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魔杜莎死後,石化解開,林翔和肖晴的手還緊緊扣在一起,周書生見狀登時愣住,雙手無力,劍滑落在地。


    馮慶陽怒火中燒,上前推開林翔,喊道:“林翔!你太過分了!趁我們被石化,占肖晴便宜!小人!”


    肖晴向周書生和馮慶陽解釋了前後因果,場麵稍微平息。回程時,三個男生之間依然沒有好話,周書生悶聲不響,馮慶陽一直非常坦率地擠兌林翔,林翔倒是無所謂,還不停地向肖晴噓寒問暖。


    肖晴此時的心中極不平靜,親吻、約會、牽手他們都有過了,潛龍落雁要求的玩家心神合一,他們似乎也實現了,這意味著什麽呢?林翔不說,她也不敢確認,她好怕被拒絕,也好怕林翔沉默或是轉移話題,閉口不談,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


    四人散夥後,馮慶陽便向林翔發去了挑戰書,寫道:“肖晴是我的!有本事的話,兩雲時後,來麗水街煦恒廣場的大神像前,我們決一死戰!要是敗在我手下,你就乖乖認輸,別在肖晴眼前轉悠!”


    林翔最不懼的,就是挑戰,而且自己級別和能力都明顯高於馮慶陽。林翔暗暗歎了口氣,這口氣是為馮慶陽而歎,他怎麽就這麽血氣方剛、缺乏理智呢?“戰便戰!給你點顏色瞧瞧!”林翔想。


    馮慶陽此戰毫無勝算,他決定略施小計,挫挫林翔的銳氣。馮慶陽約來肖晴,說是有心事要傾訴,希望身為好友的肖晴,能充當他的傾聽者。朋友有事相求,肖晴自然義不容辭,何況是這樣的舉手之勞。


    馮慶陽一見肖晴,便作愁容滿麵狀,哀怨地說道:“肖晴!我家出大事了!”才說一句,眼淚就要撲閃下來,表情真是惹人愛憐。


    “馮慶陽,你到底怎麽了?慢慢說。我聽著呢!”肖晴最看不得朋友無助、可憐的樣子,馮慶陽此舉,讓肖晴的同情心、有愛之心瞬間滿溢。


    “我表妹,我表妹她……”馮慶陽言語哽咽,接著道:“她重病住院……醫生說……情況危急……嗚嗚……”馮慶陽過度傷心,詞句很難流利表達。


    肖晴看到馮慶陽難過至此,也忍不住,流下兩行淚,道:“你們兄妹一定感情很好吧……怎麽會出這樣的事……”


    馮慶陽哭腔更重,說:“我們從小到大……親密無間……沒想到……上天好不公平!”馮慶陽才沒有表妹呢,他有表哥、表姐、表弟,就是沒有表妹。“恐怕……恐怕在這樣下去……以後我就沒什麽機會……待在雲端五國了……我要去……去照顧她……”馮慶陽演技堪稱一流。


    肖晴拿出紙巾,為馮慶陽擦拭眼淚,這樣的場合,她也不便多說什麽,以免勾起對方更多的慘痛回憶,隻是默默地站在他身邊,就好。


    江湖傳言林翔是一個極為守時的人,馮慶陽估摸著他快到了,便掀起自己的戲劇高潮,順勢握住肖晴遞來的手,整個人跪下,將頭埋在肖晴的懷中。


    肖晴對馮慶陽的痛苦感同身受,這讓她想起了自己已逝的外公,淚水落個不停。為讓馮慶陽好受些,肖晴給予馮慶陽友情的擁抱。路人看著這對奇怪的男女,不明所以。


    馮慶陽用餘光掃視到正在大步走來的林翔,心中竊喜,抱得更緊了。


    林翔本來抱著無所謂的心態來pk,意外地見到這一幕,怒氣衝頂。


    半句廢話不多說,林翔暴力地拆開馮慶陽和肖晴的擁抱,還沒等馮、肖反應過來,林翔便猛地摟住肖晴的腰間,雙唇覆住肖晴的唇。林翔的氣息熱烈,表達著極強的占有欲。肖晴被突如其來的強吻震懾到了,雙手兩次三番地要推開林翔,林翔哪能輕易放手,反而摟得更緊、吻得更深。肖晴皓齒緊閉,林翔的舌尖溫熱似火,要叩開肖晴的齒門。吻之初,肖晴身體僵硬,外推的動作已宣告無效,雙手便懸在空中無所適從。林翔再次拉近與肖晴的距離,雙手環抱。肖晴的防禦被擊潰,齒門大開,牙關、舌際都被林翔一一侵占,再無抵抗能力。林翔是炙熱的火,肖晴幾乎要融化了,她好渴、好無力,雙手摟住林翔,拉緊這顆救命稻草。肖晴感覺自己墜入大海中,深深地墜入,那一晚的雲海。


    馮慶陽跌坐在一旁,驚訝無比地看著這一對擁吻的男女,五雷轟頂的滋味,他今天算是體會到了。決戰?還要什麽決戰?


