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tw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又一年上元節。


    上元節已演變成選秀前夕的一個宮宴,各家小姐都裝扮得娟秀娉婷,希望得到天子垂青。


    皇帝勤勉,並不性好漁色,皇室子嗣不濃,隻有皇後阿蘿和魏妃各出的一名皇子,和妙妃所出的兩名公主。


    除此,其他各宮,再無所出醢。


    於是,皇太後與眾大臣都操碎了心,每年都舉行選秀,充盈後宮,希望皇帝美色當前,“昏聵”一點,多流連流連後宮,於是,亦自有不少希望將女兒嫁進皇家的官員在這一晚摩拳擦掌。


    畢竟,皇帝雖有兩名皇子,但目前正值壯年,並無擢選太子之急,而皇帝似乎也還沒有將眼下哪位皇子立為太子之意,哪怕其中皇後所出的大皇子十分肖像於他,頗得皇太後歡心,連帶著往日不知因何事惹怒了他的皇後也母憑子貴,從冷宮被放了出來,重回中宮。


    然而,這一晚,當各個佳麗卯足勁而來,在皇太後授意下,琴棋書畫,施展渾身解數,酒過半酣,妙妃卻突感不適,皇帝異常緊張,立刻宣了太醫,把妙妃帶回宮查看緹。


    妙妃自五年前就落下心悸的毛病。


    朝廷上下不知,但宮中一些知情人卻是明白,妙妃是在五年前那場意外裏受到了驚嚇。


    當時,妙妃在場。


    兩個人就這樣從城樓掉下,生生落到了她麵前,把她嚇到了。


    不是皇後,哪怕皇後有個非常聰明乖巧的皇子,也不是魏妃,哪怕魏妃父親殉國,如今長兄繼承父業,侍君報國,這宮中最得皇帝寵愛的是妙妃,哪怕大魏新君繼位,一度撕毀了與大周的盟約,令兩國戰火大興,皇帝對妙妃盛寵卻不減,那般緊張,竟連宮宴也撇下了。


    也曾有人猜,若妙妃所出是皇子,皇帝指不定會將太子之位相傳。


    盞茶功夫後,皇帝從妙妃宮中走出,臉上神色略微見鬆,妙妃隻是昔日毛病犯了,沒有性命之虞。


    但皇帝並沒有立刻回到宮宴上去,而是令梁鬆過去告知,讓皇太後繼續主持,他還需處理一份緊急公務,另外,請權相過來。


    這緊急公務雖是借口,卻也全非虛情。邊境又有外族滋擾,這回的遊族比過往的有過之而無不及,殺人越貨,弄得人心惶惶。幾次交戰,朝廷都沒有占到便宜,皆因此族彪悍,擅長遊擊,又有對大周虎視眈眈的鄰國暗中相助,令朝廷和李兆廷大為頭疼。


    很快,權非同到,一見便笑道:“怎麽,皇上想找臣喝酒,但這回還真有軍情到。”


    一個將士隨即從他背後走出來,跪下稟報道:“回皇上,堃族危機解除。”


    李兆廷臉上並未露欣喜之意,淡淡問道:“又是那神秘軍隊援手所為?”


    “是。”來人略有些惶恐地道。


    雖是捷報,但非他們所為,多少有些底氣不足。


    李兆廷喜怒未形於色,“嗯”了一聲,便讓他下去。


    權非同知情識趣地沒有接口,直到李兆廷開口:“師兄,我們喝一杯吧。”


    “好。”權非同頷首,語帶揶揄,“怎麽,皇上不回宴上,是怕多看那些絕色佳麗幾眼妙妃心裏不高興?”


