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司空義“撲通”一聲跪下,“師兄求你了,你就幫師兄這一次吧!” 上官淩雲腳步一頓,幽幽轉身,怒道:“師兄這是做什麽!快起來!” “師弟不應,師兄便不起!”司空義執著異常。 “值得嗎師兄?”上官淩雲眼中波浪翻滾。 司空義倔強道:“我不能讓梓晴恨我一輩子!” “哪怕是將痛苦轉嫁於別人身上?”上官淩雲漸漸平息怒氣。 司空義沉默不語。 “罷了,我應了你就是,你快起來吧!”上官淩雲歎息一聲十分無奈。 司空義麵色一喜:“多謝師弟!” “別謝我!”上官淩雲幽幽道,“我也是有私心的,既然小玉姑娘已再不可能憶起前塵往事,那我便會照顧她一輩子,讓她在致遠山莊無憂無慮地過一輩子!” 司空義幽幽道:“可是她好像已經開始起疑了?” “無妨!”上官淩雲接道,“疑心又怎樣,她的記憶終是起於致遠山莊隻要你不說,我不說,她將永遠不會知道真相!” 司空義麵色沉重,最終點了點頭之後皺著眉道:“不過,那人太過聰慧,難保有一日便會找來,隻怕那時候山莊……”


    “師兄說得不無道理,不如我們把小玉姑娘帶離山莊,等那人將山莊查個仔細之後這裏便安全了!”上官淩雲皺了皺眉道。


    司空義點點頭:“也好,事不宜遲,還是早些離去為好,山莊隔絕於世,隻要交代下去也不怕有人會走漏消息,隻是,小玉姑娘也是個聰明人,將她帶到那裏去合適呢?”


    上官淩雲沉吟良久,看了司空義一眼道:“我自有去處師父,吃完請負責!”


    “那師弟你可要小心,萬一東窗事發,對於山莊便是滅頂之災,師兄即便萬死也難辭其咎啊!”司空義歎息一聲。


    上官淩雲麵色沉重,但依舊是安慰司空義:“師兄莫要擔心,你忘了山莊有什麽了嗎?他若想動山莊,隻怕也得掂量掂量!隻是,這事萬不可讓我爹知曉,他的脾氣你知道的!”


    “我知道了!”司空義點點頭,而後向著上官淩雲重重一躬,“師弟,大恩不言謝,師兄必定銘記於心!”


    “師兄!”上官淩雲加重了語氣,扶起司空義,“師兄說得哪裏的話,師弟當年身重奇症,危在旦夕,若不是師兄跪在鬼醫那裏三天三夜,不顧性命地替鬼醫試藥,哪有師弟今日!師兄大恩大德,師弟沒齒難忘!”


    司空義卻也隻是愁雲慘淡,未曾再接話。


    玉瀟然回到住處,撫摸著手中的暖玉,眼中疑惑頓生,方才她就察覺到上官淩雲麵色古怪而去,打聽之後才知去了司空義那裏,她匆匆趕到便見兩人打得不可開交,而且那架勢,絕不像上官淩雲所說的那樣,倆人在切磋武藝,最重要的是,司空義話中的漏洞,一切,都疑點重重,隻是,她還不確定他們目的為何,如今怨隻怨自己絲毫記不起往昔,否則一切必定水落石出。


    為今之計,也隻有靜觀其變了。


    玉瀟然有意看看整個山莊,便閑轉時找了個至高之處,隻發覺整個山莊四周隱隱約約有迷霧圍繞,布局十分嚴密,一看便知擺了了不得的陣法,既可以讓外人不得而入,也可匯集山間靈瑞之氣,可見這個山莊的莊主必定十分不凡,她正聚精會神,身後便突然傳來上官淩雲的聲音:


    “小玉姑娘!”


    她微微皺眉,而後不動聲色掩去,淡然道:“上官公子,有什麽事嗎?”


    上官淩雲點點頭:“在下來找姑娘,是有事情與姑娘相商的!”


    “上官公子請說!”


    上官淩雲正色道:“在下有位故交,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大夫,人稱鬼醫,或許姑娘的失憶他可治!”


    她麵上微微湧出喜色:“公子說得可是真的?”


