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關的門並沒有鎖,將默不作聲的少女橫抱著,一身凜冽氣息的雲雀恭彌徑直走進了屋子。


    明亮淨澈的陽光從半球形屋頂的天窗灑落下來,與之相違和的卻是充溢在整個館內令人不安的氣氛。高檔皮鞋踩在亮得足以映照出人影的木地板上,不急不緩的穩健腳步聲將空無一人的廳室襯托得更為寂靜。


    打破這詭異沉寂的是成田五月刻意壓低的平穩聲線,“雲雀先生,既然已經到了屋子裏就讓我自己走吧。”


    停頓了一下,低伏下目光的少女又補充了一句,“謝謝你帶我進來。”


    她別扭的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絲局促,表情也有些僵硬。垂眸睨了她一眼,雲雀恭彌沒說話。


    就在五月將他的沉默視為許可,正準備扶著對方的手臂落地站穩時,三樓的某個房間突然傳出玻璃破裂的清脆聲響。


    像是預兆著某種不祥,那尖銳刺耳的音色宛如一把利刃,頃刻之間就劃破了室內膠著的沉靜。


    感受到懷中少女的身體輕微一顫,雲雀恭彌周身的氣息頓時又凜冽了幾分。早就察覺出異常的他緩緩抬眸,眯細眼睛,以鎖定獵物般的銳利目光審視著聲音的發源處。


    就在下一秒,胸口處傳來的異樣感覺讓他低下頭去。


    “雲雀先生,快上樓!立刻去那間屋子!”


    拽住高檔西服衣料的纖細手指因施力而微微泛白,成田五月精致的麵孔上,飽含焦躁意味的神情中壓抑著擔憂和不安。


    這無疑是由於打心底裏關心和在意某個人而流露出的表情。雖然心裏異常不爽,但冷泉拓對這隻草食動物而言似乎真的很特別,如果那家夥出了什麽事……


    回想起成田五月先前絕望慟哭的淒慘模樣,微微皺眉,青年英俊的麵孔不禁冷冽了幾分。利落地轉過身,雲雀恭彌邁開腿快步走上樓梯。


    ……


    房門上了鎖。


    與其餘房間不同,麵前這間屋子的門扉並非木質,而是以沉鈍而陰暗的黑鐵特別打製。


    隔著門扉,某種極其詭異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從另一端斷斷續續的傳來,空氣中漂浮著一絲不同尋常的氛圍。


    蹙起端整的眉,已然離開某人懷抱的成田五月忍著腳踝的疼痛站在門前。還未來得及將手從冰冷冷的門把手上抽離,她的餘光就瞥見一抹耀眼的紫光自她身側燃起。


    “草食動物,退後。”


    清冷淨澈的嗓音隨著雲雀恭彌抬手的動作灌入五月耳中,待確認黑發少女站在相對安全的地方時,包裹著高純度雲屬性火炎的浮萍拐利落而流暢的揮向那扇緊閉的門扉。


    看似無堅不摧,卻又在雲雀恭彌的攻擊之下顯得不堪一擊。僅僅是一擊,那扇黑色鐵門應聲而倒。


    不顧扭傷的腳踝處湧上的疼痛和可能潛藏在屋內的危險,成田五月毫不猶豫的闖進了房間,可是掩藏在門扉背後的景象卻令她霎時間宛如冰雕般定在原地――


    “冷泉先生,你沒事……”


    飾以鎏金絲線裝飾的複古暗紅色沙發上,赤.裸著上半身的銀發青年正輕含著一個女人的耳垂,正從耳邊緩緩向喉嚨和鎖骨處描下。曖昧的嬌.喘聲隨著他不緊不慢的動作濃烈地充斥在空氣中,從天花板上投下的晨光映出女人的纖纖玉體,在那瓷白如雪的細膩肌膚上滿是朱紅色的痕跡。


