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諷我為魚肉而人為刀俎?!”何進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拔高了聲音道,“烈臣,你好大的膽子!”


    “將軍,這就是鴻門宴啊!”祖昭驚呼一聲,頓了頓,還想說點什麽的時候,他身後的曹操卻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不必多言了。


    而後,曹操轉頭笑道:“將軍要去,又要安全的話其實也很容易啊,先把十常侍叫出宮來,這就能去了嘛!如此,在下與烈臣、本初便不會有無妄的擔憂了。到時候將軍隻管去見太後,烈臣與在下,便去解決了那禍亂的源頭,惱人的閹狗!”


    曹操是擔心祖昭說了什麽觸怒了何進,反得不到好,所以從中打圓場,同時也提出了能入宮的解決辦法。祖昭聞言也是微微點頭,的確是,隻要十常侍不在宮中,那何進就哪裏都去得,這曹操不愧是曹操!隻是,這十常侍真的有那麽容易弄出來麽?!


    祖昭的擔憂完全是多餘的,因為何進根本沒有考慮曹操的提議。


    他心高氣傲又盲目自大輕敵,又因為之前曹操勸他不要召外兵的事情覺得曹操有私心,所以根本聽不進這話去,隻是冷笑了一聲:“謬論!幾隻閹狗就把你們嚇成這樣,我看你們的能耐也是有待考證了,不知道還適不適合現在的位置。”


    祖昭和曹操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無可奈何和一絲的不屑,旋即,都不打算再說什麽。


    祖昭心道:人家上趕著去送死,自己何必熱臉貼人冷屁股呢?竟還要被置疑能力,這何進真是白當了這麽多年官,連禦下之道都還半點不通,也罷,即由他去。反正這樣的一個草包掌權,局勢也不會好到哪裏去。不如順應曆史,再見機行事。想到這裏,他就下定了決心不說什麽了,隻隨他們安排。


    而袁紹見勸不住何進,就說道:“將軍若非去不可,我等就帶兵為將軍護衛吧,雖不知道前路有什麽凶險,可也總好過什麽準備都沒有。”袁紹現在的心情其實也的和祖昭、曹操差不多,反正既然勸也不聽,那就隻能這樣了。


    但是他們三人,包括陳琳,其實都知道,這也不過是個亡羊補牢的方法,如果十常侍真的是要殺何進的話,就算他們帶兵護衛又如何呢?!皇宮重地,有的是方法將他們留在門外,也有的是方式將何進這蠢貨殺於無形。


    然而,有什麽辦法呢?他上趕著去,他們是怎麽都不可能攔住的。


    這個方法倒是得到了何進的讚同,他大大誇讚了袁紹一番,覺得他識大體,有智慧,然後便吩咐他們下去領兵。


    不多時,袁紹和曹操各自點了五百精兵,並讓各自的副將全身披掛,戎裝上陣。浩浩蕩蕩地圍在了何進的八寶華車前後。而車前最近的位置上,兩個英姿勃發的青年坐在高頭大馬上,腰中各自陪著長劍,也是一副武人裝扮。


    這兩人分別是曹操和祖昭。和他們差不多打扮的袁紹則在隊伍的最前麵開路,他們二人負責在車隊中保護何進。


    兩人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路獲圍觀無數,也都習以為常了。等到周圍的百姓稍微少些的時候,曹操勒了勒韁繩,讓自己的馬離祖昭的稍微近一些,然後道:“烈臣,剛剛聽你說那五成利益,十成利益的道理,可有何出處?”


