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多日不曾見到的趙禮,陳葉青真想撲上去好好的抱抱這孫子,算這家夥還算有點良心,朝堂上忙,床上也忙,可就算是這樣也沒忘記他這個為了他千辛萬苦懷了崽子的皇後娘娘。


    趙禮本是神色寡淡的走進芙蓉宮,但是在看見那個大腹便便的女人由宮人扶著動作笨拙的站起來,一雙秋水美目閃爍不停地看著自己時,連日來他嘔心發悶的心情忽然間像是被風一吹,一下就消散的七七八八了。


    一雙手,不受控製的在他快要靠近陳葉青時不自覺的伸出來,輕輕地攏著她粗的根本無法抱住的腰,哭笑不得的說道:“皇後的肚子怎麽這般大?以前有澈兒的時候好像還沒撐成這個樣子?”


    多日不見,沒想到好不容易等他來了得到的卻是這樣一番話,陳葉青翻了個白眼長歎一聲,目光怏怏不樂的看向趙禮:“皇上,以前你認真看過臣妾嗎?臣妾記得當年懷著澈兒時,你可是連看都不曾過看過臣妾一眼。”


    本是敘述著事實的真相,可是這話說出來,不知怎麽的,居然能讓人聞見一股委屈的味道。


    當然,這股味道算是徹底的被趙禮問見了。


    就看這已經連著陰沉著數個月之久男人,今日撥開濃霧見月明,一雙笑意盈盈的眼睛裏滿滿的都是喜色,一邊小心翼翼的扶著陳葉青朝著剛才他坐下的地方走去,一邊還難得心情頗好的說道:“媚兒這是在責怪朕不關心你嗎?”


    陳葉青跟著趙禮相處的時間久了,自然清楚這個男人隻有在心情好的時候稱呼司馬媚的名字,一般情況下,一口一個皇後的喊著,甭提有多認真;不過,關於這一點陳葉青和趙禮也是有些相似的;正如陳葉青,每次隻有是在情緒強烈波動的時候才會大喊趙禮的名字;反正兩個人都是性情中人,有時不自覺間的某些情緒流露,連他們自己有時都無法察覺。


    陳葉青任由趙禮伺候著坐回到軟榻上,現在身子一天天的膨脹起來,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長久的窩在軟綿的地方不動;所以往常都鋪著好幾層軟墊的軟榻此時也隻是鋪了一層薄薄的墊子,坐上去雖然沒以前舒服,可聽小白貓說這樣會對懷著孕的身子減少些負擔。


    “皇上日理萬機,臣妾怎敢責怪皇上呢;隻是,皇上忽然來臣妾這芙蓉宮,又忽然說了一番剛才那樣的話,臣妾一時順口便也隻是隨口說說罷了!”陳葉青無所謂的摸了摸圓鼓鼓的肚皮,垂著眼瞼不急不慢的說著。


    可趙禮的目光卻是隨著陳葉青的動作一點一點的嚴肅起來,忍不住開口問道:“可是朕真的覺得這個肚子好似有些太大了,朕也見過懷過孕的女子,即便是再有幾天快生的,那也沒如此之大;是不是……”說到這裏,趙禮一下閉口不提,反倒是神色緊張地看向陳葉青,一臉的擔憂緊張的模樣。


    這些天他之所以能夠心安理得的在前朝處理朝政,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陳葉青身邊有影一守護著,他根本不用擔心有人想要害他一分,反倒是隻要他不出去禍害別人那就是阿彌陀佛了;但是影一隻是負責保護陳葉青的生命安全,並不關注與那腹中的胎兒,雖說禦醫也經常去關雎宮裏匯報孩子和孕婦的狀況,但大部分時間都是小貝子接待;隻是沒料到數日不見,這圓鼓鼓的肚子倒是將趙禮嚇了一大跳。