    然而,這樣的香豔景象並不是最讓人介意的。就在他們的周圍竟然簇擁著五個同樣穿著暴.露的女人,她們手中無一例外的拿著鞭子、手銬、繩子等不良道具,似乎是在玩什麽遊戲。


    聽聞響動,從身旁女人頸窩裏抬起頭的銀發青年似乎是有些詫異,“五月,你怎麽進來了?糟糕了,我一時興起,竟忘記你還在外麵等我呢,抱歉啊。”


    盡管這麽說著,他修長的手指還是不安分的遊走在女人的身上,沒有半分愧疚的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和煦笑容。


    “雲雀先生怎麽也來了?真是稀客。”


    琥珀色的眸子搖曳著妖嬈的光芒,看向站在少女身側一臉冷若冰霜的黑發青年,冷泉拓的嘴角魅邪地勾起,“現在稍稍有些忙呢,能等我一下嗎?或者加入也沒問題,剛好玩到最有趣的地方。嘛,你們可以去跟門口那位英俊的先生打個招呼哦。”


    隨著冷泉拓愉悅上揚的聲線,全身近乎一絲.不.掛的女人們直勾勾的看向門口那道氣息凜冽的黑色身影,極盡挑逗的火辣目光充斥著濃濃的欲望。


    灰藍色鳳眸危險地一沉,掃了一眼表情極為愜意的銀發青年,然而還不等他作出反應,原本僵直著身體定在門側的黑發少女突然邁出一步。


    “冷泉先生,不要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喜歡和一群赤.裸的女人玩情.趣遊戲,真是變態。”擋住女人們火熱的視線,成田五月冷冷地盯著她們,語氣冷硬地命令,“不覺得羞恥麽,白日宣.淫成何體統!統統給我滾出去,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向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少女投去親昵的視線,冷泉拓意味深長道:“誒?五月這麽有氣勢的樣子也很迷人呢,不過這麽不高興是因為我邀請了雲雀先生嗎?難道是……吃醋?”


    極具古典美的鳳眸掃了五月一眼,淡淡的。


    “開什麽玩笑,我隻是覺得你這樣做太失禮了,還不趕快把衣服穿好!”沒做出正麵回答的少女立刻垮下臉來,語氣尖銳的反駁。


    “既然不是那就別發火嘛,被突然打斷的我才是最可憐的,所以拜托五月暫時不要把我這些惹人憐愛的仆人們趕走。還有,其實這裏是我家喲。”


    誇張的聳了聳肩,冷泉拓修長的手指繞上某個女人金燦燦的發絲,“況且一點兒也不變態,我可是在探索專屬女性的奧秘啊。順便糾正一下先前那句話,她們也並不是赤.裸著,可愛的身體上明明綁著美麗的絲綢不是嗎?”


    的確,那些女人的私密處都被香檳色的絲質緞帶包裹著,在光線映襯之下,那柔潤的質地反射著低調的光澤,可同時也詭異的豔麗,若隱若現的反而增添了幾分情.色意味。


    “居然還好意思說,反而更變態了,什麽惡趣味啊!”


    “咦?五月莫非能體會到這種情趣?好開心。不過本來沒打算這樣做的,隻是這孩子不聽話,我隻是輕輕咬了她一口,沒想到她居然發出那麽吵鬧的聲音……”


    唇邊緩緩綻放笑容,冷泉拓用指尖慢慢劃過女人的肌膚,輕聲低語,“為了讓她長點兒記性,我才決定把她用絲帶綁起來調.教一番。”


    調.教?


    “你剛才好像非常若無其事地說了很邪惡的事情,調.教這種變態……等一下,你說吵鬧的聲音……”


    成田五月的眸子微微眯起,沉默了片刻,她盯著冷泉拓的眼睛,沉聲道:“所以說,我剛才在庭院裏聽到的那聲慘叫其實是她發出來的?”


