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郎和何二郎鍥而不舍,第三天又要來見貞娘,剛好沈毅沐休,就請了他們進來。何大郎何二郎說來說去都是何四郎夫婦遷墳的事情,一再保證什麽都不要。


    沈毅和貞娘商量過後決定,不管他們以後要什麽,現在先把何四郎夫婦遷入祖墳是大事,這個事辦完了以後再看看他們所求的事情。


    何大郎何二郎見沈毅夫婦答應了,高興的連連說先回去準備,他們這種興奮勁,倒更讓沈毅和貞娘懷疑了。


    寫了信去給耀哥兒,沈毅也向書院請了假,兩邊一前一後回了沈家。歇了不到半天工夫,何大郎就讓自己兒子何光明來請沈毅去看已經相中好的陰宅。


    沈毅帶著耀哥兒一起去,畢竟耀哥兒才是何家四房的獨子,銘哥兒也鬧著要去湊熱鬧,貞娘被他鬧騰的煩,索性就讓銘哥兒也跟著去了。


    沈毅他們轉了一圈,發現何家這次是下了本錢的,給何四郎夫婦看的陰宅位置很不錯,還請了陰陽先生大講了一通風水之術,沈毅看著確實不錯,就請陰陽先生看好遷墳的時辰。


    從山上下來,何大郎一定要請沈毅三人去吃飯,沈毅連連推辭,但是架不住三家熱情的邀請,還是去了。


    沈毅正奇怪何家人態度怎麽變化這麽大,然而在一進何家大院之後算是徹底明白了。一大桌好飯好菜,連縣令大人也早已等候多時了。


    縣令大人姓何,本來和何家沒有任何關係,是外省人。但是自從知道何家有個姑爺,是當今天子的太傅之後,就上趕著和何家攀了個親戚,說祖上多少代以前和何家是親人,何家的人也有自己的算盤,兩方一拍即和,因為何縣令年輕,何大郎直接認了個表弟,天天表弟表哥喊的親熱。


    何縣令一見到沈毅就迎了上來,“太傅大人,下官拜見太傅大人。”


    太傅位“三公”之列,沈毅雖是有太傅之名,卻不參與政事,白有了一個正一品的品階。但也正因為他不參與政事,又深得皇帝喜歡,這無形中就讓沈毅的地位變得有些超然,平日裏沈毅是很注意這點,從不與官員私下交往。縣令隻有七品,所以何縣令一見沈毅就拜下,也是無可厚非。


    但是沈毅不高興了,何家現在打的什麽主意他算是明白了,這分明就是打著他的名號和官員套近乎嘛。


    那縣令很懂得看人臉色,見沈毅不高興了,忙對何大郎使了個眼色,何大郎討好的過來,“姑爺,咱們進去坐吧,你伯母把飯都做好了。這位何大人,其實是咱們家遠房的親戚,要說你也得叫聲表叔呢。”


    何縣令忙擺手,堆著笑臉說,“使不得使不得,太傅大人為帝師,正一品官階,下官隻是個芝麻綠豆的七品小官,怎麽敢當太傅大人的表叔。大人,您請裏麵坐。”


    耀哥兒現在也是大人了,聽著就冷笑一聲,“我倒是從來沒聽我爹說起過有什麽表叔的。”


    何大郎瞪了他一眼,“你小小年紀知道什麽,你爹死的時候你才多大,你姐姐都不知道,你能知道?”


