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他會說那種話,你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宮中有能耐在食物裏下藥的還真沒有多少人,其中包括你的心腹蕭司膳!連玉亡母故居的士兵、宮中大牢的獄卒,都是你那心腹令人做的,而這出於何人的命令還用說嗎!”


    那一身黃袍的男人,那素日裏溫潤得如同三月春風的男人,此刻居高臨下,猩紅著眼逼視著她,眸中閃爍著讓人駭怕的殺氣和寒芒糌。<strong>熱門小說網</strong>


    他們之間……他與她慪氣過,冷戰過,但他到底寵她、愛她,從未如此這般動手打過她……


    “你在胡說什麽,我聽不懂!馮素珍忤逆你,你也不曾責罰,你居然這般羞辱我、打我?李兆廷!”她撫著臉,不明所以,心疼、寒意、怒火一迸冒出,淚水簌簌滾下,她朝他大吼。


    “別拿她來說事,隻說你。事到如今,你還敢說自己清白!”李兆廷充滿嘲諷地睨著她,“你這孩子是誰的,隻有你自己最清楚!”


    “你說什麽!那不是你的孩子還能是誰的……”阿蘿死死瞪著他,渾身上下仿佛是被方才那絕塵而去的馬車狠狠碾過一般,疼得心肺都好似要裂開來楮。


    “桑湛,或許該說,連玉。”


    李兆廷冷冷吐出幾字,阿蘿渾身一震:“你胡說……”


    “朕胡說?把人帶進來!”李兆廷猛地一擊掌,須頃,兩名內侍將一個女人拖拽進庭院,扔到她麵前。


    對方鬢發淩亂、涕淚橫流,滿眼的恐懼,正是李兆廷口中她的心腹蕭司膳。


    “娘娘,請救救奴婢,您說,不會有事的,哪怕出了事您也會擔著!”蕭司膳看過來,聲音顫抖得不成話。


    阿蘿盯著她,厲聲斥道:“本宮根本不知道你說什麽!你自己做的事,別栽到本宮頭上來。”


    “皇上,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她心中慌亂,轉向李兆廷,李兆廷冷笑,“誤會?你的心腹已然招認,你還想砌詞狡辯?行,朕先把她殺了,再來和你算帳。”


    阿蘿心中越發驚惶,那桑湛是不是還做了什麽,她利用他,卻被他反將一軍?可是怎麽還會扯到連玉身上?別慌……她快速思考著,那被宮人強行拖走的蕭司膳此時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猛地將人推開,衝著她惡狠狠便道:“怪不得那天你派個臉生的內侍過來,怪不得你在信上說,看完信就將之毀掉。<strong>txt電子書下載</strong>原來,你早有算計,一旦出事便拿我當棄卒。幸好,我不笨!”


    “給皇上……”她說著從懷中掏出一紙皺巴巴的箋子來,遞到正要來拿她的司嵐風跟前,司嵐風一凜接過呈上。


    李兆廷一眼掃罷,隨即一言不發拔出司嵐風腰間配劍,可憐那蕭司膳連氣也喘不出一口,便被深中咽喉,砰然倒地,雙目卻猶自怨恨地瞪著阿蘿。


    一股熱流濺到頸上,半晌,阿蘿一聲尖叫,卻是方才恰恰反應過來!


    那蕭司膳就在她前方半尺之地,她撫著濺到項上的熱血,整隻手都是顫抖的,她背後,早被嚇呆了的梅兒這才回過神來,將她往後拖了一把。


    阿蘿卻大叫一聲,突然向前,將李兆廷扔到地上那張箋子拿起。


    其上一片鮮紅,但字跡和印鑒卻還能分辨出來,分明就是……她的字,她的……鳳印,信中內容正是吩咐蕭司膳在今日飯菜下藥,分別將宮中兩處守衛藥倒……


    她什麽時候寫過這些……


    阿蘿腦中一片空白,卻又在陡然之間意識到什麽!


    桑湛、仆人、藕粉桂花糕,阿奴!


    她心頭噗噗狂跳,一顆心仿佛要從胸腔跳將出去。


    接仆人進宮是假的,為的是要看清她鳳印收納之處,讓那阿奴學做桂花糕也是假的,為的是將人留下來,將風印盜出蓋到信函上……否則,以中宮殿外守衛,誰能輕易進入盜竊!


    還有,她的字跡他熟悉,她的喜好口味他也熟悉……宮中地牢,囚禁著無情等人,他方才前院放火,醉翁之意不僅僅在酒,除去那孽種,他還要將那些人都救走……可連玉母親故居一茬,卻是為何?


