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葉青怎麽也沒想到,這古代也有精神病患者,而且還他媽的被他給攤上了!


    陳葉青在疼的昏過去之前,腦海裏就是盤旋著這句話。


    不知過了多久,等他從渾渾噩噩中抬起沉甸甸的眼皮,脆弱的眼瞳瞬間被一個明黃色的身影霸占,接著,就聽見一聲溫柔但又夾帶著無法忽視的欣喜的聲音:“媚兒,你醒了嗎?”


    敢對自己這樣稱呼的人,除了趙禮那孫子,試問天下還有誰?


    陳葉青趴在床上,氣喘的並不利索,隻能張開嘴象征性的動了動嘴皮子,下一秒,就看見一方濕潤的帕子遞上來,趙禮正擰著眉心又無限溫柔的拿著濕帕子輕輕地擦拭著他有些幹裂的嘴唇。


    被沾水的帕子擦了擦嘴巴後,陳葉青便覺得舒服很多,忍著悲傷地疼痛動了動手腳知道自己四肢行動無礙,這便徹底放心了。


    “澈兒呢?”


    趙禮半蹲在地上,盡量低著身子讓自己與床榻保持著持平的姿勢;也虧得他這麽高大修長的一個身子,都快被他卷成蝦米狀了。


    “澈兒受了驚嚇,看見你這樣不停地哭,我讓奶嬤抱他下去,你放心,我宣了趙麟兒進宮,他倆關係好,湊在一塊興許過不久便好了。”


    聽到趙禮這樣說,陳葉青這才徹底放心下來。


    他現在總算是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兔子急了咬起人來可真是能要人命的;那個李大人看上去一副讀書人的兩袖清風樣兒,實則就是個超級無敵大變態,這變態在被澈兒逼急了之後居然敢拿出私藏在身上的刀子傷害澈兒;如果不是他發現了情況不對勁奮不顧身的撲上去替這個孩子挨了一下,恐怕這個時候,他們就要為澈兒準備葬禮了。


    本來是想拉小崽子出來擋禍的,卻不料差點招來了大災;陳葉青在自我反省的同時,忍痛的眉心騰起了一股厲色:“趙禮,那個李大人我們絕對不能放過,那個家夥是個雙重人格的心理變態,這種人十分危險,一定要小心看管。”


    聽陳葉青提起李大人,趙禮的臉色也十分難看起來:“你放心,朕就沒打算放過他。”


    說完這句話,趙禮就一眼心疼的看向傷了背部一臉蒼白之色的陳葉青;心底深處的懊悔和自責,更是數之不盡的將他緊緊包圍。


    本想著讓宗親府的人來芙蓉宮走個過場,也好封住前朝的那幫不安分之人的嘴,卻不料因為自己的疏忽差點將自己的兒子和妻子推向了無法挽回的深淵;天知道當他聽到小貝子急急來報皇後娘娘遇刺的消息時,他的心底究竟卷起了多大的驚濤駭浪。


    在他以最快的速度趕來芙蓉宮,看見徐思和杜離同時出現在內殿的時候,他的腿都是軟的;如果不是守在身邊的秦戰扶了他一把,恐怕他真的會一頭栽倒在地上;一盆盆的血水從裏麵端出來,一張張宮侍的臉都帶著心驚的慘白和凝重,空氣中的血腥之氣想要一條條帶刺的荊棘死死地纏在他的身上,勒的他連骨頭縫裏都是疼的。


    不用看他都知道,那一刻他的臉色應該是難看到了極點,整個內殿的空氣都像是被凝結住了一樣,連呼吸一口都成了奢侈。


    千恩萬謝,好在徐思的歧黃之術了得,更幸虧在太醫到來之前影一先對媚兒做了緊急處理,雖然失血過多但總算是命保住了。


    想到這裏,趙禮的手心依然發涼;就看他難得在臉上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目光柔軟心疼的看著趴在床上連動彈一下都不行的愛人:“媚兒,都是朕的疏忽,才讓你受到這樣的苦楚。”


    這事兒如果擱在以前,陳葉青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點頭,甚至還會附和一句狠狠地欺負趙禮,好讓他再深深地內疚自責一番;但是現在畢竟兩人感情深厚,又看趙禮這副因為他受傷而失魂的模樣,陳葉青也是心疼的。


