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你隻要告訴我天煞之子和地煞之子是怎麽回事,我自然會選擇性地忘掉九幽地府這件事!”玉瀟然看著滿臉無奈的大胡子。


    “不可不可!天機不可泄露!”大胡子麵色大變連連搖頭,一副沉重之色,


    玉瀟然歎息一聲:“唉,那我就沒辦法嘍,誰知道,我這張嘴會說出什麽來呢!”


    “你!”大胡子麵帶惱怒之色,而後無奈搖了搖頭,向她招了招手,“好吧,你過來,我悄悄告訴你!”


    她麵上一喜,湊上前去:“真的?快說!”


    “當然是假的!”大胡子狡黠一笑。


    玉瀟然麵色一變,暗道一聲不好便急急忙忙後退而去,卻不料為時已晚,身體刹那間天旋地轉,隻聽見耳邊一聲厲喝:“去吧!”


    身體飛起之際,遙遠的,她仿佛聽見那個大胡子可惡的聲音:“陸判,抹去她關於九幽的記憶!”


    她低咒一聲,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玉瀟然的手指動了動,便立刻驚住了懷抱她的男子,她隻覺周身仿佛泡在溫泉之中一般溫軟舒適,搖了搖頭,她費力地睜開雙目,入眼便是一片旖旎的紫色,身體一個激靈,幽幽醒轉的她想也不想便飛起一腳欲將那人踹開來去。


    本是她隨意一腳,按照往常必定落空,卻未料她反腿一腳正中他的腰際,一腳將之踹至床下。


    半空中的紫影眉眼含笑,唇間笑意綻放愈盛,身形翻轉已然落地,單手撐住床棱,


    目光猶如東方的啟明星一般耀眼,他垂首低吟,眼眸中浪羽翻飛,聲音嘶啞:“然兒,是你嗎?”


    玉瀟然一愣,記憶中的男子總是戲謔淺笑,薄唇殷紅猶如盛開的曼珠沙華,深不見底的雙眸之中偶爾隱約乍現縷縷睥睨的光華,魅惑的聲音裏總是帶著幾分促狹之意,舉手投足間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般自信,此刻他卻青澀胡渣滿麵,眉眼之間是略帶倦意,讓他看起來猶如春睡的海棠般迷離悠遠唐磚。


    他目光欣喜溫存,仿佛秋波一般纏綿徹骨,又宛如菡萏滴露那般明亮皎潔,讓她頓時有些無所適從。


    她緩緩收起飛起的一腳,在這灼灼的目光之下有些微微發赧,聲音有些慌亂:“當……當然是我!我……我怎麽了!”


    他眉眼含笑:“你?是這頭懶豬,已經睡了兩天了!”


    她眉頭一皺,依稀間覺得自己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卻想不起夢中到底有什麽,她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動了動自己的身體,刹那間欣喜萬分:“我沒事了!”


    他笑容愈發燦爛:“是,你從鬼門關又轉回來了!”


    “是啊,九幽閻羅見我太過蠻橫,不敢收我,所以又乖乖把我送回來了!”她唇角一撇,信口胡謅。


    “師姐!”他還未曾答話,便隻聽房門“哐當”一聲被大力推開,外麵的人破門而入,身形快如閃電般靠近,一把抱住欲起身下榻的人的大腿,再次按上她的手腕,聲音裏滿是狂喜,“我就知道你死不了,禍害活千年啊!”


    “玉姐姐,你醒了,太好了!”瑜羅的身影隨後跟進,站在原地眉開眼笑地歡呼雀躍。


    玉瀟然看一眼滿麵狂喜之色的倆人,一邊扯開青謹一邊穿鞋,低首之際卻趁機揉了揉發紅的眼眶,對著那轉身向門外走去的紫色身影道:“你去哪裏?”


    “既然你已經沒事了,我自然也就該走了!”他停住身形,卻未曾轉身,聲音嘶啞低沉。


    她眉頭一緊,直覺這廝並不是那麽識趣的人,精光乍現眼中之後她低吟一聲:“哎呀,好痛!”


    話音剛落,餘光中刹那間被紫色的陰影填滿,他的聲音依舊嘶啞低沉卻有些慌亂:“怎麽回事?”


    青謹無聲輕笑,聲音促狹:“難得太子殿下您也有上當的時……啊……你的臉!該死,我怎麽忘記了!”