    因為趙禮十分緊張陳葉青和這腹中的胎兒,連忙叫來小貝子讓他去宣太醫,這時候一直伺候在一旁的黃梨終於忍不住了,湊上前頂著自家娘娘犀利的瞪視,鼓起勇氣對一臉擔憂之色的皇上匯報道:“皇上,其實這話娘娘不讓奴才等人說的;隻是您今日問起,奴才真的是不得不提了;前一個月,杜離杜太醫已經診治出來,娘娘這一胎孩子因為剛剛懷上時差點坐不穩,事後又經多次波折,幾乎差點夭折;雖說近幾個月來經過好生調養已無大礙,隻是娘娘性格懶散,又是個虛弱寒虛的體製,身體自是跟那些強壯的孕婦比起來差得遠了;為了彌補這一點,大家夥都想著法子的給娘娘進補,誰知道進補過量,造成了胎兒過大;杜太醫這段時間都快愁的將頭發拔光了,生怕娘娘在生產時遭遇個意外,大人小孩兒無法雙全。”


    趙禮今日本是鼓足了勇氣來看這個總是讓他氣得能背過氣的女人,隻是沒想到這剛一見麵,話還沒說兩句,就聽見了一個如此大的噩耗。


    胎兒過大?大人小孩兒無法雙全?!


    這都是些什麽話,什麽叫做無法雙全?怎麽會造成胎兒過大?


    各種各樣的問題此刻就像是在炸了鍋似的在趙禮的腦海中徘徊,就看那雙永遠冷靜的眼睛裏,此刻早已布滿了驚慌之色;無助的恐慌像是能將他吞沒了一樣,讓趙禮覺得呼吸一口都十分困難。


    陳葉青眼看著趙禮的一雙漂亮的眼睛一點一點的變的極為慌亂無神,那永遠幹淨的天晴色的眼瞳,已經被忽然冒出來的紅血絲漸漸布滿,讓陳葉青驚訝之餘,忙主動伸出手一把抓住趙禮略顯抖動的大手。


    “皇上?……皇上!……趙禮?你怎麽了趙禮?!”陳葉青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趙禮,就像一隻被扼住喉嚨管的雀鳥,雖然努力的、掙紮著撲騰著翅膀想要逃生,可是那隻扼住在喉管的大手卻一點點的收緊,似乎隨時都能要了他的命。


    這樣的趙禮,反倒是讓陳葉青驚慌失措了;大爺的!這孫子的抗打擊能力啥時候變成了窗戶紙,一捅就破呀!


    趙禮就像是陷進一個噩夢中一樣,腦海深處的記憶硬是被生拉硬拽著牽扯出來,疼的他額頭上的冷汗蹭蹭蹭的往外冒,臉色青白的宛若瀕死之人一樣。


    那年,他隻有五六歲;母妃終於懷上了父皇的第二個孩子,就是煜兒。


    母妃在懷著煜兒的時候,太醫也診斷出母妃的身體不好,需要精心調養才能保住孩子;母妃為了腹中的骨肉,經常喝那些聞著都想嘔吐的藥湯子,芙蓉宮裏的小廚房裏,永遠都漂浮著一股淡淡的藥香味兒,還有各種各樣的補品,一碗一碗的被母妃硬著頭皮喝下;可就是這樣瘋狂的進補,讓母妃的身子漸漸吃不消,最後一點一點的虛胖起來,甚至連腹中的胎兒也大的有些可怕。


    太醫說,這個孩子過大,母妃在生產的時候定會受到比一般孕婦更大的苦楚;父皇那個時候也是頗為擔心母妃的,就連續賜下了四名最得力的接生嬤嬤,隨時照顧在母妃身邊待命。


    可是,噩夢終究還是來了!


    他清楚地記得母妃在生產煜兒時,痛苦慘叫的呼痛聲,整整一天兩夜的折磨,母妃的嗓子都喊啞了,救命的人參湯不知喝了多少碗,一撥又一撥的禦醫被送進了芙蓉宮裏的產房中;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一項身子孱弱的柔妃娘娘快要扛不住的時候,煜兒才硬是被經驗豐富的接生嬤嬤接生出來。


    當第一聲嬰孩的啼哭聲劃破天際時,他終於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母妃在產房中受了多久的苦楚,他就在外麵站了多久;直到接生嬤嬤將煜兒抱出來給父皇看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雙腿早已麻木,輕輕一動整個人都有些體力不支的搖搖晃晃,最後便狠狠地摔倒在地上,疼的他眼淚直往下流。


    事後,他去了母妃生產煜兒時待過的產房;悶熱的環境中濃鬱的血腥味兒讓他直想吐,隨著他一起走進來的小貝子因為看見一條條的血棉布和血水被宮人們往外端,早已嚇得扶著門欄不敢再多走一步;當時,他就站在母妃躺過的床邊,看著那繡著暗紋的錦被上被人用指甲劃爛了的痕跡,整個人都是心驚肉跳的。


    究竟是多大的痛苦,這才讓母妃那樣隱忍的女人都無法承受的疼痛到了如此地步?


