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刹時都靜了。[..tw超多好看小說]


    連玉明顯也怔了怔,小周看著他說,主子,你已放我自由,我的事可以自己做主嗎?


    “那自是。”


    連玉頓了一下,說。


    很快,他再次開口:“哪怕你還是我的朱雀,有關你自己的事,都該你自己做主。醢”


    “隻是,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莫要委屈你自己,與人同享一份東西,不是什麽好事兒。”


    小周緩緩把她的大藥箱解下來,“是的,所以,我不會同人共享什麽。”


    “你不能再娶公主,”她視線落在床邊的男子身上,“隻能同我成婚。緹”


    “你願意,我就救,不願意,我就不救。”她說,沉靜的眼中沒有一絲可以商議的餘地。


    連欣臉色蒼白,蹙眉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委屈,沒想到,方才得到的,又要失去了。但她到底沒有說什麽,她不是貪生,而是說不出責怪的話,她覺得小周也可憐。


    無情眉眼卻慢慢冷凝下來,他將連欣放回床上,替她蓋上被子,說道:“我們出去說。”


    屋中,除了連玉方才開了口,沒有人說話,連琴嘴張了嘴,最終閉上嘴巴,這種時候,誰說什麽都不妥當。


    屋外,風把葉子吹得沙沙響,無情說道:“為何這麽做?”


    “我救人,總要收點醫藥費。”小周說道。


    無情走到她麵前,盯住她臉,“她是連玉的妹子,更是懷素最看重的朋友,你說權非同念著她,那你呢?你就不念一念她嗎?”


    “那我同樣也是懷素最好的朋友,你怎麽不念念我?”小周仰起下巴,冷冷回問。


    不激烈,但充滿嘲意。


    無情竟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她。心裏不由得微微一搐。


    但他微微側臉,沒有表露,隻問道:“你有多少把握。”


    “我明天就救她,我們三天後成親吧。”離開前,她並無回答,也隻如是說。


    小周用的是針灸導毒之法,連欣是連捷親妹,但到底男女有別,小周也說自己能搞定,不需要他來。


    “看來你這幾年遊曆江湖,很有長進,爺我反而退步了。你回頭給我說說,這針導能導,但如何清潔髒腑?”連捷醫術厲害,但這回卻讓小周比下去,頗有些酸溜溜。


    小周看他一眼,“你回頭給我備些嫁妝,我就告訴你。(..tw)”


    連捷陡然愣住,恍然才想起,好似是沒有人想起給她準備嫁娶的東西。


    為免打擾分心,小周不許人進去打擾,連捷是醫者,自知其中利害幹係,隻和連玉一幹人等在院中。


    連捷拍拍連捷的肩,“莫想太多,她必定有把握才會放話。”


    連玉反倒什麽都沒說。


    整整五個時辰後,“吱”的一聲,門被緩緩打開。


    “如何。”無情大步上前,握住小周雙肩。


    小周冷冷道:“自是成功。”


    “謝謝。”無情頓了頓,輕聲說。


    “我們是一物易一物,你無須。”她說著,快步走出去。


    所有人從他身邊經過,進去看人,無情竟原地怔忡了一下,她布滿汗珠的額,帶著血絲的通紅雙目在他眼前緩緩閃過。


    院中還剩連玉。


    看到他,小周唇角難得牽起一絲柔和。


    “主子,你不進去看看?”她說。


    連玉從懷中掏出一塊帕子遞去,“我相信你。”


    “主子,怎麽辦,好想抱抱你。”


    連玉雙臂微微打開,小周深深看著他,但終是沒有走過去。


    拜堂那天,同樣地,連玉還是證婚人。


    “夫妻交拜。”


    二拜過後,小周被無名拉著麵轉。堂上賓客靜悄悄的。


    她能感受到對麵的人的氣息,似乎也能感受到門口處那道悄然視線的溫度。


    她突然扯下帕子,他正擰眉看著她。


    她揚起手,狠狠給了他一記耳光。


    堂上不知誰倒抽了口氣,她的手被他用力握住。


    他俊美的臉龐上分明蓄著怒氣。


    她用力掙紮。他唇抿成一條線,手指收緊,終又鬆開。


    她手腕上已是一圈紅。


    她朝連玉深深一拜,走進內堂。


    後來的喜酒,所有人吃得格外安靜。新娘也沒出來敬酒。


    夜深,宴席散去,無情慢慢走進屋。


    她倚在床沿,似乎睡了過去。


    他走過去,手指伸去,卻又停在紅帕上方。他從前曾想過,能同她攜手天涯,卻也知道,二人沒有可能,因為她很可能是仇家的人。沒有想到,會有今日。可是,紅線那頭的人,他已改變了初衷。他想同她談談。