    “曹公,”祖昭對曹操還是很恭敬的,“其時這不過是小人早年未發跡的時候,在市井裏總結出的一個小規律——樵夫為賺薪資不辭辛勞,藥師為采藥願以身犯險,而強盜為錢財不守法,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我這總結雖有些信口胡謅的意思,卻也不全是胡謅。當時情急,為了勸何將軍,便隻能將這套不甚成熟也難經推敲的理論擺出來了,實在貽笑大方。”他當然不能說這是偉大思想家馬克思說的理論。


    “烈臣過謙了!”曹操道,“這乃人性使然!你說的直白,卻也是十分有理。利字當頭,又有多少人能守得住本心呢……”曹操目光遼遠若有所思,這話似自言自語,聲音極輕緩。


    祖昭目不斜視,隻作未聞。將來逐鹿九州,少不得還是要防著些的,多說無益。眼前這位可是“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的人物,他雖敬重,可也戒備。


    “曹公,前麵便到皇城根了。您覺得,咱如何部署才能最大限度上保證將軍的安危呢?”祖昭扯開了話題。


    曹操回頭看了那華麗的馬車一眼,眸中有些諷刺的神色:“盡力而為吧。宮中定不可能帶兵而入,儀仗倒是可以,隻這儀仗的人數不可能太多,倆三百已是極限了。過了青瑣門後,你、我、本初三人再護送將軍進內,那十常侍再厲害,也不過是些閹狗,武功不濟地緊。”說這話的時候,曹操的眼中更是輕蔑,那態度,仿佛殺那十常侍都是髒了他的劍一般。


    “可若有伏……”十常侍沒有什麽武力值,不代表他們不會安排伏兵啊,隻要進到皇宮裏,那就是如鱉進甕中——想到這裏,祖昭忽然想起之前何進這屠夫說的那句“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頓時覺得還真是有些應景。


    曹操左右看了看,忽然小聲道:“見機行事,好自為之。”


    祖昭點點頭表示了然,可心中忽然有些歎息起來,看來,就算不是自己這個因為開了掛而對後來發生的事情略知一二的人,別人其實也知道這次何進入宮是死路大於活路了。


    原來“識時務者為俊傑”,還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表示。


    天陰沉沉的,似乎在醞釀什麽事情。祖昭想,如果這個時候,何進想通了,不去皇宮會如何。這樣一個莽撞無腦的人,真的能讓這個國家安定很長的時間麽?他不知道,也不想要知道了。


    青瑣門外,曹操和袁紹手下的兩個副將站定列兵,而袁紹的弟弟袁術則從隊伍中走出來,並帶出兩隊打扮和其他士兵不同人,這就是何進的儀仗隊了。.tw[]


    說是儀仗,其實也都是兵士們喬裝的。祖昭相信,隻要有需要,這隊人馬就能從玄色的冕服下掏出明晃晃的刀子來。並且,這一定是袁紹和曹操手底下兵中的精英。瞧那步伐和動作,整齊劃一地完全比過任何的儀仗隊。


    祖昭也是練過兵的人,心中自是再清楚不過,能練到這般程度的,定然個個都是能打能殺強貨!嗬,也不知是何進惜命還是兩外兩位惜命了。但祖昭清楚的是,自己若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要好好跟緊了袁紹和曹操,然後在該出手的時候出手。


    戎裝以待的兵士們被留在了青瑣門外,而袁紹、曹操、祖昭三人則呈扇形佩劍跟在了何進身側,在儀仗隊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地往皇宮深處行去。


    過了青瑣門之後,氣氛就稍微開始壓抑起來,因為大家都不知道十常侍那幾個小人到底會弄出什麽幺蛾子在哪等著。何進也皺起了眉頭,甚至放慢了腳步。


    來迎何進的一個宮女在最前麵引路,見他忙了腳步,就轉頭來催:“將軍,太後娘娘尋您尋的急,還是快些為好。”


    聽她這麽一催,何進也沒有說話,隻還是用閑庭信步的速度往前。宮女大概是迫於他的威嚴,就不敢再多說什麽了,隻轉身低著頭往前引路。


    祖昭和曹操、袁紹都有些緊張起來了。這宮女見他們慢下來就催促,完全就是好像急著帶他們去什麽地方一般,情況不太妙啊……三人不約而同地將手扶在了劍上。


    宮中靜悄悄的,隻有他們走過時候的腳步聲。短促而淩亂,仿佛敲著催命的鍾、。


    到了長樂宮前,何進撩袍便要進去,祖昭、曹操、袁紹三人自也是跟在後麵,然而,才要進去,就聽見一人道:“太後隻宣了大將軍覲見,其餘人等不得入內!”