    也就是在那時,血腥的產房好像給他留下了濃重的心理陰影。


    剛才媚兒隻是隨口說起她在懷著澈兒時他不經常去看她,可是媚兒卻不知,他不是不去看,而是不敢看;當初她在生產澈兒時,天知道那天他一個人待在關雎宮中簡直度日如年,堆積如山的折子他連一封都看不進去;直到宮人匆忙匯報母子平安時,他才恍然發覺,後背早已汗濕一片。


    *


    陳葉青看著眼神虛空的趙禮,總覺得這家夥好像是陷入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之中無法自拔;一雙靈慧的眼睛悄悄地看了看自己的大肚子,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陳葉青伸出手就在趙禮的腦門上輕輕地一敲;隻聽見‘蹦’的一聲,一個脆響的爆栗子就打在趙禮細白的額頭。


    額頭上的疼痛讓趙禮一下就回過神來,等他用迷惘空洞的眼睛看向那張笑盈盈的臉頰時,就看這陪在他身邊數年之久的女人聲音脆脆的對他說道:“趙禮,你不會是在害怕我把這豆芽菜生不下來不說,還斷送了自己的小命吧?”


    空洞的眼瞳猛然收緊,恐懼害怕的看向那張嬌笑盈盈的臉頰。


    陳葉青看著趙禮這淒惶的神色,一抬下巴高傲的睥睨著他,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簡直讓人眼前一亮,似乎天地間就沒有他害怕和辦不到的事情一般:“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比你先死的;你知道的呀,將來的有一天我還要當太後呢;如果連太後都沒當反倒是因為生孩子疼死了,老子以後去了閻王殿,閻王老兒問我如何嗝屁的,我回答說是被肚子裏的豆芽菜折騰死的,那地府裏的小鬼還不笑話死我啊!”


    看著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趙禮隻覺得心口那片冰涼了許久的地方忽然一熱一熱的;不安顫抖的雙手不知又從何時來了力量,反轉之下就將她的手握緊在自己的掌心裏麵,聲音低啞而遷就的說道:“媚兒,是朕對不起你!”


    哎呦呦!這是要賠罪的趨勢嗎?是啊!你現在才覺得自己對不起老子呀,老子為了你,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變成了大腹便便為你生兒子的小女人,你不光占據了老子的身體,還讓自己的孩子占據了老子的子宮,從內到外、從上到下,從頭到尾老子都被你老趙家白白的占盡了便宜;現在才覺得對不起老子嗎?你現在才覺得愧疚老子嗎?


    陳葉青氣哼哼冷撇了這孫子一眼,道:“你要是真覺得對不起我,那就答應我一件事!”


    趙禮現在可聽話了,一下就點著頭回道:“你說你說,你說什麽朕都答應你!”


    嘿!這哈巴狗似的節奏,這家夥真不會是被他的大肚子給嚇破膽了吧!


    陳葉青眼珠子一轉,道:“藍妃娘娘那裏,你要給我一個滿意的交待!”


    本來臉色十分和善討好的趙禮一聽見這話,頓時陰沉了幾分;看吧看吧!剛才還不知道是誰一副恨不得為了老子幹盡天下混蛋無恥之事,現在他隻不過是提出了一個,這家夥就不樂意了。


    趙禮怏怏道:“不能換一個嗎?”


    “不能換,為什麽要換呀?趙禮,你不會是真的把你後娘當一回事了吧,你難道真的要為了她冒天下之大不韙,將自己的小把柄扔給蕭太後和那些狼子野心之人了吧?趙禮,你不能這樣你知道嗎?我為了你辛辛苦苦了這麽久,萬一你這個時候玩完了,那我豈不是也跟著一塊倒黴啊?!”


