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金鈴起床,又錯過了早餐,為免再錯過午餐而餓死,她決定哪也不去,在院中枯坐到吃飯的時間。


    春姐上午有事,不在此處,如今有摩勒隨侍,終於可填補小郡主身旁無人照料的窘境。


    金鈴睜開眼睛,摩勒趕緊低下頭,免得金鈴發現她偷看。但金鈴從小到大不知遭多少人這麽偷過眼,早早便覺察有人在看。雖然不至於像銀鎖一般凡逢有人膽敢直視,便下令把人亂刀砍死,她還是皺了皺眉頭,道:“摩勒。”


    “小、小郡主有何吩咐?”


    金鈴容貌端莊秀麗,一雙眼睛又黑又大,這樣目光灼灼盯著摩勒,直把這小胡奴盯得滿臉通紅,低下頭去。


    她尤不自知,不知又從摩勒身上看到了誰的影子,如此過了一會兒,她才開口道:“你們西域的女孩子……眼睛都像你這樣……是這般淺淺的琥珀色的嗎?”


    摩勒低頭小聲道:“不……說是西域,人種卻很多,有雜胡與突厥之分,此外尚有漢人,漢人與突厥人,眼色都是黑的,雜胡的眼睛,大多是藍色褐色,像我這樣的,幾乎沒有。聽爹娘說,再往西走到海邊,才有一些。”


    金鈴眯起眼睛,忖道:“摩勒,銀鎖,龍若,這‘幾乎沒有’的三個人都讓我碰上了……可見也並不是很罕見。”


    太過突兀?太過難為情?又或是太過外顯心情?


    摩勒卻小心翼翼問道:“小郡主,可是見過誰同我眼睛一樣嗎?”


    金鈴低頭不答。


    +++++


    仇老頭自那日踏水而去,顯了一手功夫之後,第二天居然照例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酒肆裏。銀鎖本是去碰碰運氣,孰料一進門就看見仇老頭坐在最顯眼的地方,正在切一盤魚。


    銀鎖嘖嘖稱奇:“你昨天連船都沒劃走,今天怎麽會有魚的?”


    仇老頭道:“是啊,我在你們兩個小女娃麵前威風了一把,回家就讓兩個……兩個婆娘合夥揍了一頓,逼著我回去把船找出來……否則今天哪有魚吃?!”


    “哈哈哈哈哈……”銀鎖趴在桌上,悶笑不已。


    仇老頭見她停不下來,歎了口氣,喃喃道:“你到底是來找我打聽消息的,還是笑話我的?”


    銀鎖抬起頭來,笑道:“你,你說嘛。”


    “有人看見高義與朱府家人約談。朱府就是侍中府。”


    銀鎖點點頭,卻問道:“這個陳七寸,你說是蓮花渡二當家,他和大當家什麽關係?”


    仇老頭道:“蓮花渡乃江南第一幫,大當家的名頭卻不如二當家響。不過奇怪的是,陳七寸雖然是江南如日中天的大俠,卻從來不想著做大當家。他們兩個的關係,鮮少有人知道。不過據我聽說,這兩人關係還不錯。”


    銀鎖道:“那就是說,江南第一幫乃是一塊鐵板地支持陳七寸。但這幾個頭目模樣的人裏麵,卻有一個高義,乃與朝廷有所關聯。”


    “不錯。”


    “歲寒三友又是什麽人?聽說他們的武功十分厲害,還很風雅。”


    “風雅?哈哈哈哈哈……附庸風雅罷了,這鬆竹梅三人,成天寫寫畫畫,也就是岑畫竹有點名堂,人稱‘工筆畫聖’,可惜畫來畫去都是竹子,小家子氣得很同居姐妹花最新章節。平書梅是個酸腐詩人,還偏偏喜歡邊打架邊寫詩。這三個人自詡義氣之人,江湖上什麽事要出頭,他們都得來摻一腳。”


    銀鎖點頭道:“唔,那多半是此地有什麽要出頭的事情了。那何以神神秘秘的……”


    “嘿嘿,老夫就不知道了,女娃娃還是自己查吧。”


    “許笑寒又是什麽人?”


    “許笑寒許大俠也是一位俠義之士,老夫還比較佩服他。


    傳說六七年前,會稽有個刺史,為了給朱異送禮,四處搜羅寶玉,後來叫他打聽到有一戶人家有一塊家傳墨玉。刺史千方百計要弄到手,可惜怎麽說人家都不賣。眼見朱異大壽日近,這刺史竟然派人去偷這塊玉。不料這偷兒技術忒差,叫人發覺了,偷兒一不做二不休,把這家人殺了個精光,然後帶著玉去交了差。刺史開心得很,立刻帶著墨玉啟程上京送禮。


    許笑寒知道了這事,獨騎單槍馳騁了三天三夜,孤身一人在官道上攔住刺史的隊伍,提著刺史的頭,帶回墨玉,在這一家人墳前擺酒祭拜。他也因為此事,叫朱異記恨上了。”


    銀鎖聽罷笑道:“這倒是個妙人。”


    她驀地想起當初同大師姐兩人在城牆上看到的那個飛渡城牆的高人,說不定就是這許笑寒。他遭朱異通緝,因此不能走城門,需得翻牆而入。


    見她興趣不是很大,仇老頭又壓低聲音道:“你知道輞川君向磬嗎?”


    銀鎖皺著眉頭重複道:“輞川君?向磬?什麽人?”


