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的閘門在沉重的咯吱聲中緩緩闔起,接下來做了什麽事,說過什麽話五月幾乎統統不記得了,滿腦子裏唯有岩倉千裏輕飄飄開口卻猶如千斤巨石般壓在心頭的話――


    並非真愛。


    事實上,五月並不認可這句話,千裏哥哥也並不是特指恭彌,他僅僅是把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雲雀恭彌已經成為了成田五月的天。所有的痛苦掙紮,所有的光輝榮耀,都是他的光投射在自己身上的影。對她來講,最值得她露出驕傲笑容的,不是坐擁浮華,也不是萬丈榮光,而是此生能為他所愛。


    倘若這種時候,倘若在和那個人共同經曆了那麽多風風雨雨之後,她還對兩人之間的感情有所質疑,那隻能是一種對愛情和靈魂的褻瀆。


    然而,明明很了解這一點,明明全身心的信任著他,可哥哥那句毫無所指的“並非真愛”,卻輕而易舉的讓她晃了心神,亂了心智。


    也許,就是因為愛才懷疑,這懷疑的對象也絕非是他,而是她成田五月自己。不是懷疑自己用情深不深,而是懷疑自己夠不夠好,好到可以陪著他,走完所有傾城時光。


    突然之間,五月意識到,麵對雲雀恭彌,她的自卑比麵對任何人都多。因此,渴望被認可的心情,也比任何時候都強烈。可偏偏,他很少,亦或是根本就沒有很直白的告訴過她,他愛她,抑或她好不好,更別說,像千裏哥哥麵對姬音時那樣犯蠢……


    而且最近,他陪自己的時間也少了好多,就連那個也……多久沒碰自己了……


    胸口就像淤塞著水泥一樣難受,就在五月因那回憶而兀自陷入某種足以令她呼吸都漸漸滯緩的境地時,一雙修長有力的手將她拉了回來。


    “嘖,當真老年癡呆了嗎,雲雀五月?”


    久久注視著身側不知想到了什麽因而發了好久呆的黑發少女,雲雀恭彌起初並不想打斷她,可就在鳳眸從她精致的眉眼中捕捉到少見的憂愁時,清冷讓人安心的聲音這才輕落而下。


    一把將五月從長廊上提了起來,他似乎很順手的把她放在了大腿上。有力的動作,隱約帶著小心翼翼的輕柔。然後,一直沒出過聲的五月終於抬頭,兩張臉相隔不到一寸,在傍晚漸沉的暮色和庭院薔薇與薄荷的香氣中,安靜的對視。


    “……恭彌,你覺得我……漂亮麽?”


    黑眸定定望著灰藍色的瞳孔,五月突兀的開口。沒有料到眼前的人會問自己這個問題,但雲雀恭彌還是從容應答,語氣帶著淡淡的隨意。


    “不難看。”


    “那……我可愛麽?”


    輕咬了一下嘴唇,五月貼在他西服上的手不經意的收緊。清冷眸底浮過笑意,雲雀恭彌的大手圈住了她的肩膀。


    “像雲豆……”


    像、像雲豆?是說自己很笨的意思嗎?


    既不漂亮,也不可愛,還是小鳥的智商……無意識的回想起千裏哥哥誇獎姬音時的那些話,五月的鼻子裏突然不爭氣的有些酸,心裏還有些負氣的情緒。


    “雲雀大叔,我跟你隻是訂婚還沒有結婚,我現在還不姓雲雀。”


    吸著鼻子說完這句話,掙開青年懷抱的五月正要站起來,手臂覆上的力道即刻將她拉著坐了回來。一抬頭,就看見雲雀恭彌頓時陰沉下來的臉。


    “哇哦,雲雀五月,你剛剛說什麽?”


    “……恭、雲雀大叔的聽力還沒差到需要我重複吧?別叫我雲雀五月,那人是誰我不知道。”


    如果不是她情況特殊,雲雀恭彌覺得自己的臉色看起來一定會更差。


    “不知道?你姓雲雀,你肚子裏那個也一樣。”


    冷靜的聲線隱藏著滲人的涼意,麵對雲雀恭彌比起提醒更像告誡的話,知道他生氣了的五月突然後悔自己先前衝動時說出的話。


    “抱歉……”


    避開他迫人的視線,就在主動示弱的少女再次打算起身時,手扣上她的後腦,雲雀恭彌將她的臉摁進了自己的胸口。


    “心裏想什麽,不打算老實招嗎?”


    頭頂傳來沉穩悠長的呼吸,感覺到雲雀恭彌的手慢慢撫上她的後背,輕輕摩挲著,最後滑到她腰間才緩緩一收,窩在他懷裏的成田五月突然覺得莫名安心。


    安心到,想把自己所有愚蠢的不安都告訴他,然後,祈求一個答案。


    “哥哥說,戀愛時,讓你越來越聰明的人隻不過是棋逢對手,而讓你越來越愚蠢的人,才是真愛。但是,為什麽,我麵對恭彌的時候越來越蠢,但恭彌麵對我時從來沒有犯過蠢?”


