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晨鍾的響聲,孔禕漸漸醒了過來,稍作洗漱出了客房,左側的客房裏麵也出來了一個中年男子,體態發福,邊上還有個下人伺候著。


    他也看向了孔禕:“小兄弟,你也來去水廟中靜靜心?”聲音裏夾雜著慵懶的氣息。


    “是的!”孔禕微笑回答道。


    “來,咱們一起去禪堂,他們的晨課就要開始了!”說著就往右前方向一指,孔禕跟著他也慢慢走了過去,轉過一個回廊就聽見了微微的念經的聲音。


    又緊跟著那個男人從側門走到了禪堂裏麵,學著那個男人的樣子,在後排找了一個團蒲打坐坐了下來。剛好那段經文念完了。


    方丈坐在最前麵麵衝著眾弟子和孔禕以及那個男人。


    “昨日的課,咱們修過了何為生,今日需講死之大事。誰來跟我解釋一下何為死。”


    原來這個廟裏麵修習就如同上課一樣。


    最前麵的一個和尚說道:“我佛把人一生一死視為一期,一期又有生往寂滅。這一期中又分多節,每一節都有生有死,這一節的長短且不一。故我佛認為一節之生死為須臾間發生,此時死即一終滅;而一期之死,則是說以後無節之生滅。”


    孔禕就覺得這就像是數學證明題,先說兩個概念然後就是綜上所述。


    “不錯,這幾日看書看得不少。但我且問,若出母腹之嬰,剛出一瞬間即亡,未經一節,你又如何知道他是節之滅,還是無節之生滅?”


    “這?”那個和尚撓了撓頭頭沒有話說了。


    “方丈,出母體之一瞬而亡,或與一節之瞬可有不同?”另一個和尚道。


    “何為不同?謂之一名,自然無不同。”


    “這…”


    孔禕見到此場景不知怎麽戳中了自己的笑點了,笑了起來。


    “哦?孔禕,你笑可是知道我之問何解?”


    “這…”孔禕一下就笑不出來了,同時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有點不好意思,還好腦子快想到了怎麽和稀泥:“佛說一節長短且不一,並未說長短即一瞬與否,若將人一生看為一節,則一節之生滅即是人之終滅,離母體之嬰那一瞬無論為節滅還是期終,他都不會再經曆了,不會經曆了人生。”


    “妙!”那個中年男人叫了一句好。


    “孔禕很好,我且再問,你知你生過,則知你死時為死。離母體之嬰那一瞬且不知生,他即不知死為何物?他之死,他知其死否?”


    “這…”孔禕頓了頓:“離母體之嬰且無論他知否自己已死,至少其餘之人都知道他死了,所以他在我們眼中即死,死不即是眾人眼中不活麽?”


    “那為何我等都知道他已死,他才為死,若我等都認為你已死,你是否亦死?”


    孔禕心裏暗罵一句,這和尚怎麽了?怎麽動不動就是死不死的問題:“那方丈,在眾人眼中和為死?”


    “無氣即死。”


    “難道無氣真的死了麽?我覺不然,我等所謂活人,視死人無氣即死;那眾死人皆以無氣為活,我等有氣為死。吾等死乎?”說完孔禕看了看眾人,繼續說道:“所謂生死,即宇宙意識,宇宙同我等之萬物共同視之,則定之性質,所以好壞、美惡是我萬物共定。如同我看腳下之山為矮,而南方有人視此山為高,則不同已。離母體之嬰之死,也許並無死。”


    “妙啊!”那個中年男人繼續歎一句。


    “宇宙意識,妙!”方丈看向了孔禕:“孔禕,難道在那浩渺之中你看懂了生死?”


    “非啊!方丈,我隻覺生並非生,死並非死,如是也。”


    “若有一界之人無意闖入我這界,他於那界可謂死?他於這界可謂生?”


    “小子不明白何為‘界’。”


    方丈微微一笑:“你懂得!”


    孔禕這麽一下就愣了,難道他是說地球與這裏麽?


    “回答我,孔禕他之於那界可算死?他之於我界可算生?”


