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在《武林》中相遇,也是件好事。


    衛若若暗暗地想著,忽然間就回憶起當初與餘墨初相遇的情況來。


    那個遊戲,叫做《世界》,是由美國的一個遊戲廠家開發出來的,當時號稱全世界各地都有服務器,可同時容納十億人在線,是一個西方魔法背景的全息虛擬網遊。


    那時的天,是紅色的――因為,那是一場殺戳過後的場景――這紅,是血色的紅!衛若隱若現永遠也不會忘記當時在自己腳邊流淌的血河。


    衛若若從來也沒有想過,一個和自己一樣的二十級不到的新人,可以單挑擊敗一個boss!


    衛若若當時也是《世界》第一批內測的玩家,她選擇了一個女性弓手,而餘墨,是一個魔法師――由於從頭到腳都罩著魔法長袍,又戴著麵具,所以分辨不出性別來。


    餘墨當時頭上的紅名已經亮得發紫――他就是在搶怪,根本沒有多餘的解釋,一個人出手,先是滅了一百多名圍攻這名野圖boss的工會玩家,然後把還有70%以上hp的boss給滅了。


    “在遊戲中搶怪是正常的行為,更何況我沒有等他們把boss打成血皮後再搶已經很對得起他們了。”這是餘墨後來對衛若若說的話,不過在衛若若看來,前半句已經是足夠的理由,後半句其實根本就無所謂。


    對於一個as來說,當a理由成立時,附加的b理由完全就毫無意義。


    但是餘墨強大的能力,還是讓衛若若震驚不已――這就是傳說中的人物啊!


    餘墨一開始隻當衛若若也是想偷boss的,這時他的hp也已經隻剩血皮了,為防萬一,他在說了一通話,意在削弱衛若若的戒心之後,就直接把衛若若秒了,也根本沒把這樣的菜鳥放在心上,直到很久之後的第二次相遇,兩個人才開始了真正的交集。


    說實話,衛若若也沒有對自己無故被秒的事有多記恨――網遊的世界其實比想像中的大,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人在線,打打殺殺的再所難免。隻要不是專門惡意地針對某個無辜的人,其實都不算什麽。


    餘墨也是為了保證自己的利益――換做是衛若若,惡戰一場以後,自己都筋疲力盡隻剩血皮了,就算來的是個才入遊戲的菜鳥,衛若若也要先下手為強,更何況衛若若當時等級跟他差不多,裝備也是一看就知道是小極品,人家當然慌了。


    先發製人,先手打擊,在道義上的確不是很說得過去,但是這是網遊,pk和搶怪本來就是常態,如果總為了這種事耿耿於懷,那就是在懲罰自己了。


    不要一再咀嚼自己的痛苦,這是毫無意義的。


    衛若若出神地想了一會兒往事,等回過神來時,殘月的幾個朋友已經不見了,想來是離開了練武房的副本,而衛若若看看時間,在現實中已經是周一的中午,於是就交錢去坐在浦團上盤腿坐好練內功,然後調出個人麵版,選擇了掛機,然後下線,接著悠然地去吃了份午餐,然後就去約好的公司應聘。


    衛若若應聘的公司那是一家藥物和保健品的推廣公司,現在正要招聘一名跟單員,衛若若第一次前去應征,結果一個月薪隻有3500的崗位,居然湧來了幾十個人。而這一次衛若若被前台的姑娘帶著走進會客室裏時,居然仍看到了近二十個都很安然地坐在那裏的求職者,不由得感到有些鬱悶。


    衛若若看著麵前的桌子,思維不禁有些放空,連前台小姐給她端來了水也沒在意――阿斯博格綜合症,有時的確是有點像孤獨症,會陷入自己的世界,對外界無視。


    前台小姐喚了她兩聲,見她不理自己,心裏也奇怪,但還是去拿了一張求職表來讓她填。這回又喚了她幾聲,衛若若仍然在放空,直到前台姑娘伸手在她肩上輕推了兩下,她才回過神來。


    衛若若有些臉紅地接過求職表,逐項地填了起來,卻不知道在另一個角落裏,有一雙眼睛正盯著她看。


    衛若若很快填好了求職表,把表格交還了那個前台的姑娘,就等著叫號。這時有一個人忽然擠坐在她的身邊,對她說:“你好,你也是來應聘跟單的嗎?”


