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人籬下、客居府中,終不是長久之計,你何苦呢?你是我親妹妹,是我唯一的親人,我能害你嗎?”


    “淩波,這人世間的事你不懂,這裏麵複雜得很,哥不想你攪進來。猛虎就應該生活在深山,平康府裏是人族為尊,獸族沒有出頭之日。”


    “妹妹,你要知道我是真心為你好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希望你過的好,你連二哥都不信,你還信誰?”


    “夠了!”淩波終於無法忍受追風的喋喋不休了,淩波就是因為相信追風才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不然現在一定開開心心的和公子在一起,聽他彈琴、吹曲、唱歌、講故事,陪他嬉戲、打鬧、聊天、下圍棋,他會給淩波講《內丹心法》,會教淩波寫字作詩……


    “不是我不信你,你為何撒謊?公子明明去咱們家找過我,明明他哭的很傷心,你為什麽說他對我毫不在意?”淩波一想到張陽痛哭,她的淚就先流了下來。她見過張陽哭,張陽在她麵前不掩飾,去闖九劫陣之前在客棧裏就曾哭過。


    “我不是怕你惦記他嗎?我不想讓你牽腸掛肚的過日子,你懂不懂?”追風見淩波流淚他也傷情,他決定好好的跟妹妹談談,一切問題歸根結底總要麵對現實,唯有實話實說才能解開心結。“公子是個重情義的人,他當然記掛你,就是因為他太戀你了,我才一定要把你們分開。你們不能混在一起,知道嗎?”


    “我們在一起怎麽了?我們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了?還是我們妨礙著誰了?”淩波怒氣不息,她不明白她和張陽怎麽就不能在一起。


    “別哭了。”追風站起來拉著淩波慢慢的往前走著“你們都沒有錯,但你是虎,他是人,你們天天混在一處日久天長會有閑話的。當年火鳳還沒突破到靈獸的時候,二府主就對火鳳寵愛有加,每天騎著她飛,親自照料她。三十年如一日也沒什麽閑話,一朝火鳳化成了人形,流言洶洶險些斷送了二府主的性命,摘星殿上十議火鳳的去留問題。二府主舍命留下火鳳,賭咒立誓說他們永遠不會越雷池一步。人人道火鳳侍寢,人人說他們人獸交合,究竟有其事無其事,誰人見來?”生生拆散淩波和張陽,看著他們各自傷心,追風心裏也很疼。但他真的不希望他們走上張少斌的舊路,不管有事沒事都分說不清。“淩波,做人眼光要放長遠些,長痛不如短痛,現在舍不得也要舍,總好過將來船到江心補不了漏,馬至懸崖勒不住韁。”


    “二哥,我”淩波想對追風說出真情,畢竟追風是她唯一的親人,是她最信任也最依賴的人,可又不好啟齒。


    “嗯?”


    “公子他,他真的九歲嗎?”


    “嗯”追風點點頭,這是沒辦法置疑的事。“他在平康府出生,我看著他長大的。他的確心智成熟,從小就不同尋常,但他千真萬確是個九歲的小娃娃。”


    淩波愁腸百結,低下頭心中暗自思量。若要與張陽天長地久,他們的事早晚要見光,瞞能瞞得住嗎?這世上她隻有追風一個親人,心事不與他說又能與誰相商?


    “二哥,我喜歡公子。”淩波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張陽在一起時候的幸福感有多強,她也不明白為何她會深深的依戀一個**歲的小娃娃。


    “我也喜歡他,他是個好孩子。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好好保護他的。”追風最怕淩波和張陽開了情竅,若是他們現在隻是簡單的喜歡,張陽隻當淩波是寵獸一樣的喜愛,淩波對張陽隻是感恩,要斷開他們還容易些。若是他們真的兩情相悅都動了愛戀的心?追風想想都冒冷汗,不行,萬萬不行,若是這樣更得斷開他們,多難都得斷開他們。


    “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淩波決定就照直說了,這事要想做成還真需要追風的幫助,她的幸福追風不會不在乎的,她相信嫡親的哥哥一定是心疼自己的,一定會幫助自己的。“我願意等他長大,我要嫁給他。”


    追風靜靜的盯著淩波,淩波開始低著頭不敢抬起來,後來終於鼓起勇氣和追風四目相對。追風沒有笑,也沒有責怪她,他的眼睛很清澈,除了嚴肅就隻有認真,別的什麽都看不到。


    “跟哥說實話,你是喜歡平康王府還是喜歡張陽?”


