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迎麵吹來的風,沒有刺目的亮光,沒有身形穿梭的聲音,隻有靈魂深處,不斷衝擊而來的負麵情緒,仿佛在漆黑之中,有一個根源,在不斷散發這種恐怖氣息。.tw[]


    蘇七八即便已經飛得極快,可是在絲毫沒有亮光的漆黑之中,卻感覺自己在原地踏步。唯一的參照物就是身後不斷追上來的虞墨!


    “蘇七八!你逃不掉!”


    虞墨的冰冷的聲音直透蘇七八靈魂,卻讓他更是拚了命地往黑暗中飛去。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漆黑之中卻是沒有任何變化,那股呼喚卻是越來越清晰。


    某一刻,虞墨張嘴噴出一道黑光,射向蘇七八。


    “甲界秘術!”


    蘇七八背後的三枚鱗片世界,突然有無數白光閃過,化作千百個元氣護盾,一道黑氣驀然覆蓋他的背後,化作一塊厚實的魂力盾牌。


    虞墨噴出的黑光瞬間破掉無數護盾,再碎裂那魂力盾牌,餘威大減,轟入蘇七八背部,刹那之間,鱗片紛飛,但蘇七八頸後成三角排練的三枚金色鱗片驀然金光大盛,竟是消掉了那黑光的一部分威力。


    蘇七八背部再次鮮血橫飛,就連兩對翼翅都瞬間破碎。但蘇七八緊咬牙關,背上光芒一閃,翼翅又一次長出,不顧血肉一片模糊的後背,反而速度更快地往下方漆黑墜落!


    虞墨越追越是心驚。短短時間,他們已經不知飛出了多遠,下方的負麵情緒越來越強大。他的腦海已經漸漸有了一些幻像出現,甚至意識都短暫的有過恍惚,這影響了他的速度。


    而前方的蘇七八似乎絲毫不受那些負麵情緒的影響,速度一直沒有減慢,反而越來越快!


    原本虞墨速度比蘇七八要快上許多,如此短的距離,隻需一個刹那便可追上。但是誰也無法想象。在這大世界的陰暗麵,竟有如此恐怖的負麵情緒衝擊。而這種衝擊,似乎對自己的影響更大一些!


    “不可能,我的魂力比蘇七八強那麽多,為何他卻可以一路疾馳。不受影響!”


    虞墨不解,此刻他腦海中不斷浮現一些記憶中的畫麵,當畫麵閃到他吞噬尹雪靈魂之時,他雙目驀然圓睜,身軀一頓,竟是停了下來。


    “師妹沒有跟我在一起,而是被我殺了……”


    一個從未有過的古怪念頭出現在他腦海,讓他刹那陷入混亂!


    “啊!!”


    虞墨頭痛欲裂,靈魂幾欲崩潰。


    “不!!師妹是永遠跟我在一起了。我擁有了她的所有記憶,擁有了她的一切,她將永遠不會離開我!!”虞墨仰天大叫。但聲音卻無法在這漆黑中傳出。


    下意識的,他害怕自己再次出現那個想法,身軀緩緩後退,向著遠離負麵情緒的方向而去,過了許久,負麵情緒漸漸減弱。到了他可以承受的範圍,那種靈魂裂開一般的疼痛才漸漸消失。


    砰!虞墨破開虛空。回到寒冰家界的空間,其臉上一片陰沉,眼角還有著淚痕。


    “好可怕的想法……我竟然會以為師妹被我殺了!!”虞墨一臉心有餘悸的樣子,此刻他終於做回了自己,不再像進入虛空深處中一般不受控製的胡思亂想。


    “那一定是幻覺……師妹、師弟,你們一定是跟我在一起了,沒有任何人可以分開我們!”虞墨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臉上神情漸漸平複,露出溫和淡然之色。


    蘇七八依然向著深處飛去,他無法感應到時間的流逝,因為一切都是靜止的,沒有參照物,他甚至無法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在飛,唯一讓他確認方向的,就是那個不斷呼喚他的聲音。


    負麵情緒的衝擊變得更加強大,他腦海中閃過了無數畫麵,但很奇怪的,自己並沒有受到影響,仿佛變成了一個旁觀者,在不斷觀看自己的人生之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隻是一刹那,也或許是千年百年,蘇七八無法確定,他隻知道自己肉身的傷勢早已經好了,甚至靈魂的創傷也漸漸修複,但他依然還在飛行。


    “哥哥,你來了。”


    “就這樣一直飛,我們就可以想見了。”


    “我很久很久以前,就盼望著你來找我!”


    那個清澈、通透的少年聲音一直在蘇七八靈魂深處響起,若非這個聲音一直不斷,蘇七八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在這種禁閉了五感的寂寞中堅持下去。


    在蘇七八的感覺中,又過了許久許久,下方漆黑之處,突然多了一點豆大的亮光,這亮光在黑暗中搖曳,忽明忽暗,似風中之燭,隨時會熄滅!


    蘇七八雙眼一亮,瘋狂地向著那光衝去,漫長的孤寂是那麽可怕,腦海中會不斷閃過畫麵,讓自己以為已經瘋掉,甚至讓自己以為已經死去。


    “我沒有死……因為我看到了光。”


    蘇七八眼睛看到一抹光,心中卻已點燃了更大的光亮。沒人能體會他此刻的心情,那光是他的希望,是他確認自己還活著的最好證明!


