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鎖也跑過來,眯起眼睛瞭了一眼就低下頭來,道:“且讓它吃,我們快下去……”


    驀地她側身一閃,抱住金鈴把她壓在地上,隻見寒光閃爍,數道箭矢從兩人剛才站的地方飛掠而過。俄而有七八人越過雉堞,當先朝著金鈴衝來。


    銀鎖一時間以為是守城士兵,剛要下令躲在周圍的戍衛弟子過來殺人滅口,卻見到一個圓胖的身影,瞬間便反應過來,是日食讓元大師在正午時分看到了這裏的光。


    兩人一下被這七八個人圍住,而獨孤壽成已經和赫連打到了一起。銀鎖腳踩九宮步,轉到一人背後,刀柄向下砸在他背心靈台穴,那人背後重穴遭到重擊,忽地一口血吐了出來,踉踉蹌蹌往前跑了幾步,幾乎跪在金鈴麵前。金鈴毫不猶豫,一腳飛起,將他踢得橫飛出去,帶倒了旁邊另一個人。銀鎖輕輕巧巧走到那人跟前,從兩腿之間踩了過去。隻聽一聲慘叫,這人蜷縮在地下不住抖動,像一隻撒了鹽的鼻涕蟲。


    這裏除了她和金鈴,都是男人,聽了這慘叫聲,不由得都是脊背一涼。


    她們上來就連傷兩人,不可謂不快。可梁國士兵專為抓人而來,訓練有素,此時手中已拿著漁網,跑動起來。其中有兩人趁著銀鎖出手,無聲無息插到金鈴和她之間,將二人隔開,無法相互照應。另一組人圍了上來,速度極快,刹那間就已封死銀鎖前方所有路線。銀鎖見前路不通,自然往後走,不料後麵有個圓胖的身影,衝著她一揚手。


    她擔心毒粉,立刻以臂擋臉,矮身滾出。隔在兩人中間的持網兵卒見狀,當即就把漁網罩了下來。


    忽然漁網倒了個,往上直直飛起,兩人均覺手中劇震,捏將不住,隻得撒手。隻見一白衣人雙腳勾在屋梁之上,手中拉著一條細細的鐵鏈,鐵鏈將漁網絞成一團,她把漁網收在手中打成一個結,又當做暗器甩下來。


    銀鎖仗著身法與剩下四個人遊鬥,一時間馬麵城上亂作一團,天色越來越黑,像是正在日落。正午時分,街上人著實不少,此地打得激烈,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裏。有的人跪下來口中念念有詞,有的人從屋裏衝出來,用擀麵杖敲著鍋底大聲對著天空嗬斥,也有孩子的哭聲,亂成一片。


    大地也開始了震顫。人群開始騷動,有人喊著“天狗把地牛叫出來了”,鞭炮聲大作,敲鑼打鼓聲大作,掩蓋了兵器相互撞擊的聲音。


    腳下晃動得厲害,眾人不由得停止了爭鬥。銀鎖抬頭看著頭頂木架,若是有坍塌的跡象,她打算就趕緊拉著金鈴跑出去。


    ——赫連?赫連能照顧好自己的。


    天色越來越黑,終於,天地之間一絲光也看不見了,太陽隻剩一個暗紅色的影子,大地卻震顫得越來越厲害無限誘惑最新章節。


    眾人都停下不動,伏低身子,唯恐被震顫甩出去。


    黑暗肆無忌憚地蔓延,甚至流得腳下都是。恍若實質的暗從馬麵城中間那幽深不見底的方孔中爭先恐後地擠出來,銀鎖忽覺不對,立刻往金鈴處騰空而起,俄而腳踝忽然被纏住,她扭頭一看,大驚失色。


    真的有一個黑得渾然天成的東西捏住了她的腳。


    金鈴本已做好準備要接住她,可她遲遲不落下,竟然還詭異地往後退,金鈴頓覺不妙,向前一撲,抓住了銀鎖的手。


    很快卻又有一條觸手抓住了她,兩人被一股巨力扯開,一先一後被往地下拖。銀鎖心中隻想著千萬不能讓赫連也交代在這,雖然自己被抓著,但還是四處搜尋著赫連的身影。


    她看到赫連帶著兜帽的剪影旁邊,另一個人舉起了刀。


    銀鎖奮力掙紮,往前一撲,一把拉住獨孤壽成的腰帶,把他從赫連身邊扯開,喊道:“輝日快走!外麵等我!”


    赫連聽到她喊話,毫不戀戰,立刻飛身跳出馬麵城,前來抓他的觸手撲了個空,回頭就抽在獨孤壽成身上。


    獨孤壽成正因為被銀鎖抓了惱羞成怒,回頭一刀向她揮出。此時背後挨了一下,刀砍在了黑色的觸手上,反倒自己傷得不輕,咳嗽起來。他很快又被惱羞成怒的觸手卷到了半空中,摔在了地上。


    看起來十分粗重的石板仿佛木片,在擠壓和抽打下紛紛坍陷,眾人隨著石頭落入地下,黑色的觸須卻爭相伸向天空。


    ++++++++++++++++


    兩人被這黑色的觸手拉進深不見底的地下洞穴之中,滑了好一會兒才見底。肆虐的觸手力大無窮,洞中卻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見。