    仇老頭頗為詫異,道:“你從長安來,居然不知道向磬嗎?他是烏山行主,傳說他愛喝胡人血……”


    銀鎖撲哧一聲笑出來,道:“我記起來了,長安那一帶的蠻子,都怕他怕得要死,說他每天都要吃個胡人小孩。我往南走的時候經過東梁州,有好幾個朋友一路警告我,千萬不要被烏山行主的手下抓住,像我這種小胡兒,他是最喜歡吃的……”


    “對對對,就是他。你聽說過了。”


    “原來他叫向磬,碎玉是他的字嗎?”


    “然也。向碎玉與許笑寒是過命的交情。這次他到京城來,說不定便是聽說了向碎玉被關進牢裏,要來密謀劫囚的。”


    銀鎖驚訝道:“他一個人?皇城守衛那麽嚴,他武功很厲害嗎?”


    “嘿~厲害得很,厲害得很。不過還是要比老夫差那麽一點點。”


    銀鎖笑道:“仇先生,你的武功到底有多厲害?”


    仇老頭得意洋洋,捋著胡子道:“厲害得很,厲害得很,莫說你和你大師姐同上,便是你二人的師父同上,也不是我對手。”


    銀鎖眯著眼睛看著她,顯然是十分不信。


    仇老頭也不和她爭辯,眯著眼睛笑道:“你不信算了,反正現下老夫也就是個窮算命的……”


    銀鎖笑道:“你拿了我那麽多金子,竟然還敢自稱窮算命的?”


    仇老頭搖頭道:“哎不是不是,算命的老夫還是窮得叮當響,賣消息的老夫,還是有那麽一點點錢的……”


    “那賣消息的仇先生,我還有一事問你……”她摸出一片金葉子,放在桌上推過去。仇老頭不露聲色,拿袖子一拂桌麵,金葉子就消失不見,好像從來不曾出現過一樣。


    “盡管問,盡管問重生之校園特種兵最新章節。”


    銀鎖幾乎是隻蠕動嘴唇,道:“你知道大夏龍雀嗎?”


    仇老頭配合她,嘴唇不動,隻聞其聲:“當然知道了。鐵弗匈奴胡赫連勃勃叛秦而建立大夏,下令建造統萬城。傳說統萬城牆堅硬如鐵,工人將土蒸熟,再夯土築城。又設巡工巡查,若是發現牆麵能用鐵錐子刺入一寸,便把修築那處的人處死。光是築牆,便殺了一千多個工匠。統萬城建成後,他鑄了一把大刀,上有銘文,曰‘古之利器,吳楚湛盧,大夏龍雀,名冠神都。’”


    “聽說這把刀,後來輾轉流落大梁,你有什麽消息嗎?”


    “你打聽這個作甚?你使的彎刀又輕又窄,換成直刀,可耍不開了。你知道大夏龍雀多大嗎?”


    “多大?”


    “長三尺九寸,重四十九斤九錢,你那兩把刀都還不到二十斤,你說說,你若是換了刀,哪裏耍得動?”


    銀鎖無辜地眨眨眼睛,道:“我隻是問問,何時說我要耍大刀啦?”


    “哦,好吧……”


    銀鎖又拿出一片金葉子,道:“隻要你有消息,我便買得起。”


    仇老頭又用袖子卷走金葉子,慢悠悠道:“這事我可不清楚,你需得去城中專賣兵器的鋪子看上一看。”


    銀鎖皺眉道:“若是兵器鋪中便有,何須問你?直接買來便是。”


    仇老頭哈哈一笑,“你隻管找城中的大鋪子,看上一看,瞧上一瞧,蹲上一蹲,便有答案。”


    銀鎖眯著眼睛,十分不滿:“我現在覺得找你做生意十分吃虧。你若是坑我,我既不能揍你一頓,也不能把錢搶回來。”


    仇老頭皺眉道:“嗯?老夫為人正直,童叟無欺,你怎麽能這麽詆毀我?我要去買菜了,不許跟著我。”


    “我幹什麽要跟著你,你家有糖吃嗎……你那兩個婆娘怎麽不去買菜?竟要你一個男人去跟人談錢殺價……”


    仇老頭苦著臉,揮手道:“她們兩個成天膩膩歪歪,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麽多話說,眼裏根本沒有我,能記得給我做飯就已經很不錯了……”


    銀鎖十分不解,皺著眉頭,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仇老頭遠去。


    這又讓她十分不懂了,她隻常聽人說“兩情相悅”,可沒有三情相悅一說,見阿曼和赫連兩人在無人之處便要死去活來一把,眼裏哪裏還有別人;又見水沉香知道阿靳要同別人結婚,寧願出港漂泊,不回家鄉,也不去給阿靳做妾室。仇老頭更加奇怪,每每提到她那兩個夫人,就一臉痛苦,委實弄不懂為何他要娶老婆,更加不懂娶一個便十分不自在,何以還要再娶一個。


    想著想著,她又十分不悅,這情之為物,真是太難得參透,若不是練這焚心訣非要參悟情關,她也不至於被師父丟到上庸碰到大師姐,讓大師姐成了個活生生的心魔。


    否則同大師姐聯手,還有什麽拿不下的難題?


    作者有話要說:(—▽—)y大家好,好久不見,窩的粉絲是不是很思念窩呀~(此處應有掌聲)


    (—▽—)y今天該作者被皇桑召見(對的就是給頓丘寫了唯一的長評上了唯一的脖圈的皇桑)因此不在家,就由窩來組織更文啦啦啦~\(≧▽≦)/~


    小師妹你是不是有點太信任大師姐了……(終於可以粗來吐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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