    “行了,你在這兒自責內疚個什麽勁兒,姓李的那個家夥就是個變態,你跟變態較什麽真兒?你知道嗎,跟變態打交道傷成我這樣雖然是可憐,但也不得不承認我夠命大的;多少人被變態折磨的要死要活,我現在雖然受傷趟著,但是有徐老頭兒和小白貓同時伺候著,用不了幾天就能活蹦亂跳。”


    說完,陳葉青還衝著趙禮眨了眨眼睛,那副皮樣兒,大有一副爺們情懷,就像是安慰守在床邊的小媳婦似的。


    很顯然,葉青哥哥的爺們情懷就算是生了崽子,變成下麵被壓的那一個,也無法讓人忽視他瀟灑霸氣的存在;看著趙禮陰鬱的臉上終於騰起了類似於小媳婦的柔柔笑容,陳葉青終於在內心深處狼嚎了。


    嗷!誰他媽說過變成女人隻有就隻能是被調戲的那一個?瞧瞧趙禮這孫子,還不是被老子調戲的服服帖帖?


    皇後娘娘遇刺的這件消息不出半天,就在京城貴圈傳的人盡皆知;再被有心人一渲染,那更是鬧的滿城風雨、人口相傳。


    當眾人知道,這行刺皇後娘娘的人不是喪心病狂的職業殺手,而是一個看上去極為文弱的當朝三品官時,京城人士皆在一片淩亂中混亂了。


    一時間,京中所有讀書人提到‘李懷’這個人名皆是恨不得啐他一口吐沫;所有保皇黨更是積極奮進,開始狂扒李懷這個人的個人背景和資料,功夫不負有心人,不出一天的時間,李懷的個人資料就大白於天下,更有些許資料顯示,李懷此人隸屬於蕭家一派。


    江北官場舞弊案蕭家還沒掙脫出來,京城裏,蕭家又被李懷拖累,再次卷進了皇後娘娘被刺一案;這蕭家,真不知是流年不利還是壞事成雙的來。


    大家要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八卦,尤其是震天動地的大八卦,更是會被眾人再三提起、樂此不疲,外加浮想聯翩。


    毋庸置疑,在這場八卦的漩渦之中,京城百姓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畢竟是皇城底下生活的老百姓,不管是見識還是閱曆都要比窮鄉僻壤生活的平頭老百姓強悍多了;在皇後娘娘遇刺的十二個時辰之後,各種各樣的留言就開始漫天亂飛。


    在這其中,盛傳最厲害的便是皇後娘娘遇刺一定是蕭家指使的雲雲。


    按理說,這蕭家和老趙家不對付幾乎是全朝臣都知道的事兒,京城老百姓就算是素有耳聞也不敢隨便拿出來編排,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自從皇後娘娘遇刺之後,京城百姓就像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一般,說起蕭家,簡直就是唾液橫飛、雙頰赤紅,恨不得衝到蕭家給蕭家大門上來一拳頭。


    而這其中,被京中百姓再三提起來的人,卻是一個女人的名字,那人便是此次被蕭家送進後宮參加大選的‘蕭意’。


    身為京中幾大豪紳貴胄的蕭家這幾十年來可算是風光無限,但是自先帝駕崩,新帝登基之後,蕭家的好日子好像就走到頭了。


    雖然蕭家有一個太後在宮裏支撐著,但眾人都心知肚明,這個太後和新帝的關係真心不怎麽樣,甚至還有一種王不見王的凶悍架勢;為了緩解蕭家與新帝的關係,蕭家曾經將蕭家長女蕭玉桃送進了後宮當貴妃,但是這個貴妃娘娘實在是不爭氣,雖然在後宮裏呼風喚雨,甚至還多次強壓皇後一頭,但皇後娘娘都生下太子與公主了,這個蕭家出的貴妃娘娘卻愣是沒有半點動靜;或許是痛恨自己的肚皮不長進,又或許是嫉恨皇後娘娘,前段時間,蕭家出的貴妃娘娘終於闖禍了,曾經的萬千寵愛被剝奪,被盛怒的皇帝一道聖旨下達下來,甚至連小命都沒保住。


    本以為蕭家會在這個貴妃娘娘去了後會老實一些,卻不料蕭家還真是賊心不死、愈挫愈勇,居然借著後宮大選的機會又送進宮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就是如今被京中百姓一提起來便直翻白眼的蕭意蕭姑娘。


    其實,蕭意蕭姑娘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在這種時候無辜中槍,照理來說,李懷行刺皇後娘娘可是跟她有著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係,任誰都攀扯不到她的身上。


    但是,人民群眾的力量就是強大,在皇後娘娘一倒下之後,眾人皆在連聲歎息之餘,便不知從哪裏傳來了一股風,開始分析後宮女人的上位史。


    而這其中,蕭家出身又貌美如花的蕭意蕭姑娘的呼聲更高;皇後娘娘一被行刺,蕭姑娘就成為眾人口中將要取代皇後娘娘在皇帝心目中地位的那個人,大有翻身農奴把歌唱的人生大贏家勢頭,這能不叫人浮想聯翩,能不讓人沸騰嗎?


