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以後,老寶子來找過我一次,告訴了我兩個消息:第一,是張三瘋就快出來了。第二,他等不了了,如果我在這樣沒有理由的等下,他會選擇在幹掉何子敬之前,先幹我一頓,當做熱身。


    看著凶神惡煞的老寶子,我知道他沒有開玩笑。我隻能盡量裝作談定的告訴他,“我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可以一石二鳥的機會。”


    確實像我說的,我還在等。麵對誘惑我需要理智,隻有這樣,我才不會被欲望蒙蔽了雙眼。


    就在前天晚上,我安排到何子敬場子裏進行培訓的一位姐姐,已經給我傳回來了消息。她告訴我,何子敬果然讓另一位姐姐,去了別的場子幫忙了。而去的場子好像不是我們金山的勢力範圍,我想那應該就是二瘸子的場子。


    所以我更加確定了,何子敬跟二瘸子已經打算分吃這塊肉了。這樣既能鞏固他們的結盟,又可以在賬麵上扣下一筆錢。他跟二瘸子的地盤相鄰,而且犬牙交錯,像他們這樣狼狽為奸的勾搭在一起,外人還真不好插手進去。


    何子敬有他自己的算盤,隻要他抱住了二瘸子的大腿,老寶子就不能輕易地動他。而二瘸子早已經在泰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所以做起事來,更是有恃無恐。說不定二瘸子跟何子敬已經都有反心了,何子敬如果真的積聚了足夠的實力,真就可能反了老寶子,自立門戶。


    老寶子一直擔心這一點,十分的擔心。所以他急了,他怕我弄巧成拙,沒拔了何子敬這顆釘子,反而給了何子敬一個快速積累錢財的機會。


    其實這些事情我都已經考慮過了,我隻能安撫老寶子,讓他相信,一切還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而大威也動了起來,他每天都會很自覺地去健身房拚命的訓練,提升自己的體能和力量。


    我不止一次的跟他說:“你隻有一拳機會,一定要保證一擊必中。你要知道,咱們出來混的,過的都是刀口舔血的買賣,一般磕了碰了的,自己能挺過去的,就不會去醫院。我要你保證,一拳!必須讓他進醫院。”


    大威也不再問我,他到底要幹的人是誰。他不是一個傻子,他似乎也發現了,他的那一拳,揮向的應該不是他以前的大哥,何子敬。


    所以他也不說什麽,每天就是反複地從事著枯燥的力量訓練。他明白,他今後的榮華富貴,都賭在了這一拳上。


    很多事情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讓我欣慰的事,雖然何子敬跟二瘸子那條線進展的很慢。但是賀天舉這條線終於開始如我所願的上鉤了。


    賀天舉已經對我們的歌舞廳上癮了,經常沒事找事的聯係我,或明或暗地提出想去舞廳玩。而我也每次都來者不拒,爽快的答應。每次他來的時候,大威總是笑嘻嘻地讓他自己去吧台拿零食,然後召喚兩個年輕的小妹陪著他玩。像什麽抽煙喝酒之類的惡心,也已經慢慢地灌輸給他了。在走的時候,也會在他的書包裏塞滿了零食和飲料。當然,還有香煙。


    賀天舉把我跟大威當作了親人。“叔,你對我真好。”賀天舉對我說道,眼圈都濕潤了。


    我知道,今天是他的十八歲生日,而他的親人卻都不在身邊。陪著他的,是別有用心的我們。


    “別哭!”我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今天是個大日子,過了今天你就長大了。以後要像個男人一樣,不能讓人看不起。”


    賀天舉用力的點了點頭,完全還是一副小孩的樣子。


    我笑了,說:“高興點,一會讓你大威叔找些美女過來,好好給你過個生日。”


    賀天舉笑了,笑的很天真。


    “你七叔呢?”我突然問道。


    賀天舉說到:“七叔他最近一直都在忙,具體做什麽我也不知道。”說完,他有些沮喪:“我已經好幾天沒見到他了,他總是這樣。”


    賀老七還忙,而且比之前更忙了……我樂了,這是個好消息,賀老七越忙,我越高興。


    何子敬最近也經常給我打電話,跟我說他那的市場是多麽多麽的好,多麽多麽的供不應求,讓我給他加他的加量。我也是有求必應,每次都頂著老寶子那想撕了我的目光,去給他提貨。


    但是我不再親自給他送貨了,每次都是讓大威領著個小弟,或者就是派幾個信得過的小弟去給他送過去。我們已經很少沾手了。


    何子敬像老寶子評價的那樣,腦子很大,膽子也大。我知道他是貪得無厭的好典範,我不知道他給二瘸子的貨價是多少,但是那個被他派出去的姐姐給我傳出來的消息是,何子敬天天都會讓人過來,而且她這邊散出去的貨不少。


    何子敬已經被欲望蒙蔽了雙眼,他的眼睛裏隻剩下錢了。他似乎忘記了,白貨雖然是個好東西,但是絕對不是像現在這麽好脫手的東西。


    這期間我也去趟看守所,看了看張三瘋。張三瘋的精神不錯,甚至比在外麵的時候還要好。張三瘋問我,在外麵的事情進行的怎麽樣了,順利不?