    李兆廷失笑,“妙妃不是那樣的人。”


    “月色大好,我們就在上書房外喝上幾盅,不醉無歸如何?”他又道。


    “臣遵命。”


    二人回到上書房,卻見一個四五歲的孩子端端正正的站在院外,也不知候了多久,見他們過來,那孩子稚嫩的臉上頓現喜色,“父皇。”


    “阿歡,你怎麽在這裏?”李兆廷淡淡問道。


    “兒臣在宴上聽到說有軍情……兒臣想為父皇分憂。”小皇子一臉嚴肅認真,然而,眸中卻又始終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阿歡是阿蘿的孩子。


    阿歡的出生,其酷似李兆廷孩童時候的麵貌,未必便能讓李兆廷和阿蘿回到從前,畢竟,對比妙音,後者為他付出更多,但至少,和連玉之間的嫌疑總算是洗清。


    隻是因著與阿蘿疏離,李兆廷對阿歡爺並未有太多表示,比不得兩位小公主的寵愛,甚至是重臣之後的二皇子。


    於是阿歡總是小心翼翼,異常乖巧,唯恐惹父皇哪裏不高興了。


    如此月夜,孩子又是如斯可愛,饒是李兆廷早已百煉成鋼的心也有了絲許動容,他招了招手,阿歡大喜,三兩下便跑到他身邊來。


    “父皇,母後也在等你,我把她叫出來可好?”孩子抬頭,有絲遲疑地問。


    以李兆廷和司嵐風的耳目,早已聽出四下有人,隻是李兆廷沒有點破,司嵐風自也不多嘴,眼見孩子濕潤如小鹿的眼睛,李兆廷終點了點頭。


    阿蘿從昏暗的樹後緩緩走出,她默默看著李兆廷,眼中帶著安靜的委屈。這幾年,他很少踏進她的寢宮。


    “邊境情況如何?”她輕聲開口。.tw[]


    “無礙。”李兆廷緩緩回了兩字。


    江山如畫,美人縱然憔悴,卻遠未見白頭,依舊清麗,李兆廷心中微微一動,突然便想起那些年少輕狂的歲月。


    初到聽雨門下,她在山坳撫琴,就那樣驚豔了他的時光。


    時間也許是最好的藥,總能讓人忘記一切不愉快。


    他淡淡開口,“今晚,我們師兄妹三人共喝一杯,何如?”


    阿蘿把阿歡摟進懷中,“謝皇上邀請。”


    權非同卻停住了腳步。


    “臣突感身體不適,就先回去了。”他說。


    李兆廷何等人也,他也不轉彎抹角,“師兄有話直說。”


    “是啊,權師哥有話不妨直說,這風波過後,還能在一塊喝個酒不是件易事,何必辜負了這良辰美景?”阿蘿也看過來,目光中沒有了方才的情緒,頗有絲豪邁之意。


    權非同聞言驀地笑了,“如此好吧,臣就是不願同皇後娘娘喝這個酒。”


    月色打在他眉眼之間,都是如霜冰冷。


    “阿蘿不知師兄是幾個意思。”阿蘿冷冷地道,對方不是李兆廷,當不起她這個委屈。她縱使深陷深宮,好歹是一國之後,大皇子的母親。


    也許,將來還是太子的母親,雖然,她知道,這個過程將有多少荊棘,多艱辛。


    李兆廷眉峰微微收緊,但並未動怒,“師兄,難道就不可以看在朕的麵子上?朕也委實不明,我們三人曾是一門之誼,你為何如此抗拒皇後?”


    “同門之誼?早就沒有了。臣謝皇上多年重用之恩,但私下我們真還是當初那些人?今晚,臣原以為,皇上沒有回到宴上而是找我喝酒,是因為記起了那個日子,想緬懷一個故人。”


    “原來隻是臣一廂情願的想法。”權非同挑眉笑,“請恕臣無法與她此生最不喜的人共飲這杯酒。”


    阿蘿身上微不可見輕輕一顫,旋即冷笑,傲然迎上對方的挑釁。


    上元節,是那個人的死忌。


    李兆廷那淡漠如水、仿如神祗高高在上的神色終於有了一絲龜裂。


    “這個名字,朕不想再聽任何人提起。權相,包括你。”他聲音裏透著懾人的寒意。


    “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一道聲音柔柔響起,司嵐風和梁鬆連忙見禮:“妙妃娘娘。”


    “你怎麽來了,不好好在宮中歇著。”天子語帶關切的責備,但臉色始終沒有緩和下來。


    “臣妾聽說有軍報傳來,知皇上近日為此事困擾,特來問問情況。”妙音放開丫鬟的攙扶,走了過來。


    阿蘿眼中飛快閃過一絲嘲色:真是為軍情而來,可不是聽說她在此間?


