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鈴獲銀鎖邀約,要帶她再進一次廷尉獄,見一次向碎玉,她左右無事,便在家培養心性,加緊練功,免得再見向碎玉,被他瞧出她在偷懶來。


    中午春姐早早來叫人,幸虧金鈴剛剛運功一周天,若是卡在當口上,少不得又要內息紊亂。


    “春姐,何事慌慌張張的?”


    春姐喜道:“今日少主公歸家,王妃派人來給小郡主梳洗打扮。”


    金鈴歎了口氣。


    春姐心中好笑,王妃晚年得了個義女,不但不生氣,還寶貝得如同親生,逮到機會就要將小郡主打扮一番,還往往要親自操刀天緣仙途。


    這時果然有人拍門,春姐出去查看,果然是王妃親自帶著四個婢女過來,有人捧著衣服,有人捧著胭脂水粉,有人捧著王妃親用的一套梳子,還有人捧著王妃裝首飾的妝篋。


    金鈴正站在門口,一見這陣仗,倒吸一口涼氣,求饒道:“娘,饒我一次,別上胭脂。”


    王妃掩嘴笑道:“就饒你這一次。”


    她揮手就叫這四個侍女團團圍住金鈴,可憐堂堂烏山少主,平常敵陣中七進七出也視若等閑,此時被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侍女圍住,竟然脫困不得,被架到屋中,按在椅子上,任憑她們揉圓捏扁。


    王妃支著下巴,笑著看她飽受折磨。金鈴歎了口氣,道,“萬萬不要弄痛我了,一個時辰後我自己醒來。”


    她竟然在四個侍女的包圍下,自顧自練起內功。


    四個侍女齊齊扭頭看著王妃,王妃輕聲道:“你們都輕點!”


    雖然王妃這麽說,但金鈴不陪她聊天,未免有些無聊,便指揮侍女,給金鈴梳了好些平常她怎麽也不肯梳的發型,又親自挑選首飾,替她掛上,然後自顧欣賞,美得不行。


    不光春姐,連這四個小侍女都覺得王妃實在太頑皮了,小郡主未免太無辜。


    一個時辰到了,金鈴悠悠轉醒,睜開眼睛,正好看見王妃剛剛從她頭上挪開手,喃喃道:“娘,可否讓我換回先前的發型?”


    王妃被抓了個現行,坐回胡床上,道:“你高興便好,冬筍,替小郡主梳頭。”


    那喚作冬筍的侍女快手快腳,拔掉金鈴頭上剛剛戳好的釵頭,替她梳成平常的單髻,王妃老大不願意,殊為遺憾地看著金鈴。


    正當此時,有侍女進來通報主公與少主公已啟程往家裏來了。王妃便拉著金鈴早早列席等待,不過並沒有等多久,門外便喧鬧無比,俄而便有一錦衣青年跑進來,神采飛揚地叫了一聲娘。


    王妃亦是興高采烈,應了一聲:“荀兒,你可算回了一趟家。讓我好好看看。”


    蕭荀轉了一圈,道:“怎麽樣,我是不是又變英俊了?哈哈哈哈!”


    “嗯嗯,荀兒英俊瀟灑,乃全城之最。快來見見你的義妹,這是金鈴。”


    金鈴長坐拱手道:“義兄,久仰義兄大名。”


    她這純是江湖規矩,蕭荀從沒被人這麽問過,反而覺得新鮮,問道:“哦?我什麽樣的大名?”


    金鈴道:“整日不著家。”


    蕭荀哈哈大笑,道:“定然是娘成天在你麵前說我壞話,將我的形象都敗光了。”


    金鈴不善拉家常,隻得又拱手,坐下來結束談話。


    蕭荀微微尷尬,正要再說話,南平王從後麵走進來,笑道:“荀兒半點不知道謙虛,這麽大年紀了還猴子似的亂動,快回去坐好。”


    蕭荀在金鈴旁邊的案前坐下,與二老對坐,忽然又想起了什麽,拍了兩下手,道:“今日我與義妹初初見麵,沒什麽禮物送,聽爹說王府少人伺候,我心想仆人我府上甚多,特別帶了幾個機靈的奴仆來。”


    說話間便有四個侍女魚貫而入,與王府中淡色著裝不同,卻同蕭荀花裏胡哨的審美頗為相似,穿得都是豔麗的純色,守在王府四人旁邊,開始布菜當朝第一惡妻。


    金鈴話一向不多,聽蕭荀逗得二老笑聲不斷,自己則在旁邊一如既往默默吃飯,一碗已盡,她將碗遞給近旁的小奴,示意她添飯,小奴接過碗去,金鈴抬頭看了一眼,卻一下愣住,如遭晴天霹靂,心中狂跳不止。


    這小奴乃是個胡人,竟與小胡兒有七八分相似。


    莫非喻師叔說的就是這個?!


    那小奴看到金鈴也在看她,竟爾惶恐起來,紅了臉,低下頭,手上一抖,把飯碗抖了下來。


    蕭荀正與旁人說笑,此時忽然伸出手。金鈴早有反應,也伸出手來,一把抄起飯碗,放在自己案台上。


    蕭荀看了金鈴一眼,小奴嚇壞了,忙跪下道:“請少主公責罰……”


    蕭荀和金鈴又是一齊出手,硬生生把小奴抬起來,阻止她下跪。


    “驚了妹妹,我罰她。”


    “義兄言重,算不得事,就算了吧。”


    蕭荀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道:“小郡主饒你一次,還不快謝?”