    看著陳葉青一副憂國憂自己的模樣,趙禮張了張嘴,像是想要說什麽,可是最後還是忍了下來:“不是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


    “什麽不是呀?那你告訴我我想象中的哪裏不對勁了?趙禮,你難道就看不出來,藍妃一旦被放出來我和澈兒還有肚子裏的豆芽菜都會倒黴的;你雖然混蛋點兒,但不至於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管了吧!”陳葉青說完這句話,就覺得自己這最後一句話說的有點問題;可是具體哪裏出現問題,他現在沒空細想。


    趙禮有些不悅的看向將他說成是‘混蛋’的女人,真不知道這女人腦子裏究竟是怎麽腦補自己的,什麽時候他竟淪落成她口中的那種為了美人不要江山的輩祖忘德的宵小之人了。


    “總之,你現在不要想那麽多,安心安胎,別再亂操心;朕答應你,你心裏想的那個結局絕對不會出現,朕說過會對你負責就會說到做到;藍妃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哈!這家夥現在是什麽態度?不讓他亂想,那就管好自己別亂做呀;什麽叫做他心裏想的那個結局不會發生,這孫子咋知道他心裏究竟是想了什麽樣的結局?藍妃的事情不讓他管?不管能行嗎?那女人都名正言順的欺負到他的頭頂上了!


    陳葉青越想越不忿,怎麽看都覺得趙禮此刻隻是在一心護著藍妃,根本就不將他這個皇後看在眼裏。


    趙禮難得出現在芙蓉宮的事幾乎隻是在一炷香的時間裏就傳遍了整個後宮,又不過三刻鍾的時間,外麵候著的宮人就進來通報,說是嫻貴妃攜著黃娘娘、曹貴人等人已恭候在宮門前,想要進來給皇後娘娘請安。


    陳葉青此時正在喝碧瑩親手泡下的茉莉花茶,聽說美人們來了,先是一怔,接著便什麽都明白了;什麽來給他這個皇後娘娘請安?這三天一次的覲見分明是在明天;今日趙禮剛來不久,她們後麵就跟風似的追上來,擺明了就是衝著趙禮嘛!


    一想到這裏,陳葉青就覺得心口鈍鈍的發疼;想他這數個月來可是真心實意的對待著後宮裏的大小美人們啊,早已將趙禮的小老婆們當成了自己的小老婆心疼啊,隻是沒想到這麽多日日夜夜的真心付出,最後卻連趙禮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陳葉青的心能不疼嗎?胃裏能不泛酸水嗎?


    趙禮眼神奇怪的看了眼一臉怏怏不樂的陳葉青,剛想問他怎麽了,陳葉青卻在這時抬起頭,意興闌珊的對著傳話的宮人說道:“你讓她們都進來吧!”


    今日的嫻貴妃,顯然是經過精心打扮的,一身重重蓮瓣玉綾長裙豔麗無雙的穿在那本是婀娜多姿的身材上,精致漂亮的瓜子臉上一對秋水美目盈盈爍爍,烏黑的鬢發間,一支銀鍍金鑲寶石碧璽點翠花簪畫龍點睛般的插在那如柔緞子般的長發裏;隨著美人移動,長裙舞動,玉簪影動,真真是一副國色天香般的動人景象。


    陳葉青驚豔連連的看著那美的已經不可方物的嫻貴妃,心裏在嫉妒趙禮的桃花運的同時,又不免心痛陣陣;嫻貴妃頭上的簪子可是他前些日子賞下去的,本以為美人會在下一次的請安禮上戴出來給他看的,卻沒想到現在卻便宜了趙禮這小子。


    嫻貴妃是盛裝出行,那黃娘娘自然也是花費了不少的功夫;大冷的天穿著輕盈薄透,胸口的一大片瑩白之色實在是勾魂的緊;隨著下跪參拜的禮數,那些該露出來的溝溝可是一個都不落下;真是香煙極了的一場盛景。