    她淡淡開口:“妙妃妹妹來得正好,這皇上正邀姐姐和權相喝一盅,可權相說今日是那位姑娘的忌日,不肯喝這杯酒。當年那個人做了些什麽事,妹妹也是知道的,她徹底了傷了皇上的心,權相卻還如斯念念不忘,這真的應當嗎?妹妹勸勸權相吧。”


    妙音聞言,神色也是幾不可見的微微一變,末了,她看著權非同輕聲開口:“權相,我知道你與那位姑娘交好,可當年她為一己之私,陷皇上於不義,作為臣子,作為朋友,你怎可再傷皇上一次?”


    權非同微微一笑,突然附嘴到李兆廷耳畔,“皇上,還記得當年臣替你引見連玉的事嗎?你原本懷疑連玉有什麽陰謀,而非僅為拿回屍首,是啊,人都死了,比起這大好河山又算得了什麽,再深情的人,也不會這麽做。可是,連玉後來真的退兵了。”


    “所以,為兒女情長所掣肘,他注定無法在史冊留名。”李兆廷繃緊的下巴線條,冷峻狠硬到極點。


    “這是有人給連玉的,當年連玉給我看過,我才帶的他來找你。這東西我問留了下來以作念想,也許今天該給你看看。”


    權非同聞言隻是笑,從懷中拿出一枚錦囊,緩緩交到司嵐風手上。


    隨即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權相你——”


    梁鬆欲把人喝停,李兆廷止住,阿蘿道:“如此良夜,阿蘿願陪皇上,不知妙妃?”


    “同。”妙音道。


    “好,就設在那邊。你們先過去,朕隨後過來。”李兆廷指了指涼亭。


    “是。”小四隨即命人準備去。


    梁鬆過去,親自攙扶妙音到亭中坐下,阿蘿看李兆廷一眼,後者朝她點點頭,她心頭一跳,摟著阿歡也過了去,但又不由得對司嵐風手上的東西看了幾眼。


    李兆廷進了上書房,隻留司嵐風跟著。


    見李兆廷坐下,司嵐風連忙把錦囊呈上。


    李兆廷劈手拿過。


    解開一看,裏頭卻是一紙信箋。


    紙張泛黃起毛,似乎常被人翻閱。


    他微微蹙眉,眸中厲色卻絲毫不減,緩緩將之打開。


    少頃功夫,小四門外喚,說酒已好。司嵐風卻不敢打擾李兆廷。


    後者看信後如遭火燎,幾乎是立刻從椅上彈跳而起,信箋掉到地上,他卻佝著腰,一動也不動。


    司嵐風心中好奇,走了過去,假意把信撿起,餘光卻迅速把信上內容掃了遍。


    他的手指跟著微微顫抖,這封信他不該窺探的。


    “嵐風,備馬,把方才那個人也叫來。”


    他正暗自心驚之際,李兆廷聲音輕輕響起。


    他愣了一下,才意會過來“那個人”是誰,立刻讓人傳了命。


    大半個時辰後,他們來到了城樓。


    李兆廷背手遠眺黑逡逡的群山,良久,方才對跪在身邊的將士問道:“你在邊疆許久,可有見過那支軍隊的統領?”


    對方拿捏不準皇帝的態度,聽他這樣一問,更是頭皮發麻,因為,那支軍隊的統領別人不知,他們卻是曉得,那是前王和他的叛軍!


    這支軍隊讓邊疆敵人聞風喪膽,也讓他們欽佩又窩火。


    皇上這是越想越不對,要向他和將軍問責?


    見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皇帝臉上終現出不耐,他不敢再猶豫,“卑職跟在張將軍身邊,有……”


    他本想說有幸見過對方幾回,但幾乎立刻意識到“有幸”這措辭不妥,“曾見過兩三回。”


    他也是個人精了,心道你問什麽我就答什麽,絕不說多餘的話。


    “他身邊可有跟著女人?或許你們聽說他有女人嗎?”


