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鎖心裏忍不住要笑,一邊控製住自己不要往金鈴那邊看去,一邊輕描淡寫:“殺了。”


    蕭荀眉頭緊鎖,一雙虎目釘在她身上,“殺了?哼,你騙誰?你與她,難道不是同門師姐妹?你那天不是救了她?”


    銀鎖嘻嘻笑道:“你不是武林中人,你自然不知我和她乃是死敵。我曾經欠她一命,救她是為了扯個直,我不欠她性命了,自然就能殺她啦,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蕭荀聽在耳中,隻覺得一股寒氣竄上來,這少女美則美矣,卻不可理喻,心如蛇蠍,殺人不眨眼。渾不是自己當初以為的那般,是個天真爽朗的少女。


    “金鈴……我當日隻不過要她說出你的蹤跡,她說‘你就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是不會告訴你的’,她對你如此有情有義,你卻轉身就把她殺了?你簡直忘恩負義……”蕭荀咬牙切齒,提刀遙指銀鎖。


    銀鎖笑嘻嘻地,全然不怕有人拿刀指著她,“你拿刀威脅她,難道就是有情有義了?她是你義妹,可比我這個師妹要親吧?不過人都死了,多說無益,你要找我替她報仇?那你可得抓緊了,說不定等會兒我就死在別人手上了。”


    她指指阿支祁,對著他笑了一下,阿支祁偏開頭,輕哼了一聲。


    銀鎖見蕭荀不動,便道:“怎麽?怕了?”


    蕭荀在她手上吃過虧,知道這少女年紀不大,武功卻高得驚人,正猶豫不決,卻耳聽獨孤壽成道:“金大帥,她在方才的亂陣中受傷了,傷在左肋,你盡可一試。”


    蕭荀皺起眉頭,緊緊鎖定著銀鎖,見她雖然談笑風生,但確實左手下垂,控馬姿勢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而左邊腰間的衣服早已被血染紅。


    “好,我去會會她,鄧二郎,若我身故,你就馬上帶隊打道回府,不要再追了。”


    “……是。”


    獨孤壽成忽道:“一寸長一寸強,金大帥拿我這把槍吧。”


    蕭荀想了一下,點頭道:“多謝獨孤兄。”


    他接過長槍,隨即縱馬馳騁,沒從右邊挺進,卻特地選了左邊。


    銀鎖亦平握彎刀,一夾馬腹,催馬前進。


    蕭荀從軍七年,大大小小的仗也打了不少,亦時常與人比武,可還從來沒有像是今天這樣,打從心底生出一股被人盯上的感覺。


    他捏緊了槍身,借著馬的力道橫掃而出。


    銀鎖卻忽然不見了,蕭荀一驚,然而那匹空著的坐騎忽然改變了方向,直直往他這邊撞過來。


    蕭荀還沒碰到過這種烏龍,不是說好的馬上比武嗎?!


    墮馬可不是好玩的,常有人從高速行進的馬匹上掉下來便摔斷了頸骨,輕則一輩子躺在**上當個廢人,重則立刻當場送命,蕭荀見閃避不及,也隻得跳下馬來。就在他剛剛鬆手之後,兩匹馬撞在一處,各自往兩旁摔倒,發出皮肉相碰的啪啪聲。


    梁國眾士兵見主帥出師不利,嘩然一片,爭相要上去幫忙。


    阿支祁卻將長矛橫在眾人麵前,沉聲道:“規矩呢?!”


    眾人沉默,主將單挑,確無旁人插手的道理。


    但阿支祁心中卻是別有算盤:這一車黃金毫無疑問已經是他的了,旁人休想來分一杯羹,正好趁此機會,借著影月右使的手將這些人除掉,他們沒了主心骨,還能成氣候?


    蕭荀看不見銀鎖在何處,但卻能感受到她毒蛇一般的目光釘在自己身上。為防被動挨打,他繞著馬跑了兩步,不料迎麵一道刀光斬下,他舉起手中長槍攔腰截住,猛力一轉。


    雪亮的刀光接二連三地落下,蕭荀首先想起的是當年在王府時的驚人一刀,先行怯了,隻一味防守,疲於應付。他手忙腳亂擋了幾下,終於感覺出她左手確乎不太利索,力道也要弱上許多,他暗中鬆了口氣,挽了個槍花,往她左側猛攻。


    銀鎖左手彎刀挽向身後,腳下踩九宮步,隻一瞬就繞到了蕭荀身後,蕭荀大驚,來不及轉身,就把槍舉到頭頂。


    雙刀落下來,似有千斤壓下,卻非爆裂之力,而是一股綿勁。


    這不像是此女的招式,蕭荀頓時醒悟,銀鎖是在讓著她。


    兩人凝立不動,銀鎖的聲音細細地鑽進耳朵裏,“金鈴未死,你幫我們脫困,我幫你拿黃金。將我頂開,繼續打。”


    蕭荀驚訝不已,隨即腰腿用力,將雙刀頂開,回身掃擊,銀鎖一瞬間閃到掃擊範圍之外,在長槍掃過她麵前之時又傾身向前,切入蕭荀防禦之中。


    蕭荀大驚,槍尾急忙回救,點向銀鎖手腕,銀鎖翻腕架住槍尾,又陷入僵持。


    就連金鈴也心中大驚,銀鎖對蕭荀,憑借她那等繁複的招式,蕭荀的長槍沒等舞起來,便早已被她打到了麵門上,哪還容她走這許多招?