    小奴又要下跪,口中稱:“謝謝小郡主……”


    金鈴一揮袖子,那小奴隻覺一股巨力掀起,又跪不下去,隻得退到一旁。


    蕭荀看了她一眼,眼神直如惡狼一般,然而這眼神一閃即逝,他又變回那笑容爽朗的青年,舉起酒樽道:“義妹初來乍到,聽說為兄不在之時,你十分照顧母親,為兄敬你一杯,謝你代為盡孝。”


    金鈴亦舉起酒樽,低聲道:“義兄常常回來,便是盡孝。”


    她自顧引盡,見蕭荀亦喝幹,才放下酒杯,回頭默默吃飯。


    金鈴已經開始吃第四碗,蕭荀又看了她一眼,哼了一聲,快速扒完飯,舉起了碗,旁邊胡奴連忙給他添上,他眼角瞟著金鈴的碗,嘴裏不住吃著。看得王妃忙道:“荀兒,慢點吃……”


    蕭荀擦了擦嘴,笑道:“還是家裏東西好吃,忍不住。”


    他吃著吃著,又皺眉道:“就是家裏碗太小。”


    王妃問道:“京口可還好?”


    蕭荀道:“還好還好,就是吃的差點。我定要參一本軍營夥食。”


    王妃奇道:“你乃領軍將軍,竟沒有點加餐嗎?”


    蕭荀笑道:“我吃住同一般士卒一樣。”


    王妃道:“那怎麽行?你乃皇室宗親……”


    蕭荀道:“有什麽不行的?打仗靠的是手下兵卒,哪有指望大將上場硬拚的?兵卒吃不飽,我就算撐死也沒用。”


    金鈴聽著,默默點頭,總算對這花公雞一般的義兄有了些許好感。


    蕭荀一方麵要與金鈴暗中較勁吃飯速度,一方麵又要與爹娘說笑,十足像是長了兩張嘴。金鈴五碗飯吃完,靜靜放下碗,在旁邊跪坐,猶如一尊玉像。


    蕭荀暗暗數著,驚覺這義妹十分能吃,已經威脅到他的飯量記錄,於是不露聲色比她多吃了一碗,方才表示這頓飯吃得舒暢。


    他吃飽了,又對金鈴道:“聽聞義妹乃是武林高手,為兄甚感驚訝,想與義妹過兩招,你看如何?”


    金鈴拱手推辭道:“軍中弓馬,與江湖武功原是不同的,如何得比?”


    “不妨事,打著玩罷了,還是妹妹怕為兄下手太重,傷了你那如花似玉的臉蛋?”


    “義兄怕是應有同等煩惱三國第一強兵。”


    南平王見蕭荀輕易不會善罷甘休,忙打斷道:“荀兒,不是午後要回中軍述職嗎?”


    蕭荀為之一頓,本吸了一口氣準備鼓動三寸不爛之舌遊說金鈴同他好好打一場,不料南平王提起這件事,叫他一口氣在嘴裏過了一遍,隻得喘了出來。


    “……好吧,改日再打,我走了!”


    王妃愕然道:“現在就走?”


    蕭荀站起身來,道:“夥食的奏折還沒寫,回去趕一趕。”


    王妃連忙跟著站起來,道:“等等……我送你出門!”


    蕭荀卻接過隨從遞來的大氅,往身後一揮,就出了門。揮起來的邊角差點打中追上來的王妃,金鈴眼疾手快,擋在王妃身前,揮袖抵消掉他那一揮之力。


    王妃悵然道:“兒大不由娘……”


    金鈴惦記著向碎玉的教導,於是拱手道:“金鈴陪娘解悶。”


    王妃看著她,忽然撲哧一聲笑出來,“這難道不是強人所難?”


    金鈴想了一想,道:“委實非我所長。”


    王妃因金鈴這句話,低落的心情回升回來,笑道:“你還是陪我走走吧。”


    金鈴點了一下頭,回身拱手道:“爹,我陪娘去園中散步。”


    南平王顯得十分蕭索,“啊?又不帶我?”


    王妃從金鈴背後伸出頭來,道:“帶上你也行,你需得跟在我二人身後十步遠,不得並排!”


    南平王笑道:“僭越!竟敢讓堂堂王爺跟著你?”


    “你肯是不肯?不肯就不帶你來!”


    金鈴卻滿有憂思:師父何時才能出來?我們兩個光杆,又如何搶回烏山的地盤?小師妹到時,到底會是敵是友?


    若是向歆父子力有不逮,賊兵寇邊之時難以抵擋,不知有多少家庭流離失所,再也無法像這樣打鬧。路上流民變多,龍若那樣的孤兒,不知又會多了多少。


    想到龍若,她頓覺心痛,又不由得想起方才席上小奴,她與龍若這麽像,真的不是龍若本人嗎?但若是龍若本人,為什麽見了我,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她是忘了我嗎?她是因我離她而去,便再也不睬我了嗎?


    她被王妃拉著在前麵跑,南平王跟在後麵,捋著胡須微笑不已,她卻心不在焉,心中不由得又擔心起寒兒蓮兒的安危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收到好多留言!!!


    昨天的作者有話說隻是有感而發啦……因為在隔壁論壇又看到一個說沒有留言就想坑掉的帖子。一般來說寫完一篇文點擊率就會飆升,然後會俘獲一批鐵粉。於是昨天炸出好幾個從沒見過的自帶粉絲(才不說很開心呢)。


    不過也有一些人再也沒見過了,不知是改了名字,還是最近愛好潛水,還是忽然粉轉路人。總之其實大部分人我都是記得的啦。謝謝大家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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