    於是,八卦的京城百姓在沸騰中集體變態了,所有人都像是商量好了一樣,言語之間都在暗中隱晦的提醒著此次皇後娘娘行刺跟這個蕭姑娘有著莫大的聯係;要知道,皇後一倒下,這其中最得益的人可是剛進宮的蕭姑娘。


    雖說後宮秀女美人無數,但是哪個人會有蕭姑娘這般強悍的背景?又有哪個人像蕭姑娘一樣頂著整個家族的未來和責任進宮勾引趙禮的?


    所以,當陳葉青趴在床上聽著黃梨打探來的消息時,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直盯盯的朝著守在他床邊獨自一個人拿著一本書看的趙澈小朋友。


    話說,李懷的行刺真的將趙澈小朋友嚇壞了,根據後麵碧瑩的描述,小家夥在看見他一身是血的昏倒在地時,小小的身子都是僵硬的,明明悲傷到了極點,明明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的往下掉,可他硬是沒有哭出聲;要知道,這世上最讓人心疼的哭法不是嚎的跟狼叫似的,而是明明已經痛徹心扉,卻依然佯裝堅強,就是連最脆弱的哭泣都不發出聲。


    看著碧瑩在一邊回憶一邊動情訴說的模樣,陳葉青無限想象著自家兒子挺著小小的身板看著自己差點嗝屁的神態,這心口就像是被人撒了一把辣椒麵似的,火辣辣的疼。


    事後幾天,陳葉青又想過跟小崽子長歎一番,生怕自家兒子這幼小的心靈因為自己的受傷而蒙上不好的回憶和創傷;但實施擺明,他還是多慮了。


    從他受傷的第二天開始,趙澈除了去沈文墨那裏學習之外,剩下的時間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在他的身邊,就是連沈文墨布置下來的作業,他都是拿在他麵前做的。


    瞧著這個幾乎日夜對他形影不離的小家夥,陳葉青隱約猜出趙澈的某些想法;或許在這小家夥的內心世界裏,早已將他的受傷歸咎成事自己的疏忽,小家夥一定認為,是母親為了保護自己,這才幾乎命懸一線。


    雖然每天看著小家夥這樣守在他身邊的模樣很是讓他心疼,但陳葉青知道,這是小家夥的另類補償辦法,如果說這麽做會讓小家夥心裏好受一些,他又何嚐不會成全。


    隻是,成全是一回事,小家夥在他眼皮子底下搗鬼,好像是另外一回事。


    陳葉青眸光一亮,趴在床上衝著坐在他不遠處的趙澈招手:“澈兒,你過來。”


    如今的趙澈小朋友就像一隻奶呼呼的召喚獸,簡直是隨叫隨到。


    瞧著小家夥圓滾滾的滾到自己麵前,陳葉青忍著身體上的不適感,伸手摸了摸小家夥軟乎乎的小臉後,忽然開口道:“京城裏的流言蜚語,是不是你做的?”


    趙澈本來還好奇母後叫自己做什麽,卻不料被自家母親這明察秋毫的模樣驚了一跳。


    看著小家夥刹那間睜大的眼睛,接著又低垂著腦袋不回答的模樣,陳葉青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澈兒,你要老實回答母後的問題,知道嗎?”


    趙澈囁喏著,回憶著麟兒哥哥對他的再三交代,終於,決定出賣兄弟,對著陳葉青據實以告:“母後,其實那些流言蜚語是孩兒叫人辦的不錯,但是這個主意卻不是孩兒出的。”


    嘿?還有同謀?!