    瞧著美人們如此挖空心思的打扮自己勾引趙禮,陳葉青不免為美人們的如此煞費苦心好好的試了一把辛酸之淚;他就想不明白了,這個男人有什麽好的?不就是長的比普通男人俊美了點,個子比普通男人再高一點,權勢和地位能讓人嚇得尿褲子了點兒,趙禮這家夥的身上還有什麽發光點能吸引人的?明明就是個麵癱加變態,偏偏還有這麽多人爭著搶著當成香窩窩頭似的寶貝著。


    美人們一出現,整個大殿的氣氛就不一樣了;帝後二人齊齊坐在上位看著下麵對立而坐的兩排美人們,陳葉青心裏可是又是滿足又是心疼的看著他的小美人們,真是恨不得都將那對眼珠子摳下來永遠黏在心心愛愛的小寶貝們的身上;可他趙禮卻是一副冷冷淡淡,不苟言笑的模樣,一雙沉入石墨般的眼瞳隻是狀似無意的看向宮內的各個角落,偶爾間才會在自己的小老婆身上停留那麽一會兒。


    陳葉青知道這幫小美人們能夠積極前來芙蓉宮,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趙禮的到來;本著不想讓美人們心碎的寬大心態,陳葉青總是找著話題湊成趙禮和美人們的交談。


    黃娘娘瑩瑩美目看向趙禮,一副嬌羞體貼的模樣的說道:“最近天氣冷,皇上可要好生照顧好自己;妾最近跟著小廚房裏的人學著做了一些能夠消火靜氣的膳食,皇上若是有時間可以來嚐嚐妾的手藝。”一說完這句話,黃娘娘更是羞澀的垂下頭,那長長的睫毛無助的撲閃著,瞬間就透露出一股平時沒有的嬌弱和憐惜之色。


    陳葉青看著黃娘娘那般神態,隻感覺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大半;趙禮啊趙禮,你小子上輩子究竟是做了什麽好事,居然能讓美人為你洗手作羹湯啊;你他媽這時候要是不答應美人的請求,你就不是男人!


    隻見那被眾人巴結討好的對象在聽見黃娘娘的一番溫聲軟語後隻是興致缺缺的抬了下眼皮,神色不動的看了眼黃娘娘,許久之後才淡淡的‘嗯’了一聲!


    陳葉青親眼見證了一個對夫君充滿了無限愛意的女子在聽見丈夫的回答後,一臉的憧憬和希望瞬間瓦解的支離破碎的心痛表情。


    哇呀呀!趙禮啊,你小子也太不是人了吧,‘嗯’一聲算是什麽回答?你小子這不是在隨便應付人呢嘛!你快看黃娘娘那委屈的都快哭了的模樣,你小子真的如此狠心絕情嗎?你就不知道女人是用來哄的嗎?你多說上兩句話就真的會死嗎?


    陳葉青在心裏狠狠的心疼了黃娘娘一把,剛考慮著要不要站出來為黃娘娘主持公道的時候,就看嫻貴妃此刻卻有些幸災樂禍的躥起來,一雙含笑的眸子殷切的看著趙禮,道:“皇上,您去年賞賜給妾的幾盆香雪蘭最近正好盛開了,宮裏的奴才們說,就連皇家園林裏的香雪蘭都沒妾宮裏盛開的好;妾今天還想著要將那幾盆香雪蘭送到關雎宮裏,讓皇上在百忙之中也能欣賞一番著冬雪之中的香雪蘭花呢!”


    嫻貴妃這話說的含蓄隱晦,表麵上是想要將花朵送去關雎宮,其實隱含意思卻是希望皇上能夠去她的宮裏欣賞花兒;隻是在欣賞完香雪蘭後,能不能還能順帶著做點別的事情還是很有可能的。


    跟後宮裏的小美人們打交道了這麽久,陳葉青還是第一次見到美人們為了一個男人主動大膽到了如此地步;這簡直就是明晃晃的在眾人眼前瓜分趙禮這塊肥肉嘛;隻是這塊肥肉現在卻像是變成了死肉,神色不動不說,居然還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陳葉青在一旁為趙禮著急的抓心撓肺的,生怕他又一聲半死不活的‘嗯’把嫻貴妃那顆鑽石心給傷著了;可等了半天後,趙禮這次居然連一個‘嗯’字都沒有;坐在原地硬是當做沒聽見?!