    耀哥兒不屑的一笑,別過頭去。沈毅皺了皺眉,耀哥兒是他和貞娘一手帶大的,何大郎現在這副口氣真讓他心生不爽。


    何縣令暗暗掐了何大郎一把,何大郎這才注意到沈毅越來越黑的臉色,他在心裏暗呸了一聲,要不是四房的閨女嫁的好,現在這小子還敢這麽對他說話?若是早知道這個沈毅日後有這麽大出息,他早把自己女兒嫁過去了。


    沈毅停住腳步,微微拱了手,“我許久未見哥哥嫂嫂,實在是想念的緊。再說今日也並沒有告訴家人會在外麵吃飯,多謝大伯父二伯父三伯父的好意,還是改日吧。”


    沈毅說著,也不顧何家的挽留,牽著銘哥兒就走,耀哥兒得意的一笑,也跟在沈毅後麵回去了。


    回到了沈家,果然一大家子都在等他吃飯。說起這事,沈峰才說,“要說這是四弟妹的家人,咱們做親家的實在不好說什麽。隻是老四啊,何家這次是為了鎮長這個位子才下的這麽大的功夫啊。”


    沈毅疑惑的看著大哥。


    貞娘在旁笑著說,“大伯你盡管說,我那幾個伯父什麽樣的人,我心裏明白。”銘哥兒自發自動的爬上的桌子,耀哥兒也坐在了銘哥兒旁邊。


    錚哥兒媳婦馮氏挺了個大肚子坐在廖氏旁邊,惹的貞娘懷裏的錦哥兒不停的想爬過去摸她的肚子。


    沈峰歎口氣,“以前那個周鎮長,今年說年紀大了要休息,做不了鎮長了。四弟妹的大伯父就想做這個鎮長,為了這事,早和縣令打的火熱了。聽說那個縣令還是四弟妹遠房的表叔?”


    貞娘搖搖頭,“我爹沒提起過什麽表叔。”


    耀哥兒嘻嘻一笑,“我今天看見那個表叔了,一見姐夫就跪下去了,大伯父都是看著他臉色做事呢。”


    沈毅拿了筷子,“且不說我幫不上什麽忙,就是能幫上忙,我也不願意去幫這樣的忙。”


    “好了,都吃飯吧。難得回趟家,不說這些事了。”沈峰拿著筷子,招呼著大家吃飯。


    後麵幾天,何縣令幾次邀請,沈毅都尋了各種借口不出門,直到何四郎夫婦遷入祖墳那天才露麵。貞娘懷著身孕,不宜去陰氣重的地方,隻是陪著送了一段路,耀哥兒抱著父母的牌位,沈毅和幾個孩子也披麻戴孝,起了棺,按照陰陽先生的指示下葬,何四郎夫婦算是入了祖墳了。


    何四郎夫婦遷墳的事情完了以後,何縣令開始找各種機會想和沈毅搭上話,但是沈毅也沒有在秀水鎮停留多久,遷墳後的第二天就回了鬆仁書院。


    因為沈毅拒絕何縣令的邀請,何縣令心裏也有些不舒服,他覺得沈毅並不像何大郎所說的那樣和何家關係很好,沈毅回家的這些天,他連沈夫人都沒有見到,又聯想到之前打聽的種種事情,他深感何大郎是在騙他。就這樣,何大郎在新一任的鎮長選拔中落了選,來往也不像以前那麽密切了。


    這次回家,沈毅貞娘也辦了不少事情。雜貨鋪一直由著劉大柱夫婦照看,貞娘幹錯把雜貨鋪轉讓給了劉大柱,隻象征性的收了點錢,也算報答劉大柱夫婦的恩情。


    何四郎夫妻遷墳的事一了結,貞娘也算徹底了了樁心事,隻等著耀哥兒長大,給他娶房媳婦,她這個做長姐的就徹底放心了。


    什麽事兒都閑下來了,貞娘就開始考慮三丫的婚事。她問了三丫兩次,三丫都說沒有喜歡的人,可是說了個米鋪的夥計,三丫又不願意。


    貞娘收拾了一堆要換洗的衣服,喊了三丫兩聲沒見答應,出了屋門一看,三丫似乎正在跟誰說話。等了一會兒,看見三丫一臉嬌羞笑容的進來。


    三丫抬頭一看見貞娘,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她不知道貞娘看到了多少,抿著嘴唇有些緊張的問,“奶奶是在找我嗎?”