    “我當然是喜歡公子啊,我愛的是無恨,不是張陽。”


    “哥信你,可是公子還小,他不會有這想法的,他對你好隻是因為你是淩波。如果你不是我妹妹,他會救你嗎?一廂情願能有結果嗎?”


    淩波拿出白玉蘭花發簪托在手心,她輕輕的打開外麵的白色繡花絲絹手帕。“他說他願意等我修為提升。”淩波麵升紅雲,顧不得羞顏靦腆。自己的大事要靠自己爭取,她現在要爭取的就是追風的認可。


    追風輕輕的拿起發簪,好一朵超然世外的空穀幽蘭。慢慢的轉了一圈發現上麵還有兩行小字‘多情不改年年色,千古此心持贈君。’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公子才八歲怎麽就開了情竅呢?他這不像是隨意說說,往簪子上刻字需要多麽精巧的工夫?他得用多少心血,費多少心思才刻得成?’


    “哥成全你們。”追風把簪子還給淩波,堵不如疏,現在硬擋他們,必會激起一場禍亂,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公子,這個生來倔強的妹妹,真要急了,都是敢拚命的主。


    “真的?”淩波沒想到追風這麽爽快,她樂的眉開眼笑,嘴都合不攏了。追風笑吟吟的看著淩波,他真喜歡看淩波這高興的樣子。他抱住淩波說:“你的事,哥不給你做主,還有誰能管你?”


    “嗯,哥真好。”淩波緊緊的摟著追風的脖子,多少難過與辛酸都風掃而淨,心裏除了興奮就是開心。“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了吧?”


    “不行啊。”追風扶著淩波的肩膀很溫情的跟她說:“這麽大的事咱們要從長計議才行。”


    追風帶著淩波走到那個老羊精的房間,望著地上的八卦圖,他也心生迷惑。主人說張陽認得這個東西,這麽玄妙的東西他那時還從未離過府,什麽人教他的呢?公子真是天賦稟異,更難得他仁德良善對獸族如親如眷。


    他們兄妹二人席地對坐,淩波等著哥哥替她想個好主意,追風盤算著如何讓他們明聚暗散。


    “二哥,你不是一直說我們在一起不合適的嗎?怎麽又願意幫我們了?”淩波是嫌追風答應的太痛快了嗎?


    “我受不了你們都這麽癡情,你不知道他找不到你的時候哭的多慘。他行行熱淚都滴到哥的心上,我的心就像滾油煎著一樣疼。”追風真是很心疼張陽,也心疼淩波,可他真的不能成全他們,不能眼見著他們雙雙往火坑裏跳。追風心裏難過眼裏噙著淚,心也輕輕的顫。一輩子最難過最不願意做的事就是違心的事,違心侍主還人家的恩情已經夠無奈的了,如今還要違心拆散妹妹和公子。真是世事如棋,進退全不由衷。抬頭見淩波眼裏也噙著淚花,追風輕輕的笑了。“沒事兒,都過去了,他現在好的很。”


    “他找不到我會難過的,你為什麽不讓我回去?”


    “這份難過是他必須要承受的,人情貴在長久,一時情熱不算什麽。他既然說願意等你修為提升,何不就此考驗他一番?十年以後他若真的此情不改,哥舍命也成全你們。他若變了心,也不至於誤你終身。我就你這麽一個妹妹,我不能不慎重,說什麽也不能讓你錯托了人。”


    淩波覺得哥哥說的有道理,她也有這層意思,隻是她放心不下公子,她舍不得公子難過。


    “淩波,以後我會常常去給主母取藥,公子的事我自然會告訴你,你也可以以送草藥為名來平康府看他。隻要別讓他知道你是誰就好,你可以在暗中觀察,看他是否值得你一往情深。”


    “嗯”淩波點點頭,這辦法好,能看到公子,公子卻不認得她,這豈不是和三娘化成三姑一樣麽?他說過如果他是柳毅,他不會介意的。反正他長大也需要時間,平康府也不是什麽好地方,誰願意困守在那一間石屋裏?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反正你三五天就過去一次,送我幹嘛?”淩波忽然覺得挺對不起張陽的。“哥,你說公子要是知道咱倆這麽騙他,他會不會生氣?”


    “這怎麽叫騙呢?這是考驗。他要這麽小心眼,真不配做我妹夫。”追風說出‘妹夫’兩個字,就開始笑,九歲的小妹夫,太可笑了。


    淩波讓他笑的不勝羞赧,追風看她一眼更是收不住笑。


    “你有完沒完?”淩波的小臉跟熟透的蘋果似的。


    “不知羞。”追風點她的腦門一下,抬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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