    算麽?孔禕深深的問了自己一下,我在地球上算死了麽?我在這裏算是還活著麽?


    “小子認為若他能回原來的界,那可以說他在兩界都生過,可是在這界他又死了。”


    “豈不是說,他在那界以經曆一次生死,又回去了又生了一次?”


    “這…這…”孔禕被他的問題,搞得手忙腳亂什麽都不知道了。


    “我且再問,若他不知他為何生於此界,死於彼界是否他是無生無死一次?”


    “這…這…他似乎是無生無死一次。”


    “無生無死,人生之味又在何處?是否該知自己為何生,為何死否?”


    這時候孔禕完全沒有了話,整個禪堂都安靜了下來。


    “阿彌陀佛!”方丈念了一句不知是什麽經:“眾人且回吧!待體味完今日早課所學之意,半個時辰後用早齋飯。”


    “阿彌陀佛!”所有的和尚拜了一句。


    而孔禕此時仍然在愣神:難道我真的無生無死過?我於地球之死蹊蹺,我生於這裏亦蹊蹺,我不想蹊蹺啊!我想知道為什麽?我想知道為什麽!


    ———————


    用過了早齋,孔禕就騎馬回了國師府,因為不知道沉陽到底是什麽時候回來,所以自己隻得在國師府門口等,且帶著足夠幹糧所以也不怕一天沒有收獲,這條街上很安靜,正好適合了自己讀醫書。在來利國的路上很多東西都丟了,但是易定金當時給的醫書卻一直保存在了身邊。


    這一坐就是一天,直到月亮又起來了,孔禕這才要奔馬回廟裏去。又是趁著城門最後關閉才出,又是讓江米帶著從夜路中往回走,這次也不知道為何江米走的很慢,尤其是到了馬上就能看到廟的一側時江米徹底放下了步子。


    “江米怎麽你累了麽?”孔禕彎下了身子趴在了江米背上,用手給江米按按身子,就當他再次抬頭的時候,眼前出現了熟悉的突然之物,藍色的氣體卷著白色的冰刺突然就衝向了孔禕臉上,頓時孔禕整個人都冰凍了:“怎麽難道我又要死了?”


    ———————


    當孔禕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又看到了那熟悉的顏色的天空——黑色。


    孔禕明白了,自己真的是又死了,再一次來到了這鬼界,不過這次不一樣,自己竟然沒有再被束縛著讓人牽著走:“唉!又死了,這才多久又死了這麽一次。”


    “咕咕,嘟嘟,矻矻嚕嚕。”熟悉的聲音又從背後傳了過來,孔禕剛一轉身就是一拳捶到了自己臉上,然後自己就再次暈死過去。


    這次諦聽沒有再背起孔禕,而是念了一句不知什麽的話,孔禕的“屍體”馬上就從地上消失了。


    ———————


    “不能死,我不能死!”孔禕雙手亂抓驚坐起來,然後發現自己竟然還在去水廟那間客房裏麵,尤其是方丈正坐在自己麵前。


    方丈見自己醒過來了,雙手擺了一個很奇怪的手節:“唵,缽囉末鄰陀寧,娑婆訶。”1


    “方丈!”孔禕念到:“我…我還活著?”


    “又經一死生,孔禕此世你至少經曆了兩次生死了。”


    “方丈,你是說,我死了又活過來了?”


    “阿彌陀佛。”方丈雙手又合了十:“孔禕,昨日早課你便回答我,死是共識。至少你現在在我們眼前是活的,至於你之死,就讓知過的人知過吧!”


    “方丈,你能告訴我麽,藍色冰風到底是什麽東西麽?”


    “孔禕,你真的想知道麽?”


    “是的,方丈我想知道。”


    “可是孔禕,那種東西不是你這樣的普通人能知道的。”


    “普通人?方丈我怎麽會是普通人呢?我可不是這個界的人啊!我是地球來的,我絕對不普通啊!”孔禕經過了昨日上午早課的思,真的很想知道自己那蹊蹺的死到底是怎麽回事。方丈似乎很厲害的樣子,而且自己莫名的對他放心,就說出了自己的真實來曆。


    “唵,修利修利,摩訶修利,修修利,薩婆柯。”2方丈又念了一句真言:“孔禕我這句真言送給你,望你以後能慢慢領悟。”


    “那方丈,這真言是什麽意思?”