    她居然為了這句話糾結了這麽久?鳳眸一沉,雲雀恭彌的第一反應是,果然該把岩倉千裏狠揍一頓。


    “沒必要理會,犯蠢這種事情可不是人人都會。”


    清冷的聲音傳入蜷在青年懷裏的五月耳中,她從那句話裏聽不出他的任何情緒,隻覺得他冷靜依舊。


    “雖然我覺得恭彌不像是會犯蠢的人,但是千裏哥哥說,如果對方夠重要,一定可以讓那個人看到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麵,跟我比起來,恭彌的冷靜和從容有的時候也讓人覺得很無情,很受傷……所以說,如果恭彌――”


    “所以我就得犯蠢,讓你笑?”


    清清冷冷的語調,沉穩裏帶著似是而非的笑意。心裏“咯噔”了一下,抬起頭,成田五月便看到雲雀恭彌神色冷漠的臉。


    當五月因這陌生的表情而愣住時,雲雀恭彌直視著她的眼睛低低道:“我的女人,我可以寵,但絕對不會挖空心思放棄尊嚴去獻殷勤。這一點,記住。”


    放棄尊嚴……獻殷勤……


    不知是被這說辭還是被他臉上冷漠的表情所刺痛,成田五月瞬間僵住,無論是臉上的表情,抑或是肢體的動作。麵無表情的將僵硬的她從懷裏放下,雲雀恭彌起身,沒有看她一眼,隻是淡淡道:


    “去吃飯。”


    站在走廊上沒有動,心裏無比委屈的五月眼眶一熱,視野中那個剛好轉身向前走去的黑色身影即刻模糊,搖晃成重影。


    “放棄尊嚴?獻殷勤?我有那樣說嗎?是,雲雀恭彌很強大,很聰明,你跟我這種小人物不同!你從來不會犯蠢,從來不會做任何傻事,你沒有任何缺點,你完美無缺!”


    站立在走廊上,五月盈滿淚水的眼睛瞪著前方的背影大聲說著,她雙手握拳,雙腳不停顫抖。


    “但是,就因為這樣你就能欺負我了嗎?既不覺得我漂亮,也不覺得我可愛,還說我的智商隻有寵物水平。難道被你這樣說,我的自尊心就不會受傷嗎?難道我沒有自卑到想哭的時候嗎?從來聽不到你的認可,就算擁有一顆鑽石心的成田五月也會很難過好不好!有什麽了不起的,雲雀恭彌……你有什麽了不起的……”


    挺拔的身影一頓,就在臉頰落滿淚水的五月隱約帶著一絲期待希望他能轉過身時,雲雀恭彌卻邁開步子,沒有絲毫猶豫的向前走去。


    不再澄澈的瞳孔映照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成田五月的心,就這麽重重的墜了下去。


    ……


    沒有去吃飯,蹲在走廊上哭夠了的五月擦幹了眼淚就徑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和雲雀宅整體的日式風格相違和的,那是雲雀恭彌曾經特意為了她布置的,宛如童話世界的溫馨房間。


    說到底,五月還是跟以前的自己不同了。倘若換作過去的她,吵了架絕對二話不說扭頭就走,根本不可能還留在能夠被他找到的地方,更別說……睡覺時也不鎖房門。即便逞強又自欺欺人的說自己無所謂,事實上,哪怕閉上眼睛做了夢,也是期待著那個人出現,哪怕不是道歉,問問還沒吃飯的她餓不餓也好。


    不爭氣,沒出息,蠢到家了,還有,肚子好餓……


    有氣無力的洗了個澡就窩進了被子裏,在一遍遍衝自己循環念叨著如上詞匯的過程中,本就因為懷孕容易困倦的五月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


    成田五月覺得自己應該是被餓醒的。迷迷糊糊睡到了半夜,忽然就睜了眼,可還沒坐起身,眼前多了一個挺拔而高挑的暗色身影。


    沒有開燈,但那輪廓卻不會讓五月認錯。是雲雀恭彌,不過,他身上的味道好像是……


    濃濃的酒氣撲麵而來,眉毛微微一蹙,五月正要起身時,那個暗色身影迅速傾身,竟然伸手摁住了她的手。


    “醒了?”清冷而沉靜的聲調,一如既往。


    沒來由地緊張起來,還不等五月說什麽,身旁柔軟的床鋪向下陷了陷,雲雀恭彌就這麽貼著五月躺了下來,隨即長臂一攬就將她擁入懷裏。


    因著突如其來的古怪架勢微微一愣,近距離靠在他胸口,五月隻覺得酒的味道更加濃鬱。


    “你……喝酒了?”