    金鈴就在她近旁,是以她靈覺失靈,和瞎了無異。


    驀地腰間受了重擊,她滾了一圈半蹲在地上,口中低嘯示警。


    遠處有人回應,位置與她相去不遠,應是金鈴。


    她稍稍安心,立刻告訴金鈴不得靠近,隨即拔出彎刀展開防禦。


    那觸手又悄無聲息地接近過來,仔細聽,其中居然有血脈鼓動的聲音。銀鎖毫不遲疑,一刀斬下,隻覺入刀堅韌難斬,腕上用力,一刀兩斷。耳聽血脈鼓動之聲驟然變大,斷肢在地上彈跳了兩下便不動了,那觸手因為被人斬斷,似乎頗為憤怒,汩汩又長出一截,甩起身子往銀鎖所站之處拍下來。


    銀鎖往邊上橫躍開來,隻聽巨大重物砸地,石屑紛紛濺起,見沒打中銀鎖,又橫著掃過來。銀鎖縱身躍起,隻聽一聲慘叫,卻不是金鈴的聲音。


    她微覺奇怪,但轉念一想,多半是方才一起掉下來的人。那時天色黑得異常,到底有誰,她也沒看清,隻記得蕭荀被金鈴一腳踹出去了,多半不在其中。


    隻聽又一聲慘叫,這裏似乎還不止一個人,俄而便有刀兵相交之聲。銀鎖又擔心這個是金鈴,不過馬上便聽到二人呼喝,都是男聲。


    銀鎖鬆了口氣,卻又立刻緊張起來,牆上的縫隙中爬出更多的觸手,粗糙的表皮摩擦著粗糙的牆壁,發出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打磨她的耳骨。


    她一陣毛骨悚然,忽然這寬廣黝黑的地下大廳之中風聲嗡嗡大作,銀鎖看不見,俯身低頭運刀護身,還不忘通知金鈴。


    她身上被四處揮舞的觸手抽打著,有的自己抽到刀刃上,翻滾著的斷肢落到地上,不住扭動,啪啪作響三缺一全文閱讀。


    也有人跌跌撞撞朝她這邊撲來,被這觸手斷肢滑倒,慘叫著臉朝下扣在地上。銀鎖一口氣撥開夜明珠,隻亮了一瞬間又合上。眾人皆是一驚,不知哪裏來的亮光。


    幾年前她整日帶著麵罩過活,為求生活便利,凡是見過的東西她都默記在心中,想不到此時幫了大忙。雖然隻亮了瞬間,已足夠她看清大廳裏的情況。


    大廳又高又廣,有巨大的石頭牆壁,頂上有巨大的石拱,卻空空蕩蕩。


    數不盡的暗色觸手從牆上的巨大石縫之中擠進來,又往頭頂上擠過去。有人人被觸手掃倒在地,也有人被觸手纏住,而金鈴貓在大廳中央,反而好像是最安全的地方。


    銀鎖毫不客氣,踩著他的脊背躍過一片瘋狂向上生長的觸手,跳到了金鈴附近,低聲道:“少主……是我。”


    金鈴手中鏈子忽然叮鈴作響,眼中星光閃爍,流轉的光暈並沒有在她臉上多做停留,鐵鏈端頭鐵墜也帶著劃破以太的尖嘯擦著她的耳邊飛過去。


    鐵墜打中血肉,又倏地收了回來。


    “小胡兒,這麽不小心。”


    那流轉的光暈終於回到了她身上,銀鎖的虛榮心驟地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星光漸漸亮了起來……星光?是了,她終於想起現下雖是正午,卻正在日食。


    天狗定會把太陽吐出來,前後不過斷斷半盞茶的功夫


    銀鎖忽然了悟,一把拉住金鈴的手,低聲道:“來!”


    “小胡兒?”


    “先走再說!”


    她所料不差,天色越來越亮,從那一方破損的入口透下來。


    觸手懼怕陽光,隨著日影漸漸變大,碗口大的黑色觸手爭先恐後地退卻了,太陽卻越來越亮。而陽光越是熾亮,觸手就退得越快。黑色的觸須從兩人旁邊經過,竟無暇顧及她們,縮回了石縫之中。


    銀鎖拉著金鈴從一條僅容一人勉強通過的石縫中穿過,小聲解釋道:“必是日食逢冬至,讓這些鬼玩意這麽瘋狂,它們剛才從入口擠出去,我想是因為沒有太陽壓製。太陽出來,它們就退回來,現在大廳裏一片光明,若是我們還呆在那裏……”


    金鈴從石縫中鑽出來。


    銀鎖撥開匕首端頭夜明珠,拉著她的手上上下下地檢查一番,邊摸邊問:“大師姐,你有沒有受傷?”


    金鈴道:“沒有……上庸一別之後,沒人再能傷我了……你呢?”


    銀鎖笑笑,“我沒事,我看看接下來怎麽走。”


    她從懷中摸出人皮地圖,撥開匕首端頭夜明珠,湊近了去看。那人皮上的花紋繁複,望上去怎麽看也不像是地圖,還有一股奇異的香味,但香味之下,卻有隱隱惡臭。


    金鈴道:“人皮這等邪物……放在身上,總是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都知道的,人類曆史上日食的時間都是有準確記錄就算沒有準確記錄也是可以算出來的夏商周斷代史就是這麽算的所以


    冬至沒有日食日食是我編的別信(。


    順說黃河決堤錢塘大潮也都是有記錄的我要是寫了也一般都是我編的別信(。


    且讓我再戰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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