    外人看他倆數度陷入僵持局麵,都道蕭荀身手了得,心情緊張不已,實則銀鎖又與蕭荀暗通款曲。


    “我為什麽信你?”


    銀鎖嘻嘻笑道:“你還能不信我嗎?你手下連同東魏兵卒共四十人,柔然人剩百餘,他們以一當十,兔死狗烹啊蕭校尉。”


    蕭荀抿著嘴不說話,銀鎖往後急退,不等蕭荀追擊,手中刀氣暴漲,雙刀翼展,一招圓月斬打出,斬在槍尾,竟斬掉了一小截。


    他知此女說的是實話,若是阿支祁信守承諾,給他分錢,放他走人,算是最好的結局。但阿支祁若是貪得無厭,仗著人多勢眾,將他們四十個人在此處殺人滅口……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想必柔然人也有這樣的規矩,對外族人不需手軟,更何況此處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又或者是知曉他乃是蕭氏宗親,綁了他討要贖金,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銀鎖亂刀一陣,他轉動槍身,盡數擋掉,銀鎖忽然後退,站在原處細細喘息。蕭荀乘勝追擊,又被雙刀架住。


    “我怎麽做?”


    銀鎖呼吸粗重,卻仍是言笑晏晏,晃得蕭荀屢次欲放下武器,問她要不要私奔,又知自己著實沒有本事殺出重圍,隻得作罷。


    “我拉阿支祁下場參戰,你找人將他身邊的副手做掉,他很厲害。殺了他,再殺他手下,我的人自會去替你們擋住小兵。如何?”


    蕭荀心中一震,目光掠過不遠處另一名白衣少女,可她連眼睛都藏在陰影之中,委實不能看出是不是金鈴。


    “你的傷?”


    “不礙事。”


    她說著不礙事,又忽然後退一步,雙臂翼展,刀氣淡淡上揚,卷著空中飄飛的雪花,一起先行撲到了蕭荀麵前。


    這一刀來得太快,蕭荀根本無暇反應,隻來得及橫過長槍,擋住一擊。不出所料彎刀斬斷了槍柄,蕭荀拿著半邊斷槍雙手送出,從她展開的空門中戳向她雙目,銀鎖若再不刹住,便是自己要去送死了。


    銀鎖笑笑,雙手反斬,交叉之處便在兩根棍子之間,隻要她願意,刀刃稍稍偏上一些,便能削掉蕭荀的手腕。


    雙刀果然向著兩個方向劃開,割在蕭荀的鐵護腕上,又將他空門重新打開。銀鎖隨即飛起一腳,蹬在他胸前。蕭荀高大的身軀斷了線的風箏似的飛了出去,往後倒在陣中。


    銀鎖高聲笑道:“你就讓這些小嘍囉下場送死?我偏不如你願!阿支祁,你這個膽小鬼,有種你自己出手啊,懦夫!”


    她說完便是一頓,禁不住躬身咳嗽了兩下,隨即又沒事人一樣,叫道:“你敢來嗎?”


    阿支祁皺著眉頭,掀掉了眼睛上的黑布。他想要上前,他的副官攔住了他,道:“這女人狡猾塞狐狸,少主當心有詐。”


    “我問你,你能看出她受傷是真是假?”


    那人一頓,低頭道:“是真的。”


    “傷在何處?”


    “傷在左肋腋下三寸。方才和金大帥比拚時還傷了點內髒。”


    “那還有什麽可說的?你看她是我對手嗎?”


    “不是。”


    “我下去了,打個半殘賞給你。”


    “……免了,少主自己留著吧。”


    “哈哈哈哈哈……”阿支祁舉著蛇矛,便要下場。


    而在他與那副官拉拉扯扯的過程中,得意洋洋的銀鎖也被趕來的金鈴護住。


    “你的傷怎麽樣了?”


    “沒大事,大師姐,待會阿支祁下場,我與他打,你去幫蕭荀殺副官。”


    “你的傷怎麽樣?”


    “真的沒事!”


    金鈴大庭廣眾之下脫了手套,就從肋下那處破損伸了進去,前後輕輕摸索著。


    銀鎖瑟縮了一下,臉紅了起來,像是真的很疼一樣。


    金鈴鬆了口氣,臉上仍舊不動聲色,收回手,自懷中摸出傷藥,又伸了進去。


    阿支祁一看有人替她療傷,便著急下場。


    銀鎖輕輕一笑,紅著臉對金鈴道:“大師姐,我最喜歡你這一點啦……”


    金鈴拍拍她的肩膀,淡淡道:“你行動,我行動,去吧,小心些。”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jj好卡,然後我還好忙……可能過兩天就沒空更新了……因為真的沒有存文了orz


    我的根肖同人搬到外站去了


    嗯有個年齡確認在頁麵上麵黃色的一條,點確定才能看到全文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銀鎖金鈴記gl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黃連苦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黃連苦寒並收藏銀鎖金鈴記gl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