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


    *


    大風起,黃土飛揚。


    天邊的晚霞遊過,轉瞬,月亮便升了起來,遠遠的看到了皇城威武的輪廓,仿佛是一片虛幻景色下的海市蜃樓。空氣中浮動著一種令人煩躁的不安氣息。


    一大批身著紅纓甲胄的士兵前行著,高舉著紅黑相間的旗幟,旗子上麵寫著一個筆力倉勁的‘謝’字。士兵後方是一列列騎兵,都是棗紅色的馬,而在最前方,是六匹高頭大馬,最前方的馬最為威武,通身的鬢毛光順的仿佛最好的絲綢一般。


    馬背上坐著一個金色甲胄的威武男子,他取下帽子,烏黑的頭發隨風飄蕩,堅毅的臉龐上,一雙明目仿佛鷹鷲一般,他就是大將軍謝邈。


    軍隊正前行著,突然前方黃土飛揚中有一個身著白紗衣的女子搖搖晃晃的出現,她的臉色慘白,嘴唇幹裂。


    “誰在哪裏?站住!報上名來!”左將軍劉穀大聲喝道。


    白紗衣的女子止住了腳步,身體仿佛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緩慢的倒在了地上。


    軍隊停住了腳步,左右將軍尋求謝邈的意見。


    謝邈道:“劉穀,你上前去看看。”


    “是!”劉穀從命後,下馬,從容上前,卻是緊握拳頭,以防有什麽變故發生。他走近一看,卻呆住了,這個昏倒的女子竟生的如此漂亮,加上一身白紗衣,仿佛是天上掉落的仙子。


    “哈哈哈…劉穀!你怎麽愣住了?莫不是被美嬌娘迷得邁不動步子了?”右將軍蔡尋機哈哈笑道,聲音卻是如天邊的炸雷一樣。他這話罷,其他幾個副將哈哈大笑,其他人都知道,這左右將軍總是互相調侃。


    劉穀回過神來,小跑著回來,瞪了蔡尋機一眼,拱手對謝邈道:“將軍,前麵一個女子昏倒了過去。”


    謝邈點了點頭。此次回皇城,路途還算順利,除了有幾波土匪幹擾外再沒有其他險阻,如今走近皇城,莫名其妙的昏倒了一個女子,很明顯目的不純。“天色已晚,距離皇城還有數十裏,就在此處安營,明天一早趕路。”


    左右將軍一愣,隨即對視一眼,而後招呼後麵的士兵開始安營;因為是馬上要到皇城了,所以士兵們都有些興奮,簡單的支了一個帳篷便開始生火做飯。


    昏倒的白紗女子被安排到了一個單獨的帳篷裏,外麵有士兵把守。


    謝邈的軍隊不過近萬人,卻是一支可以抵五萬的虎狼之師,不單單是因為這近萬人都對謝邈忠心耿耿,更重要的是有鐵一般的紀律,且副將都十分聽從謝邈的命令。當晚,副將們在帳篷裏和謝邈商議回皇城之事,他們都知道如今的朝廷是曹祿中掌控著。


    正商議著,突然有士兵來報,“將軍!那名女子醒了,並且說要見您!”


    蔡尋機道:“什麽來曆不明的女子,她說要見將軍就要見將軍啊?”


    劉穀一掌拍在了蔡尋機的腦袋上,蔡尋機剛想罵劉穀,卻看到劉穀給他使眼色,蔡尋機頓時明白了什麽意思,也便住嘴,等候謝邈的意思。


    謝邈站起身,道:“今晚散了吧,明天一天要趕回皇城!”說罷,走出了軍營。


    五個副將雷聲聽令,待謝邈走出去後,蔡尋機哈哈笑道:“將軍今晚有‘肉’吃了,哈哈哈哈……”


    劉穀聽了這話,回罵了一句,“狗日的,你眼紅了麽?明天見了你那婆娘,你不也有肉吃了?”


    這話罷,其他副將一哄而笑。


    *


    帳篷門口的侍衛通報之後,謝邈掀開了簾子,走進了帳篷,“姑娘,你找我所為何事?”


