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兄,我瞧瞧你的手!”他伸手去握陸亢龍的手,一摸之下他又連忙將手收了回來。陸亢龍傷的那條手臂,竟然柔若無骨,渾不似人手了。


    陸亢龍痛呼一聲,道:“別動!”


    向碎玉此時方才笑道:“陸亢龍,如何?”


    陸亢龍也笑道:“師兄這股力至陰至柔,我這條胳膊算是廢啦。不過你也好不到哪……”


    他話沒說完,又嘔出一口鮮血,一條手臂已經漸漸發紅發脹。他心知不妙,胳膊上雖無外傷,但內裏筋脈血管已然盡數震斷,血正從皮下滲出來,是以右手急點左肩上穴道,以期能止血。


    喻黛子又去看向碎玉,他掀起向碎玉衣擺,隻見他一條白褲子已叫血染成紅黑色,當下也顧不得許多,隨手摸了一把斷劍,割開他的褲管,入眼的場景又讓他倒抽了一口涼氣。


    向碎玉的這條腿上,有許多白色的小點,喻黛子仔細一瞧,竟是腿骨碎成了一片一片,從皮肉裏戳了出來。


    陸亢龍吃吃笑道:“大師兄,我這一手怎麽樣?”


    向碎玉恨道:“好,很好,邪魔外道罷了!”


    陸亢龍道:“師兄,你雖然廢我一條胳膊,你卻廢了一條腿,我看這次是我贏了吧?”


    向碎玉傲然道:“若不是那個蠻子打了我的左腿,我怎麽會輸?”


    陸亢龍勉力站起來道:“你不服?好,我們再來比過!”


    喻黛子趕忙按住這兩個人,道:“大師兄,二師兄,你們何苦到這般田地?”


    向碎玉道:“我怎可叫邪魔外道得了便宜?”


    陸亢龍卻道:“我練的法門才是對的,師兄的理解,終究落了下乘,叫我邪魔外道,怕是不對。”


    喻黛子臉色黯然,隻是道:“你們不要吵了,何苦如此呢,快快吃藥止血,莫要再鬥了。”


    “你才想錯了,凝神靜氣這門內功,中正平和,似你這樣蠻牛一般的暴力,根本不是凝神靜氣的初衷。現下你又練了魔教的內功,在邪路上越走越遠,不是邪魔外道,又是什麽呢?”


    “你的理解才是錯的,凝神靜氣,可心如止水似明鏡,照一切萬物。似你那般整日練氣,隻能越想越窄,所以才會有這麽陰柔的內功,跟個娘們似的。”


    “大師兄二師兄,你們別吵了!”他見向碎玉的傷腿上不斷滲出血來,也急點他大腿根部穴道,暫時閉塞氣血,防止失血過多。他又一人喂了一顆理氣丸,低聲道:“師父叫我來讓你們倆不要再打了。”


    向碎玉道:“正邪之爭,怎可說不打就不打了?”


    陸亢龍哂道:“你就是不肯承認你錯了。”


    “你們倆別吵了!”


    向碎玉還要再說,忽然眉頭一皺,道:“這不是理氣丸,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麽?”


    喻黛子嚴肅道:“我加了點料。”


    向陸二人齊齊昏睡過去,喻黛子鬆了口氣,又衝回主戰場,對熊鼎說風向要變,把敵人騙進山穀裏熏死,熊鼎起了疑心,道:“怎地不見法王?你到底是什麽人?”


    喻黛子道:“實不相瞞,我是法王的師弟,你肯定見過這個。”


    他掏出來的是一塊盤龍墜,神仙穀裏人手一塊。“你看,我這寫的是灰,他那塊寫的是勿。”


    此物陸亢龍確實有一塊一樣的,熊鼎算是他的親信,自然知道這麽一回事,他狐疑道:“你真是法王的師弟?”


    “不錯!他二人鬥得正酣,才叫我來傳信。否則這種秘密行動,他怎麽會同意我這個剛來的人參加?”


    熊鼎一想確實如此,便調整隊形,剛要叫喻黛子,發現他人又不見了。


    喻黛子潛入外場,對向碎玉的手下也稱“行主的師弟”,“行主已經打敗了大魔頭,正在裏麵療傷,要大夥把胡兒都趕出去”。


    那白胡子老頭見了盤龍佩,不疑有他,調動人手,點著了木頭,燃起濃煙驅趕諸北方豪俠。喻黛子見詭計湊效,又返回去找兩位師兄。


    向陸二人內力深厚,區區迷藥對兩人作用不大,喻黛子回來的時候,兩人都悠悠轉醒,擼著袖子準備再幹一場。


    喻黛子氣急敗壞,道:“你們再折騰,誰也活不過明天!”