    上官淩雲眼中劃過不易察覺的不忍之色,卻隻得應到:“確實如此!鬼醫最擅疑難雜症,在下少時曾患重症,爹爹遍尋天下良醫卻最終無果,最終隻有鬼醫能解得,可見那人的確是醫術超群的!姑娘若是真想恢複記憶,不妨去試上一試!”


    “既然如此,那就多謝公子好意了!”玉瀟然微微頷首。


    上官淩雲麵色微見喜色:“那事不宜遲,明日一早,在下就陪同姑娘一同前去!”


    “由公子與我一同前去嗎?”她問道,“司空大哥呢?”


    上官淩雲微微一頓:“大師兄身兼山莊重任,不得擅自離開,姑娘是否覺得與在下一同前去有所不妥?”


    她搖了搖頭:“公子說得哪裏話,我隻是怕麻煩公子罷了!”她心中卻歎息一聲,可惜,若是與司空義同路,或許可探聽到些許消息,這上官淩雲顯然比司空義伶俐變通許多。


    她這一抹失望之色,落在上官淩雲的眼中便成了酸酸的意味,卻隻得按捺下心頭異樣道:“那姑娘今日好生歇息,在下前去張羅張羅網遊之魔教教主!”


    “麻煩公子了!”她微微頷首。


    上官淩雲眼色未明道:“公子叫得生分了,我看我比姑娘年長,姑娘若是不嫌棄,便也喚一聲大哥吧!”


    她點點頭:“上官大哥!”


    上官淩雲這才滿意離去,留下原地滿麵疑雲的玉瀟然。


    翌日。


    “小玉姑娘,山莊居於深山,行不得馬,就委屈姑娘同在下一起步行了!”上官淩雲一大早便帶著玉瀟然向山莊大門行去,一邊走一邊解釋。


    玉瀟然微微笑了笑:“上官大哥客氣,不過數裏山路而已,不必掛懷!”


    “小玉姑娘,要出山門了,姑娘一定要跟著我……”上官淩雲看著當先跨出山門的女子,麵色大變,聲音一窒便閃身跟上。


    豈料那人正盈盈而立在山路之上,詫異地看著麵露緊張之色趕上來的上官淩雲,疑惑道:“上官大哥,怎麽了?”


    上官淩雲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完好無損的玉瀟然,古怪搖了搖頭之後便四下看了一眼,眼中疑惑之色大生,自言自語道:“怎麽回事?莫非陣法未啟?”


    他這樣想著,便一腳伸出一側試探,剛伸了出去便麵色慘白的收回,額頭之上竟驚了一頭冷汗出來,這邊試探著,那邊女子見他沒有什麽異樣已當先走去。


    身後男子又是大驚失色:“姑娘,不……”


    他話聲止在那人閑庭信步般的身姿之上,隻見那窈窕纖瘦的背影毫不停留,看似無意實際則走路十分有章法,她一步未停絲毫未曾意識到四周的殺機之勢,身形優雅淡然仿佛遺落凡間的仙子,衣袂飄飄青絲如瀑脊背筆挺如刺天的勁竹,隱約之間有種天下皆可去得的瀟灑和自信,讓身後的男子無端生出一種自慚形愧的仰止之感。


    然這也隻是一瞬,身後男子麵色便生出一種喜悅和欣喜之感,愈發覺得麵前的女子光彩奪目,仿佛滄海明珠一般珍貴稀有,喃喃道:“原來她竟是個陣法高手,倒是我小題大做了!”


    玉瀟然走出好遠,才發覺身後已經沒有了腳步聲,停下腳步微微詫異那人身形的小心翼翼和謹慎,待那人走近便問:“上官大哥,有什麽不妥嗎?”


    上官淩雲麵色微赧,卻是十分直爽承認自己的有所不及之處:“姑娘可是問在下為何落後於你?”


    玉瀟然本是無心一問,自然沒有放在心上,搖了搖頭道:“上官大哥莫要見怪,我隻是奇怪罷了,還是不要理會其他,快些上路吧!”


    “方才我們走過的地方,是山莊的守門陣,內掩迷陣、殺陣、生陣、回陣等多重陣法,可謂是山莊創始人的嘔心瀝血之作,即便是在下走過多回,卻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姑娘竟看也未看信步而出,若說是歪打正著在下是怎麽都不信,可見姑娘是個用陣的行家!”上官淩雲麵帶佩服之色,由衷道。


    卻不料麵前這人沒有絲毫欣喜之色,隻淡淡道:“是嗎?我也未做多想,也沒看出有什麽陣法,隻是憑直覺而走罷了!”


