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的身份?”夏無雙凝神戒備,手放在腰間的散夜對劍上,向後猛退了三步。


    “我知道什麽?我不過是一隻老得快要朽掉的兔子而已。”老兔爺根本無懼夏無雙的一切舉動,翻身背對著他,向搖椅的另一邊睡去。


    這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他不會管夏無雙的一切事情。


    夏無雙皺著眉頭,用一臉懷疑的神情,向背對著他的老兔子道:“兔爺,你既然知道我不是月麵人,兩軍正在交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你們要是能打破神山,讓我離開這個地方,我反而會很感謝你們。……可惜就憑你們,不能。”老兔爺叼著煙杆,仿佛聽到了什麽幼稚的笑話,十分不屑的嗤笑起來。


    又過了一會,老兔子指著搖椅下的土地,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的說:“你知道嗎?這裏是不死的絕地,精氣封神、魔陣鎖聖,呆久了再強大的生命都會被化掉。知道根底的人,都已經開始策劃逃離了,隻有你們這些東大陸的妖怪,才覺得這裏是塊好地方。”


    “兔爺,您什麽意思?”夏無雙被老兔子透出的隱秘,嚇了一跳,驚疑不定的問道。


    “沒什麽意思。有些東西,你不自己去看到,是一輩子都不會信的。”老兔子淡淡的說,然後仿佛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提醒夏無雙道:“在月神山就不要變身了,這裏隱藏的東西太多,要被其它東西認出來,你就死定了。”


    夏無雙點了點頭。


    “兔爺爺也知道艾維雅這種生物?”這隻老兔子神秘莫測,夏無雙想問清楚緣由。


    “艾維雅嗎?書上看到過,尤其以那句‘蒼天一吼,星辰俱裂’的話,讓人印象最深。”老兔爺仰望著天空,淡淡一笑。“回想起來。那段沉浸在圖書館裏,無憂無慮的時間,也真是讓人懷念。”


    “……”麵對這個正在感歎歲月流逝的老人,夏無雙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隻能愣愣地看著眼前這隻風燭殘年的老兔子,在說完感歎的話之後,又自然而然地昏睡過去。


    總後勤部,一如既往的閑暇。除了那些喜歡偷一些蘿卜吃的蠢兔子以外,沒有人願意來這個地方。


    哢嚓!又是一把魔法光子手槍,被破壞得四分五裂。加上之前的少許損耗,這些非自然生成的垃圾,已經足足可以湊滿一輛小車。


    夏無雙心不在焉。自從被老兔子一語道破身份,又被說了許多似是而非的話之後,他總感覺整個月神山。都對他充滿了惡意,不再像之前那樣,令他感到寧靜和舒服了。


    當天夜裏。他推著手推車,有模有樣的準備離開這座倉庫,去到月都邊緣專門用於焚燒武器殘骸的地方。


    搖椅上。已經整整睡了一天的老兔爺,突然醒來,叫住了他:“最近月之都的人魔漸漸多了起來,晚上如果要出門,最好小心一點。”


    老東西冷不丁說出一句讓人感覺心涼的話,然後三個破布縫成的錦囊,就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夏無雙的手中。“我這裏有些魔法護符。你拿去掛在身上,畢竟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不能隨便再死。平時小心一點,總是好的。”


    “我就出去倒個垃圾,給我這個幹什麽?”老兔子一個人還在搖椅上神神叨叨,夏無雙看得一頭白毛冷汗。完全不明白糟老頭今天這是怎麽了。


    “這是源自上古的護身符,可以僻邪。如果你出門不小心遇到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這個東西可以幫助你遮蔽自身的氣息,不被他們發現。”老兔子微閉著眼睛,前後搖晃著搖椅。這樣道。


    月神山一旦黑下來,就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搖椅上的老東西越來越不識趣,說著說著,開始扯起了最近月都之中,不尋常的死亡事件。


    “月都最近的夜裏很不平靜。經常有人聽到魔鬼的低語,看到白茫茫的絨毛細雨,整個帝都已經死了不少人,半夜到處都有人在啼哭,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啼哭的人,連八意永琳這樣的大人物,都親自出動了,也毫無作用。”


    “……”夏無雙無言,看著眼前要死不活的老兔子,最終他還是忍不住問道:“說了半天,人魔到底是什麽東西?”