    “咦?五月也聽到了?嚇到了你了嗎?嘖嘖,果然應該好好懲罰她啊。”


    看著一臉無所謂的銀發青年,恍然大悟的少女眸色一沉。


    虧她幾分鍾前還那麽擔心冷泉拓,而且因為太過著急的緣故,甚至還……


    餘光瞥見身旁漠然斂著表情的黑發青年,不由得想起那個橫抱的成田五月頓時尷尬到了極點,再看看左擁右抱笑容滿麵待在女人堆裏的某人,她恨不得立刻衝上去給那家夥一記響亮的耳光。


    但是,難道她真的願意看到冷泉先生出事嗎?


    比起走進這間屋子前在腦海中設想的種種或血腥或慘烈或悲痛的畫麵,這種香.豔放.蕩的情景反而應該讓自己如釋重負才對。反正成田五月早就知道英俊瀟灑的冷泉先生身邊從來不乏女人,隻不過這一次是她親眼所見罷了。


    就在蹙著眉的黑發少女在心裏默默開導自己不要生氣時,侍奉在冷泉拓身邊的女人冷不丁發出一聲淫.浪的嬌聲。


    “嗯啊,主人,為什麽不做了……請盡情懲罰我吧,再嚴厲都沒有關係哦~”


    像是想把銀發青年的關注從五月身上拉回似的,她用豐滿得幾乎要從窄小緞帶裏掉出來的胸部撒嬌般地緊貼上他的臂膀。


    “又要來麽?就這麽希望接受我的調.教嗎?明明很痛吧。”


    “沒關係,無論主人做什麽我都會喜歡的~鞭子手銬,就算是使勁咬我也可以~請盡情地懲罰我吧~”說罷,女人雪玉般的手臂藤蔓一樣纏繞上冷泉拓修長的脖頸,果實般嬌豔欲滴的柔軟唇瓣迎向他的臉龐。


    “主人,也請懲罰我吧~”


    “我也要~”


    “還有我,人家看得好著急啊,主人~~”


    “嘛,一個個都是沒一點兒耐性的壞孩子呢,真傷腦筋啊,沒看到我還有重要的客人嗎?”


    掃視著紛紛向自己懷裏靠過來的女人,雖然嘴上說著責備的話語,冷泉拓的笑意盎然的麵孔上卻沒有半分怒意,看起來似乎並不討厭,反而十分愉快。


    “這麽有女人緣還真是厲害。倘若冷泉先生真的無論如何也控製不了你那野獸般的欲望,那就請自便好了,不需要因為我們壞了興致。”


    緊蹙著眉頭,五月嘲諷的聲線中壓抑著任誰都能聽得出的不快。本以為冷泉拓會因為顧忌到她和雲雀先生而有所收斂,沒想到――


    “女人緣也會成為煩惱呢,一次要應付這麽多人即便是我也很辛苦。不過,最近太忙了的確太久沒做過這種事情,所以一回來就被這群可愛的孩子們圍住的我真有些難以自持啊。”


    輕斜嘴角,冷泉拓一貫如清泉般的嗓音如今染上一層低迷而魅惑的意味,“沒想到五月這麽善解人意,既然你能理解,那麽我也就……”


    修長的眸子從僵硬著表情的成田五月臉上移開,瞥了一眼麵無表情的雲雀恭彌,他竟十分自然地摟過女人柔軟纖細的腰肢,俯身吻了下去。密合的雙唇近乎粗魯地糾纏著,下一秒,整個室內就回蕩起女人斷斷續續的嬌.喘和淫.豔呻.吟。


    居、居然就這麽當著她的麵……


    “冷泉拓!”身子猛然一震,成田五月爆發出一聲不滿的嗬斥。


    “五月,就拜托你站在那裏和雲雀先生稍等一下吧,馬上就好。”


    “啊啊~親愛的主人,再來,不要停~”


    什麽?這些女人到底是哪裏來的重度m啊!