    衛若若看了看她,隻見她麵容姣好,皮膚白皙,隱隱地透出青春活力的一抹紅在那圓圓微鼓的雙頰,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甚是有神。


    衛若若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皮膚――就算是as,也是女人,對皮膚有著天生的敏感――似乎隻有二十歲出頭,和衛若若差不多大小的樣子,但是細看她的眼角,卻又有了幾絲細紋。


    她不施粉黛,卻豔光四射,不現笑容,卻親和易近,說起話來極富親和力。可惜衛若若卻嚴守著在生活中逢人隻說三分話的守則,並沒有對她說什麽,隻是略笑了笑而已。


    這個女子卻似乎不怎麽在意,隻是對她說:“我叫淩琰,你叫什麽名字?”


    人家先報了名,就是意圖交個朋友,套個交情,如果自己不報名,是有些失禮的舉動,除非自己是真的討厭這個人,所以衛若若隻好說:“我姓衛。”


    衛若若隻說了三個字就閉了嘴,也不說是衛還是魏,或是尉,更沒有說名,就讓她猜去吧――這也是一個保護自己,與人疏離,表明態度的方式。


    果然對方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多問,隻是把自己手中的紙杯也放到了衛若若的麵前。衛若若看在眼裏,卻也沒有在意――人家要坐在這裏,自然也要把紙杯在這裏放一放了。雖然放在自己的杯子前麵是有些古怪了,但還不至於讓衛若若對一個陌生人開口詢問什麽的。


    衛若若隻有在網遊中,才會變得主動和大膽一點,這也是她的父母鼓勵她玩網遊的一個原因。兩個人坐在一起,明明那沙發是三個人坐的,可以坐得更寬鬆些,但是淩琰卻更往這邊擠著坐了些,兩個人帖在了一起。


    其實人與人之間,是有一個心理上的安全距離的,超過十五公分之內,就等於是入侵了別人的空間。隻是衛若若個as,她根本就不在意這種距離,她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很快就會陷入自己的世界,外界的事情,其實在這一刻都與她無關了。


    淩琰看著衛若若直直的眼神,臉上神情也是若有所思。


    炎熱的夏天,就算是在有空調的地方,也會有口渴的感覺,前台的姑娘很善解人意地每人給了一杯水。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衛若若排在二十名開外,時間一長,也有口渴的感覺,於是伸手去取自己的紙杯,卻把放在自己那杯子前的,淩琰的紙杯給碰倒了。


    杯子不大,但也不小,絕不可能有視而不見的可能,但是對於一個as來說,她們是隻能看到自己的目標物,而對自己和目標物之間的障礙物,是完全不放在心上了,看見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換句話說,as想要往前走路,除非他的麵前立著一個他無法推倒的東西,比如電線杆子之類的,不然,就算是一個人,或者是一個凳子一張桌子之類的,他都會伸手推開,而不會繞上一步半步的。這也是在金村之外,衛若若一個撐杆跳避開乘風破浪等四人的原因。


    而現在的情況是,衛若若把這杯子碰倒了以後,就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直接拿了自己的杯子喝起了水。


    旁邊的人倒是被這個意外驚了一下,都向這邊看了過來,甚至有走過來的人。他們對衛若若碰倒了杯子卻視若無睹的態度既意外,又驚訝,有的人已經大小聲起來――雖然不是直接對著衛若若,卻也是喊著“快擦掉”、“快拿開”等等的話語,意思裏就是讓衛若若趕緊動手,別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衛若若卻隻是看了一眼那打翻的杯子和桌上的水漬,仍然在自顧自地喝水。其實她已經算定了,那杯被打翻的水其實不多,等自己喝完了水,再拿出紙巾擦一擦也來得及。


    這就是as的思路,冷靜而不顧旁人的看法。而且自己一旦認定了,不管別人的眼光和輿論,都會不為所動。


    不過話要說回來,as其實有很多病征,並不是要所有的病征都有才算是as,甚至在醫學界,有很多國家和組織,都把as和自閉症歸為一類,隻是把這群人看作是輕微的高功能自閉症罷了,甚至有人認為,as和高功能自閉症的不同,僅僅在於智商上的高低。


    衛若若顯然是屬於高智商的as,不過每個高智商的as,就如同普通高智商的天才一樣,都是有側重點的――當然普通的天才,通常把這叫作興趣或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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