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鈴微微皺眉,“累了?”


    銀鎖搖搖頭。


    “那是覺得不舒服嗎?”


    銀鎖又搖搖頭,道:“隻是奇怪……你平常總笑我……笑我半盞茶……”


    水聲陣陣,在黑暗的內室之中洄遊,像是遊魚撥起的漣漪聲,仔細聽卻能聽出這漣漪聲粘膩得很,隨著攪動散發出催情的氣息,就連金鈴自己不運功也無法抗衡,半張著嘴喘息著。


    金鈴歎息著,“冰心凝神煉成之後,你再不會有如此失控的時候,說不定以後都不哭了,我舍不得就此結束。”


    銀鎖皺眉道:“那以前大師姐又哭又扭的,難道是裝出來騙我的?我寧願不要……”


    “當然不是……”


    “那不就成了?”


    金鈴微微搖頭,雙手都收緊了些,“到底是不同的,我對你……起於溫情,不會如此迅猛霸烈。”


    銀鎖身體微微頂起,主動將金鈴納入穀底,柳腰輕擺,顫聲道:“大師姐……給個痛快啊……”


    金鈴懷中摟著這滾燙的身軀,又受這聲音魅惑,陡然加速衝刺,銀鎖咬著嘴唇,全身肌肉緊繃,閉著眼睛等待疾升猛降,垂死般的嗚咽自她口中溢出,旋即被金鈴緊緊摟住。


    她睜開眼睛看著金鈴,金鈴伸出指尖勾掉她眼角的淚痕,微笑道:“恭喜神功小成,雖則我想擋著你突破最後一重心法,但賠給你一個新的,也算有借有還吧?”


    銀鎖笑道:“什麽有借有還?”


    “一重冰心凝神,可否抵消一重焚心訣?”


    銀鎖吃吃笑道:“這我可不知道,須得練練才知曉……可是既然練成,我們也沒借口再留在這裏浪費時間啦……”


    金鈴良久不應,最後低頭道:“嗯。”


    “這一路上顛沛流離……越往中原便越是遍布耳目……”


    “嗯。”


    銀鎖轉頭奇道:“大師姐嗯什麽?”


    金鈴笑道:“隻是笑你越來越會找借口了。”


    銀鎖猛地翻身將她撲倒,道:“大師姐的腦瓜子終於不是木頭的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此番終於理解了何以金鈴總說“功夫練到一定境界,總有意想不到的好處”了,如今她隻覺體內真氣充盈,剛才折騰了那麽久,也沒感覺到有多疲憊。她伸手扯開金鈴身上僅剩的衣服,皺眉評價道:“方才就是它們兩個硌我,現下我要報仇,大師姐許還是不許?”


    金鈴摸著她的頭淺笑道:“夜深了,明日該起不來了。倘若拖到太師叔來找我們起床,聞到這一屋子的味道,又該叫你節製……”


    銀鎖早已認識到講道理是講不過金鈴的,萬幸她的身體比嘴巴誠實,是以她低頭勞作,不再與她胡攪蠻纏,果真撩撥幾下金鈴就丟盔棄甲地投降,放棄了和她講道理,轉而與她癡纏起來。


    兩人折騰了近乎整夜,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任逍遙來敲門,得到銀鎖應允便推門進來,又叫滿屋子雌獸的氣息逼了出去,歎道:“你們兩個真是……須知溫柔鄉乃是英雄塚,來日方長呢。”


    銀鎖還迷迷糊糊地,金鈴已盤腿坐起來穿上了衣服,笑道:“讓太師叔見笑了……我們明日便要告辭了。”


    任逍遙睜大了眼睛,“咦,這麽早?你們的凝神靜氣練好了?”


    金鈴笑道:“已研究透徹,可以路上練。”


    任逍遙略有些失望,道:“多留幾日嘛。”


    金鈴歉然道:“烏山上還有雜事……太師叔大約聽師父說過了。”


    任逍遙略有不滿,抱怨道:“這些打打殺殺的江湖事有什麽好玩的?亂世之中尋個世外桃源方是正經事。”


    金鈴道:“世外桃源人人向往,但烏山若衰落,不知又有多少人流離失所,此事不能讓師父一個人操心,我需得回去幫他。”


    任逍遙也知向碎玉教出來的徒弟必定是這樣的,不再多說,轉頭問銀鎖:“你呢,小徒孫?”


    銀鎖環住金鈴的腰身,從她身後探出半個頭來,嘻嘻笑道:“自然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


    任逍遙無奈搖頭,笑道:“你若有這等心,我還擔心你們什麽?你隻管跟金鈴回去烏山協助碎玉便是。去了個強敵,多了個女婿,縱然是女子又如何?就算碎玉不答應,太師叔們親自出馬,上烏山替你向碎玉遊說一番,他也是不得不答應的。正好消弭一場禍事於無形,該當傳為穀內美談,破星師兄該高興了。如何?”