    她一石擊起千層浪,上官淩雲卻目光駭然,直覺,那這女子便不僅僅是行家了,簡直可以說成是陣法祖師了,隻是這驚濤駭浪也隻是掀起片刻,傾刻間便已風平浪靜,他幽幽道:“姑娘果真是個奇人!”


    玉瀟然沒有接話,自顧自向前走去,上官淩雲也已習慣。


    這是聖華國的一個邊垂小鎮,卻也往來人口不少,如今又多了一個俊朗的翩翩佳公子和一個頭戴鬥笠麵紗的女子,隻聽那公子道:“小玉姑娘,前方有家客棧,我們先落腳,明日一早再啟程我是世界之王!”


    這倆人,正是上官淩雲和玉瀟然二人,上官淩雲道她這容顏太過惹人注目,便建議她遮上一遮,她本也不願多生事端,便也沒有拒絕。


    “豆腐花,又香又甜的豆腐花!”


    她的腳步因這叫賣聲而莫名其妙地停了下來,站在路口看向那毫不起眼甚至說有些簡陋的路邊攤,清冷的眉目之中漸漸湧上了渴望之色。


    走出了數丈的上官淩雲未察覺到跟在身後的腳步聲,待看到帶鬥笠的女子靜立不動時去而複返,順著她的方向看去,因是輕紗遮麵,看不清她的神色,隻得詫異問道:“怎麽了?”


    她對他的聲音恍若未聞,許久才道:“你可不可以借我一文錢?”


    上官淩雲因她這略帶尷尬、遲疑和惶恐的聲音而心神蕩漾,麵前的女子一向是淡然如煙,清冷如秋雨的,何曾聽過她這般語氣,突然間大喜在望,忙不迭將腰間錢袋盡數取下,塞入身側女子的手中,欣喜的聲音帶幾分顫抖:“能能,姑娘給,姑娘想做什麽都成!一文錢能做什麽?”


    感覺到手中沉甸甸的分量,她低首看了看手中的錢袋,小心翼翼拿出一塊最小的銀錠,而後將之塞入上官淩雲手中,直直向那簡陋的桌椅坐去:“老板,來一碗!”


    上官淩雲目瞪口呆地看著絕色出塵的女子坐在與她極為不搭之地,卻突然又生出她絲毫沒有對這與她不符的地方格格不入之感,仿佛她與這大千世界,無論高貴與卑賤,優雅與粗俗,都能夠迅速完美地契合一般。


    她平靜接過一碗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豆腐花,甚至說有一些急不可耐,掀起她麵前的紗帳,看了一眼呆立的上官淩雲,眼中突然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而後朗聲道:“老板,再來一碗!”


    她眼中光芒亮起的那一瞬間,上官淩雲刹那間突然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漫天星河的璀璨之中,一望而去隻怕惶惶而落,再望而去隻怕早已忘了今夕何夕,短短不到一刻鍾的時間,他見到了眉眼清冷的女子另外的兩麵,或許這樣,才是真正的她。


    玉瀟然將新盛的一碗推到上官淩雲麵前,笑了笑道:“上官大哥,小玉借花獻佛,請!”


    她這一笑,頓時讓上官淩雲心神恍惚起來,待他回過神來之際,自己便已經堂而皇之地坐了下來,他尷尬地看著一眼粗糙地瓷碗中盛放的白白嫩嫩的食物,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下手,若是坦然拒絕,他實在不忍拂了麵前女子的盛情,若是就這樣應答,他更不知該如何下嘴。


    那邊躊躇著,這邊白嫩嫩的豆腐花已去大半,她故意看著猶豫不決的上官淩雲,詫異道:“上官大哥不吃,莫非是嫌棄小玉所請之物!”


    “不不不……”上官淩雲麵色有些慘白,對於某人的質問更是生怕一不小心便辜負了美人恩,卻猶猶豫豫說不出下文來。


    她麵色一冷,欲將碗拉回:“算了,上官公子乃是大戶人家,怎麽吃得這種粗賤之物!”


    “姑娘!”上官淩雲大驚失色,一把蓋住麵前的碗,妥協道,“姑娘莫氣,在下吃就是了!”