    皇帝這神來一句,讓他再次愣住,完全不知這什麽葫蘆賣什麽藥,一時不知該怎麽答話。


    他汗滴如雨下,咬咬牙答道:“不曾見過,但聽說帳裏是有女人的。”


    他語音方落,但覺遠方群山幽昏如鬼魅,四下寂靜得可怕,令人毛骨悚然。他狐疑地朝李兆廷看去,卻見後者臉色鐵青,目中充斥著兩種極端矛盾的古怪情緒,似是釋然,又似是憤怒……


    “你怎麽知道?他有沒有女人你怎麽會知道?”


    接下來這一問,更是讓他如跪針氈。他實在不明白皇帝心中所想,這問的不是那個人嗎,怎麽會扯到女人身上,這些爭戰和女人有什麽關係?


    不解歸不解,他還是連忙回道:“那些蠻夷被他打怕了,給朝廷也給他獻了女人,陛下沒要,聽夷人說,他那邊卻是收下了。”


    “他收下了?”


    對方冷笑出聲,但這話卻不是向他說的,而是司嵐風。


    皇帝眼中此刻全是憤怒,悲憤無倫,目光猩紅得好似要吃人一樣,他心驚膽戰,強自鎮定,卻終究不明白李兆廷到底在想什麽。


    他不懂,司嵐風卻曉得。


    也許,此刻最清楚的人莫過於司嵐風。


    說實話,她當年用計殺死魏成輝,他對她也並非沒有怨懣的。


    他雖絕對忠於李兆廷,和魏成輝的交情也不淺,於是,不由自主的從原來的隱隱欣賞到怨恨。


    更何況李兆廷!


    她讓李兆廷捉住,其實一切別有深意。


    可是,他真不曾想到,她會留下那麽一封信。


    方才雖隻匆匆幾眼,他還是把那為數不多的內容給記住了。


    連玉,見信如晤,若君見此箋,珍已不存於世。兩次信函,概是作別,珍實有愧於你。


    別後有一事惦記,不知應當如何與君語。


    李兆廷其人可憐可恨,卑劣之處不堪細數,於珍心中,無論為人或為君,皆遠不如你,然師承大儒聽雨,此子雖無大略,卻仍能治國,並非昏暴之君。


    珍回京路上,見戰後百廢重生,百姓戰兢生活,心中百感交集,不知君是否亦然。


    晉王乃當年大統之承繼者,為先帝所篡,今日究竟撥亂反正因循祖製,抑或能者取之,概君一念之間。江山如畫,教多少豪傑競折腰?無論君為之何,珍地下感知,皆為君傲。


    珍平生最大幸事有三,一為馮家女,二為提刑官。


    三為君之妻。


    此生獨一憾事,乃……未能見君白頭。


    他一直以為,她是極恨李兆廷的,不,她確實恨極李兆廷,信裏,她幾乎否定了李兆廷所有,但她始終沒回避李兆廷繼位實乃撥亂法正,晉王才是當年的正統繼承者,若沒有連玉父親當年的陰謀,今日繼位也是李兆廷。


