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落荒而逃,狼狽不堪的回到書院交差。


    這兩個人都姓張,是胞兄弟,可同命不同樣,兩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哥哥壯碩叫張文,弟弟瘦弱叫張武。


    被狗攆著跑,擱誰身上誰也受不了。兩人一進書院大門,就直愣愣的栽在了地上,全身癱軟,除了大口喘著粗氣,再沒有餘力了。


    文啟先生看見外麵有響動,連忙放下手中正讀著的書,起身從書院裏急匆匆的走了出來。正瞧見張文張武兄弟二人癱軟在地上,狼狽不堪。


    “怎麽樣了?”文啟先生扯著沙啞的嗓子怒吼,內心巨大的憤怒讓他雙手不住的顫抖,一雙渾濁的眼睛直瞪著自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這兩個人,像快要爆炸開來似的。


    “先生......我們沒事兒。”兄弟大喘氣,斷斷續續的說道:“白悠悠發現我們了,還放狗咬我們,我們倆是拚了命才逃回來的。”


    兄弟倆以為文啟先生關心的是自己,可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當頭潑了一盆涼水。


    文啟先生皺著眉,滿臉嫌棄的說道:“沒問你們怎麽樣,是問情況打探的怎麽樣了。”


    “雲鶴書院門關的嚴嚴實實,我們也不好靠前,隻能遠遠的看著,也摸排不清楚。可是我們瞧著,這幾天運進去好多石料、木材和沙土,裏麵傳出來的動靜也大,他們這幾天很有可能是在裝修。”


    “裝修?”文啟先生眯起眼睛,嘴裏不停嘟囔著,算計著對方的舉動。突然,他目光變得銳利,分析道:“這個時候裝修房子,恐怕是要跟我們競爭鄉試地點。”


    “哼。”文啟先生冷哼一聲,胸有成竹的嘲笑道:“和我們搶,簡直就是不自量力。雲鶴書院那種破地方,又小又舊,就算麵子上裝的再好,格局上也輸定了。更何況......”


    文啟先生嘴角卷起一抹笑意,他又想到了自己那一層見不得人的關係。


    “你們倆,繼續監視雲鶴書院的一舉一動。”文啟先生對兄弟倆吩咐道。


    兄弟倆聞言,即刻麵色入土,拚了命的搖著頭,連連拒絕道道:“不去了,不去了,雲鶴書院的人太厲害了,簡直是下了死手。”


    文啟先生氣急敗壞,狠狠的踢了兩人一腳,埋怨道:“都是廢物。”說完,他並沒有扭頭回書房,而是匆匆離開書院,不知道往哪裏去。


    雲鶴書院坐落的這處院子,不知道已經建成了多久,幾代以來,它一直都在。雖然麵積很大,但是卻逃不過老院子都有的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格局小。


    鄉試所需要的場地一共分幾種,一個是考試現場房間,需要大,明亮,通風好。另一個是考務人員的辦公室,這個就基本沒有要求了。還有就是學生的住宿,要求有獨立的小隔間,每個隔間裏住八人及以下。


    徐風起一介書生,臨時被委派了一個包工頭的活兒,也著實讓他煩憂。他抱著不知道從何處弄到的土木類書,看的一頭霧水,頭頂的頭發都要被薅沒了。


    “少主。”徐風起發現白悠悠來了,有禮貌的站起來,將白悠悠讓到位置上。


    “怎麽樣了?”白悠悠追問道。


    徐風起搖了搖頭,道:“我們現在能解決的問題是牆麵潮濕和采光差,隻要粉刷和將窗戶拆除擴大就可以,而且已經快完工了。可是現在難就難在,我們空餘的房子就算都湊起來,也沒有辦法給全部考生提供住宿,而且條件不達標。”


    白悠悠從心底有那麽一秒可憐雲鶴書院的學生,他們平時住的實在是太差了,甚至宿舍連朝廷的最低標準都達不到。等以後閑下來,一定要給他們一個更好的環境。


    “差多少?”白悠悠問道。


    “起碼還需要兩個現在這麽大的宿舍麵積才行。”徐風起一手拿著紙,另一手拿著筆,規劃了好半天,才說道。


    “蓋來不來得及?”白悠悠順口一問,本來自己也沒當真,可是當她抬起頭,對上徐風起那張凝重嚴肅的臉時,她感受到了自己這個不成熟的舉動,給徐風起如此較真兒的一個人,帶來了多大的困擾。


    徐風起雙眉眉頭緊蹙,眼神滿是震驚和差異,好像是在盯著白悠悠,無聲的質問道:“你是不是有病?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蓋房子有多困難,你怎麽能想出來讓我蓋房子這種事情?”