    明明當日他把絹帕遞給她的時候,是出於關心,她能感覺到的,為什麽如今,為什麽……


    她不知道的為什麽,李兆廷卻清楚的很,不僅無情,還有那個人都被他的手下從密道帶出去了!他大步上前,梅兒一聲驚叫,想來阻止,卻內侍重重按住,他把阿蘿整個拽起,一字一字說道:“從今往後,你就住到浣衣局罷,朕的好皇後。朕不殺你,朕要你好好享受


    tang下這人世間的苦難。朕當初是太寵你了,以致將你寵成無法無天,甚至成為皇後,心中還惦記著另一個男人。你心中不是惦記著連玉的好?可他不要你了,他口口聲聲說的妻子,隻是馮素珍。”


    “你說什麽,什麽連玉,什麽馮素珍,他們都死了,與我何幹?我是被桑湛嫁禍的,慕容家本來就恨我,是孝安那老賤人,一定是她,是她唆使人害我,你莫要被他們擺布了,我腹中懷的可是你的親骨肉……對馮素珍你尚且一再寬容,你為何如此待我?”浣衣局那幾個字簡直把她逼瘋,阿蘿顧不上肩上被拽扯的疼痛,大聲哭道。


    浣衣局,浣衣局,她怎能到浣衣局,她親眼看到馮素珍在那鬼地方如何受盡折磨,生不如死,他當初是如何的愛她,如今怎能如此待她……


    李兆廷雙眼通紅,好笑地看著她,“你何必在這種時候還惺惺作態,桑湛就是連玉,你早就知道,否則,怎會如此為他,他改了容貌,就似曾經的你。”


    “說什麽我對馮素珍有情……”他猩紅狠戾的眼中突然沁出一絲絲笑意來。


    “我當初就是對她太狠,狠到,後來再無一絲轉圜餘地。她跟了我十多年,她父母為我而死,她半生苦痛拜我所賜,我卻為你將她置之不理,當日跌下地牢,我為救你不惜自己骨血,她為救我也是一樣,我是有把握的,知道自己絕不會死,她卻不知道,但饒是如此,她那時還……”


    “可是,從此往後,她再不會這般為我了,她心中隻有那個男人,她為他生兒育女,生死不悔……”他說著一掌過去,阿蘿駭叫,以為他要殺自己,卻見他一掌劈到院中石桌上,火花四濺,桌子登時四裂!


    她抱著頭,看他俊目含淚,踉蹌而出,這是第一次,她看到他如此,但那滴淚,卻分明不是為她。


    而方才他說什麽,桑湛就是……連玉?!


    她愣愣僵在地上,耳邊隻剩梁鬆那不男不女的聲音:“娘娘,收拾一下罷,奴才一會便派人來幫你搬家。”


    司嵐風不聲不響的跟著李兆廷。


    李兆廷再次回到冷宮。


    對著空無一人的床榻,他抿唇死死看著。


    這一刻,司嵐風突然明白,他這主子,從頭到尾,深深愛著的其實都隻有那位姑娘吧。


    不是,他不會連她同另一個男人的孩子都願意撫養。


    不是,他不會在知道真相之後,抹不開男人臉麵,卻仍罔顧帝王之尊故意安排了她的死訊,背地裏卻命親信率六扇門傾巢而出,情願同武林翻臉,硬生生從江湖最大的門派中奪來一株萬年寶參,來吊著她命懸一線的生機……


    他不說,但他知道,他是想等她醒來,再給彼此一個繼續糾纏的機會……


    “嵐風,這場戰爭還沒結束。連玉是個強大的對手,但這江山還有她,一定是……朕的!”他心中百感交集,突聽得李兆廷聲音輕輕傳來,他一震望去,卻見李兆廷眸中映著近乎凶狠的篤定。


    “那是自然。”他連忙答道,又聽得對方沉問,“權非同到了嗎?”


    到權府宣旨的內侍此時正撲了個空。


    權非同此刻人正在上京郊外一處密林裏。


    在他對麵的,正是兩個時辰前大鬧宮廷的桑湛。


    “妙老兒曾背叛過與你的盟約,相助李兆廷,你對他表明身份,他是斷拉不下臉來拖延時間,不讓你走,你用妙老兒他來作保妙是妙,可李兆廷不會輕易放你離開,這朝廷的追兵就在後頭。”權非同淡淡說道。


    對方也淡淡回道:“不怕,魏無涯的人會把他們引開。他欠我妻子的人情,今日該還了。”


    ――


    素珍醒來看到個她從前就不怎麽喜歡的桑湛在旁,不知會是怎麽個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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