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月看來,雲雀先生絕對算得上沉默是金的典範。可就是這樣寡言少語的他,偶爾也會“一鳴驚人”的說出一兩句讓人錯愕的話。


    就好比剛才那句,難道不應該在兩個人獨處的時候才問麽?


    封閉的車室裏靜悄悄的,空氣漸漸升起熱度的同時,詭異地彌漫著某青年那不禁令人臉紅心跳的男性荷爾蒙氣息。似乎是意識到如果不再說點兒什麽隻會讓氣氛更奇怪,五月努力平複了一下自己那猶如打著鼓點的心跳,試圖若無其事的轉移話題。


    “對了,差點把這個給忘了。”


    低下頭,打破了四目相對狀態的五月看向一直提在手中的兩份章魚燒上。停頓了片刻,也不詢問身邊人的意見,她便兀自打開其中一盒遞至雲雀恭彌眼前,以一副大姐姐的口吻道:“雲雀先生,趁熱吃吧。如果因為放涼而讓章魚燒的口感大打折扣就太浪費了。”


    就好像是無論如何都要他賞臉吃一口似的,那盒由五月捧著的章魚燒就近在雲雀恭彌的鼻尖下方,不肯退卻分毫。然而,淡淡地掃了一眼麵前那不斷冒出誘人香氣的食物,雲雀恭彌湖水般沉靜的視線卻再度回落在五月臉上。


    “草食動物,你還沒回答我。”


    清清冷冷的聲線,聽不出情緒。神情微滯,發現雲雀先生還在揪著剛才那句話不放,為他如此的不配合而感到既緊張又羞澀,心跳頻率又有明顯增幅趨勢的五月下意識的皺起眉毛。


    “有什麽好回答的啊,快吃!”


    將手中的章魚燒又向上抬了抬,她的神色和表情就好像是在跟什麽人賭氣。完全沒有因為五月這種有點兒像炸毛貓咪的反應而惱火,雲雀恭彌垂下眸光,居高臨下的睨了她半晌後,他風輕雲淡的開口,語氣裏隱約帶著不易被人察覺的淺淡笑意。


    “我也想快,但現在不方便。”


    不方便?難道雲雀先生也像某電視劇裏的男主人公一樣,愛車愛到不允許任何人在裏麵吃東西嗎?


    染著疑惑的黑眸探究的看向雲雀恭彌的臉,怎料,就在五月抬眸對上他的視線時,卻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完全出乎她意料的東西――


    那是屬於一個男人的占有欲,靜謐,認真,卻也暗潮洶湧。


    幾乎就是在這一瞬間,五月猛然意識到雲雀先生剛才那句“不方便”的回答根本就是一語雙關。乍一聽會讓人以為他隻是拒絕在車裏吃東西,可聯係他們之前的對話來考慮就會發現,其實他想要表達的根本不是車裏不方便吃章魚燒,而是……不方便吃她。


    麵前這個男人簡直精明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明明說著調戲她的話,可他的用詞中又沒有一個是不正經的。最可惡的是,始作俑者偏偏還要故意用一個眼神點醒她,明擺著是想看她臉紅失措的模樣。


    雲雀先生這是欺負她臉皮薄麽?太可惡了!


    耳根不可抑製的一陣燒,投給雲雀恭彌一個寫滿譴責的眼神,決定暫時拒絕跟他交談的少女毫不猶豫地撤回了端著章魚燒盒子的手。


    “……不吃算了,我一個人也能消滅掉。”


    言畢,臉頰高高鼓起的五月低下頭去,就好像是和家長賭氣的小孩般悶聲不響的吃起了麵前的兩盒章魚燒。


    嘴角輕勾,清楚她為什麽鬧別捏的雲雀恭彌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靜靜的看她吃東西,墨藍色鳳眸一派清明。原本就俊朗絕倫的麵孔,似乎因為那清淺柔和、帶著寵溺的笑意,在這一瞬間,竟顯得比平日裏還要英俊幾分。


