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延拓當日走的下午,梓晴便再次又來到了待玉閣,玉瀟然對之十分不耐,她這一身行頭雖然簡單,但到底也能看出個女兒裝扮來的,若非如此,隻怕自己真是懷疑是不是又多了一個癡傻宋婉真,但宋婉真雖然癡傻,但卻性情純良,執著可愛,但梓晴郡主,雖然她開朗明豔,爽朗大方,但她對之卻沒有絲毫的好感。


    “姐姐!”梓晴笑得很是甜美,“梓晴看今日風和日麗,想著姐姐整日待在這裏也無事可做,不如陪梓晴一起去走走吧,外麵積雪正融,太子哥哥後園子裏的紅梅滴露嬌豔可人,倒是個好去處呢!”


    這梓晴郡主縱然處處彬彬有禮,不知為何,玉瀟然就是不喜與她往來,便故意麵帶遲疑之色地看了看自己不甚便利的手腳:“這……”


    “梓晴知道姐姐身上有傷,但隻是稍稍走走,對筋骨也是大有助益的!”梓晴郡主卻仿佛是跟定了玉瀟然似的不依不饒。


    梓晴郡主說得不無道理,而且她也再不想讓龍延拓為難,便點點頭:“也好,我待在這待玉閣也十分無聊,既然郡主不嫌棄,那便攜手同遊吧神醫殺手俏校花全文閱讀!”


    梓晴歡呼一聲:“太好了,姐姐走吧!”


    玉瀟然剛出門,身後也跟著添香,她看一眼安靜的院落,自從小黑將赫連湛帶來之後,青謹和青慎似乎十分喜歡這個小家夥,青謹更是一反摳門的常態,用各種名貴的藥材將之養得白白胖胖,隻記得以前湛兒時不時愛高燒不止,如今這來了也有些時日了,倒是愈發白胖健壯不曾染過絲毫傷寒,青慎雖不愛說話,但她也可感覺到他在湛兒身邊時的喜愛眼神,能讓兩小兒開心的事情不多,如今又有人陪看湛兒,她自然樂見其成。


    她一邊向外走去一邊看一眼魂不守舍的添香,知道她心中有所牽掛便道:“添香姐姐若是有事,那你去吧,我這裏跟梓晴郡主就可以了,不用跟著!”


    梓晴郡主也跟著道:“就是啊,添香姐姐,就讓我和姐姐單獨說會兒話嘛!”


    添香搖了搖頭,拒絕了玉瀟然的好意。


    玉瀟然歎息一聲,太過倔強好強,她靈機一動便指了指冬日裏光禿禿的桃枝道:“添香姐姐,你看這樹枝如何?”


    添香麵露不解,卻還是恭恭敬敬答到:“一枝結了冰的枯枝而已!”


    “不錯!這是一枝冰冷的枯木!而且,風一吹,卻隻斷不肯彎!”她幽幽道,“但當春風得意,它盛開風華,枝藤重生有力,明豔三月天!但春風已來,花卻不開,豈不辜負了這份情意!”


    她意有所指,卻讓添香渾身一頓,龍延拓身邊之人,哪個不是心有七竅,她雖未明說,她卻也知道這話中之意,她就好像這冬日裏冰冷的枯木,寧折不彎,而春風,便是那人,唯一可以讓枯木逢生的存在,她抿了抿唇,略微福了福身:“外麵風大,姑娘衣衫單薄,奴婢去給姑娘取件披風來!”


    玉瀟然啞然失笑,她身上有如君令添香不會不知,就算沒有,自己又豈會懼這區區寒風,不過是尋個由頭罷了,卻也是不拆穿:“那就麻煩添香姐姐了!”


    添香這一去,她估摸著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便攜梓晴郡主先去了。


    後園子裏的紅梅在薄弱的陽光照耀下果然異常美豔奪目,半融的積雪點綴在枝頭猶如美人紅腮上的珠淚,讓人心生憐愛之心,自出穀以來,她日日疲於奔命,從來都甚少有時間去欣賞身邊的風景,以前次次偷溜出穀,都對穀外的風景格外欣喜與驚奇,覺得什麽都好,什麽都有意思,如今,她隻感覺到十分疲憊,哪裏有幾個心情去陶醉著秀麗的山河。


    一陣清香的氣息撲鼻而來,玉瀟然輕輕笑了笑:“郡主身上的香味倒是和這個梅香相得益彰!”


