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是第二次同床共枕。兩個人並肩躺著,耳旁響著彼此的呼吸聲。月光照進暖閣,仿佛有溫暖的波浪在屋子裏蕩漾著。


    她把她的計劃都和項弘說了。


    任憑項弘再怎麽任性,此時此景,帝師的溫言良語也讓他平靜了下來,同是又感歎帝師深謀遠慮,實在高明。


    一時間兩人都無話,當祝玉瑾以為項弘已經入睡,慢慢起身,要下床之際,項弘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夫子,你教我武功好嗎?”說著,他也直起身。


    祝玉瑾看著他,道:“項弘,我的三腳貓功夫,你還是不要學的好。”實際是她是不想教給他,她的功夫師從昆山派,不但需要練習者有一定的慧根,還需要考驗這個人是否有資格學,倘若有一天在江湖上用起,還要不能丟昆山派的人。


    項弘又露出一絲任性,“不,我就要跟你學!你是我夫子,不管你的功夫怎麽樣,我都要跟你學。”嘴上這麽說,實際上他心裏清楚的不得了,方才那一番打鬥,項弘已經知道了祝玉瑾看似孱弱,功夫一定很好。


    “你是真心想學嗎?”祝玉瑾問道。


    項弘點了點頭,逐漸有棱角的臉龐上露出了堅定。


    “很好。”祝玉瑾轉身,走到清朗的月光下,一轉身,眼神中的柔和變成了嚴厲,娓娓道來:“我師從昆山派,昆山派武功講究快如清風,慢若浮雲,且要求練習者能守住心神,不怒、不嗔、不悲、不棄,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定要拿下敵人!”


    項弘感到被祝玉瑾此時的氣勢被震了一下,頓時睡意全無,又聽到祝玉瑾道:“我來演練兩個簡單招式,倘若你能看出其中奧妙,我便應允教你武功。”


    項弘十分激動,“好好,夫子,快做!”


    祝玉瑾唇邊露出一抹笑意,而後虛空做出了兩個動作,先是旋轉,而後移步,左手直直一劃,而後收手在胸口,站定,問道:“項弘,你來說說我這兩個招式的用意何在?”


    他兩條濃眉皺了皺,大大的眼睛裏閃著探究的光芒,手忍不住摸了摸沒有胡子的下巴,道:“看似是在出招,但……”他在腦袋裏回憶著夫子剛剛做的動作,突然靈光一閃,“但卻是為了防守!”


    祝玉瑾看著他,沒有說話。


    項弘眼中閃著期盼的光芒,“夫子,我說的對嗎?”


    祝玉瑾點了點頭,“這兩個招式就是為了定心……”


    “哦!好耶!我答對了!”未等祝玉瑾說完,項弘一下跑到跟前,抱著祝玉瑾,歡喜的不得了。


    祝玉瑾被他的興奮弄得很不自在,便道:“我還沒答應教你呢!高興的太早了啊!”


    “啊?”他鬆開抱著她的手,“那要怎麽樣?”


    “如果‘不怒、不嗔、不悲、不棄’這幾樣你都做到了,那麽我便答應你!”祝玉瑾道。


    項弘滿口答應了,並說這麽簡單,他不但能做到而且還能做得很好;卻沒看到她眼中那綿長的深意。


    *


    冬至馬上要到了,天空總是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雪了。


    這些日子,項弘的心情一直很不好,一來是因為謝邈馬上要回皇城了,到時候會發生什麽事還不一定,二是最近總是有人來有意無意的諷刺他是個沒用的皇帝。


    他很想反駁,但是轉念一想這會不會是夫子的考驗?對於他是不是符合學昆山派的武功的考驗?剛開始是這樣想的,但是後來卻發現不是夫子的考驗,因為來諷刺他的人全都是曹祿中的!


    自從夫子教授他之後,他暴怒無常的性子改了許多,加上要吃藥裝作生病的模樣,所以忍了又忍。


    但是項弘覺得自己忍不下去了,這一天,先是李三陽來報說最近食材緊缺早膳沒有做成,皇帝的早膳居然沒做?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他忍!接著是那些後宮妃子來哭訴,說長久不見他,哭哭啼啼的惹得他心煩意亂,再接著就是禦前侍衛官郎寅來報,說已經打死了襄陽那些揭竿而起的難民。


    其他的他都可以忍,但是唯獨這個!唯獨他的子民,他的百姓,他不能忍!項弘當即大發雷霆,說的發怒的借口卻不是死了的難民,而是早膳沒吃的事。


    郎寅在養心殿的殿下,臉上露出一抹陰笑,接著對身旁的太監使了個眼色,過了沒多久,外麵就有太監來通報,說將軍府裏有使者來了。


    項弘怒聲說請,腦袋裏卻把祝玉瑾給他說的計謀和考驗忘得一幹二淨。


    將軍府的使者先是叩拜,而後又道:“皇上進來身體欠佳,我家將軍為了皇上身體著想,便不來看望皇上了,望皇上恕罪。”


    項弘怒眉一皺,“什麽狗屁理由!朕不但要見謝邈!還要到他府上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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