    我則是讓他放心,說,“現在來看,還不錯。不過也要等你出來以後,我才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順利就好,放心吧二隆!”張三瘋一臉輕鬆的說道:“夏大山的關係已經開始動起來了,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我保出去。”


    “嗯,挺好。”我說完之後,看張三瘋的情緒還不錯,就試探著跟他說起了大威:“對了,三兒,跟你件事。大威這人我看還不錯,應該能為咱們所用。”


    張三瘋沉默了一會,才抬起頭來,看著我說道:“這些事,你自己拿主意吧。不過讓他當槍使就行了,不能相信其他人。”


    “這點事,我明白。”我笑了。


    張三瘋也笑了,說:“你信我就夠了。”


    我和張三瘋一起笑了起來,之後又扯了一會蛋。直到何子敬的電話打了進來,我看了一眼,說:“你在裏麵萬事小心,不用操心外麵的事了,我等你出來。有事,先走了。”


    張三瘋點了點頭,看著我要出去,在我身後叫喚道:“過兩天給我送兩隻燒雞進來,這麽吃的太他媽的差了!”


    “好說!”我給張三瘋打了一個ok的手勢,一邊笑著說道:“等你出來,我還請你吃另一種雞。”


    張三瘋一臉滿足的笑了笑,就讓警衛領他回去了。


    出去之後,我給何子敬打了回去。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


    “喂?趙哥……”何子敬的語氣客氣了起來,沒有了往日囂張跋扈。這種人一旦跟你客氣起來了,就像一隻亂叫的狗不叫了,他開始準備咬人了。


    果然,何子敬跟我寒暄了幾句,開始露出了他的犬牙,他想今天自己來提貨,而且要加量,量很大,是以往的四倍。


    我樂了,明白了何子敬的想法,他準備想咬死我了。


    “行啊,既然何哥話都說到了,就過來唄。”我對何子敬說道,感覺這老小子膽子還真大,不怕死。“你來提貨了,我這就省的人出去送了。”


    何子敬立刻在電話那邊對我千恩萬謝,說這他也是萬不得已,有個大生意,如果做成了,我的好處是大大的有。


    我也很客氣的回道,不用,那麽客氣幹嘛。有錢大家一起賺,都是為了社團好。


    “就是,就是,二當家深明大義!”何子敬繼續給我帶著高帽。


    我笑了笑,掛斷了電話。同時,我興奮了起來,撥通了老寶子的電話,按號碼的時候,我的手都有些顫抖。


    “魚,上鉤了!”我聲音略微顫抖的跟老寶子說道。


    “上鉤了?幾條?”老寶子問道。


    “兩條!兩條都上鉤了!”我興奮了起來。


    “你確定嗎?”老寶子的語氣裏也充滿了興奮。


    我控製了一下情緒,以免樂極生悲。說道:“確定,就是今晚,之前四倍的量。屬於巨量,妥妥的重罪!”


    “好!萬事小心。”老寶子叮囑了一句,“成不成就看這次的了,如果翻船了,大家一起死。”


    “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對老寶子說道:“今天晚上你要幫我一個忙……而且要你親自出麵,畢竟你是金山集團的扛把子!”


    老寶子聽了我的要求之後,沉默了。過了好久才好爽的說道:“行!”


    夜色降臨的時候,夜色歌舞廳已經燈火通明了起來,奢華而萎靡的靡靡之音響徹了裏裏外外。今天跟以往一樣,人們來了,醉了,然後吵吵鬧鬧的,胡亂的叫喚著,最後被抬走。


    大威見我麵色有些凝重,所以謹小慎微地站了一邊。賀天舉也想往常一樣,一放學就過來了。我看著他說,“今天叔有點事,你自己玩去。”


    大威又像往常一樣,把賀天舉安排在了一個包間了。之後回到我身邊問道:“趙哥,今天有事?”


    我看著大威點了點頭,說:“等人!”


    我在等何子敬。


    當何子敬來的時候,大威感到有些意外。“今天幹掉他?”大威問我。“他們……他們可能有槍,動手了,咱們不好脫身。”


    “不幹他!”我跟大威說了一句,之後帶著大威把何子敬和他的一個手下請進了一個包間裏。


    看著何子敬跟他的下手進了包間,我回頭對大威說道:“你信不信?今天他們沒帶家夥。大威,一會你……知道怎麽做了吧。”我在大威耳邊吩咐了幾句。


    大威聽了之後,點了點頭。離開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包間裏麵,何子敬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樣子。我笑著走了過去,說道:“何哥,還親自過來一趟,多麻煩。我安排個人給你送過去了,不就得了。”


    “不麻煩,不麻煩。我這不是來找找感覺嗎?再說這次量大,自己走貨,安心。”何子敬樂嗬嗬的說著,“東西呢?”