    “這是外邦進貢的貢品,姐姐若是喜歡,明日梓晴差人送了來與姐姐就是!”梓晴笑了笑,親昵上前來。


    玉瀟然搖了搖頭:“罷了,我不習慣用香!”


    她以後的生活,的確不適合用香。


    梓晴正要答話,便遠遠見著一大群人浩浩蕩蕩而來,玉瀟然自然也看見了,問道:“看這裝束,也不像是太子府的人啊!”


    梓晴抬首仔細看了看:“倒像是宮內傳旨的太監!”


    “太子殿下不是出門去了嗎?這聖旨下給誰?”玉瀟然疑惑道,心頭卻沒來由地跳了跳。


    梓晴搖了搖頭。


    那群人浩浩蕩蕩直行而來,看著玉瀟然二人便問:“哪個是太子府的客人,玉瀟然玉姑娘?”


    玉瀟然心頭又是一跳,卻也是規規矩矩上前道:“民女正是!”


    那當頭纖瘦粉麵的太監尖著嗓子道:“玉瀟然接旨虛空獵殺者最新章節!”


    玉瀟然愣了愣,梓晴卻是上前提醒道:“姐姐,這是當朝皇上傳旨的太監,姐姐還不趕緊接旨!”


    那太監已有幾分不耐,皺了皺眉,提高了嗓子道:“玉姑娘,見了聖旨,為何不跪啊?”


    玉瀟然這才回過神來,收斂了神色跪下道:“民女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招民女玉瀟然即刻入宮覲見,不得有誤,欽此!”那太監念完聖旨,便將手中黃絹合上,“玉姑娘,還不接旨!”


    玉瀟然這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幽幽起身:“民女接旨!”


    “玉姑娘,請隨奴才進宮吧!”那太監略一躬身,讓出一條路來。


    “方公公,敢問皇上召見姑娘到底所為何事啊!”想必添香聞訊迎麵趕來,擋在前方看著那宣旨的太監道。


    “噢,添香姑娘啊!”那宣旨的太監擺出一臉笑容,福了福身,“您瞧姑娘這話問的,皇上的事,奴才怎敢妄自揣摩呢!皇上隻交代奴才要將玉姑娘帶去,其他的奴才一概不知!”


    “方公公,你也知道,我家主子吩咐我等要好好照看玉姑娘,您這不明不白就把人帶走了,您讓添香怎麽跟太子殿下交代啊?”添香麵冷聲音也冷。


    那傳旨的太監麵色一變:“姑娘可知道抗旨不尊的後果?”


    “方公公說這話嚴重了,添香不過是在執行主子的命令而已!”添香擋在前路不動道。


    “添香姐姐,不過是進一趟宮去,瀟然隨去就是!”玉瀟然按捺下心頭疑惑,出聲道,“方公公,請帶路吧!”


    “姑娘……”添香不滿呼出一聲。


    玉瀟然盈盈而笑,聲音卻堅定不移:“添香姐姐,聖旨不可違!”


    她麵色雖然笑容滿麵,但卻目光堅定,更在提醒添香,太子府雖然位高權重,但這天下,到底還是皇上的天下。


    “是,姑娘!”添香麵色一頓,而後無奈道,看著那方公公放鬆的神色又出聲道,“那添香隨姑娘一同去!”


    方公公麵色又是一沉,為難道:“這……”


    “方公公!”添香徐徐上前,將手上的鐲子取下塞進他的手中,“方公公,如果添香沒記錯的話,您這副總管之位,還是我家主子提上去的吧,況且,皇上隻說讓公公把人帶去,並沒有說不讓人相隨,這也不算是抗旨,您說添香說得對嗎?”


    “這……”方公公看了看手中的玉鐲,將其不動聲色放入袖中,“那好吧,那咱們走吧!”