    這下,嫻貴妃緊跟著黃娘娘碎了一地的心‘吧唧’一聲成了第二個被趙禮傷害的可憐女人。


    陳葉青眼睜睜的看著趙禮不是裝死就是裝聽不見的對待自家美人,那個混球不心疼,他早就心疼的渾身冒血了。


    忍了又忍後,陳葉青覺得他必須要為美人們說一句話,要不然美人們也太可憐了。


    就看陳葉青挺了挺腰,擺端正姿態,一臉嚴肅的看著趙禮,道:“皇上似乎是許久都不曾來後宮了!”


    趙禮這下終於用正眼看向陳葉青,隻是這小子今天是被驢踢了還是怎麽回事,該用正眼看的人他不看,應該完全忽視的人,他瞧的如此仔細認真做什麽?!


    陳葉青被趙禮那突然認真仔細的眼神嚇的心口一跳,忙按壓著砰砰亂跳的小心口,繼續說道:“皇上日理萬機臣妾都知道,隻是再忙碌也該常在後宮裏走走,要不然時間久了夫妻之間的情分也會淡薄許多;就拿今天來說好了,皇上數日不來芙蓉宮,都不曾知曉臣妾的肚皮都已經變得如此之大了。”


    天地良心,陳葉青說最後的這句話的意思完全就是打個比方,為的就是能讓趙禮感同身受,深刻的明白就算是不需要他去睡那些小老婆們,也該常常去看看那些小老婆們;至於他這個大老婆,來不來都無所謂。


    可是,趙禮那家夥好像完全誤會錯他的意思,徹底來了個本末倒置;一臉嚴肅認真的聽完陳葉青的這番話後先是陷入了一片沉思,最後終於抬起頭,口氣頗為認真的對著陳葉青說道:“朕知道了,朕以後會多抽出時間陪在皇後身邊的!”


    呃?啊……?這個……好像不是他想要說明的意思啊!


    此話一出,陳葉青徹底淩亂在原地,睜大了一雙無辜的眼睛盯盯的瞧著趙禮一副深知錯誤,一臉反省的表情;甚至那孫子還當著一眾小老婆的麵將他的手輕輕地拉入掌心中,還配合著在那張麵攤臉上扯出了一絲名為溫柔的笑容。


    至於坐在下麵的眾位嬪妃們,眼睜睜的看著帝後一片深情的模樣;嫻貴妃差點繳爛了手裏的絲帕,黃娘娘咬著微微泛白的唇角難掩臉上的不甘,至於曹貴人是比較能控製自己的情緒的,可是,那雙惱恨的眼瞳裏依然透露出她激憤痛恨的內心:好一個不要臉的皇後娘娘,真敢當著大夥兒的麵在皇上麵前邀寵啊!詛咒她這一胎生出個狸貓來!


    隻是,陳葉青認為的噩夢還沒完全結束;就在他有些被趙禮這突然一招打擊的還處於雲裏霧裏的時候,便聽見耳側傳來趙禮的聲音:“如今皇後身子一天比一天重,朕體恤她將要生產,再無那麽多精力管理各宮瑣事;接下來的三個月,你們就無須再來芙蓉宮請安了;至於後宮各項事宜,朕交給小貝子和宗親府來掌管。”


    陳葉青有些發漿糊的腦袋在這一刻終於清明了,我去你的!原來趙禮這是在剝奪他欣賞小美人的福利啊!什麽體恤他將要生產?什麽一天比一天重?你這孫子要是真的體諒老子,那就把嫻貴妃賜到老子的床上來,到時候老子就算是拚死了也能給你生出來一個健健康康的豆芽菜來。


    可是這話,陳葉青是絕對不敢說的;隻看他繃緊了全身的每一塊肌肉,用前所未有過的濃烈的眼神無聲的叱問著趙禮自作主張的舉動;可趙禮在自顧自說的下完這道命令後,轉頭看向陳葉青時,再次將他紅果果的質問眼神看成了其他的意思;這孫子居然當著眾人的麵耳朵根微微泛紅,本來還沒有任何感情溫度的聲音一下變的柔情似水,就跟剛才老子跟他滾了一趟床單似的,溫柔多情的說道:“媚兒別用那麽擔心的眼神看著朕,朕知道後宮事忙你放不開手,可是小貝子頗為能幹,再加上有宗親府在旁協助,不會出什麽亂子的!”


