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起來的很早。並沒有因為早起也感到精神,反而昏昏沉沉的,昨天晚上我失眠了。倒不是因為最近遇到的事太多,而是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噩夢。


    我在睡夢中驚醒了,之後就再也沒睡著,我的夢裏出現的是張三瘋……


    洗了一把臉,強打起精神,到外麵隨便吃了幾個包子,我就坐車去了十九中。賀天舉這條線,我不能鬆手,必須牢牢地攥在手裏,他是賀老七的軟肋,而有關能逼賀老七就範的一切,我都必須攥在手裏。畢竟現在賀老七才是擋住我們財路的人,這也是老寶子的意思,想要往大了混,就必須拿下賀老七。


    賀天舉這條線的得來,老寶子也終於不再故作神秘了,他告訴我的答案,跟我之前猜測的一樣。能把藏地這麽深的線都挖出來的人,一定是一個神通廣大的人,而在東城區有這個本事的人,隻有無雙智將,高大秀。


    其實我一直感覺,高大秀太神秘了,他的本事太大了,雖然他經常換主子,跟過雷公,也跟過馬王爺,現在又幫夏大山辦事。但是沒有一個人敢說他是三姓家奴,因為他的本事太大了,他完全有取而代之的能力。所以沒有人知道,他混跡江湖的目的,或者他為什麽要幫一個又一個大混子把龍城鬧的天翻地覆。也沒有人知道,他背後是不是還站在更可怕的人物。


    雖然張三瘋被廖三抓起來了,我反而放鬆了起來,現在的局麵雖然已經混亂起來。但是都在衝著我預期的方向混亂著,白道也摻了一腳進來,其他的社團也打算趁火打劫。


    越亂就越有機會,既然東城區已經不太平了,那也不差我一個人。


    老寶子昨天在電話裏還特意關心了我一下,問我,需不需要安排幾個人手放在我身邊,供我調遣,順便保護我。


    “你要是也折了,那豈不是一切都白玩了嗎?”老寶子跟我說道。


    我知道,老寶子不是關心我,他是在關心他的計劃。而我還是拒絕了老寶子的美意,我感覺這樣一個人挺好,起碼我的身邊沒有釘子。


    就像老寶子昨天在電話裏給我那的陣狠罵一樣,他不是在罵我,而是在罵身邊的釘子。老寶子的周圍有很多眼睛,都在盯著他,而這些眼睛是屬於誰的,老寶子他也不一定能說清楚。


    老寶子想把金山集團裏不該有的釘子都拔出來,但是他成立金山集團的那天起,他的手和腳就已經被綁住了。他必須當著那群人的麵,表現出應有的態度,那就是他老寶子沒有忘記他的那幫老哥們,他始終是站在那幫老渣一邊的。而他自己,也要裝傻充愣,相信他們也像自己信任他們一樣,信任著他老寶子。


    把準文盲老寶子逼的都已經會發短信了,足以說明他身邊的眼睛是多麽的多。而一條短信,也足夠說明了老寶子的心計是多麽的深。


    中午放學的時候,我又很巧合地見的了賀天舉。確切的說,我在校門口特意等著他,看到我出來之後,我再悄悄地跟上去。我突然樂了出來,想跟神經病一樣,同時我想,我會不會是真神經了,竟然會挖空心思的跟蹤一個小夥子。


    我假裝很巧相遇的樣子,衝著賀天舉走了過去。“天舉?放學了啊。”更巧的是,我看到賀天舉鼻青臉腫的,手裏還拿這一包剛買的煙。


    賀天舉看到我緊張了起來,有些哆嗦的說道:“叔……我,這不是我的煙,你別跟我七叔說。”賀天舉已經完全信任了我,他相信了我跟他的七叔,賀老七是朋友了。


    這樣的信任來的也太容易,而他的緊張也讓我輕鬆了起來。我反而對這個孩子有種愧疚感,明明是成人之間的爾虞我詐,卻要把這麽單純的一個孩子卷進來。想想現在的我,在這個紛繁雜亂的社會中,已經很難相信一個人了。


