惡氣叢生,走到他麵前,伸手去抓他手,“來來來,日後還得一起辦案呢,李公子,你我可不能如此生分。”


    背後遠些侯著的明炎初雖聽不到二人說話,還是看得直瞪眼。


    李兆廷看著她的髒手,眸光頓沉,素珍卻笑了一聲,在他旁邊道:“就你拽,再不給我點好臉色仔細我告訴連玉我還暗戀你你卻覬覦他的阿蘿!”


    李兆廷一怔,就是這一頓間,被素珍用力握住手,推門進去。


    李兆廷怒極但尚未動手,素珍已先閉上嘴巴,誰都沒料到被人覬覦的阿蘿和被要告訴秘密的連玉都在裏麵,還有孝安、慕容景侯、嚴韃、連捷、連琴一幹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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