    一聽玩趙禮這自作多情的一腔話後,陳葉青怒的隻想掀桌!


    你丫那隻眼睛看見老子對你露出擔心的眼神了?老子這是要吃了你的眼神,是要把你生吞活剝的眼神啊死趙禮!


    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帝後‘肉麻’的秀著恩愛;下麵坐成兩排的宮妃們已經從失去皇帝疼愛的打擊中集體回過神來,接著又在無聲中,集體將那挺著西瓜肚的皇後娘娘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


    諸位美人們都認為是自己看走了眼,原以為那個被皇上保護起來的不知名的女子才是最大的競爭對手,卻不知,最大的敵人就在身邊啊;瞧瞧皇後那扮豬吃老虎的模樣,看看皇後那一副嬌羞無限怔怔的看著皇上失了魂兒的模樣,她們真的是好恨呐!想當初她們怎麽會將這樣的一個女人當成了軟柿子來揉捏,這女人分明就是明裏一刀暗裏一刀,硬是趁著她們輕敵之際,忽然出手就將皇上的心一把抓緊在自己的手心裏了呀。


    此時,陳葉青根本就不知道他心心愛愛的小美人們已經將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這時候還沉浸在對趙禮的絕對霸權中苦苦掙紮;心裏盤算著要不要今天晚上冒個風險?讓趙禮嚐一嚐這懷著身孕的雌雄同體的滋味?把他伺候爽了之後再要求讓他恢複這三天一請安的決定?!


    *


    趙禮這一坐就足足在陳葉青的芙蓉宮裏整整坐了三個時辰之久,中間,後宮前來請安的小美人們都走了,芙蓉宮小廚房裏做的點心也已經上過了三輪了;趙禮手中的君山毛尖茶盞至少被茶水間的小宮女換過七次了;要不是秦戰親自前來,說他親爹跪在關雎宮外請求麵見天子快被這寒冬臘月天凍死的時候,趙禮恐怕會繼續在芙蓉宮坐下去,順便再睡下去。


    看著趙禮遙遙而去的背影,陳葉青頓時就癱軟在軟墊子上歇斯底裏的嘔心難過:我的小美人啊,我的大胸脯的小美人們啊!


    碧瑩那個不長眼的隻看見帝後之間的感情終於和好如初,根本就沒看見自家主子那正在往下滴血的內心;趙禮前腳剛走,她後腳就蹭上前抱住陳葉青的大腿歡喜的搖啊搖:“娘娘,太好了!皇上終於肯來後宮了!”


    是啊!這孫子終於肯來後宮了!可是,老子的小美人們卻被他一棒子插進來,徹底和老子相望無期、無法三日一見麵了。


    黃梨也是個眼淺的,隻見到趙禮離開時嘴角微微向上揚起來的笑意,忙也湊上前歡快的說道:“奴才就說咱們皇上是記掛著娘娘的,就別的不說,看看今天就知道了;皇上心疼娘娘不讓娘娘操心,廢去了後妃三日一次的請安,這可是天大的恩德呢!”


    ‘噗’!陳葉青一口黑血差點噴出來,死不瞑目的眼神呆呆的看向黃梨的一臉喜色;小子,你就說實話吧,你是故意在娘娘我的心口上撒鹽是不是?!


    就這樣,整個芙蓉宮上下都沉浸在帝後終於和好的一片歡騰之中;隻有身為當事人的皇後娘娘,一臉悲戚戚的模樣躺在軟榻上挺屍,心裏把老趙家的祖宗又從頭到尾的問候個遍。


    當趙禮下令不用美人們來請安了之後,陳葉青的生活樂趣就生生的給剝奪了。


    以前,他覺得自己變成這女人,活成個孕夫,日子眼見越過越窩囊,但好歹有一條是不改變的,就是內心深處對美人們蠢蠢欲動的欲望。


    但是現在,趙禮那個壞家夥連他的這丁點兒欲望都要徹底剝奪;難道那家夥就不知道這樣做會很不利於他的情緒安穩,會讓肚子裏的這枚肉丸子隨時提前出來報道嗎?