    果然,以是不再年少時了。


    我笑了,表示沒有注意到他手裏的煙,也表示自己不會是一個告密者,說:“怎麽了?跟同學打架了啊?”我指了指著他的臉,然後才裝作發現他手裏有煙,笑著說道:“天舉會抽煙啊?這可不好,小小年紀又抽煙,傷身體啊。”


    聽到我的話,賀天舉急了,連忙解釋說:“叔……我真的不抽煙,這不是我的煙……”說著手舞足蹈起來,急於表明自己的清白。倒是他揮舞的雙手讓我看了個真亮。手上一點傷也沒有,而他的臉上和身上倒是有很多傷。說明他沒有還手,而是一直站在那裏等著挨打。沒想到賀老七的親侄子竟然這麽慫,慫的連我都想給他一腳。


    我沒有在理會煙的問題,而是看著他問道:“你這一身傷是怎麽弄的,誰打你了?”


    賀天舉沒吱聲,而是懦弱地底下了頭。我又問了一句:“讓誰打了!”


    賀天舉這才開口說話,打他的人就是那個校花,林驕陽的男朋友。是學校裏麵出了名的混子,人高馬大的,平時跟一幫籃球隊的混在一起。就是他們打了他,還讓他用中午吃飯的錢,給他們買煙抽。


    我緊鎖著眉頭,聽完了賀天舉話。而賀天舉看著,似乎看了希望一樣,抓住我的胳膊,說道:“叔!你幫幫我,好不好。叔!”


    我看著賀天舉,知道我接近他的計劃完全成功了。但是,想把他變成的棋子,他還有所欠缺。雖然他隻是一個孩子,但是我必須要改變他,為了擺平賀老七,我必須把賀天舉變成我需要人。


    “你真的想讓叔幫你?”我問道。


    “想!”賀天舉毫不猶豫的說道。


    我笑了笑,看著賀天舉說道:“你既然想讓叔幫你,那你就要按照叔的安排做。一會回去,你跟讓你買煙的小混混說,剛才打我的有種晚上放學都別走,在門門會會。之後你把這煙,砸他臉上!”


    賀天舉聽到我的話,哆嗦了一下。一臉難看的說道:“叔……他們都挺厲害的,在學校裏沒人敢惹,而且……而且還認識在社會上的混的,我怕……”賀天舉的聲音越來越低,他的信心也逐漸的消失了。他在怕,怕繼續挨揍。


    我看著懦弱的賀天舉,裝作很不耐煩的說道:“那好,自己的路自己走。你要是自己沒種,就認命讓人踩。晚上我在這等你,你要想好了,叔就幫你。你要是不來,就當我什麽也沒說過。”說完,我轉身就走了,不給賀天舉絲毫的說話空間。


    而我的背後也沒有任何聲音,陷入了一片沉靜。顯然,他動心了,他在猶豫。


    如果連這點膽子都沒有,那賀天舉就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用處。但是我不能讓他變成一個棄子,因為他是對付賀老七唯一用得上的棋子。我必須攥在手裏,我要改變他,讓他變得膽大妄為,這樣我才有更多下手的的機會。


    其實賀天舉已經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沒想到賀老七的侄子竟然會是一個這麽懦弱的少年。他的這個意外,差點讓我滿盤皆輸。


    其實仔細回想一下,我的計劃已經改了好多。真是應了那句話,計劃沒有變化快。而我也在想法彌補著,我這計劃裏出現的紕漏。從我最開始設定那些棋子,阿財,賀天舉,何子敬,還有二瘸子等等所有人的行動,那時候我感覺我已經完全掌握了局麵,可是沒想到是,賀老七跟廖三先後出來攪局,廖三更是抓走了張三瘋,也阿財這個小混混,也不見了蹤影。


    所幸的是,賀天舉這顆棋子還在我手裏。而我也根據現況做出了調整,找了來了張豬頭和大威作為後續力量,填補到我的棋盤裏。


    隻是,現在我的每一步,走的都已經步履薄冰了。世事無常,誰能知道我到底能不能走到最後?我隻是希望,那個走到最後的人,是我。


    就在我對著川流不息的人群發愣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我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我琢磨這是不是老寶子又蹭別人的電話給我打電話了,為了省幾毛錢的電話費。接起來一聽,讓我感到意外的是,給我電話的人不是老寶子,竟然是張三瘋。


    我一愣,聽到張三瘋的聲音後,既然讓我回憶起來了我昨晚的噩夢。


    夢境裏,張三瘋就坐在我的對麵,手裏拿著從老陳那裏得到的槍刺,一下又一下地上下拋動著。一如既往的,看的我心驚肉跳。另一隻手夾著根煙,沒有抽,隻是放在大腿上,任由煙頭自己燃燒著,散發出徐徐青煙。


    而我卻一動不動的坐在張三瘋對麵,看著他問道:“三兒,你會幹掉我嗎?”