    陳葉青蹭亮了眼珠子,再一想這段時間經常進宮來找趙澈玩的趙麟兒,算是什麽都明白了;不愧是大哥親自教養在身邊的小東西啊,這敏感度、這機靈勁兒,實在是太禍害人間了。


    陳葉青裝作生氣的板著臉:“你們究竟在打什麽主意,說吧。”


    趙澈也不再隱瞞什麽,坦白從寬道:“當日母後遇刺受傷,父皇擔心孩兒會心情不定,所以就讓人去了靖王府將麟兒哥哥接來與孩兒聊天談話;麟兒哥哥比澈兒聰明,他說,母後遇刺或許是意外中的意外,但是也是意料之中。”


    陳葉青一聽這話,頓時頭掛黑線;他雖然知道這個趙麟兒聰明伶俐不假,但這家夥用不著將話說的這麽複雜吧。


    趙澈似乎看出自家母親的困窘,立刻解釋道:“麟兒哥哥說,前朝有不少臣子在底下吹風揚起廢後之言,不難看出是有人在背後暗中操作進行,再加上司馬傳忽然暴斃也實在令人可疑,那個楊氏雖然以前掛著士族夫人的頭銜,但卻是個自以為是又貪慕榮華富貴的蠢笨之人;這樣的人,渾身都是缺點,也是最好誘惑的,如果有人刻意在楊氏耳邊吹風,讓她壯了膽子去宗親府找母後的麻煩,然後再利用朝堂輿論,將母後推上輿論風波的頂端;將來,就算是查明母後是被人栽贓冤枉,那也間接拖住了母後的腿,讓母後的名譽曾經受損,一個名譽曾經輕易受損的皇後若是在往後的日子裏再想攻擊,簡直就是易如反掌;這一招不可謂不毒,不可謂不狠。”


    陳葉青隨著趙澈的話眸子暗了暗,在暗歎這個幕後黑手果然夠麻利陰狠的同時,也不免對這個趙麟兒的戒心更重了一些。


    趙澈接著說道:“麟兒哥哥說,母後自被封後以來從未發生這樣的事情,偏偏在秀女大選入宮後發生了這樣的事,這不得不讓人懷疑這件事就是這幫秀女之中的某個人去做的,而這幫秀女中,唯一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就隻有那個蕭意。”


    說到這裏,趙澈臉上的厭棄之色加重了幾分:“蕭家的女人沒幾個好東西,父皇在朝堂上受到蕭家的桎梏,後宮裏又多年受到蕭太後的權衡,如今蕭家又在蕭玉桃死後塞進來一個蕭意,這件事就是要人進宮來分母後你的寵愛;孩兒底下聽說過,這個蕭意在蕭家向來不受重視,而且還是個掌燈丫鬟所出的賤恪之人;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吸引了蕭太後的目光,甚至讓如今的蕭家老爺注意到她,可見她的手段有多高明,所以就算這件事蕭意沒有插手,麟兒哥哥說也要潑這個女人一身髒水,讓她就算是穿著綾羅綢緞,也穿的渾身不舒服;但如果真的是這個女人幕後操作,那我們也不怕,她不是想要汙蔑母後你不賢嗎?那孩兒就以其身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她也嚐一嚐名譽受損的煎熬;更何況,她還是個為受封的秀女,這件事一旦做大,有她難受的。”


    陳葉青近乎驚豔的看著自家聰明絕頂的兒子,趙麟兒聰明伶俐不假,能夠看清楚很多大人都看不明白的東西,但是能夠想出這麽損的招數來坑害蕭意,自家這兒子也算是奇葩一枚,鬼靈精到了極點。


    陳葉青追問道:“那京城百姓的流言蜚語,都是你散布出去的?”


    趙澈得意洋洋的一揚下巴,不屑道:“這種小事用的著孤手把手的去教嗎?隻要派幾個宮人出宮,到茶肆酒樓裏坐上一坐,找幾個長舌婦說上一會兒話,不出半天的時間,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猜測便會漫天撲來;要知道這普通的老百姓可是最好奇富貴人家的小八卦,尤其是還牽扯到皇後遇刺這麽驚險刺激的事情,大家更會樂此不疲的討論不休;《戰國策魏策》中所提,夫市之無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陳葉青幾乎是內心激動的吞咽著口水,敬仰般的看著自家聰明絕頂的小崽子,忍不住好奇,脫口而出:“澈兒,你對那個蕭意的敵視似乎很重?你不會是在很早以前就盯上她了吧。”


    趙澈眉角一挑,“儲秀宮裏的那幫女人,孩兒可是記得一清二楚,誰敢抱著勾引父皇的決心進宮,孩兒就不會對那個人有好臉色看。”說到這裏,趙澈眼神肯定的望著陳葉青:“母後,孩兒隻會認母後所生的孩子為弟弟妹妹,將來若是有其他女子產下皇嗣,孩兒一概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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