    她的神色這才緩和下來,小性子愈發較真起來,示威般看著他,目光如炬。


    上官淩雲小心翼翼吃了一口,而後緊皺的眉頭漸漸舒緩,而後坦然笑了笑:“但是在下小家子氣了,這豆腐花果然香嫩可口!”


    她卻因他這本是無意的話而渾身一頓,思緒刹那間飛到遙遠的邊際,仿佛許久以前,她也曾逼迫過一個人如此過,那人便是這樣無奈地妥協,最終又坦然地認錯和讚揚,隻是,這種感覺,就好像天際劃過的流星一般閃亮卻疾逝,讓她恍惚間不得不慌慌張張地重新吃了一口,以期尋到那一閃而過的熟悉的感覺網遊之詭影盜賊。


    她這香軟濡滑,卻突然間讓她心髒莫名地蔓延起一股濃烈的暖意。


    仿佛曾有人在天寒風高之夜,不辭勞苦送來一碗卑賤卻又珍貴的豆腐花,以勢如破竹的滾燙溫度,漸漸將一顆涼薄冷卻的心野沐浴成一千春暖花開。


    有人千裏送秋信,卻有人不顧世俗之禮送來一盅溫暖。


    莫名的悸動,便在風霜之夜莫名的滋生,她仿佛看見一隻修長絕美的手指,以破開風雨之勢將她拉出泥濘淺灘。


    她的淚,便也猝不及防地滑落而下,她的心髒突然開始抽搐。


    “小玉姑娘,你怎麽了?”上官淩雲本沉浸在豆腐花的美味之中,突然間察覺到身邊女子異常,麵色抖然一變,便大驚失色地接到了她悄然滑落的珠淚。


    盈盈一點在指尖,仿佛荷露凝香。


    “我……我仿佛想起了什麽……”她目光呆滯,喃喃絮語道。


    上官淩雲身形一頓,緊緊地盯著她的麵容:“你……你想起了什麽?”


    她眉頭緊鎖,努力回憶方才那刹那的感覺,卻隻覺頭痛欲裂,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對她拚命的撕扯一般,令她不禁“啊”得一聲驚叫出聲,而後緊緊拍向自己的太陽穴,搖了搖頭道:“啊……好痛……痛……”


    上官淩雲大驚失色,再也顧不得繁文縟節,一把按住她的兩隻手,慌張道:“小玉姑娘……小玉姑娘……你怎麽了?”


    “我頭好疼……我不要再想了……不要……好疼……”她意識漸漸混沌,喃喃低吟。


    “好好好!”上官淩雲一邊急急安慰道,一邊眉目一轉真氣便緩緩輸入她的體內,“好,不想,不想!”


    內力的疏導讓她的頭痛有所緩和,緊皺的雙眉也漸漸舒展,卻最終雙目一閉,昏了過去。


    上官淩雲麵色一變,將之打橫抱起,再也不顧其他,急急向著遠方而去。


    卻未曾注意到,與之擦肩而過的男子,因他路過而微微頓了腳步,轉過身去看著那急速離去的背影。


    那是個溫潤如玉的男子,素衣雪麵,容顏精致不在話下,更重要的是五官的精細柔美地雕刻讓他看起來仿佛三月的春風朝陽一般溫暖,觸手間冰雪可融,雙目如千年之水蕩漾的痕跡,抬眸間皎月可傾。


    謙恭有禮,身姿堪比陽春白雪。


    “主子,怎麽了?”身後男子疑惑出聲。


    溫潤如玉的男子微微蹙眉,一瞬間的擔憂與愁容仿佛可令天下萬物為之揪心,以君憂為憂,以君樂為樂,有人,便天生如此,他的聲音更加溫潤,如蕩漾的春水一般旖旎柔軟:“我仿佛,感覺到她就在附近!”


    身側的男子微微一愣,而後意識到主子口中的她是誰,麵無表情道:“主子多慮了,她如今在天行,又怎可身在聖華!”


    “最近我總有些心神不寧,你派人去風都打探打探吧!”那人歎息滋生,眉頭未緩。


    身後之人問道:“主子不是才將風都的耳目撤去,怎麽如今又……”


    “令淵,你也如霜因那般讓人不省心了嗎?”溫潤的男子聲音微抬,刹那間便有種君臨天下的氣勢破體而出,讓人不禁心生膜拜之意。


    身後男子似是無奈歎息一聲,而後恭敬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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