    “很難說得清楚,或許是人,或許是鬼,甚至可能是神靈。”老兔子搖晃著身下古老的搖椅。“反正那種鬼東西很厲害,遇到人魔的那些月之民,幾乎都已經死絕了。你一個人外出,最好還是小心一點。”


    “……我不就是出去倒個垃圾嗎?這老不死的梆子,至於這麽嚇我?”矯是夏無雙向來以膽大包天著稱,但也被老兔子唬得心裏發毛,開始有些心虛起來。


    “對了,月都的晚上,除了那些住在宮闕裏的貴族,沒有人會出沒在大街上。如果你看到什麽光怪陸離,麵相詭異的東西,不到生死絕境,千萬不要與之硬拚,你要趕緊逃回來,或許還有救。”


    老兔子在古老的搖椅上,用煙鍋敲出了一陣滲人的‘噠噠’節奏。然後繼續道:“當然,你也有可能會在月都之中,看到一些看上去很像‘人’的人。遇到這種東西,隻要他們不主動攻擊你,你就將他們當成幻象……”


    “我說兔爺爺,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此前夏無雙還覺得老兔子在唬他,可是這老梆子越說越真,現在讓他都拿不準真假了。


    “假不假,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記得多帶一條褲子。”老兔子拿出了一塊懷表,鏡麵中的指針靜靜地停格在十二點的位置,一動也不動。


    “多帶一條褲子?什麽意思?”


    “被嚇尿了,可以換。省得回來時丟人。”老兔子提著旱煙,說得煞有介事。


    “老梆子,沒見過你這麽損人的。”夏無雙翻白眼。


    “這個也給你,如果被一大群不幹淨的東西纏住了,可以靠它找到能活命的方向。”老兔子把那塊明顯已經壞掉、不能走字的懷表,丟給了夏無雙。


    老夏真的已經無語了。這老梆子肯定是洞悉了自己想要到處踩點偷藥的心理,所以才這樣一二三再而三的糊弄他。


    “我就倒垃圾而已,倒了馬上就回來,不進月都。”夏無雙嘀咕一聲,收好了三個魔法護符,和手中不走字的懷表,推著手中的小推車,就往倉庫外走去。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


    背後突然傳來老兔子哭喪一樣的聲音,夏無雙走在月神山漆黑的大路上,登時一個趔蹶,差點一頭栽進身前的小推車裏。


    “這老梆子真是缺德。”老夏重新壯起了膽,罵罵咧咧了一聲,然後趕緊加快了向月都行進的腳步。


    月麵神山的夜晚,一如既往的孤寂無聲。遙遙望去,雖然能看到遠處帝都的輪廓,但是就如老兔子說得那樣,月都一旦到了夜晚似乎真的無人,整座雄偉的大城市不僅孤寂無聲,甚至連一丁點燈光都看不見。


    隨著小推車持續滾動。陰風突然詭異的吹拂起來,夏無雙分明壓抑著自己腳下的步子,但‘噠噠’的腳步聲依然清晰入耳,刺得他耳膜生疼,感到陣陣的不安。


    窸窸窣窣~~~


    突然,夏無雙在道路旁的草叢中聽到了奇怪的聲音。他猛然扭頭向聲音一看,隻見一道黑白的影子突然從草叢中竄走,根本就看不清模樣,就直接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之中。


    “老子不會這麽倒黴吧?老梆子說月都裏有鬼,可我這不是還沒有進去嗎?!”夏無雙心裏一涼,趕緊拿出了那塊不走字的懷表,卻赫然發現那懷表上的指針依然停滯,在十二點位置上巍然不動!


    “媽蛋!果然是忽悠我的!”夏無雙‘啪’一聲,氣得把這隻破懷表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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