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涼如水,月華微弱,雲侯府門前馬車上那兩盞橘黃色的行燈,卻仿佛如初升的朝陽,穿過了重重雲層山巒,放出旖旎的風華鋪開錦繡,暈染一種安定人心的顏色,玉瀟然心底的某個地方,瞬間溫軟了下去,走出那險些讓人喘不過來的的古老的雲侯府,擦了把手心中的細汗,慢慢向那溫暖的福地行去。


    剛下台階,身後突然傳來雲侯府管家的聲音,玉瀟然轉過身去,管家低首恭敬道:“我家侯爺說了,將軍忘記把您的隨從帶回去了!”


    玉瀟然看著那一頂不斷顫抖的大黑轎子,裏麵隱隱約約傳來“嗚嗚”得抗拒聲音,心中苦笑一聲,雲老侯爺啊雲老侯爺,果真是一點也不吃虧,拿你點山芋,還非讓自己把手燙上一燙。


    雲侯府管家將玉瀟然的神色收進眼底,再次催促:“將軍,夜黑風高,令弟還在府上等著呢!”


    玉瀟然咬牙切齒:“代末將在此感謝老侯爺大禮!”多謝您老人家送給我一個盛怒的不甘願的雲小侯爺!


    管家一躬身行禮,似乎極為恭敬:“小的一定帶到!”


    玉瀟然轉身向馬車走去,身後管家一個眼色,八個轎夫抬著轎子跟了上去。


    遠遠地,周全迎了上來,上下看了玉瀟然一眼後舒了口氣:“老大,沒事吧!”


    玉瀟然看了一眼身後的大轎子,丟下一句“上車再說”便爬上了馬車。


    不出意料地,青謹在車中嚴陣以待,車門一被打開,立刻精準地飛入來人嘴中一粒藥丸,同時冷哼一句:“還活著,很好!”


    玉瀟然吞下口中丹藥,傷口處立刻傳來清涼的感覺,疼痛瞬間減輕了許多,看了一眼後鑽入馬車的周全將馬車門關上之後,立刻趴在了事先準備好的被褥上,將懷中的東西掏出遞給周全:“你有的忙了!”


    “這是什麽?”周全接過地契模樣的東西打開來看,立刻大驚失色,“天啊,金錦雲藥鋪契書,死定了死定了,老大,你竟然敢偷雲侯府的東西,完蛋了完蛋了!”


    玉瀟然費力抬手拍了周全的腦袋,麵帶鄙夷:“胡說什麽,瞧你那出息樣,本將軍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麽會幹那些偷雞摸狗的勾當,想要什麽直接大搖大擺地就去搶就是了,還用得著偷!”


    “什……什麽?”一把丟掉手中‘贓物’,周全額上冷汗滲滲,“搶……搶來的?你你……”


    一旁青謹斜眼冷笑一聲,接著周全的話:“周大哥,你見哪個從人家家裏搶完後別人還親自相送的,依我看,八成是騙來的!”


    “嘿嘿!”玉瀟然看了一眼青謹,“謹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青謹涼涼看了玉瀟然一眼,後者立刻識趣地結束玩笑,惹毛了神醫,自己麵對的會是那些讓自己生不如死的藥。


    玉瀟然正了正神色,一五一十地將方才發生的事情交代了一遍夢裏桃源最新章節。


    周全聽完之後嘴巴張的老大:“就……就這樣,不但撿了個隨從,還得了間頂級藥鋪……”


    “把你的大嘴巴給我合上!”玉瀟然瞥了一眼周全,“你以為這是什麽好事!”


    周全一愣:“怎麽?”


    “雲家在永寧極有勢力,永寧多少人盯著巴結著,無奈都被雲老侯爺一句不喜結交而打發,今天我們和雲家扯上了關係,你以為還消停的下去?”青謹涼涼說道。


    玉瀟然無奈一笑,揉了揉額頭,趴在玉枕上閉目養神,接下來不知這雲小侯爺怎麽鬧騰呢!


    回了將軍府,玉瀟然命人將雲飛抬進房內,隨後自己便跟進去了。


    “嗚嗚……”雲飛雲小侯爺被堵著嘴巴五花大綁地丟在床上,一見來人是玉瀟然,立刻怒火衝天怒視之。


    玉瀟然悲歎一聲站在床邊居高臨下:“打個商量,不許大吵大鬧,我就把你放開,你若同意,便點點頭,若不同意,那我可就走了,這將軍府沒有我的同意,也不會有人進到這個房間來,而且,你怎麽來此你也知道,不必指望雲侯府有人來救你了!”


    很難得,盛怒之中的雲小侯爺還能聽得進去玉瀟然的話,發現怒視無法震懾麵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將軍之後,沉默了片刻,乖乖地點了點頭。


    擺脫束縛的雲飛不出所料地跳下床,自然不會真的聽話,一手指著玉瀟然一手捂著今日被打得屁股:“好你個餘冉,算是本侯看錯你了,枉本侯還拿你是兄弟,你竟然這麽對我!你……哼!卑鄙無恥!”


    玉瀟然任之發泄,隻是斜眼看著。


    “哼!”雲飛怒罵完之後,見玉瀟然不說話,一聲冷哼,“怎麽,理虧了,知錯了,沒話說了!本侯告訴你,想讓本侯做你的隨從,癡心妄想!”