    ……


    高級轎車平穩行駛在通往雲雀宅的山路上,遠離繁華鬧市街的郊區雖然沒有市中心絢爛璀璨的夜景,但半山的燈光和頭頂的月亮卻為這裏獨有的清冷寧靜增添了幾分聖潔。


    興許是美味食物附帶的治愈作用,吃完了章魚燒的五月似乎也沒了方才賭氣的心思。習慣性的靠在雲雀恭彌的肩膀上小睡了一會兒,待她再次睜開眼時,透過車窗,映入她澄澈黑眸的竟是一片白茫茫的天地。


    下雪了。


    白色羽毛般的雪花從蒼茫的夜空飄落,連天氣預報也未曾預料到的入冬初雪,就以這樣近乎驚喜的方式趕在平安夜這個浪漫的日子翩然降臨。


    還不等車輛駛抵目的地,坐在車裏的五月就迫不及待的打開了窗戶,伸出手去接下落的雪花,臉上興奮的表情讓她看起來就像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不動聲色的將她的喜悅看在眼裏,雖然嘴上不說什麽,雲雀恭彌本就不錯的心情亦跟著愜意起來。


    這場雪真的有些神奇,除了時間上的不期而至外,氣勢也頗為驚人。算起來,市中心的繁華地段距離雲雀宅最多不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可當五月從車裏出來時,拓展在眼前的雲雀宅已然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雪。遠遠望過去,成片巨大的府邸院落,在清冷月華和瑩瑩燈光的掩映下宛若仙境。


    室外的溫度冷到骨子裏,冰冷的空氣更是刺得人皮膚發痛。盡管如此,穿著單薄禮服長裙的五月一下車就跑進了雲雀宅積著一層新雪的寬敞院落。隨後,當雲雀恭彌下車走進來時,她正像隻小鳥一樣一邊張開雙手保持平衡,一邊輕輕搖晃著身子,一臉開心地在雪地上踩著自己小小的腳印。


    在呼氣都會變白的寒冷夜裏,映在雲雀恭彌眸子裏的少女長裙翩翩、黑發柔軟,就好像一顆璀璨的明珠,在被如水月華傾灑了一片的純淨雪地裏,發出潤澤而生動的光輝。


    事實上,雲雀恭彌並不是第一次對眼前的少女生出驚豔的感覺。猶記得在意大利,喝醉酒的她騎著馬出現時便算得上一次,今天又是一次,不能簡單的說是“漂亮”或者“美麗”,這種感覺有些難以用言語來形容。於是,他就站在離她幾米之外的地方,靜靜地看著,直到沉浸在初雪中的五月察覺到了他的存在,用她那雙澄澈烏黑的眼睛望向他,嘴角附送出一個燦若千陽的耀眼笑容。


    “雲雀先生,好美。”


    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以溫柔的力道猛然擊中,即便是雲雀恭彌也因那美好到不像話的笑容有了片刻的惺忪。不過,就在下一秒,他少有的失神就被少女的一聲破壞氣氛的噴嚏給打斷了。


    由於骨子裏的孩子氣,五月興奮起來根本就不會考慮太多的問題,要不是那個噴嚏,她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意識到自己大冬天裏穿著禮服長裙的打扮有多麽不合時宜。瑟縮了一下脖子,將唯一能夠禦寒的披肩也拱手送出去的五月將白皙的雙手放在嘴邊,剛呼出一口熱氣,一件帶著溫暖體溫的衣服就披上了她的肩膀。


    迎麵而來的清冷氣息令五月抬頭,那雙她再熟悉不過的墨藍色眼睛裏,隻映著她微微愣住的小巧麵孔。


    “忘帶腦子了嗎,草食動物?”


    抬起修長的手指替五月擦掉了掛在發線上的雪水,雲雀恭彌沒有意識到口氣的寵溺,“沒見過這麽亂來的。”


    被他手指碰到的皮膚引發了一個小小的哆嗦,不過,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他微涼的手和她微燙的臉,對比過於明顯了。緊了緊暖暖蓋在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五月仰視著麵前隻穿著一件紫色襯衣的英俊青年,眉梢微微垂下。


    “我哪有亂來,雲雀先生才是,難道你像我一樣貼了暖寶寶麽?”


    雲雀恭彌皺眉,“那是什麽?”