    圍觀的玩家越來越多,其中不乏好事者,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天呐!這不是林翔嗎?”


    “這女的誰啊?”


    “林翔演唱會的女孩!”


    “我記得!她,好像是叫什麽……肖晴?”


    “這是公開戀情的節奏嗎?”


    “現場直播啊!好帶感!”


    “這女孩好漂亮!”


    “林翔!我的心要碎了!”


    ……


    他們吻了好久,周圍觀眾無數,場麵過於熱烈,以至於引來了《玄武軼事》的八卦記者。記者們衝激吻中的男女一通狂拍(雲端五國裏每個玩家都有攝像錄影設備,好比網遊截圖、截取視頻的功能),這一片段勢必要成為全國熱議的話題。


    很久很久之後,林翔終於停止了親吻,輕輕摟著肖晴。肖晴渾身癱軟、四肢無力、滿麵緋紅,像是被林翔抽走了全身的力量,依偎在林翔懷中,心還狂跳不止。


    林翔看了看攢動的人群,隻是撇嘴一笑,又低頭吻了肖晴一口,朝馮慶陽展露了一個象征勝利的得意表情,喚來他的劍齒豹,一女一男前後而坐,騰空遠去。


    林翔倚著一株花朵盛開、枝葉繁茂的櫻花樹,肖晴枕在他腿上,望著紛落的櫻花。據說,櫻花飄落的速度,是秒速五厘米。


    “一,二,三……”肖晴輕輕地數著。


    林翔溫柔拂去飄零在肖晴發絲上的幾片花瓣,指尖輕輕劃過她的麵頰,細語道:“人比花美,人比花嬌。”


    肖晴羞澀地躲開林翔的視線,道:“剛才,大庭廣眾之下,我們……”


    “哈哈!不怕!這樣的話,其他男人,就不會去騷擾你了。”林翔自信滿滿。


    “那……我們……我們……”肖晴好想傾吐心中的疑問,又支支吾吾,不敢說盡。


    林翔拾起幾片櫻花,又將它們吹散到空中,任它們隨風飄散。“我們就像這些花兒,年輕、美好,在空中搖擺著,被風吹拂著,飄得越高越遠,這一生就越精彩。不去想太多,享受每分每秒。你說呢?”


    “嗯。”肖晴應道。


    其實肖晴不想飄遠,她更願意和大部分花朵一樣,穩穩地、緩緩地從樹上飄下,落入大地,尋求她一生的歸宿。對於林翔的解讀,肖晴充滿不安。突如其來的情愫,在這個虛幻縹緲的遊戲世界裏滋生,來自於不同年代的年輕人,留給他們的,盡是未知。


    意料之中的,林翔與肖晴親吻的新聞登上《玄武軼事》頭版頭條。有細心者,為林翔、肖晴、馮慶陽編寫了一段三角戀情,附在一係列事件照片之後。林翔與肖晴,在眾人眼中,已然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當事人對此事,都沒有予以任何回應。


    肖晴變了,她變得脆弱、敏感,眼裏、心裏、夢裏都是林翔的影子。她變得熱情主動,每天給林翔發幾十條消息,約他做任務、吃飯、散步,哪怕隻是靜靜地相伴也好,恨不得每時每刻都與他在一起。


    林翔也變了,他不再積極回應肖晴的消息,不是每次約他都去,不再努力製造浪漫。他需要空間,一片很大的獨立空間。


    周書生呢?他默默地看著這一切,觀察著肖晴的變化。煦恒廣場那一幕發生時,他也在場。他本來聽說了一個有趣的故事,想去親口講給肖晴聽,那麽巧,他夢中的姑娘,和另一個男子緊密相擁,無視旁人。一麵是兩情相悅、雙宿雙飛,一麵是失魂落魄、支離破碎。失意,落寞,孤獨……種種悲哀的感覺襲來,把周書生打擊得體無完膚。而周書生的所有感受,肖晴通通不知情。


    這一天,林翔拒絕了肖晴的邀約,說是會長百裏溪給他安排了好多工作。肖晴覺得無趣,想去公告欄看一眼新出的任務。今天公告欄前玩家不太多,看來新任務並不吸引人。走近一看,年輕女孩們嬉戲打鬧,女孩之中,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林翔!”肖晴招呼道,語氣不太愉快。


    林翔聞聲,略感驚訝,回道:“啊,肖晴!我正要帶工會的人做任務呢。”


    “哦,這就是肖晴啊?”一個身材姣好、麵貌可人的女玩家仔細端詳了肖晴一遍,假作讚美道:“確實漂亮!怪不得林翔也多看了你兩眼。”


    “哼!我看也就不過如此。裝清純!”另一女玩家不懷好意地說道。


    “姍姍,小依,你們別這麽說!”林翔有些生氣地說。


    那幾名女子開始撅嘴、撒嬌、發嗲,林翔無奈,隻好去哄。


    “姍姍?小依?”肖晴明白了,林翔不止給她一個人起過昵稱,林翔在櫻花樹下講的那句話,她也有些明白了。


    肖晴的頭腦昏昏的,不能再待下去了,她轉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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