    玉瀟然卻在雲小侯爺的喋喋不休的話語中慢慢彎下身去,臉色越來越蒼白,到最後全身瑟瑟發抖,再也站立不住,一手支撐著床棱慢慢蹲了下來。


    正在喋喋不休地表示誓死不願屈服強權的雲小侯爺看著慢慢下沉的玉瀟然,臉色一變,連忙退後一步,警惕看著蹲下身去的身影結結巴巴道:“你……你想耍什麽花樣?我告訴你啊,我我不吃這一套!我……我……你……”雲小侯爺看著那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漸漸沒了下文。


    玉瀟然看了一眼驚慌失措的雲小侯爺,咬了咬下唇,卻是一張一合卻是說不出話來,漸漸伏在了床邊。


    “喂!”雲小侯爺麵色一變,湊上前來,“喂,你你……你怎麽了?是不是要死了?不……不關我的事啊!”


    玉瀟然深呼一口氣,嘴唇慢慢動了動,似乎極為虛弱:“我……我可是挨了五十軍棍的!”


    玉瀟然話音剛落,雲小侯爺這才想起,麵前這人挨得棍子比自己要多的多,而且還是因為自己,先是一愣,然後聲音極其沒有底氣:“活……活該,這可不怪我!”


    “我沒怪你!”玉瀟然聽著雲小侯爺低下去的聲音,眼中精芒一閃而過,“你也知道,那日的賭注,我確實是說了不作數的。今日我本也應該在府中休養的,卻被你爺爺請了去,將你帶了回來,導致我這傷口又惡化了,我……我……”說道最後,玉瀟然的聲音越來越低,仿佛隨時要隨風消散似的。


    玉瀟然這一番話,頓時將自己的幹係撇得一幹二淨,賭注是被你爺爺強加給我的,與我無關,不僅如此,為了這個破賭注今日自己的傷口也惡化了,還是因你而起,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玉瀟然的拿手好戲,惡人先告狀,得了便宜再賣乖,先人而發製無上武法。


    雲小侯爺果然被玉瀟然唬得一愣,隱約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又見玉瀟然聲音弱下去連忙驚慌道:“你……你沒事吧?快快來人啊,將軍出事了!”見玉瀟然不答話,雲小侯爺立刻緊張地大喊出聲。


    周全和青謹聞訊而來,待看到地上的玉瀟然,立刻大驚失色,立刻將其扶起,青謹一臉怒色看向雲小侯爺:“你做什麽了?我大哥剛才還好好的,怎麽成這樣了?”


    “我?”雲小侯爺被麵前這十三四歲的少年問得一愣,隨即想起是自己的爺爺將其喊去而導致傷口惡化,立刻有些心虛地麵紅耳赤起來,嘴上卻是不服輸道,“關我什麽事,他……他自己莫名其妙就這樣了!”


    “淩少爺!這是雲小侯爺,不得無禮!”周全出聲製止,“將軍的傷要緊,還是先扶將軍回房吧!”


    言下之意,人家家大勢大,就算是有事也不能怪罪到人家頭上。


    周全話音剛落,雲小侯爺的臉色更紅,眼見被周全和青謹扶出房門的玉瀟然,突然手一抬,指向了自己:“你……你……”雲小侯爺心中立刻咯噔一聲,看了過來。


    “我大哥問你不是要走嗎?”青謹見雲小侯爺一臉迷茫,連忙貼心地解釋。


    “你怎麽知道?”雲小侯爺看著青謹。


    青謹麵不紅心不跳,理所當然道:“因為我們是兄弟,血濃於水,心有靈犀!”


    雲小侯爺再看向玉瀟然,後者臉色蒼白,虛弱地點了點頭,肯定了自己肚裏的蛔蟲的猜想。


    雲小侯爺咳了一聲,不自在道:“我爺爺既然把我綁……。啊,不送來,一定是不希望我回去,所以,我就暫且在這住下了!”


    聽完雲小侯爺的話,玉瀟然似乎是極為滿意地鬆了口氣,頭一歪,倒在了周全的肩頭。


    周全和青謹立刻臉色大變,急急忙忙扶著走了,隻留下了在原地驚魂未定的雲小侯爺。


    一回到房間,青謹立刻將手中的人丟在床上:“行了,別裝了!”


    周全一愣,看著床上目光如炬沒有半分不適的玉瀟然,啞然失笑。


    玉瀟然嘿嘿一笑:“真是什麽都瞞不過神醫的眼睛!”


    青謹哼了一聲,丟下一瓶藥:“睡前再服兩粒!”然後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周全看著上一刻還麵色蒼白這一刻卻神采奕奕的玉瀟然,不禁歎為觀止,咱家老大,不僅武藝高強,就連做戲也如此逼真,管叫那永寧第一戲坊的戲子羞愧致死。


    玉瀟然看一眼周全:“藥鋪就交給你打理了,管家!”早先玉瀟然觀察周全管理將軍府的時候,就發現周全為人極為靈活,府中上下不僅打理得讓自己沒有後顧之憂,就連聖上封賞的那千畝良田,他也打理得甚好,可見是極有經商天賦的,藥鋪交給他,再放心不過。


    “我!”周全一愣,隨即眼中光彩大放躍躍欲試,“老大,我……”


    玉瀟然輕笑一聲:“怎麽,難道你還叫我一堂堂大將軍去做掌櫃的不成!交給你,你就放心去做,我不過問,你多給我賺錢就是!”


    “哎,是是!”周全眼中目光閃動,為遇到有一個能賞識相信自己的人而激動不已,“老大,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打理!給您賺大把大把的銀子來!”


    “恩,去吧!”玉瀟然微微闔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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