    終於,他慢慢揭開帕子,視線到處,帕子又葛然墜地。


    三裏外,一間荒廢了的獵戶小屋門前,


    一個人緩緩推開門。


    屋內燈火微微,一人靜坐,看到來人,說道:“你來了。”


    “你不和無情洞房花燭,約我來此做什麽。”燈火映到來人臉上,劍眉入鬢。


    “我想不到還有誰能找,你和我有同府之誼,你又是懷素最好的兄弟,冷血。”桌邊的人說道。


    “你想讓我做什麽?”冷血不知她何意,快步走進,她臉上的蒼白讓他擔心。


    “替我收屍。我不想死後也沒個入土為安的地方。”她說。


    冷血大驚,“你……說什麽?”


    “我用同心蠱替連欣把毒換到自己身上。”她也沒轉彎抹角,直接說道。


    “什麽?我不懂……”


    “你不用懂。當年懷素我救不了,讓主子抱憾終身,後來我向主子請辭,用幾年時間遊曆諸國,學習了些新醫術,也找到了些好寶貝。這玩意就是那些年找到的,一直沒機會用,如今親見其效,也不錯。”


    冷血怔然聽著,竟說不出話來。


    “你為何不告訴無情?為何還要離開?你們拜過堂了。”半晌,他急促說道。


    “然後,等他對我感到愧疚,和我好好把日子過完?”她睨著他。


    “不,我們沒拜完堂。我就是為了給自己個交代,這輩子連親沒成過就翹辮子……可是,後來我改變主意了。”


    “既非良人,我又為何要委屈自己?”她將竹帽上的黑紗拉下。


    “小周,”冷血見她起來,去拉她手,“跟我回去,無情他應該知道!”


    她退後一步,“這一次,我也不是為他。”


    “我是個孤兒,當年主子撿我的時候,曾給過我機會選擇,是跟著他還是拿盤纏生活去。我沒有親人,我想知道有親人的感覺,我說,跟他。他說,跟著他,他會教我一切,但我要向他盡忠,保護他,保護他的親人。”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是我對他的承諾。在我心中,他既是我主子,也是我兄長,我唯一的親人。”


    “你既如此重視連玉,那就更應該回去。”冷血說道。


    她搖頭,“如果說,這世上還有誰在乎我,就隻有他了。小初子死了,玄武死了,懷素也不在了,我不想讓他再為我傷心。”


    “何況,”她一用力,掙脫他,冷冷說道:“一個醜八怪,以最難看的方式死在你們麵前,你們無所謂,我在意,我不需要同情。”


    她的手太冷,冷血知道自己握不住,但看著她背影即將隱匿在外頭的黑暗之中,他想起提刑府的日子,忍不住再次把她叫住,“你不僅是為了連玉,也為了無情。”


    她身形頓住,聲音像一陣煙,“答案已經不重要。主子當日有意放我自由,當我可以全身心去愛他的時候,他已不在。”


    不知過了多久,燈火“噗”的一聲熄滅了,冷血方才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


    她臨走前說,讓他在捕門等她一段時間。她一旦在什麽地方倒下,會差人把信送來給他,他到時就過去把她燒了,一半灑在湖海,一半帶回邊關,埋到素珍墓前,永遠守著她和連玉。


    老狐狸曾說,跟著我,有肉吃。做什麽殺手做個良民吧。你會知道,你得的必定比從前多。


    老狐狸還說,時間證道。


    他突然有些憤怒。


    這些年,他放棄了殺手身份,可是,他隻有失去,最愛的人,朋友。


    隻是,不管怎樣,朋友的承諾,他要守,至少,這個朋友能想到他。


    可是,那個姑娘,又還有誰能記掛。多情應笑誰,無情卻有情。


    十天後,離捕門千裏之外一個大城鎮的街道上。


    小周走得累了,隨便往牆角一蹲。


    她從前和玄武經常背地裏拿連玉當年扮成麻風叫化沿途膈應人的事兒取笑,覺他們主子中二,如今,她確然有點領略到了那種“天下老子最慘,誰有我慘我不服”的心情。


    她自不會裝成乞丐自討苦吃,但弄了個滿臉瘡包的新造型,讓人怕她。她是用藥高手,這非常簡單。


    突然,“哐啷”幾下清脆,似是什麽落入陶器的聲音,未幾,她聽到,一道溫淡的聲音道:“謝暉,你們也給點那邊那個小叫化,對,那個全場最醜的小麻風。”


    “爺,她沒有工具。”幾個人同時應聲,其中一個恭敬的說道。


    “噢,你在隔壁老乞丐那買個砵給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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