    陳葉青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越覺得委屈就越是無法控製自己;就看他氣喘籲籲地坐在貴妃榻上,小拳頭捏的死緊死緊,最後虎腰一震,雙腿蹬地,一個鯉魚打挺就從貴妃榻上站起來:他想明白了,既然趙禮不讓他好活,他就不讓他好過!老子這就去折騰那家夥去!


    於是,陳葉青在眾目睽睽之下,後宮美人們的詛咒氣憤之中,聲勢浩蕩的朝著趙禮批閱奏折用的關雎宮走去。


    關雎宮裏,因為萬年都不肯露麵的皇後娘娘突然駕臨瞬間慌了手腳;貝公公跟在趙禮身邊多年,自然清楚如今這皇後娘娘跟往昔不太一樣,且不說皇上天天都往芙蓉宮裏鑽,就連專門給皇後請平安脈的杜太醫都要每天三頓的往皇上麵前跑,向日理萬機的天子匯報今日娘娘的身體狀況。


    現在整個後宮,長著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皇帝對皇後娘娘上心了,可皇後娘娘呢?瞧那模樣好像是後宮裏唯一沒長眼睛的!


    陳葉青極力的克製著身上張牙舞爪的殺氣出現在趙禮麵前,此時,這孫子正在翻看奏折,麵前那一摞摞折子堆得跟小山似的,可就這樣,這家夥的腰杆還是沒被壓折了。


    陳葉青對於趙禮這種人前勤政愛民,人後全是陰招的人十分不屑,哼了哼氣就對趙禮行禮,道:“皇上日理萬機,真是辛苦了!”


    趙禮聽到這話,這才抬起頭,神色清冷寡淡:“皇後怎麽有空到朕這裏來?小貝子,看座!”


    小貝子忙叫人從後麵搬上來一張梨花藤椅,椅子上還墊了一層厚厚的吐蕃國進貢的羊絨毯子,白花花的毯子,木頭色的藤椅,陳葉青想也沒想的就坐下去;可著一坐就察覺出個中滋味十分美妙;雖然芙蓉宮裏的貴妃椅也是軟和舒服的緊,可卻是比不上這張梨花藤椅的。


    趙禮依然是神色寡淡,可是眼底深處的笑意隨著陳葉青臉上的驚喜之色展現後就悄悄地冒出來;小貝子是個人精,哪裏看不出眼前這兩位大主子的心思;身為一個生下來就要伺候人的奴才,小貝子第一次有一種在職業生涯中產生的挫敗感。


    因為這張梨花藤椅是剛才皇上聽說皇後來了,這才差他去木淵閣裏搬出來的,至於那張價值千金的羊絨毯子,更是皇上剛剛要人從珍寶閣中取出來的;皇上日理萬機,看的都是國家大事,他咋就知道這兩件寶貝配在一起會讓身子一天比一天重的皇後娘娘坐上去舒服呢?


    小貝子心有怨言,覺得皇上搶了自己的飯碗;身為大內總管,內宮中什麽寶貝、什麽東西,什麽好玩意是個好值當他應該是最一清二楚的;可是現在呢?坐在上麵批奏折的天子都知道這些好東西,他咋就沒想到呢?


    小貝子心裏越想越覺得不是味兒,耷拉著雙肩,無精打采的扒拉著手裏的拂塵;內心深處暗暗咬著勁兒,決定今天當完值下去後,他就叫來副總管好好合計合計,務必將這內宮上下所有的寶貝再細細的拜讀一遍,務求下次再也不可出這等紕漏。


    陳葉青根本不知道自己著一坐會讓一個純男人和一個不男不女的男人有了那麽多的心理活動,隻是覺得舒服的靠在後背上,微微的眯著眼睛看趙禮:“皇上最近天冷氣躁的,應當先注意身體休息幾天才是;這樣著急上火的看奏折,身體會扛不住的!”


    陳葉青意思著說完這段話,可心裏卻是學著曹貴人紮了無數個小紙人:讓趙禮這孫子一蹶不振吧!讓這家夥神經無力吧!讓他忙的暈頭轉向,再也沒時間管他調戲美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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