    話音剛落,眼中冷光一閃,一把匕首觸到了謝邈的脖頸上,微微發涼。他對上了女子的一雙美眸上。


    兩人對視良久,相對無話,匕首就那樣觸在他的脖頸上,有微微的殺氣,但是他依舊十分從容,救下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時,謝邈就料到,肯定會有這一幕發生。


    女子突然笑了,“臨危不懼,果然是大將風範。”刀子依舊沒有放下。


    謝邈道:“姑娘姓甚名誰?是否是謝某殺了你的親人友人?報上名來,也讓謝某死個明白。”


    女子緩緩放下刀子,豪邁一笑。“爽快!”


    她著豪邁一笑,仿佛是硬朗漢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般,讓謝邈頓時心生好感,接著聽到女子道:


    “小女子姓祝。”話完,頓了一下,背過身去,一雙眼眸轉了轉,“單字金。”


    謝邈想了想,並在腦中搜尋了一遍,道:“祝金姑娘,謝某與你並無怨仇。”


    她轉過身來,笑道:“的確沒有怨仇。但是我知道你此行回皇城,有意推翻曹祿中,救出傀儡小皇帝,可對否?”


    謝邈聽了這話,方才淡定的麵容上浮現出一絲慍怒,“你是從何得知?”


    “將軍不必動怒,小女子一番猜測,果然得到驗證,也不虛此行了。”這話完,對謝邈行了一個禮,道:“小女子是當朝祝家帝師的丫鬟,奉了祝家之命,前來報信。”


    “祝家?帝師?丫鬟?”謝邈連連發問,“大費周章的,讓一個丫鬟來報信?路途遙遠,你是如何到來?”


    她道:“如何到來將軍不必知道。至於祝家帝師,將軍常年征戰在外,自然不知道當今的祝家帝師,但是前朝帝師祝熹你可知道?”


    謝邈點點頭。


    “當今的帝師就是前朝帝師祝熹之n……子!”她差點說錯話。“關於小皇帝和曹祿中的關係,將軍想必比小女子還要清楚。當前的問題是,曹祿中為了阻止你和小皇帝見麵,布下了種種陰謀,其中最大的陰謀就是讓你記恨小皇帝,並且覺得小皇帝一無是處。但實際上,小皇帝外表裝傻裝病,內則是憂國憂民,所以,還請將軍不要放棄小皇帝。”她不知道她這一番話裏有多少對項弘的偏愛。


    謝邈聽後,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這是一種成熟大氣的男子氣息。“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會放棄項弘的!”話語鏗鏘有力。


    幾個時辰前。


    祝玉瑾和柳如雲一番打鬥後,快步走向了養心殿,此時李三陽已經離去,隻留下了一些看護的小太監,祝玉瑾揮手讓那些小太監出去在外殿守著,自己則走進了暖閣中。


    馮煥洲一段時間沒有服侍項弘了,他被曹祿中安排到禦林軍中,原因是曹祿中覺得馮煥洲對項弘太過親切了,此次前來,是項弘欽命的。祝玉瑾再次看到馮煥洲,發現他的麵容有些變化,個子也高了一些,突然想起剛認識馮煥洲時,他身上那塊玉佩。


    “你……”馮煥洲看到祝玉瑾走了進來,站起身,前來抓住她的衣服,道:“祝玉瑾,枉我那麽信任你!你居然讓皇上吐血了!”說這話時,眼中紅紅的。


    祝玉瑾一時覺得心軟,道:“煥洲,你冷靜些,我是來看項弘的!”


    “你讓我怎麽冷靜?!”馮煥洲大聲說道。


    兩人正說著,突然項弘醒了,發出了微弱的聲音。他現在很虛弱。


    祝玉瑾和馮煥洲連忙走上前去。她道:“項弘,你感覺怎麽樣?”


    “夫子……”他聲音微弱,“夫子,我是不是要死了?”


    死?!


    這個字仿佛千斤的石頭一般砸在了她的心頭上,‘啪’的一巴掌,她手起手落,打在了項弘的臉上,繼而聽到她帶著怒意的話,“以後不要再讓我聽到你說這個字!你也不許給我死!”


    或許是被她突然發怒的氣勢震住了,項弘頓時眼中含淚,再加上臉色不好,一雙大大的眼睛,變得楚楚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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