    “……”就猜到他不知道。


    看到大冬天仍舊隻穿著西服配襯衣的雲雀恭彌把僅有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想到他已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溫柔的事情,五月隻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暖融融的化開,流經血脈,將她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充溢得滿滿當當。


    “突然發現自己就像雪花一樣……”


    雲雀恭彌的麵孔清冷依舊,卻巨細無遺地隱藏著某種柔和的情感。凝視著貼在他臉頰發梢上緩緩消融掉的雪花,五月垂下長長的睫毛,嘴角浮現微笑,從中輕輕溢出的話語就像是溫柔聚合的雲。


    “成田五月就像雪花一樣,已經被雲雀先生獨有的溫柔給融化了。”


    “……”


    “……”


    湖水般沉靜的視線定定落在五月臉上,同樣的,五月也直視著雲雀恭彌的眼睛。漫天飄舞的雪花像純白羽毛一樣落在兩人之間,好近好近的距離,近得額頭幾乎相觸,近得能夠感覺到彼此的體溫和強烈鼓動的心跳。


    “有點兒冷了。恭彌,我們回去吧?”


    俏皮的歪頭,胸口被某種溫馨情感漲得滿滿的五月上前一步,一手拉緊披在身上的西服,另一隻手則是放進了雲雀恭彌的大手裏。


    “你走前麵哦,我想跟著你走。”


    “……”


    沒說話,雲雀恭彌隻是回握住擱在他手心裏的那隻小手,隨即,他轉過身,以緩慢到有些悠然的步幅向前走去。而跟在他身後的五月就這麽被他牽著,沿著他留在雪地上的腳印踩著步子返回,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眼角眉梢,都是無比幸福的笑意。


    ***


    好像就是因為一場毫無預兆的雪,讓這個本就稱得上美好的聖誕夜多出了一份傳奇色彩,也似乎注定了這個夜晚會與眾不同。


    參考前兩周,這種時候的五月應該是舒舒服服的洗過了熱水澡,換好了浴袍,然後捧著一大摞和演戲劇本相關的資料跑去雲雀先生的臥室。當然了,五月去雲雀先生那裏並不是為了做什麽少兒不宜的事,而是抱著想和他待在一起的目的。一般情況下大致會有兩種情況:一種是,雲雀先生坐在茶桌前認認真真批改文件,五月跟他麵對麵坐著認認真真鑽研角色;另一種是,雲雀先生坐在床上隨意的翻看書本,五月貓咪一樣靠在他身上認認真真鑽研角色。


    由於五月是個無可挑剔的好演員,一旦拿起了跟演戲有關的東西,她就會很快進入狀態,自然不會有什麽奇奇怪怪的想法。而雲雀恭彌方麵,似乎是考慮到某人一個月前在意大利中過的槍傷沒有好徹底,所以即便偶爾動過某些念頭,他也會憑借強大的冷靜克製下去。哪怕很多時候都睡在一張床上,除了睡前的晚安吻外,雲雀恭彌也沒有對她做出過什麽成人化的事情。


    不過,今晚的氣氛似乎是有些不大一樣。當從劇本中抬起頭的五月對上雲雀恭彌那道灼灼的視線時,她便毫不困難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一襲墨色和服的雲雀恭彌從浴室走出來,習慣性微微敞開的領口坦露出的小部分白皙又結實的胸膛,一向蓬鬆柔軟的鴉羽色發絲尚未幹透,隱藏在其中的晶瑩水珠時不時順著發梢滴落,無聲地順著他側臉的線條滑下……


    五月不得不承認,雲雀先生的長相絕對擔得起“人間尤物”這個詞,即便是藝能界也很少有人比他好看。是的,好看,並不是五月詞窮,而是這是此刻心中小鹿亂撞的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形容詞了。


    “還是《落日》?”