    光越來越亮,越來越大,此刻已經到了拳頭大小!


    繼續飛了許久,那光亮變成了頭顱大小,此刻蘇七八已經能夠看到那光亮之中,有著許多線條,似乎裏麵有著一些東西。


    再然後,蘇七八對於那光亮中的景物看得越來越清晰,那竟是一個透明的圓球,球體之內,有著一塊發出柔和白光的平麵,平麵之上,有一張桌子,桌子旁邊,有一張椅子。桌子和椅子全部都發出乳白色的光芒。


    而此刻。在椅子上,坐著一名白衣白發少年,正仰起頭。臉上有著笑意,向著蘇七八招手。


    一切的一切,都是白色,隻有那白發少年的眼瞳,一片深邃的黑。


    此刻情形無比詭異,蘇七八不知自己身在何地,眼前圓球內的少年又是誰?四麵八方都是無盡的漆黑。沒有任何一絲光亮,但在如此黑暗之中。竟然有這麽一個地方,這麽一個少年,而這個少年還自稱是自己的弟弟,此事簡直匪夷所思!


    蘇七八飛到那透明圓球的前麵。發現那圓球也不過才十餘丈直徑,並非很大。


    隔著圓球透明的膜,蘇七八淡淡看著那白發少年,頓時心中又是一驚,這少年無論是身高、年齡還是樣貌,竟與自己無比相似,不!可以說是一模一樣,除了那特別白的頭發,和特別黑的眼瞳。


    “哥哥。你來了。”白發少年站起身來,揮了揮手,立刻那透明圓球破開了一個洞。


    蘇七八深吸一口氣。緩緩踏步,從那破開的孔洞中穿過,落在那白色的地麵上。


    “我不記得有你這個弟弟。”蘇七八淡然說道。


    “哥哥請坐,我們慢慢說,我相信你會記起來的。”白發少年再次揮手,在桌子對麵的地板上升起了一張椅子。


    蘇七八感覺不到這少年的惡意。而且若非這少年呼喚,自己根本不會往這個方向逃。所以略略一想。便心中釋然,在那少年對麵坐了下來。


    “哥哥喜歡喝酒,所以我準備了好酒。”白發少年手指輕輕敲擊桌麵,頓時白光閃過,桌麵上多了幾碟小菜,兩壺靈酒,更有兩個乳白色的酒杯。


    蘇七八實在無法習慣這一片白色,特別是在這分不清界限的白色中,那少年的黑瞳顯得無比詭異恐怖,讓他心中總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喝酒?”蘇七八淡然說道。


    “因為我是你的弟弟。”


    “我沒有你這個弟弟。”


    “是你喚醒了我,讓我知道了什麽是寂寞,但是我不孤獨,因為你就在那裏,我可以一直看著你。”白發少年笑道。


    “喚醒了你?什麽意思?”蘇七八皺眉,對於眼前發生之事,卻是毫無頭緒。


    “還記得你進階天命之時,發生了什麽嗎?”


    “進階天命?”蘇七八看著眼前的少年,沉吟說道,“那時的我……對抗了這個世界的天道,然後引來了血色天護!”


    白發少年點了點頭,微笑不語。


    而蘇七八卻是霍然站起身來,臉上有著極度驚駭之色,指著那少年,叫道:“你…你不會是寒冰家界的天道吧?”


    白發少年拍手笑道:“哥哥果然聰明,一點就透!”


    蘇七八張大嘴巴,想要說些什麽,卻不知從何說起,眼前這一幕實在是太震撼了,竟讓他有一種不知身在何處之感!


    良久之後,蘇七八緩緩吐出一口氣,一屁股坐下,道:“那你又怎麽會成為我的弟弟?還叫什麽蘇壹仟。”


    “在你喚醒我之前,我存在著,卻隻是死物,因為我不知道我是誰,是你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知道了‘我是誰’,你和我之間,互相輝映,你的靈魂與這方世界的所有人都不同,是完全獨立的,換句話說,這個世界,隻有你我兩個是真正擁有獨立、完整的靈魂!當我意識到我是誰之時,我就是你的弟弟,我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做蘇壹仟!”


    “原來如此……”蘇七八盡管此刻心情已經平複,但目光中,還是不時會閃過一抹震驚。


    “我擁有這個世界上所有人的記憶,也包括你的,你幼時的記憶,或許自己都想不起了,但我都知道。所以,知道你喜歡喝酒,是最簡單不過的事。”蘇壹仟道。


    “這裏是什麽地方?”蘇七八環顧四周,除了單調到極點的白色,便隻有透明圓球之外的無盡漆黑。


    “這裏是整個世界的中心。”蘇壹仟站起身來,說道,“你是從上麵下來的,你們把那個地方叫做寒冰家界,實際上並不對,因為那隻是這方世界的一半。”


    “一半?”蘇七八不解。


    “是的,任何事物都有正麵和反麵。”蘇壹仟伸出手,翻了過來,露出手背,道,“就像我的手,有手心,自然就會有手背。而大世界也是一樣,能夠照到日光的地方便是正麵,而永遠照不到日光的地方幾乎一樣廣闊,但卻是永恒的黑暗。”


    “我曾經看過整個世界的畫麵,中間寬,兩頭尖,就像是一艘船……”蘇七八沉吟說道。


    “不,大世界不是一艘船,隻有當它死去之時,才會化作一艘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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