    宣旨的乃是個閹人,他們本就看閹人不爽,現在更是不想作他。


    祖昭道:“你說不準進就不準進啊?你算個什麽東西?難道堂堂大將軍身邊連隨從和儀仗都不能帶?!這成和體統,禮製何在?”


    那太監顯然是沒有想到祖昭竟然會這麽說,他怔了怔,結結巴巴道:“這……這是太後的長樂宮,長樂宮裏頭,走將軍的儀仗,那才是真的於禮不合。”


    祖昭本還想再打兩下嘴炮拖延一下時間——那宮女兒不是催麽,他就故意慢,而何進那模樣似乎也是聽讚同祖昭這行為的,半點沒有要阻止他的意思。


    結果,這時候,那領路的宮女卻忽然掏出了一方漢白玉的精巧印章,高聲道:“太後口諭——宣大將軍入內覲見,閑雜人等一律擅入!”


    何進朝那方玉印看去,發現正是女兒私章,祖昭雖然沒有認出來,可那玉印上的鳳凰模樣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除了何進俯首行禮之外,其餘人都紛紛跪倒,山呼太後千歲。


    “大將軍,請吧……”那宮女斯斯然一攤手,模樣看似謙卑,卻有有些傲慢。


    何進直起身,看了一眼三人,目中似有猶豫之色。直到現在,他才多少有些後悔。


    “大將軍難道一個人害怕不成?!”剛剛還結結巴巴的太監這會兒竟有了些嘲諷的意思。


    祖昭心中腹誹:這特麽都什麽人啊,做的這麽明顯,何進應該不會進去了吧……


    可何進本來就是個很容易被激的人,現在那太監這麽一說,本不想進去的何進一撩袍子,跨入那門檻,瞪了那太監一眼:“想好了怎麽死,再出現在我的麵前。”


    長樂宮的宮門,在祖昭、袁紹、曹操麵前轟然關上。


    何進進如宮門之後,身後宮門關上的聲音讓他心頭一顫。腳下的路是他所熟悉的路,而路的盡頭,就是他的女兒,如今的太後所在的地方。這麽想著,他似乎又長了些底氣,自己乃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執掌天下大權的最高將領,有什麽好怕的!


    他昂首闊步,似乎走的比平日都更要趾高氣揚。


    然而,才走到半路上,忽然從旁邊的矮木後轉出一個人,正是之前被他放過的張讓。


    不等何進問他見了自己為什麽不行禮,張讓就單手叉腰,一隻手指著何進的鼻子罵道:“逆賊!董太後何其無辜,你竟然毒死了她,其心可誅!”


    何進被他嚇了一跳,頓時覺得事情不妙,就轉身要往回走,結果才轉身,就看見另外一個人跳了出來:“屠夫!你平步青雲就是托了我等的福,結果現在你掌權了,不想著回報我們就算了,竟然還想要殺了我們!像你這種恩將仇報的小人,簡直不配活於這世上!”說著,那人就握著短刀朝何進衝去。


    何進大驚失色,左躲右閃,堪堪躲過後,心中大喜,遂朝大門奔去。殊不知,他的身後,那兩個閹人,就像看猴子一般地看著他,冷笑著。


    就在何進離著那門還有十幾步路的時候,忽然有很多禁衛軍從兩邊的埋伏處奔出來,手中都是明晃晃的刀槍,直衝何進而去,何進朝著張讓他們疾呼:“饒我不死,我就給你們加官進爵,保你們和你們的家人榮華富貴一輩子!”