    我打了一個電話,一會大威推門走了進來,手裏拎著一個很牛逼的密碼箱,放在了桌子上。


    何子敬沒有動。


    “何哥,錢帶來了嗎?”我笑著問道。


    何子敬聽完我的話,立刻精神了起來,似乎就在等我這句話一樣。趕忙說道:“我打個電話,錢馬上就送到……”他一邊按著號碼,一邊解釋道:“你也知道,現在這世道太亂,錢我哪敢隨身帶著啊,別介意,別介意……”


    我看著何子敬,笑了笑。扭頭衝著大威點了點頭。大威明白了我的意識,開打了密碼箱,掏出兩個塑料口袋,放在了我的手裏,之後就出去了。


    在何子敬打電話的工夫,大威又推門進來,這次大威手裏什麽也沒拿,隻不過他不是自己進來的,身邊還跟著一個人,賀天舉。


    何子敬掛斷了電話,笑嗬嗬的說道:“成了!”


    剛說話,門就被人撞開了,衝進來一幫人。我聽到大威的小弟開始還叫喚了幾句,一會燈亮,也就都沒聲了。我看到外門很多人都被按在了地上,一些打算趁亂跑出去的客人也都被抓了回來,按在了地上。


    他們都很老實,因為他們的頭上都頂著一把槍。我和大威,還有何子敬也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沒動,因為衝進來好多人,拿著槍,指著我們,說道:“別動!警察。”


    我看何子敬一眼,何子敬卻是一臉的坦然。


    我站了起來,乖乖地舉起了手,抱頭,蹲在地上,扭頭衝著何子敬罵道:“你他媽的當二五仔!跟條子舉報我?”


    何子敬坐在沙發上沒起來,笑著點了根煙,說道:“別看我啊,我什麽都不知道,也什麽都不想知道。”


    “對,他什麽都不知道。你想說什麽,跟我說!”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很得意,很囂張,是賀老七。賀老七咬牙切齒的看著我,指了指桌子上的東西說道:“跟我說說吧,這他媽的是什麽!”


    我樂了,站了起來,拿起桌子上的口袋遞給賀老七,說:“洗衣服啊,咋啦?”


    何子敬愣了,賀老七也愣了,他有些木然地接了過去,聞了聞,然後又遞給了旁邊一個帶著白手套,還帶個眼睛,一看就是個專業人士,技術員之類的人才。


    那人接給來,也聞了聞,又用手捏起來一小撮,在手裏揉搓了一陣,才對賀老七說道:“是洗衣粉……錯不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愣在了那裏。


    我坐回了沙發上,笑了笑,看著賀老七說道:“操!你們這些條子管的也太多了吧?現在連洗衣粉也是違禁品了啊?”


    這時候,旁邊的一個條子叫喚了起來,“隊長!這裏,這裏有情況,是真的白貨!”說著拿著一包白色的粉狀物走了過來。本來一臉沮喪的賀老七臉上又燃起了希望,用手拿著那包貨,一臉得意的看著我說道:“姓趙的!你現在還想跟我說點什麽?”說完,得意的笑了起來。


    我也笑了,一臉無奈的說道:“這東西不是我的。”說完,我又指了指那個正被一條子壓在身下,就是從他身上發現貨的人說道:“而且,那個人我也不認識。”


    一個很遲疑的聲音響了起來,“叔……七叔?”


    賀老七聽到那個聲音之後,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很遲疑的轉過身,然後立刻跑了過去,一把拉起了被按在地上的那個人,一臉詫異的說道:“天舉?天舉……怎麽是你?”


    我點了一根煙,笑了起來。大威也走了過去,對賀老七說道:“一會我把監控錄像的備份給你啊,賀隊長。你們可要好好查查,別冤枉我們藏毒,這些可都是這小子帶進來的跟我們沒關係。”之後看著賀天舉說道:“這小子不一般啊,之前就聽話跟社會上的人混在一起,想到不還是個小毒梟啊。”


    賀天舉懵了,哭了起來。賀老七抱著賀天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彈飛了煙頭,走了過去。說道:“哭什麽哭?男人就要敢作敢當。到十八歲了吧,像個男人點。”


    賀老七明白了我話的意思,十八歲,已經成年了,這麽大的量,就算不判死刑,賀天舉也得在裏麵關一輩子。雖然他滿臉的不甘心,卻無法反駁我。


    何子敬和賀老七此時此刻的表情我無法形容,充滿了仇恨,憤怒,還有絕望……


    我走到賀老七身邊,用手比劃了一個槍的形狀,指著賀老七,嘴裏輕輕的說了一聲“嘭”。


    然後,我在賀老七耳邊輕輕的說道:“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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