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壯嘬著牙花子,憋得滿臉通紅,終於撥開雲霧見月明,想出了一句自己滿意的詩句來,道:“青山看不厭,流水趣何長。”


    說完,大壯如釋重負,長舒了一口氣,一臉坦然的望著白悠悠,好像終於逃過一劫似的,說道:“這回行了吧,小山長?”


    白悠悠點了點頭,表現出一副很滿意的樣子,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誇讚道:“不錯,不錯,說的很好,很有意境。”


    大壯後怕,為了防止白悠悠再出什麽幺蛾子,他趕緊悄悄的溜到了隊伍的邊緣,生怕被白悠悠盯上。


    白悠悠望著眼前的美景,心裏尤其感歎,突然,她靈機一動,想出一個注意來。


    “同學們,你們可知道蘭亭集嗎?”白悠悠回過頭來,泛泛的問道。


    華靖是班級裏的尖子,這種機會自然是他搶在最先,他從人群中稍稍邁出了一步,緩緩開口,不急不躁的說道:“我知道。《蘭亭集》是一本由三十七首詩詞組成的詩集。當時東晉穆帝永和九年三月初三,四十一位文人雅士聚會於會稽山陰蘭亭修楔,曲水流觴,飲酒作詩。眾人沉醉於酒香詩美的回味之時,有人提議不如將當日所做的三十七首詩,匯編成集,這便是蘭亭集。”


    白悠悠點了點頭,朝著前方一條蜿蜒的小溪指了指,道:“今日我們便效仿古人,也縱情山水一番。隻不過我們沒有古人文采卓越,不要求作詩,隻要求吟詩即可。”


    話落,白悠悠帶頭朝著小溪處走。幾十人散散落落的站在小溪的兩側,人與人之間大概隔著兩米左右。


    “坐吧。”白悠悠壓了壓雙手,大家席地而坐,“流水曲觴,我這裏有一個小杯子,杯子裏乘著一杯清酒,從我這裏算開始,我將杯子放進溪水中,杯子水流而下,到了誰麵前,誰便說一句帶有四時的詩句,說不上來的,便要自罰一杯,飲下這杯子中的酒。好不好?”


    “好!”大家摩拳擦掌,目光都緊緊的盯著漂浮在水中,即將順勢而下的杯子。


    隨著清冽的酒緩緩倒入杯子,白悠悠的詩句也隨之緩緩出口,道:“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話落,全場不住爆起了一陣哄堂大笑,蕭巡笑的最歡,插嘴道:“小山長,你怎麽說了這麽一句簡單的詩,也不怕人笑話。”


    白悠悠抿著嘴樂,也不生氣,笑嗬嗬的回擊道:“你這混小子懂什麽?我這還不是拋磚引玉,為了給你們後麵的人留一些發揮的空間。”


    蕭巡調侃道:“你這小個子也沒多少肉,能占我們多少空間。”說完,蕭巡還自顧自的笑起來,旁的同學雖然秉持著尊師重道這一理念對小山長有幾分畏懼,但是見蕭巡笑的如此開心,也控製不住的低頭悶聲憋笑。


    白悠悠伸手拾起一根樹枝,在溪水中滾了一圈,裹了滿滿的一層水,朝著蕭巡使勁兒那麽一甩。頓時包裹在樹枝上的水分裂成了一顆又一顆小水珠,如同子彈一般直衝衝的朝著蕭巡飛去,頓時天空中開始了小範圍的降水。


    “哎呀,小山長不要再甩了,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調侃你便是了。”蕭巡用雙手圍成一個圈,將自己的頭包的嚴嚴實實,連眼睛都不舍得露出來。


    打鬧之間,乘著酒的杯子已經悄悄的漂過了蕭巡的麵前,而蕭巡忙著“躲雨”顯然是沒有看見的。


    “好了,我不朝你淋水,你鬆開手吧。”白悠悠忍著笑意,裝出一副心平氣和的樣子,其實內心蠢蠢欲動的想要笑,憋得很是難受。


    蕭巡將信將疑,慢吞吞的將胳膊移動出一條縫隙來,透過這條縫隙偷偷的朝著外麵扒眼看,在確認白悠悠真的將手中的武器扔出去了好遠的時候,他才鬆了一口氣,放開防護著的雙臂,理了理衣衫,好端端的坐直。


    白悠悠又從身邊倒了一杯酒從自己麵前順流而下,目光看著蕭巡,道:“這杯是你的,喝了。”


    蕭巡遵從指示,愣愣的起身端起水中的酒杯,眼神兒中充滿了疑惑,道:“怎麽就輪到我喝酒了,小山長你公報私仇,我頂撞了你,你就要罰我喝酒,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白悠悠攤手聳肩,一副無辜的樣子,憋著笑意,裝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說道:“我哪裏有公報私仇,你看看那上一杯酒已經流什麽地方了?”