    貞娘仔細打量了一下她才說,“這有些衣服,你拿去洗了。”


    三丫點點頭,接過衣服。走了兩步又轉過頭來,“奶奶,剛剛......剛剛賀庭先生來過,說是宰相大人來了,老爺要陪著去吃飯,讓咱們今晚自己吃,大少爺上完課他會送回來。”


    貞娘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去吧。”


    三丫嗯了一聲,低垂著頭鑽進了廚房燒水。


    貞娘看了她半晌,心裏不禁有些疑惑,這丫頭......不會是看上賀庭了吧?


    傍晚的時候賀庭果然把銘哥兒送了回來,貞娘留賀庭吃飯,賀庭笑著婉拒了,“師母,蒙學院現在離不開人,我得去看著,我先走了。”


    貞娘隻好拿著一包小皇帝送的茶葉出來,塞到賀庭手裏,“師母知道你別的不愛,就好喝茶,這茶葉不錯,你拿去喝吧。”


    賀庭驚喜的拿著茶葉,再三道謝,“多謝師母,還是師母心疼我。”


    銘哥兒在一旁嘿嘿直笑,“先生還撒嬌呢,跟我弟弟要糖的樣子一模一樣。”


    賀庭哈哈大笑,多年來,他和沈毅一家很親近,貞娘時不時會給他些小東西,有時候是吃的,有時候是件衣裳,推辭過幾次推不掉,慢慢的就沒那麽多拘束了。


    送走了賀庭,貞娘瞟了一眼三丫,果然看見賀庭都走遠了,三丫還癡癡的望著。


    晚上沈毅回來,貞娘給他倒了杯茶,“今天怎麽是賀庭來帶話的,蒙學院不是一大堆事兒等著他嗎?你也真會使喚人。”


    沈毅失笑,“我可沒使喚他,他剛好要回自己屋裏取東西,就讓他順口遞個話吧。免得別人還得再跑一趟。”


    貞娘想了想說,“賀庭也不小了吧,二十好幾的人了,也沒尋思著成個家?”


    沈毅一臉驚訝的問,“你不知道?”


    這下輪到貞娘疑惑了,“知道什麽?”


    “賀庭已經娶妻了啊,去年就娶了,我還買了一塊上好的羊脂玉送去當賀禮呢。”沈毅喝了口茶,“怎麽好好的,操心起賀庭的婚事了。”


    貞娘有些失望,“原來他已經娶妻了啊,怎麽這麽大的事兒你也不說一聲。那他妻子是哪兒的人?怎麽沒見過?”


    沈毅多看了她兩眼,“又不是什麽大事,他妻子是他家鄉人,在家侍奉公婆呢。不過聽賀庭說,今年會接過來吧,他娘急著抱孫子呢,兩口子老這麽分開也不是長久之計。我說你,怎麽好端端的這麽操心賀庭,哎,我說你,別想著給他說媒啊,這討人厭的事兒可別做。”


    貞娘瞪了他一眼,“你這什麽話,我像是那種人嗎?不過是隨口問一句罷了。”


    兩個人正說著,聽到門外三丫的聲音,“老爺,奶奶,洗腳水好了,奴婢給您們端進來?”


    貞娘高聲道,“端進來吧。”


    三丫進來的時候,雖然低垂著頭,但是貞娘還是看到了她眼眶紅紅的,隱約有水光的模樣。


    三丫放下水盆就退了出去,沈毅正洗臉,沒看見三丫,邊擦著臉還邊說,“你還別說,賀庭這小子確實有我的風範,成親沒多久就和娘子分開,卻一點都不亂來。每次說起他娘子,總是一臉的歡喜。這新婚就是甜蜜啊......”


    三丫的身子猛顫一下,貞娘忙開口打斷了他的話,“什麽叫有你的風範,不害臊!快來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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