    猶豫了一下,比起其他問題,五月還是最先問出了這個讓她心裏微微一驚的問題。在她的印象中,恭彌很少喝酒,就算喝,也極有分寸,斷然不會熏得自己一身酒氣。


    懷抱著她的手摟緊了幾分,沒有回答五月的問題,雲雀恭彌卻是向她發問。


    “沒吃飯?”


    為他這象征著在意的話鼻子一酸,然而,還不等五月點點頭,對方卻是將下巴抵在五月額頭,自顧自的說:“我也沒吃。”


    “恭彌沒吃飯嗎?那你就空腹喝了酒,怎麽這樣――”


    “想著雲雀五月還餓著肚子,我什麽也吃不下。”


    打斷了五月話語的聲音無疑是雲雀恭彌的,可那說話的方式和語氣,卻跟他平時給她的感覺有些不同……


    醉了?


    屬於他的清淡氣息如今染著酒氣縈繞在五月鼻尖,猜想到這種可能性,五月稍稍在他溫熱的懷裏側了個身,手向床頭一伸就打開了一盞小台燈。


    溫馨柔和的暖橘色燈光下,摟著自己的黑發青年還是一襲黑色西裝,跟他回到家裏時一樣。清冷英俊的臉微微低著,墨藍色的眸子沉靜而不失鋒芒,無比清明地盯著自己。


    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除了……


    “恭彌,先起來好麽,你還沒換衣服。”


    好像立刻就忘記了幾小時前發生了什麽不愉快,聞到他身上的酒味,聽到他說還沒吃飯,再看到他沒換掉的衣服,五月忽然覺得心疼起來。


    修長鳳眸目不轉睛的盯了她良久,久到五月都打算再說一遍時,雲雀恭彌的手捉住了她的手,停在了自己的西服紐扣上,略顯沙啞的嗓音低沉道:


    “你幫我換。”


    手微微一顫,心跳頓時漏跳一拍的五月有些傻了。明顯不對勁的雲雀恭彌安靜了一會兒後,坐起身,仍舊將她的手抓著,慢慢牽引著,令五月也跟著他的動作坐了起來。


    “我還沒洗澡。”


    “嗯,猜到了……那恭彌現在要洗澡麽?我去幫你準備衣服。”


    頂著那雙毫不避閃看向自己的灼灼目光,五月輕柔的開口,就在她準備下床去幫他準備換洗的衣物時,她卻發現自己的手無法從雲雀恭彌手中抽出來。


    代表著疑問的眼神剛剛一抬,從他嘴裏冒出的話讓成田五月的臉瞬間燒起來了。


    “跟我一起洗。”


    ……


    水汽嫋嫋的蒸騰而上,成田五月裹著浴巾站在浴缸旁,臉頰滾燙的看著舒展手臂躺在水中的黑發青年。


    雖說兩人已然對彼此的身體都很熟悉,可一起洗澡還是第一次。不覺得很熱嗎,而且浴室的燈光未免亮到離譜了吧?


    當雲雀恭彌說他因為自己的關係沒吃飯時,五月就有七八分肯定他喝醉了。可是,如果真是醉了,為什麽舉手投足還是沉穩而優雅的?還有那雙眼睛,依舊是那樣清明,亮得流光,仿佛可以看透一切。


    就在五月暗自陷入思緒時,那雙上挑的鳳眸緩緩轉了過來,筆直地盯著少女看了好久,他居然輕輕揚起了嘴角。


    “過來。”


    “嗯?恭彌,我就不過去了,其實我已經――”


    “洗過了”三個字還沒說得出口,雲雀恭彌一起身,攬著五月的腰就把她抱進了水裏。扶好她站定後,沉默著看了她幾秒,手一扯,裹在少女身上的浴巾便落進了水裏。


    五月隻覺得她的臉要滴出血了,低垂著眼睛不知道該怎麽辦時,被他一拉,她的身子就緊緊貼上了雲雀恭彌滾燙的胸膛。


    “三瓶,愛沙尼亞。”


    聽到他說話,成田五月心慌意亂的抬頭。氤氳的水汽中,雲雀恭彌看她的眼神中竟帶有幾分孩子氣般的得意。


    等等,孩子氣?


    意識到自己在用什麽詞形容他的五月正想吐槽自己,可就在下一個瞬間,想到愛沙尼亞就是先前僅僅半杯就讓她犯蠢一晚上的烈酒時,五月呆住了。


    “三瓶……難道恭彌你喝了三瓶愛沙尼亞,為什麽?”


    垂眸盯著她,雲雀恭彌笑了,“但我還很清醒,喜歡嗎?”


    “喜……喜歡什麽啊,我是問你為什麽要喝酒!”


