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聽比賽,都摩拳擦掌,來了興致,眼神一刻不願意挪開的盯著桌子上的那盆大閘蟹看。


    對對聯,接飛花令,應用題計算,等等等等,這些規則已經在各種各樣的正規比賽中進行了很多次了,在現在這樣一個輕鬆的時刻如果再使用,那可真的有些小題大做了。


    還是要換一種有趣的比賽方式才行。白悠悠摸著下巴上本沒有的胡子,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中,片刻後,她忽然抬起頭,像是想到了什麽妙不可言的東西,眼睛裏閃著晶瑩的光,迫不及待的想要與大家分享。


    “咳咳,”白悠悠清了清嗓子,開始說起這一次的規則:“我們這一次不比詩詞,不比對聯,我們比接先後語。我說第一個先後語言,接上的人說一個歇後語,給下一個人的個人接。要是誰接上了上家,下家又沒接上他的歇後語,那就算這個人贏了一隻大螃蟹,你們聽明白了嗎?”


    孩子們紛紛點頭,表示很清楚。白悠悠大聲拍了幾下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仔細聽,她緩緩開口說道:“管鮑之交。”


    管鮑是指春秋時期的政治家管仲和鮑叔牙,他們倆是好朋友。管仲比較窮,鮑叔牙比較富有,但是他們之間彼此了解、相互信任。


    管仲和鮑叔牙之間深厚的友情,是代代流傳的佳話。人們常常用“管鮑之交”,來形容自己與好朋友之間親密無間、彼此信任的關係。


    但是歇後語和成語本身的意思大相徑庭,白悠悠頗為得意,以為這句歇後語不會輕易有人答出來,可讓她大吃一驚的是,她話音剛落,就有一個聲音從人群中飄了出來。


    “各為其主。”


    白悠悠循聲望去,發現回答的人竟然不是雲鶴書院的學子,而是一個穿的破破爛爛,看起來很是瘦弱的小女孩。


    白悠悠眼前一亮,在這個年代,能在書院裏看到女孩,實屬讓她感到興奮。古代能夠接受教育的人本來就少,能夠接收到教育的女孩子更是鳳毛麟角。


    有的女孩子生在農戶家庭,早早的學習洗衣做飯照顧弟弟妹妹,說不定還要幫助家裏做些農活兒針線活兒,食物六歲就早早的嫁出去,一個是待在娘家浪費糧食,另一個是掛念著嫁到婆家去,換回點兒彩禮,好給弟弟結婚娶媳婦用。


    有的商賈家庭,雖說經濟條件允許,但是觀念卻陳舊,是根本不會允許女孩子拋頭露麵來書院和如此眾多的男孩子一起學習的,大多是將先生請回家裏,這才有幸能讀些書,認得幾個字,隻是一個人學習的過程,實在是太無聊了。


    白悠悠趕緊招手,示意小女孩過來。


    小女孩兒雙眼瞄著不遠處擱著的大螃蟹,暗暗的舔了舔嘴唇,怯生生的朝著白悠悠走來。


    “你是從哪裏來的呀。”白悠悠滿眼是愛意,輕輕的撫摸這女孩子的頭。


    這女孩不過七八歲,還沒發育完全的稚嫩臉龐又圓又短,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顯得楚楚可憐。


    “我......我......”女孩子結結巴巴,頭也是越低越深,遲疑的樣子,好像是不敢將話說出口似的。


    白悠悠雙手捧住女孩子的臉頰,蹲下身子,讓她與自己平視,臉上掛著寵溺十足的善意微笑,語氣也是盡可能的溫柔,道:“沒事兒,你別怕,有什麽事兒都可以跟我說,我發誓不告訴別人。”


    女孩圓溜溜的大眼睛瞳仁轉了轉,咬著嘴唇猶豫了半天,才下定決心。她趴在白悠悠耳邊,低聲說著悄悄話。


    原來這個女孩子是旁邊村子裏一獵戶人家的女兒,平日裏父親早出晚歸,她自己一人待在家裏沒什麽事情做,所以經常偷偷跑出來玩。最近一陣子,喜歡上了雲鶴書院,經常在外麵趴著窗根兒,偷聽教室裏念書的聲音。


    今天,她見大家沒有念書,所以趁著亂偷偷的跑進來了。


    白悠悠聽完,心中不禁悄悄感慨道:想起自己所處的那個時代,要是哪家的孩子偷偷從家裏跑出來玩,那肯定是直奔遊戲廳,就算不愛玩遊戲,在門口撒尿活泥,也不會偷偷跑去圖書館讀書。


    可能孩子們要的不是玩耍,而是物以稀為貴的快樂。現在教育體係發達,不讀書就成了少數,所以鮮有的快樂。古代教育資源匱乏,讀書就成了大家偶爾才能接觸到的東西,肯定新鮮,肯定快樂。