    張三瘋沒有說話,隻是盯著煙頭,看著飄散的煙。


    “為了女人?你會幹掉我嗎?”我問。張三瘋看著我,搖了搖頭。


    “為錢?”我繼續問道。張三瘋還是搖頭。


    “為了權利……為了地位?”我追問著。張三瘋還沒搖了搖頭。


    “那我就放心了。”我鬆了一口氣,我知道張三瘋不會幹掉我了。但是張三瘋卻彈飛了手裏的煙頭,看著我張嘴說了一句什麽。


    還沒等聽清他說的是什麽。一陣冰冷的感覺襲來,我發現槍刺已經穿進了我的胸膛。


    一陣刺痛,我醒了。一陣叫喊,把我拉回了現實。


    “操!二隆,幹什麽呢!”張三瘋在電話那邊誇張的叫著:“我叫你好幾句了,咋不說話呢,咋啦!?”


    我愣了一下,有些驚訝的問道:“三兒?是你嗎,你出來了?”


    “操!沒有!廖三這個傻逼還真有兩下子,一直讓人扣著我。不過老寶子和夏大山已經幫我打點好了,我還這裏過的還算舒服,除了沒有女人,什麽都不缺。”張三瘋語氣那叫一個囂張,好像他進的不是局子,進的是療養院。


    “牛逼!真牛逼。”我由衷的說道:“什麽時候能出來,老寶子他們給你準信了嗎?”


    “那他們倒沒說,不過我估計也快了,現在廖三都不露麵了。”張三瘋輕鬆的說著。“不過你現在要是需要我出去的話,我隨時都能出去。二隆,你知道不,他們就安排了兩個警衛跟著我……還哥們!幹什麽玩意,別激動啊,把那電棍收起來,我開玩笑呢……”


    我樂了,知道雖然讓張三瘋打電話了,但是身邊一定跟著條子。張三瘋這個玩笑開的有點過,弄不好還真讓那幫警衛那電棍弄一頓。


    不過現在我的棋子多了,還不需要張三瘋,就說:“真牛逼,三哥。你就現在裏麵好好養著吧,外麵的事就用不著操心了,一切有我呢。”


    “那就好,不過你要是崴腳折進來,就告我的名號啊,我現在是這裏的老大了。”張三瘋得意的說道:“他媽的,在老寶子沒遞進來話之前,我都已經幹服一個了!”


    “挺好……挺好。”我說道,腦子裏又出現了昨晚夢了的恐怖情景,我突然對這電話那邊的張三瘋問道:“三兒,你……你會幹掉我嗎?”


    張三瘋一愣,問道:“什麽意思?”


    我把夢裏發生的事情跟張三瘋敘述了一邊,張三瘋也聽了個大概,然後陷入了沉默。


    我有些著急問道:“三兒!你會幹掉我嗎?你他媽的會因為什麽幹掉我……告訴我!”


    “大哥,你腦子病了吧!那是你的夢啊,大哥!”張三瘋有些無奈的說道,“二隆,咱們是兄弟……”


    我也很無奈的笑了,說道:“算了,那我掛了啊。外麵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在裏麵消停的待著吧。”說完,我就要掛電話。


    而張三瘋突然叫住了我,“二隆。”


    “怎麽了?”我聽出來了張三瘋語氣的嚴肅。


    “二隆……如果你真要讓我說出一個幹掉你的理由,我想……”張三瘋語氣越發的認真了起來,就像在那自己的身家性命做擔保一樣。


    而我也聽到了那個我可以預見的答案,那也是我唯一畏懼聽到的答案。


    “二隆,我會為了我自己,幹掉你。”張三瘋冷靜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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