    玉瀟然在青謹驚慌失措的聲音中看去,眼中的狡黠在須臾間退卻,她的雙目微微濕潤,她來不及穿上另一隻鞋子,跌跌撞撞站起身,在那本該麵如冠玉此刻卻猶如充血的麵色中不知所措,唇間汨汨的鮮紅血液讓他看起來詭異無比,卻更帶幾分媚色,她抬起的指尖顫顫巍巍,欲抹去那猶如泉湧的鮮血,卻不料愈來愈多:“你……你……”


    刺目的血液再次自這個男子身上溢出,他舉世無雙,他運籌帷幄,他眉眼高傲睥睨仿佛天下俱在心中,世界上能夠傷他的東西少之又少,可他卻一而再地因為自己而傷,這次他欲悄然離去,想必毒素已侵入他的體內,雖不知青謹是怎樣救活自己,但她也猜得到那時怎樣的九死一生。


    她來不及再與他細語低喃,來不及哀思沉痛,一把抓住青謹的手腕,聲音急切帶著幾分顫抖:“謹,你快救他,你一定要救他,你救救他,別愣著了,救救她,快……。”


    她的聲音語無倫次,她如墨的雙目中是掩不住的波濤洶湧,她的手指有些許顫抖。


    青謹卻早已扣上了龍延拓的手腕,麵色古怪地看了一眼龍延拓後又將目光移向了玉瀟然的麵上,眉頭緊皺。


    “如何?”她在這古怪的目光中身體緊繃,緊緊盯著青謹的一舉一動,盡力地保持聲音平靜。


    青謹沉思了片刻,鄭重道:“你們先出去,不要打擾我把脈!”


    “出去?”玉瀟然重複一遍,知道青謹有時把脈不許人打擾,但也隻是在事情比較難纏的情況下,按捺下心頭思緒,看了看瑜羅一眼,點了點頭鐵血特種兵全文閱讀。


    門外。


    瑜羅坐在院中滿目欣喜,享受著劫後餘生的美好,慢慢品著茶,小小的年紀中滿是大人的口吻:“玉姐姐,你喜歡太子哥哥吧?”


    “胡……胡說!我……我怎麽會喜歡他!”玉瀟然雙目一挑,不滿看向瑜羅,“小孩子家家的,什麽都不懂,不要胡說!”


    聽著這毫無底氣的聲音,瑜羅眨了眨眼,清澈的眼中毫無雜質,仿佛這世界上最為純淨的天石讓人不忍直視:“是嗎?那你做什麽走來走去?”


    “我……”玉瀟然在這看似單純的目光中啞然,隨即心中靈光一閃,正色道,“他是因為我才這樣,我……我當然擔心了!”


    “哎呀!”瑜羅似歎息一聲,一邊倒著茶一邊似在自言自語,“可惜了!”


    玉瀟然耳朵尖,湊上前去:“可惜什麽?”


    “可惜太子哥哥不眠不休遠去千裏之外為你取來浣紅砂!就算是常人不眠不休也要七日才能趕到的紅卿館,太子哥哥不知怎麽不到三日就趕回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為你他耗費真力,卻不料身沾毒素,生死未卜!”瑜羅喝了口茶,瞧瞧看了眼某人越來越軟的麵容,繼續道,“而且,我聽說,紅卿館的館主是個母夜叉,最好男色,也不知太子哥哥他……”


    “他怎麽了?”玉瀟然忙坐下,紅卿館她自然曉得,館主也有幾分耳聞,江湖上聞風喪膽的女魔頭,據說是紅卿館部眾無一不是男子,想到這裏她心頭一跳,緊緊盯著瑜羅。


    瑜羅卻是十分老成般瞥了一眼她的神色,轉了個話題道:“如此也就算了,你吃了半成的回生丹沉睡了兩天兩夜,太子哥哥抱著你一動也未曾動,一步也不讓我們靠近!嘖嘖……。”


    玉瀟然在瑜羅灼灼的目光下無可遁形,別開頭看向房門,若有所思。


    關上的房門緩緩打開,走出青謹瘦小的身形,玉瀟然三步兩步湊近:“如何?”


    眉頭緊皺,他搖了搖頭,良久才道:“抱歉師姐,毒素侵心,我……無能為力……你……”


    他話未說完,門口已不見了玉瀟然的身影。


    她一步步走近,步伐仿佛重達千斤,她猶豫不定,不知是該停留還是向前,最終她還是鼓足了湧起踏進一步,看見了斜依在床榻的他。


    他紅如雞血石的麵色已有所緩和,肌膚白裏透紅,讓他看起來更加妖豔,更加俊美,微闔的雙目因她的靠近而緩緩睜開,唇邊的笑意愈發盛隆,落在來人的眼中,卻更讓她心酸了幾分。


    他聲音嘶啞低沉,卻猶如遠山天籟一般充滿誘惑:“來,然兒,過來!”


    玉瀟然心鼻一酸,再也抵擋不了這充滿蠱惑直擊內心深處的聲音,加快步伐走去,緩緩伸出的手顫抖至蒼白,良久,她緩緩蹲下身下伏在他身側的床榻邊緣,終於止不住滔天的淚水,傾泄而出,低聲嗚咽:“對不起……對不起……。嗚嗚……我……”


    他微闔的眼眸終於幾不可察地湧出幾分明亮的笑意,刹那間如同夕陽折射在湖水之上的光芒那般耀眼奪目。


    他懂。


    她的抱歉,不是因為自己為她如此,而是她終於明白,自己遲來的心思。


    他撫摸上女子綰起的發髻,她一向以男裝假麵示人,但那瘦削的肩和單薄的背,總是讓人忍不住地懷疑,她是怎樣笑著撐起那些比山還重的負擔,他斂去眸中光華,隻剩下寸寸如水的溫軟,聲音一轉略帶促狹:“你哭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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