    “先回答我的問題。”低著頭,青年撚起她的下巴,仔仔細細看著五月的臉,“喜歡我麽?”


    至此,成田五月確信雲雀恭彌是醉了,而且程度不輕。否則,沉默的他,強勢的他,自信的他,又怎麽可能問自己喜歡不喜歡他。


    想了想,盡管知道他醉了,五月還是認真答道:


    “嗯,我喜歡恭彌,很喜歡。”


    在水下握住了她的手,雲雀恭彌清俊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頓了頓,他緊盯著她答:“一樣,很喜歡,喜歡到發狂,一直苦惱,該怎樣把你占為己有。”


    這些話,換作正常的雲雀恭彌絕對不可能說。凝神回望著他,看著他極為認真的目光,五月的心突突地跳著,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


    明明平日裏,是他沉默的時候多。可看到了這樣會直白的將自己心裏話說出來的雲雀恭彌時,五月竟有些難過。


    她大致明白他為什麽會喝酒了。是故意的,就因為她傍晚那句話,所以清醒時沒有任何蠢可犯的他,動用了這種極端的方式。


    戀愛中的人,果然都是傻瓜。


    ……


    洗澡的過程裏,醉酒了的雲雀恭彌說了很多他平日裏根本不會說的話,很多,都是五月本該知道,卻不小心忽略了的。其實,誰比誰犯蠢多這種事情沒什麽好爭的,麵對這樣可愛的人還要糾結,五月覺得如果要擬“戀愛傻瓜”的排行榜,沒有人敢和她爭第一。


    洗完澡,還是被他抱著回到了床上。翻身壓在自己身上的雲雀恭彌,眼睛亮得仿佛足以令整個宇宙都黯然失色。


    “恭彌,頭發還是濕的,我幫你吹幹好嗎?”


    然後,他難得聽話。五月靠坐在床上,雲雀恭彌就躺在她的雙膝上,在她小心翼翼仔仔細細為他吹幹頭發時,他有一搭沒一搭的繼續說著話。


    他說,五月很漂亮,在他眼裏是最漂亮的。


    他說,五月很可愛,像雲豆,但比雲豆還可愛。


    他說,傍晚時聽到五月哭喊卻不回頭,是不願意看到眼淚掛在五月臉上,更不願意看到五月的眼淚摔碎在地上。


    ……


    最後,在他保持著躺在五月膝蓋上的姿勢睡著之前,他說,比起講華而不實的話,行動派的他更傾向用雙手和時間來證明一切。


    靜靜地看著雲雀恭彌的睡顏,看著他沉靜俊秀的臉,成田五月覺得,他少有的睡得極沉的醉酒樣子,真的有點像個孩子。


    所以,忍不住笑了。輕輕摸著他的頭發,五月就這樣靠床坐著,守了他一夜。


    ……


    雲雀恭彌畢竟是雲雀恭彌,即便宿醉,第二天清早也能準時醒來。


    鳳眸開啟,第一眼便看到輕閉黑眸倚在床頭的五月,然後,發現自己還躺在她膝上的同時,雲雀恭彌滴水不漏的回憶起昨晚醉酒時發生的一切。


    果然是夠蠢的,但是……這隻草食動物,應該是笑了。雖然總覺得缺了點什麽,可現在,是不是該叫她起來吃早飯?


    仰躺著打量著均勻呼吸著的五月,就在雲雀恭彌預備叫醒她時,黑發少女澄澈的眼睛緩緩睜開,目光下落處,正好接著一雙灰藍色的瞳孔。


    腦海中浮現出他昨夜的神態,興許是因為腦子還沒睡清醒的緣故,噗嗤一聲輕笑,就成了五月醒來時看到雲雀恭彌的第一句話。


    不得不承認,她很適合笑,這在清晨綻放的美好笑顏竟然令雲雀恭彌有約莫半秒的晃神。喉嚨瞬間幹澀,沉默了片刻,他的手扣上了她軟軟的腰,一拽,順勢將她摟進懷裏。


    “很高興?”


    清冷的語調,沉穩而緩重,帶著絲絲入扣的強勢。知道這是正常的雲雀恭彌,五月點了點頭,沒有遲疑,微笑著吻上了他的嘴唇,隨即抬手,緊緊環住了他的腰。


    幾乎是立刻察覺到她難得的主動,雲雀恭彌隻覺得某種感覺瞬間被她的動作點燃。同時,他也明白了昨晚究竟缺了什麽。


    因為她懷孕的關係,他已然克製了自己很久。可是,作為讓他犯蠢的利息,總該討回來一些吧。而且,他雲雀恭彌的孩子,如果連這麽點風浪也承受不住的話……


    “雲雀五月,你有多久沒向我求饒了?”


    以完全占有的姿勢將身下的人牢牢扣住,嘴角挑起一抹笑,雲雀恭彌重重的吻便落了下去。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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