    “冷泉拓,你是色.情狂嗎!!都說了讓你停――”


    “五月,諒解一下嘛,正戲才要開始呢,現在停下來不止她們,就連我也會很難過喲。”


    “說這種話話不覺得羞恥嗎?你――”


    “嗯啊啊啊~~”


    一聲異常淫.浪的呻.吟聲硬生生蓋過了少女的聲線,捏緊拳頭,聲勢猛烈的怒氣即將從體內爆發出時,成田五月隻覺得眼前一黑,光線被遮住了――


    有什麽東西冷不丁覆在她的眼前,眉眼處一片冰冷微涼的觸感。


    “草食動物,你還打算看多久?”清冷不辨喜怒的聲線,那是雲雀恭彌。


    “誰想看這種變態場景!不覺得很火大嗎?他怎麽能――”


    話才說了一半,正當成田五月有些不耐地抬手想要扒開覆在她眼眶的那隻手時,猛然騰空而起的她再一次落入黑發青年的懷抱。


    橫抱著神色一滯的少女利落地轉身,青年英俊的臉龐沒有半分波瀾。目不斜視,雲雀恭彌邁開腿大步向前走去,空蕩蕩的哥特式走廊上響起他清冷磁性的嗓音。


    “既然火大就不要看。”


    照那個節奏,那家夥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確實不該讓她看。如果不是覺得這隻草食動物臉上的表情還算有趣,雲雀恭彌早就帶她離開了。


    微愣了幾秒,驚覺又被某人抱了起來,成田五月的表情再次變得僵硬起來,心髒竟劇烈地跳動起來。握了握不知為何一瞬間麻痹的指尖,她咬緊了嘴唇小聲說:“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灰藍色的鳳眸居高臨下地睨了她一眼,置若罔聞的青年繼續向前走。


    “……雲雀先生,難道你沒聽到嗎?我說讓我自己走!”


    沒接話,沉默了幾秒後,雲雀恭彌淡淡道:“還想住在這裏?”


    盡管無視了成田五月前一句話,但雲雀恭彌這句話似乎更為重要。


    對了,那才是她今天來這裏的目的。可是,自打剛才見識了冷泉先生那不為人知的一麵後,五月承認,她有些猶豫了。


    雖然她十分清楚冷泉先生不可能對自己出手,即便他有什麽世俗常人難以理解的特殊癖好,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也不會有所降低,但是假如住在一起……


    隻要一想到那些淫.亂不堪的香豔場景隨時有可能發生在隔壁或者樓上的某個房間,即便心理再強韌,成田五月心裏也會隱隱地覺得很不舒服。縱使見過的事情多了,她仍舊算是個純情的花季少女,精神上還有著輕微的潔癖。


    “……不想。”


    抿緊了唇,黑發少女低下了頭,以不情願的聲音坦誠道:“雖然不太樂意,可如果非要一起居住的話,相比較熱衷於s.m的冷泉先生,喜歡隨便將人關禁閉的雲雀先生好像更能讓人接受。”


    哇哦,她這是一句話同時罵了兩個人?


    青年微微挑眉,然而,沉靜鳳眸裏卻浮過一抹溫和的光。也許是早晨的天氣異常晴好,雲雀恭彌的嘴角竟難得浮起一絲淡然笑意。


    “是麽,那就跟我走。”


    ……


    另一端,微眯著眼凝視著房門外空無一人的走廊,冷泉拓毫不留戀地揮開柔若無骨癱在他身上的女人們,抬手輕快地打了個響指――


    前一秒還媚眼如絲、嬌.喘連連的美女們眨眼之間竟消失不見,唯有幾張小人形狀寫著符咒的白紙無聲地四散飄落在青年周遭。


    “嘖,有對比才有選擇,這個道理被我運用到這個地步也算很厲害吧?為了你們兩個,不止人品暴跌,我可是連色相都犧牲了……所以,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自言自語地說完,他這才伸手優雅地拿過之前隨意丟在床邊的襯衣,懶洋洋地站起身來,嘴角浮現出那標誌性令人心醉神迷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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