    並且,她認為李兆廷並非沒有治國之能。


    這場戰爭下去將死傷無數,隻比當年篡位之戰更慘烈。


    若連玉能體恤百姓,那麽,她請他……放棄權位。哪怕在她心裏,連玉才是最好的君王。


    在她死後,連玉最終答應了她的請求。


    原來,當年連玉退兵,還真不僅僅是為她裝殮。


    而她殺魏成輝,也似乎不僅僅是為了阻止其殺公主,報家仇。


    李兆廷問連玉有沒有女人,隻因為他是皇帝,他有後宮,他沒有給她一生。若連玉亦然,那麽,他便可以釋然。


    但若連玉當真有,也就是說連玉後來還是後悔了,後悔做了退兵的決定,其邊疆維安,怕為的未必是保護大周,他還想製造聲望,東山再起。


    李兆廷並不懼怕,但他替她不值!是以,他怒了。


    隻是,這怒,是對自己還是連玉,隻怕連李兆廷也說不清。


    是的,正如司嵐風所想,此刻到底是什麽心情,李兆廷連自己也說不清。


    在滿腔翻滾的熱浪之中,他想起了五年前那一晚。


    她胸前血肉模糊,雙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身上被刺多劍,腸子都流出了來。


    他當時沒有去看她的臉龐或者眼睛。


    他不想看到她扭曲的麵容。


    突然便想起很多年前那個下午,她喬裝成少年和他一起上私塾。


    那天大家學的不錯,課後老夫子心情甚好,便沒立刻下學,而是笑咪咪問道:“你們這些少年郎啊,日後課業有成,意欲何為呀?”


    “老師,吾願為夫子。傳道授業解惑。桃李天下,令愚者明智,智者侍國。”有人舉手答道,十分興奮。


    “噢噢好好,小子可教也。”夫子撚須嗬嗬笑。


    “啊我爹是屠夫,我可能也當屠夫?不過其實我想當廚子,可我怕我爹會打死我……”


    有人搔頭,有些苦惱的說道。


    整個私塾哈哈大笑。


    “願為將軍,保家衛國,流芳百世。”


    “願為大相國,治國安邦。”


    ……


    夫子不斷點頭,最後目光落到他身上,“兆廷,你說一說。”


    其他學子也饒有興致地望來,他一向是這當中最出類拔萃的學生。


    他起立,臉上仍是一貫沉穩清淡的樣子。


    “願為傳奇,”他語音清揚,“令大儒桃李天下,大將軍平壤定邦,大相國治國惠民,百姓安居樂業。”


    夫子愣了一下,臉色有一瞬吃驚,似暗忖這鴻鵠之誌好是好,但未免太大了吧,而且,要做到這豈非是要為王稱帝……


    他笑了一下,夫子不敢多想下去,但還是掩飾地地點了點頭,而學子們還年少,自不似夫子遠慮,隻覺激昂快意,一個勁稱好。


    夫子趕緊隨手指了一個分散注意力,“馮素,你說,你的誌趣是什麽?”


    他旁側少年起立,笑道:“李公子願為傳奇,那馮素便為傳奇側。”


    夫子聽到這答案,明顯頭疼,這他喵的又是什麽鬼!


    “你解釋一下,什麽叫傳奇側。”


    她笑咪咪回道:“傳奇側便是助傳奇大儒桃李天下,大將軍平壤定邦,大相國治國惠民,讓天下百姓再無戰亂,再無怨獄,再無分離。”


    夫子聞言扶額,怎麽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你一黃口小兒,憑什麽能做到?”


    因不似他是夫子得意門生,隻是個過來沒幾天、玩心大成績也不怎麽突出的小子,夫子也沒什麽好顧忌的,三兩下便批評起來。


    她也不著惱,嘖嘖兩聲,指著窗外,“若老天給我一個機會,夫子我努力做給你看。”


    “努力就能成嗎?”夫子沒好氣道。


    她嘿嘿笑:“不知道,但我會為自己愛的人拚命。”


    “屠戶兒子欲當廚子,懶蛋要挑戰大儒桃李天下,病秧子想保家衛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愚笨,可嚐試超越一個年代的局限性,哪怕隻是嚐試超越我們本身所能做到的,有人成功有更多人失敗了,卻總算沒有辜負年少一場,我們這些人這對曆史來說也許不值一提,對他人來說也算不得什麽,但對我們自己來說,這豈非也是一段傳奇之旅?一台戲沒有淨末醜,怎麽顯得生旦好看?”


    “就是有我們這種小人物前赴後繼,才成就了大人物的曆史,讓這天下變得更好,李公子你說珍兒說得對不對?”


    她偷瞄他,那沒心沒肺討好的笑,就這般永遠靜止在他麵前。


    他恨她入骨,沒有給她裝殮收拾,甚至在連玉發動進攻後,命人把她吊到城樓上,嗯,吊到這裏,就像當年她父母一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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