    “淨口業真言。”


    “謝過方丈!”孔禕剛才焦急的心慢慢寧靜了下來:“方丈你能告訴我怎樣我才能知道那藍風到底是什麽麽?”


    “老衲亦不知矣,老衲未出這去水廟已千百年,那寒風我自然不知是如何了。”


    “那方丈,您能告訴我,我怎樣才能知道那到底是什麽東西嗎?”


    “你真想知道?”


    “想,蹊蹺的因為他生死兩次,這裏一次,那裏一次,我不能夠視之為虛啊!”


    “孔禕,你知道從普通人到我等這樣要多久麽?沒有契機甚至一輩子完成不了的。”


    “方丈,無論如何,我現在必須知道到底那藍風為何物。無論代價是什麽?否則我以後就是煎熬啊!方丈你告訴我吧!”


    “1000年前的那位封印了法力,500年前那位又屠戮我等修法之人,法力在這個世界幾乎泯滅了,所以修習那種東西異常艱難,你能接受麽?”


    “能,隻要我明白那藍風到底為何物,我能接受!”


    “阿彌陀佛!”方丈又念了一遍:“好吧!既然孔禕你如此堅定,修法也不是沒有辦法!”


    “但聽方丈方法。”孔禕對方丈越發的虔誠。


    “第一,法隻能在這裏修,你暫時無法回到你的那裏去了,能持否?”


    “能!”孔禕絲毫沒了猶豫。雖然那裏有家人有朋友,但是必須要知道那藍風。


    “好,第二,修法過程無比艱難,現在世界上僅存的修法之人的法都不一樣,沒有辦法以從別人的方式,一切都是自己摸索,必須無比堅定,能持否?”


    “能!”存在困難是一定的,無畏。


    “好,第三,現在我等修法之人若無必須原因,均不可在常人麵前施展,有計而無能使用,不可展示以霍心,能持否?”


    “能!”孔禕隻是想知道那藍風,至於這第三條所說的不讓顯擺,自己定然遵守。


    “好,第四……第四。”方丈看了一眼孔禕:“至於這第四,以後你會知道的。”


    “是!”孔禕雙手合了十:“那方丈,您能教給我法了麽?”


    “老衲?不能!”方丈搖了搖頭:“你去找沉陽吧!”


    “謝方丈指點小子迷津!”


    “弟子們還要等著我開早課,我也要走了,你自行去找他吧!”說完方丈就從床邊上站了起來,往外走。


    “方丈,留步一下。”孔禕叫住了他。“請問方丈何名?”


    “名字且在外,無關的,老衲無論何時都不會出這去水廟,要名何用,隻知老衲為去水方丈即可,何必其他。”方丈說完就繼續往前走。


    “方丈,再留步一下。”孔禕不好意思的又叫住了他:“方丈你給我的那句真言能再念一遍麽,剛才沒記下來。”


    “嗬嗬,唵,修利修利,摩訶修利,修修利,薩婆柯。”


    ———————


    國師府裏麵的椅子上,那晚在孔禕走後出現的老人,睜開了雙眼:“好你個禾白,你都替我教育我的準弟子了,你讓我到時候說什麽。不過讓你裝,裝不了了吧!你倒是說第四啊!哪還有什麽第四了!”


    說著他站了起來,走到了門口:“陰天不適合拜師!”說著揮了一下袖子,轉瞬間陰雲就全散開了。


    “這才對麽,這才對麽!”


    ———————


    去水孔禕的客房裏麵,方丈剛踏出屋門,抬頭一看突然變晴的天,轉過頭來對孔禕說:“去找沉陽吧!別讓那家夥等著急了,嗬嗬~”


    “啊?”孔禕不解他這話。


    “嗬嗬~嗬嗬~阿彌陀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孔褘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孔望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孔望塵並收藏孔褘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