    白悠悠尷尬的露出燦爛的假笑,趕緊寬慰徐風起道:“對不起,我開玩笑的。”


    徐風起頓時鬆了一口氣,僵硬的整個人也都鬆緩了許多。


    白悠悠圓滾滾黑黝黝閃著靈光的瞳仁輕巧的轉了轉,腦子裏又猛地蹦出來了什麽鬼主意。


    “我們擴建窗戶買的沙土、石料和木材還剩多少?”白悠悠語氣中不經意的流露出興奮。


    “基本沒剩。”徐風起回道。


    “好,你現在去買大量的磚石和沙土,然後趁機放出消息,說我們雲鶴書院要蓋新樓,急需一棵上好的圓木做大梁,出價二十兩,貨好價更高。這件事兒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就好,就連書院裏的人也要瞞著,就統一口徑兒,說要蓋新樓,明白了嗎?”白悠悠直盯著徐風起,嚴肅的說道。


    徐風起、點了點頭,便立即動身。


    青鬆書院的二張兄弟最後還是沒抵抗得過文啟先生的淫威,雖然心裏百般不願意,但還是來到了雲鶴書院門口盯梢。正巧就遇見徐風起出門,兩人趕緊跟在他後麵。


    徐風起到了上次買建材的地方,老板熱情的迎了出來,道:“徐先生,您又來了,是還有什麽需要嗎?”


    徐風起直言,道:“老板,上次要的這次翻一倍拿。”


    老板一聽嚇壞了,這可是個大買賣,趕緊把徐風起讓到了雅座上,熱情的問道:“之前已經拿了許多還不夠用,徐先生,您這是要蓋房子嗎?最近這季節不適合開工,所以一時之間店裏也沒有這麽多現貨,能不能通融幾日。”


    徐風起道:“不著急的,盡快湊齊便好。隻是有一件事兒,我需要請老板幫我、操勞,若是成了,自然不會讓老板白白出力。”


    老板一聽有錢賺,兩眼放光,趕緊說道:“徐先生您盡管吩咐,隻要是我做得到的,我定盡心盡力。”


    “好。”徐風起清了清嗓子,刻意提高了嗓音道:“雲鶴書院要蓋新房,急需一棵上好的圓木做大梁,二十兩起,貨好價高。還請老板幫我把這個消息散播出去,要盡快。”


    說完,徐風起從懷裏掏出五兩銀子,交給老板,道:“這是定銀。”


    “好!您放心,我這就去辦。”老板連連答應。


    老板聽的清楚,門外兩個跟蹤過來的人聽得也清楚。其實從一開始徐風起便發現了他們的存在,提高音量也是故意給他們聽的。


    二張趕緊將聽來的消息回去交代給文啟先生。


    文啟先生聽完十分震驚,道:“蓋房子?現在距離鄉試隻餘兩旬,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蓋完。他們這是在胡鬧。”


    張文探頭探腦,小心翼翼的開口說道:“可是我聽周圍的住戶說,雲鶴書院已經開工快一個月了,如此算來,這個時候,也應該到了最後上大梁,要竣工的時候了。”


    文啟先生雖然癡迷對雲鶴書院的計劃橫插一手,但是這件事兒還是過於可疑,他一時之間覺得難以相信,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


    於是吩咐二張,道:“你們兩個繼續蹲點兒,有什麽情況立刻回來跟我匯報。”


    徐風起走後,白悠悠便將書院要蓋宿舍樓的消息以開會的方式,散播給了書院裏的所有人。


    白悠悠站在講台上,對著所有期待的目光說道:“為了入選鄉試地點,我們雲鶴書院決定重修宿舍,將宿舍擴大兩倍,這樣一來,大家以後的住宿條件也得到大幅度的改善。大家覺得怎麽樣?”


    孩子們知道自己要住寬敞的宿舍了,當然是開心的不得了,擺手叫好都來不及,哪裏會說反對。


    隻有蕭巡站在歡呼雀躍的人群中板著臉,顯得格格不入。他等到會議結束之後,悄悄的找到了白悠悠,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道:“少主,我覺得這次要蓋房子的決定十分的草率,完全是本末倒置。鄉試臨近,我們根本蓋不完。而且蓋房子工程巨大,會影響考生複習,恐怕到時候事倍功半,適得其反。”


    白悠悠對蕭巡的出現完全在意料之中,她停下來,雙手抱在胸前,眼神兒頻頻撩撥著一臉憤慨的蕭巡,似笑非笑的問道:“你真覺得我會現在決定蓋房子啊。”


    蕭巡被問的一愣,結結巴巴的說道:“那......那你這是因為什麽?”


    白悠悠看環顧左右,見四下無人,偷偷上前,站到蕭巡身邊,踮起腳尖兒,伏到他耳邊,輕聲說道:“這件事兒是我們之間秘密,你可不要告訴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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