    玉瀟然看了一眼跟上來的冰山美人,心中卻溫暖萬分。


    天行國龍氏,乃是始先帝一脈嫡係,大國分裂以後,天行國傲居故國繁華之地,在原都城之上世代承襲,是以天行的的皇宮,是幾大國之中最為久遠最為古樸的宮殿,也是各國皇家虎視眈眈之地,因為這裏不僅象征著世襲皇權的集中,更代表著天下大統以來對始興帝的光榮。


    始興帝,永遠是後代子孫以及百姓神話一般的存在。


    天行京城風都,是曆史精華匯聚之地,是天下最為神聖的地方。


    風都的大氣磅礴,遠不是永寧這些後的起繁華之地所能相比的。


    太子府本就在皇城之內,離皇宮也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一行人腳程也不慢,不一會兒便進了宮門之內煉器大宗師的科技王國。


    太子府的設計本渾然天成,高低不同,有一個摘星台,高據摘星台之上,皇宮的的古樸大氣便可一覽無遺。


    遠觀眺望,與身臨其境的感覺,迥然不同。


    鈺經的皇城,也是古樸大氣的,但與之相比,便猶如雲泥之別。


    始興帝匠心獨運,皇宮的設計不僅富麗堂皇固若金湯,而且莊嚴肅穆,讓人不禁便心生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如今天行皇上奉先帝,始興帝第二十八代嫡係子孫,英明睿智那自是不必說,隻因上一代帝王昏懦無能,致使天行奸臣當道獨當一麵,國不成國,朝不成朝,眼看其餘三大國已經虎視眈眈,奉先帝十一歲一登基,便立刻整頓朝綱,斬奸臣,肅風氣,收兵權,整商賈,興農業,使國不成國的天行日益走上正軌,如今三十多載已過,奉先帝已然秉承祖先遺誌,在四大國之中遙遙領先。


    此事已記載於各家史官的史書之中,玉瀟然早已耳熟能詳,但其中波折到底如何,恐怕也隻有當權者自己知曉了。


    她跟在方公公身後目不斜視,心中卻默默將四周方位銘記於心,那太監在一座古樸的大殿門前駐足,對著身後玉瀟然道:“玉姑娘且請留步,待奴才前去通報!”


    “方公公請!”玉瀟然看了一眼殿門上大氣傲然的三個承恩殿三個大字,微微頷首道。


    方公公複看了她一眼才走進殿內,暗道果真不愧是太子殿下府中的人,平常人家的姑娘若是身臨其境,怕是早就已經畏畏縮縮,畢恭畢敬了,麵前這人卻依舊不卑不亢,舉手投足之間不見拘態更不見膽怯,反而落落大方,麵容平靜,不得不讓人對之另眼相看。


    “玉姑娘!”那方公公不到片刻便出得殿門,福了福身後又看了一眼麵色森冷的添香道,“皇上讓姑娘隻身前去麵見!”


    “姑娘……”添香欲言又止,清冷的眉眼中帶幾分難色。


    玉瀟然給添香使了安慰的眼神,便轉身對著那人道:“麻煩方公公在前引路!”


    “姑娘請隨奴才來!”那人做了個請的姿勢,便向承恩殿走去。


    方公公為玉瀟然開了門,還走出幾丈,便指了指長長的內閣道:“奴才身份卑微,隻能帶到這裏,皇上就在裏麵,姑娘自個進去吧!”


    他一躬身,不待玉瀟然答話,便退了出去。


    雕欄玉砌自不必說,大殿之內更是寬闊狹長,靜謐肅穆,香煙嫋嫋羅帳盈盈,讓人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其實自上次頌辰宮一事,玉瀟然便對各種莫名其妙的香味十分反感,如今這香味便也讓她感到幾分不適,卻也不做停留,仔細聽了聽四周的動靜之後便小心翼翼推開那扇內閣的門,門內早已有奴才候著,福了福身道:“姑娘這裏走!”


    玉瀟然不知者奉先帝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但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得硬著頭皮向內走去,引路的太監掀開層層疊疊的羅帳,便露出裏屋寬敞華麗的大殿來,屋內一切,果然是天家手筆才有的。


    那太監將她引進,便又福了福身下去了。


    玉瀟然看向那正中背立的明黃色身影,單一個高大挺拔的背影,雖然略顯蒼老之勢,卻有種氣震山河力拔蒼天的氣概,那隱約間散發的氣勢,都是曆經滄桑腳踏風霜的歲月沉澱,讓人毫不懷疑這便是步步定江山的奉先帝。


    她緩緩向那明黃色的身影走去,無論今日被召見所為何事,禮數還是要周全的,端端正正下跪行禮道:“民女玉瀟然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朝元!”