    “那你是怎麽知道這句歇後語的?”白悠悠的語氣也不住的變得溫柔。


    女孩子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點兒笑模樣,她奶聲奶氣的,好像很是自豪一般,道:“我是在之前偷聽的課上學到的,當時先生還講了一個典故,我還記得,我將給你聽。”


    小女孩有模有樣的,朝著白悠悠向後退了一步,雙手筆直的放在身體兩側,小小的腦袋瓜子驕傲的揚起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既像背課文,又像講故事似的,開口流暢的說道:


    “春秋時期,齊國有一對好朋友,一個叫管仲,另一個叫鮑叔牙。齊國發生內亂,鮑叔牙帶著公子小白逃到莒國,管仲則帶著公子糾逃到魯國。


    管仲想殺掉小白,可惜把箭射偏了。鮑叔牙和小白比管仲和糾先回到齊國,小白就當上了國王,也就是齊桓公。


    齊桓公決定封鮑叔牙為宰相,鮑叔牙卻對小白說:“管仲各方麵都比我強,應該請他來當宰相才對呀!”


    齊桓公說:“管仲要殺我,你居然叫我請他來當宰相!”


    鮑叔牙卻說:“這不能怪他,他是為了幫他的主人糾才這麽做的呀!”


    齊桓公聽了鮑叔牙的話,請管仲當宰相,而管仲也真的把齊國治理得非常好。


    鮑叔推薦管仲以後,自己甘願做他的下屬。天下的人不讚美管仲的才幹,而讚美鮑叔牙能了解人。


    於是有了“管鮑之交一-各為其主”這句歇後語,意思是朋友各自為自己的主人服務,並不影響朋友之間的友誼。”


    女孩子說完,臉上忍不住笑意,滿心欣喜興奮,將目光投向白悠悠,白悠悠也毫不吝嗇的豎起大拇指,並且帶頭為她鼓掌。


    白悠悠一鼓掌,其他人被帶動著,也不由自主的開始鼓掌,小女孩被包圍在如此多的讚美之中,很是不好意思。


    她雙手背到身子後麵,兩隻手互相攥得緊緊的,整個身子都在不停的扭動,臉頰漫上了兩團濃重的緋紅色,害羞得不住低頭,不敢直視著這群鼓勵她自己的人的目光。


    可是美好總是短暫的,當一個人笑的太開心的時候,就容易驚醒悲傷。一片祥和氛圍的書院裏突然衝進來了一個穿著虎皮豹紋,手裏拎著一柄快兩米長的巨矛的男人。


    “好你個臭丫頭,我一回家沒看見人影,衣服沒洗,飯也沒做,弟弟在床上哇哇大哭,本以為你貪玩溜出去就已經頂天了,可沒想到你能到這種地方來鬼混,你還要不要臉?”一個粗狂男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從語氣中就不難聽出來,他現在是異常的氣憤。


    男人氣,站在門口發飆。白悠悠更氣,按耐不住內心的憤怒,幾乎下一秒就要控製不住的衝出去,和這個產業村夫換槍舌戰一番。


    真是的,什麽叫這種地方鬼混?這可是無比高尚神聖的書院,真是世道不一樣,就連上學都會被家長說成是鬼混。


    女孩子見到自己父親這麽凶,嚇得全身都發抖,愣在原地。估計是腿軟走不動路了,不然肯定會因為恐懼,而趕緊跑到獵戶身邊認錯。


    看見女孩子被嚇得瑟瑟發抖的樣子,白悠悠更加氣不過,屁股下麵的椅子已經坐不住了,她“蹭”的一下,從地上站起來,下意識的將孩子護在自己身後,自己則衝上前,欲和獵戶對話。


    “您此言差矣,我這裏是書院,都是讀書人,是這方圓幾十裏少有的清淨,您女兒到我這裏來是修身養性,何來的鬼混這一說?”白悠悠仰首挺胸,語氣堅定,聲音洪亮。


    雖然在身材體積上來講,白悠悠和獵戶的差距,就像花生和核桃,但是在氣勢上,白悠悠卻一點兒也不輸人。


    獵戶滿麵憤怒,眉毛倒翹著,拎著手裏的長矛,氣衝衝的便朝著白悠悠逼近。


    “你這小廝,還敢碰我女兒?不想活了是不是?”獵戶邊走邊罵,手上兩米長的長矛蓄勢待發。


    獵戶氣勢洶洶的逼近,以白悠悠這個單薄的體格,恐怕隻有挨打的份兒了。可一根筋的白悠悠就是不服氣,偏偏就要硬著困難而上,絲毫不知道要保護自己。


    正在白悠悠已經下定決心,要和獵戶硬剛的時候,突然她的麵前閃出了一個人影。


    蕭巡不知道什麽時候衝了過來,將把小女孩攔在身後的白悠悠,攔在了身後。


    “你口口聲聲說我們雲鶴書院是個不正經的地方,既然你家姑娘來不得,為什麽別人的家長就盡心盡力的將孩子送到我們這裏念書?”


    蕭巡義正言辭,咄咄開口,絲毫不怯弱的為自己以及書院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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