    陸亢龍道:“小呆子,我不打敗他,他就不知道自己錯。”


    向碎玉搖頭道:“你早已墮入魔道,有何顏麵來指摘我的不是?”


    喻黛子見二人又要吵起來,不由得痛苦地捂住耳朵,徒然道:“你二人的身體已經不容你們再比一次了,不如你們一人找一個徒弟,悉心□,十二年之後讓你們倆的徒弟再戰一次。”


    向碎玉隻是搖頭,道:“如何使得?我若後退,就叫這些邪魔外道入侵了我南朝大好山河,如何使得?”


    陸亢龍卻撫掌道:“小呆子,你這主意甚好!怎地?大師兄,你是怕了嗎?現在就認輸也可以。”


    喻黛子跪在兩人之間,扭頭對向碎玉小聲道:“大師兄,你二人兩敗俱傷,兩方人馬失了統領,混戰起來,徒傷性命。我見你掌中血線暴漲,真的不可再添殺業了。”


    向碎玉舉起雙掌,果真見右手手心裏血線又變長了一些,當下心中一驚,卻道:“我……”


    喻黛子連忙打斷他:“大師兄,你定能贏的!”


    陸亢龍也道:“怎麽了大師兄,你根本不敢比一比是嗎?”


    喻黛子見向碎玉有所動搖,又悄悄對他說:“二師兄傷得很重,回去之後有很長時間不能卷土重來啦。大師兄你快答應啊,二師兄回去教徒弟,就沒空南侵了,如此可保此處十二年平安,實乃武林福祉啊大師兄!”


    向碎玉不若陸亢龍隨性匪氣,此處方圓百裏村民,如今都靠他的照拂,喻黛子的話對他實有莫大的誘惑。


    “好!我們今日便休戰,十二年後你我的弟子在此處再戰,輸的人後退百裏,如何?”


    陸亢龍道:“這是你的地盤,我的弟子在這裏打,隻怕有些吃虧。”


    向碎玉道:“此去東北百裏,有一座九凝峰,山峰如手指,周圍陡峭無比,隻有頂上可以站人,你我都無法埋伏人馬,如何?”


    陸亢龍哈哈大笑:“這才是大師兄嘛!那我們今日就休戰,十二年後的今天,你我的弟子再戰,輸的人後退五百裏。君子一言!”


    向碎玉道:“快馬一鞭!今日黛子就是見證人。”


    陸亢龍道:“你若輸得不服,我們還可翌年再戰,戰到你退到蓬萊仙島為止!”


    向碎玉冷哼道:“隻怕是你退出玉門關吧。”


    喻黛子怒道:“說好今日休戰了!”


    陸亢龍笑而不語,不再和他爭辯,運起內息,要與殘部一道衝殺去,不料牽動內傷,鮮血狂噴,眼神迷蒙,幾欲暈倒。向碎玉眼神陡然一亮,隨手撿起地上的武器,便要擲過去補刀,喻黛子趕忙攔在陸亢龍身前,道:“大師兄,你怎可說話不算話!”


    向碎玉搖搖頭,道:“大好機會,手比心快。你帶他走吧,否則我定要忍不住,就算死也要拉他墊背。”


    “那你的腿……”


    向碎玉道:“我自己便是大夫,我自己會看。”


    喻黛子無不擔心,道:“那我走了。”


    向碎玉朝他笑笑,道:“小呆子長大了,已經是掌門了。”


    喻黛子忽然臉紅,摸著腰間漢川鐵劍,支支吾吾道:“師兄……你……我……我不敢當。”


    向碎玉搖搖頭道:“我與你二師兄皆誌不在此,不是你又是誰?後會有期!”


    喻黛子跺了跺腳,終究是沒再說什麽,橫抱著昏迷的陸亢龍跑了出去。


    北方諸豪俠本是因為爾朱榮一家結黨營私,在北邊混不下去,才向南方擴展,稍後爾朱榮為魏帝所殺,北方再無阻礙,北方各幫派首領才散了同盟,各自回了自己的地盤,邊境一時間無人作亂。


    陸亢龍的傷勢較輕,喻黛子帶走他之後,調養了不過半年,就已好得七七八八,隻不過一條左手,從內潰爛,喻黛子束手無策,隻得將陸亢龍這一隻手斬了。幸甚明教中多有異才,有一精通機關之術的旗主,替陸亢龍做了一條假胳膊,後來也用得與真手無異。


    而向碎玉雙腿受傷,左腿傷得較輕,隻不過傷後硬要反擊陸亢龍,創麵磨損,因此愈合後微有錯位。而骨骼寸碎的右腿,雖然勉強愈合,卻是不能再用了。


    師兄弟三人,則是再也沒有見過麵。


    作者有話要說:申榜了!今天繼續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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