    眾人隨著蕭巡的目光一同轉頭看向溪水的下遊,那本應該在蕭巡這裏杯子,已經流過了所有人麵前,卡在一塊攔溪水的大石頭上。


    “明明是你不注意觀察,酒杯早就漂過自己麵前了,你卻全然不知。沒在杯子漂過自己麵前的時候吟出詩詞,你自然要飲酒罰上這麽一小杯。”白悠悠解釋到。


    蕭巡看著手裏握著的半杯清酒,撅著嘴哭喪個臉,喃喃的抱怨道:“可不可以不喝啊......”


    白悠悠斬釘截鐵絲毫沒有給蕭巡留任何討價還價的空間,道:“當然不可以,快點兒,大家都等待看你受懲罰呢。”


    大壯素來愛湊熱鬧,平時大大咧咧的,什麽場子缺了他都活躍不起來。隻見大壯隱匿在人群中,突然開始帶頭起哄道:“喝酒,喝酒!”


    一人起哄八方支援,頓時幾十個人開始齊刷刷的起哄道:“蕭巡,喝酒,蕭巡,喝酒......”


    蕭巡寡難抵眾,滿臉愁容的和杯中的酒麵麵相覷,僵持了好半天,他才鼓起勇氣,一仰脖子,將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烈酒灼喉,從來沒有喝過酒的蕭巡被辣的夠嗆,五官都扭曲聚集在麵部中央,看起來十分的痛苦。


    “不會吧,你不會喝酒?”白悠悠身子不住的朝前探,難以置信的盯著蕭巡說道。


    蕭巡眉頭緊鎖,強忍著腹中的灼燒感,沉沉的說道:“隻是不喜飲酒罷了。”


    遊戲第一局的懲罰小遊戲便已經到這裏了,大家又快速的恢複好狀態準備開始第二輪。


    坐在白悠悠旁邊的便是大小姐了,大小姐將就斟滿酒的酒杯放進溪水總,緩緩吟詩道:“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接的十分順暢,一輪下來沒有接不上的,於是這就酒杯就又折返回了白悠悠這裏。等到第二輪的比賽開始,杯子流到蕭巡麵前的時候,又是遲遲不見蕭巡開口。


    再一仔細看來,蕭巡竟然深埋著頭,整個人縮成了一團,隱約還能看到他身形在微弱的顫抖。


    白悠悠覺得事情有些不對,趕緊起身,淌著溪水,來到了對麵。


    “蕭巡,你怎麽了?”白悠悠關切的問道。


    隻見蕭巡緩緩抬起頭來,好像此時此刻的腦袋有千金重,細弱的脖子撐不住這重量似的,蕭巡輕輕歪著頭,眼皮半睜不睜,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我......我沒事兒,就是......就是覺得有些頭暈。”蕭巡支持不住,一下靠在了白悠悠的肩膀上,嘴裏呢喃道。


    蕭巡這副樣子讓白悠悠莫名其妙,他到底是怎麽了,好端端的人剛喝了一杯酒就不行了?難道......他這是......是......醉了?


    正在白悠悠思考著,大壯又一次搶先插嘴,道:“大家快看啊,蕭巡剛喝了一杯酒,竟然就酩酊大醉,哈哈哈哈哈......”


    大家因為好奇,迅速的朝著蕭巡縮著的地方圍過來。這下周圍裏三層外三層,全是密密實實的人,來專門觀看自己。人多阻礙空氣流通,本來就呼吸困難的蕭巡,現在幾乎是要窒息。


    就算蕭巡不勝酒力,也不至於剛下肚的酒精,僅僅幾分鍾不到就開始上頭。白悠悠扯開蕭巡的衣領,發現他從脖子捎帶耳朵,一路紅到臉頰。脖子上還隱隱的出現了幾個不大點兒的小紅疙瘩。


    蕭巡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白悠悠大概已經心裏有數了。有人乳糖不耐受,喝了牛奶就拉肚子,有人吃不了雞蛋肉類,一輩子慘兮兮的吃素。蕭巡就很明顯是酒精過敏,輕則頭暈惡心身上起些小紅疙瘩,重就直接髒腑衰竭,人就沒得了。


    在一群不知輕重緩急的人之中,隻有白悠悠一個人非常著急。


    “別鬧了,人命關天,趕緊幫忙。”白悠悠大嗬一聲,顯然將旁人都嚇了一跳。


    “怎麽了?”大壯被嚇得一跳顫抖著聲音說道。


    “來不及解釋了,你們快把蕭巡扶起來。”白悠悠說完,便把蕭巡交給了旁邊的人,而自己則趕緊起身,到小溪裏盛了滿滿一大碗的水。


    “掰開他的嘴。”白悠悠此時的沉著冷靜足以感染所有人,大家都不再嬉笑,安靜下來,嚴陣以待的靜靜觀看事情發展的結果。


    白悠悠一手掐住蕭巡的下巴,另一隻手將滿滿一大碗的水全部灌進了他的嘴裏。


    “咽。”白悠悠指導著已經有些神誌不清的蕭巡,幾次大喊之後,蕭巡總歸有了點兒意識,開始配合著白悠悠的動作吞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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