    輕挑了下眉,雲雀恭彌悠然的上前,在五月身旁坐下。身體挨在一起的瞬間,他微燙的體溫隔著薄薄的衣料傳導而來,從恍惚中回神的少女故作鎮定的點了點頭,拿著筆記本邊緣的指尖卻微收。


    “嗯……不知道黑澤導演什麽時候會考核我,所以必須認真準備才行。畢竟他在業界可是出了名的嚴厲。”


    鳳眸淡淡睨著五月的臉,從那張巴掌小的精致麵孔裏捕捉到一絲無措和慌亂,知道那是她因為自己的碰觸而做出的反應,不知為何,雲雀恭彌心裏的某種感覺瞬間被放大了。


    仔細看來,此刻的五月和白天裏有些不同。她柔軟的長發盤在腦後,比平日裏添了幾分嫻靜的氣質。象牙白的細膩臉上,隱隱滲出潤潤的紅。端整秀麗的眉帶出溫柔的感覺,還有櫻花色的嘴唇,在暖橘色台燈的映襯下,潤澤得令他瞬間想起那唇瓣上清新的味道。


    這樣的她,在任何男人眼裏,無疑都是驚豔可口的。深邃的眸光一沉,雲雀恭彌的喉嚨瞬間幹澀。沉默了幾秒後,不想令自己失態的他不經意道:


    “草食動物,你也有害怕的導演?”


    “……準確的說,不是害怕,而是出於對黑澤導演的尊敬。”


    目光落在劇本上,五月壓下心跳,盡量平穩的回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該叫他一聲‘叔叔’,因為黑澤導演和父親大人的關係有些特別,就像是……”她想了想才繼續說:“就像是雲雀先生和六道先生,雖然年輕的時候老是互看不順眼,但父親大人出事的時候,黑澤導演是除了母親大人和我外最難過的人。”


    六道骸……忽然從五月的嘴裏聽到那個死對頭的名字,雲雀恭彌的鳳眸晃過一絲不悅。而且,聽這個笨蛋的說辭,似乎還把他和那個令人不爽的家夥比作了摯友?清俊的麵孔微微一沉,雲雀恭彌忽然有種想要讓她乖乖閉上嘴巴的衝動。


    “我也不知道怎麽形容,反正即便雲雀先生和六道先生見了麵就打架,如果他出了事,你肯定會很不爽吧?就是那種……‘隻有我才能欺負他的感覺’?”


    “……”


    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出身邊之人的不對勁,五月歪著頭繼續說:“除了有才華之外,這也是我不敢怠慢黑澤導演的主要原因,雲雀先生可以試想一下,如果有一天給你個機會考核六道先生的女兒,或者相反,給六道先生考核雲雀先生女兒的機會,你們會輕易讓她過關嗎?就算沒抱著故意整她的心理,想必也會更嚴――”


    “這種事情,等有了女兒才知道吧?”


    又緩又重的語氣,以漫不經心的口吻講出來,卻愣是帶著毋庸置疑的強勢氣息。幹脆利落的打斷了五月的話,雲雀恭彌的手重重的扣上了她細軟的腰,作勢就將五月攬向自己的胸口。


    “還有,‘隻有我才能欺負’的人,就在這裏。”


    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讓五月心裏微微一驚,反應過來時,兩人的身體已經貼在了一起,而雲雀恭彌英俊的麵孔正低垂著看向她,墨藍色的眸子投射出不同以往的光輝,帶著幾分令人心悸的危險,又莫名地讓她心跳加速,仿佛被灼熱的液體,滿滿澆了一身。


    “恭彌――”


    心髒突突地跳著,就像是要剝奪五月思考和說話的權利似的,雲雀恭彌一低頭,已是重重地吻住了她的唇瓣,那帶著占有欲的強勢親吻讓她的大腦發昏發脹。身子一軟,緊接著,五月整個人就被他的重量壓得向後仰倒而去,背脊落進柔軟床鋪的同時,耳垂和脖子上一連串細密溫熱的輕.咬舔.舐,隻令她從身體到心裏,慢慢酥.麻起來。


    參考雲雀先生今天的種種表現,看來這一次,他真的不可能停下來了……


    在對方有些密不透風的攻勢下,五月隻覺得全身都要化掉了。然而,就在他的手探入她浴衣的那一刻,一陣短促而尖銳的電話鈴聲,在這彌散著特殊氣氛的臥室內毫無預兆的響了起來。


    .


    作者有話要說:恭彌生日快樂。


    我會告訴你們這次180又會被打斷了麽?所以……真正的第一次是在白天完成的【喂


    前方高能……7號之前阿飄會碼出來!打滾求回複啊小天使們,賜給我力量!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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