    然而,這話並沒有為他的命運帶來轉機,頃刻之間,他就被伏兵淹沒,身上被紮滿了長槍。


    張讓和段珪相視一眼,便轉身朝宮殿裏走去。


    嗬,榮華富貴?他們想要榮華富貴,還需要他來給麽?!這是尋仇和謀權,又不僅僅隻是謀利。這屠夫還真是天真地可笑。


    且說等在長樂宮外的祖昭等人,見何進進去後一直都沒有出來,都覺得有些不對。袁紹和曹操麵麵相覷,臉色都不太好。


    祖昭在宮門外來來回回踱了兩圈,道:“曹公,袁公,我們這麽等下去也不是個事啊,不如探探虛實吧!”


    袁紹和曹操都看向他,袁紹道:“怎麽個探虛實法兒?!”


    曹操卻直接說道:“烈臣,你要是有什麽探虛實的法子,隻管去做就是。”


    祖昭看了看袁紹,見袁紹也是認可地點了點頭,於是,他就在宮門外紮了個馬步,運了一下氣息後,大聲朝裏麵喊道:“天色不早,請將軍上車!”


    宮門厚重,門後的道路幽深,隔音效果也算好。不然,裏麵何進出事的時候,外麵的人也不可能什麽都聽不到。而眼下祖昭喊這話的時候加持了一點內力,頓時聲如洪鍾,別說是一牆之隔的長樂宮,就是立在青瑣門外袁紹和曹操的親兵都隱約聽見了。


    當然,祖昭喊完這一句之後,還是扶著胸口喘氣,心中直歎好懸沒把嗓子吼破。


    袁紹和曹操二人看的目瞪口呆,心中都有些狐疑這簡單粗暴的法子到底有沒有用。


    結果,兩人正猶豫呢,眼前的宮門卻開了一條縫,接著,一個人頭咕嚕嚕滾了出來,青石長階,一路血跡斑駁而下。


    趙忠站在門後,高聲道:“何進反賊,犯上作亂,鳩董後,脅幼主,勾結外臣意圖謀反,現在已經伏誅,爾等本該連坐,所幸天恩浩蕩,感此用人之際,特赦爾等罪過,還望戴罪……”


    “罪你妹!!”可憐趙忠一句話沒有說完,就被祖昭一閃身從那門縫裏揪了出來,“哢嚓”一聲擰斷了脖子。


    祖昭話音未落,袁紹如洪鍾般的聲音淒厲響起:“閹狗殺我朝廷重臣,誅殺惡黨的人隨快快來助我!”他這一聲,比適才祖昭那聲更為響亮,青瑣門外的人聽得一清二楚,瞬間八百兵馬齊發殺了進來。


    而袁紹拔出腰間長劍,率先一腳踹開了那扇即將合上的宮門,喊道:“弟兄們,給我上啊!為將軍報仇!”


    祖昭曹操緊隨其後,而那兩百人的儀仗隊,頓時變成了一支黑壓壓的淩厲殺手隊,明晃晃的長刀短劍手中握,衝進長樂宮後,見到閹人就砍成肉泥。


    十常侍四處奔逃,祖昭和曹操二人舉劍追砍他們,將其中四人斃於劍下。


    而祖昭則在寢宮中發現了被綁在凳子上,已經昏死過去的何太後,遂上前解開了她身上的繩子。又把她抱到床上放下。


    這時候,袁紹和曹操殺的也算過癮了,也進了殿內,見祖昭從太後的寢宮出來,頓時大驚。


    祖昭知道他們誤會了,就連忙解釋道:“太後被人困於寢宮,現在正處於昏迷中。”


    “什麽?”袁紹有些驚訝,“那現在可好了?!”


    “我也不知道,”祖昭道,“剛剛就我一人,我也不方便救人,所以隻解了她繩子就出來了。”


    “烈臣,非常時期,不可拘此等小節,你若是能救醒太後,自當優先做了。”曹操道,“罷了,現在我等都在,不如一同進去看看。”


    袁紹和祖昭都點點頭,朝那曾是男人的禁地的太後寢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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