    聽到那前方的人衣衫摩擦聲傳來,似是轉過了身,隻聽頭頂上的人威嚴的聲音傳來:“抬起頭來!”


    她心下詫異,卻不得不緩緩抬起頭來,入目的先是針腳細密精致的黑雲靴,再往上便是繡著精致龍紋的明黃色衣袍,最後便是那人棱角分明的麵容和俊美的五官,想必龍延拓骨子裏的三分剛毅與威嚴便是來自這裏。


    在玉瀟然觀察奉先帝的同時,奉先帝也在觀察著她,一雙經過歲月沉澱的雙眼俱是威嚴的氣息,在觸及到她的麵容之際卻是眼波似是掀起了波瀾壯闊的動蕩,但卻也隻是一瞬間,他緊閉的雙唇便幽幽啟開:“好大膽的女子!”


    普天之下,膽敢直直與他對視的女子,恐怕也是不多。


    玉瀟然被這威嚴的聲音震驚地回過神來,卻是不卑不亢道:“民女不敢!”


    “赫連捧月的聲名早已傳遍四海,公主殿下何必自謙呢!”奉先帝一語道破她的身份,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遲疑。


    他話音剛落,玉瀟然便微微側首,心中詫異,並非是對奉先帝知曉自己的身份之事,而是她明顯聽到側麵珠簾之後急速的喘息聲,仔細看去,珠簾後隱約間畫出一個婀娜多姿的身影來,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想必是奉先帝的哪位妃子,不作停留收回了目光,她輕輕一笑道:“世人皆說奉先帝英明睿智,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但是,皇上既已知捧月身份,卻依舊讓捧月跪地不起,恐怕是於理不合吧!”


    卻不知,奉先帝為何讓之跪地不起,的確於理不合。


    奉先帝一愣,而後神色未明:“公主殿下果然是膽量過人,朕十分欣賞,平身吧!”


    玉瀟然幽幽起身,不卑不亢立在一旁,等著奉先帝開口,既然奉先帝召見自己,那所為何事,即便自己不問,也早晚都會知曉。


    果然,隻聽奉先帝負手而立道:“公主可知朕召見你所為何事?”


    “回皇上,捧月不知!”她微微福身,禮數周全。


    所有的猜測她都已想過,卻不料,奉先帝說出了她永遠也想不到的話:“朕,想要公主的命!”


    他的聲音毋庸置疑,仿佛帶著幾分不甘幾分憤怒幾分痛恨,仿佛是她本不應該是這個世界上的存在似的。


    她猛然抬頭,像是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笑話一般,嘴角一撇平靜道:“皇上這是在說笑吧!”


    “今日朕召公主來,公主覺得朕就是給公主說笑得?”奉先帝麵色未變,反問道,而後不待玉瀟然回話,便拍了拍手,立刻有一人手捧玉盤而來,恭敬低首。


    奉先帝指著那玉盤之中的一道白綾、一隻玉瓶、一把匕首道:“這是在五毒之中浸泡過的白綾、這是飲之便可腸穿肚爛的蠱毒,這是吹毛斷發的匕首,念你是北牧公主,朕,可以留你個全屍!”


    她的麵色才開始漸漸變冷,早有預謀,她看向奉先帝:“為什麽?就因為我居在太子府?”


    就因為龍延拓為了她已經方寸大亂?這個理由,雖說得過去,但未免也太過匪夷所思。


    奉先帝輕輕坐下,目光卻堅定不移,緩緩開口,聲音是不可抗拒的決絕和威嚴:“公主請吧!”


    她仿佛聽到了天下最可笑卻最令人不得不相信的滑稽之事,眉眼漸漸變冷:“我若是說不呢!”


    她身兼重任,雖不貪生,卻也不願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將命丟在這富麗堂皇的深宮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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