    銀鎖笑著搖頭道:“若能這麽簡單就好了……我生是影月右使,死了也會追封護教法王,被萬千教眾從墳裏拖出來繼續為聖教鞠躬盡瘁。獨自一人苟且偷安,卻置萬千信徒於不顧,這等事我做不出……大師姐,對不住啦……”


    任逍遙伸出手指戳在她們倆的額頭上,一邊點一邊數落:“唉——不論是亢龍還是碎玉,都是一般的死腦筋。我去做飯了,你們記得起床吃飯。”


    她前腳踏出門口,金鈴後腳就被人扯倒在床上,銀鎖小貓兒一般蜷縮在金鈴身上,嬉皮笑臉地問道:“大師姐,再睡一會兒好不好?明天就要走了……”


    “小饞貓不起來吃飯嗎?回去可就沒有太師叔這等手藝了。我一時半刻可回不了王府。”


    銀鎖做了個鬼臉:“康旗主做飯也好吃,可惜不知烏山義陽是什麽形勢,若是還算緩和,你抽一天來吃東西好不好?”


    金鈴忙不迭點頭,“當然好,隻要你不把我亂刀砍死。”


    銀鎖撲哧一笑,淺琉璃色的眸子亮亮,裏麵一個影子,就是金鈴,“你隻管放心地來。有我在,誰敢動你?”


    “是是是,快起床洗漱,吃了飯去山邊躺,也是一樣的。”


    兩人磨磨蹭蹭地起了床,飯桌上任逍遙宣布了兩人明天就要離開穀中的消息,大家竟然十分不舍,就連阿黃也暫時鬆開了啃得不亦樂乎的骨頭,衝著她倆汪了一聲。


    其中最遺憾的還要數韻兒,這兩個小娃走了,劈柴挑水的家務活又要落在她肩上了。三師兄也很惆悵,悶下兩杯酒,喃喃道:“幸好畫夠了本……”


    任逍遙親自下廚做的飯,金鈴食之甚合心意,蓋因向碎玉所學菜色,大半承襲任逍遙,味道相差不多,但正是如此,她反而更加心憂向碎玉了。銀鎖見她低頭不語,湊過來問道:“大師姐,你怎麽了?”


    金鈴抬起頭來,道:“我始終擔心烏山有事,師父一個人,又不能打又不能殺,生活也頗多不便……又不像二師叔能呼風喚雨,凡事不必親自動手。”


    銀鎖輕聲安慰道:“我們明日便要出發啦,駱駝腳程很快,騎到長安我們就換馬。”


    說到那兩匹駱駝,任逍遙倒是湊了過來,道:“你們那兩匹駱駝,成日混在羊群裏騙草吃,小徒孫也不管管。”


    銀鎖笑道:“明日便牽走啦!它們兩個當真快要過成神仙了。”


    話音未落,阿黃又警覺地抬起頭來,聽到她們要把駱駝也帶走,竟露出頗為哀傷的表情。絮凝伸手去摸它的頭,安撫道:“駱駝走了,玩韻兒也是一樣的。”


    微風從縱長的山穀之中流過,推開了門,銀鎖往屋外看去,山腳一直延伸到肉眼所不能及的遠方,此地離長安尚有兩千多裏,路途遙遠艱苦,就算插上翅膀,也還要飛個十多天。她亦是憂心6亢龍和向碎玉離得過近,說不定一言不合便要打起來,若真是如此,她和金鈴就不得不提前表態翻臉。


    她本是塞外浪蕩子,自小跟著6亢龍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說到“思鄉”二字時,更不知思哪處才好,隻覺得天地之大,哪裏都是我家,但這一路與金鈴一道,每在一處盤桓,就覺得這一處才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舍不得離開。光明頂隻住了三日尚且如此,神仙穀中住了半個多月,更是讓人無法離別。


    銀鎖心中感慨萬千,想著“情”這一關終於是過了,隻是忘了什麽情緒,她現在都沒發覺。對金鈴的感情在運功之時也不曾消失,這一點與喜怒哀惡懼大不相同。在回義陽向6亢龍問個清楚以前,她隻好假設第六重暫且放她一馬,到第七重神功大成之時,心頭便會不滯一物。


    師父近年來甚少自己動手,說不定就是因為第七重心法太過強悍霸道,會讓人變成鐵石心腸,可他居然不告訴我,不知又在算計我什麽。


    她想了一圈沒什麽頭緒,又統統拋到腦後,拉著金鈴一起在院中大樹下坐著,金鈴照例躺在她大腿上,頗為放浪形骸,直到任逍遙來了之後,才坐起身來。


    任逍遙道:“我從前……那也是很久以前了,我、三師兄,和破星師兄是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我十四歲的時候,師父帶著我和三師兄大師兄一道南下,住在了京口附近,見到了師叔收的關門小弟子絮凝……唔,隨後我們師兄妹三人6續出師,在揚州附近小有名氣。”


    “居然認識得這麽早!”


    “你們呢?聽說你們十七歲時第一次比武,是不是?”


    銀鎖眼珠子一轉,笑道:“我和大師姐卻是早一些認識的。”


    金鈴睜開眼睛看著她,像是在問說出來是否得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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