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怔怔的望著沈文仲,喃喃道:“夫君……你……”稍稍頓了頓,又道:“是啊,我早該想到,方才你自稱後學希文……”


    沈素顏悄悄拽了拽沈素雅的衣袖,輕道:“什麽希文?”


    沈素雅輕道:“範仲淹,字希文,世稱範文正公。”


    沈文仲苦笑道:“方才一時激動,說出前生的表字。淑韻,看來你素知我生平啊。”


    李氏輕道:“範文正公,先世彬州,後遷居江南。真宗皇帝大中祥符四年,至應天府書院苦讀,晝夜不息。冬日憊甚,以水沃麵,食不給,至以糜粥繼之。人不能堪,不苦也。仁宗皇帝親政後,任右司諫。景佑五年,西夏李元昊叛,奉上命與韓琦共任陝西經略安撫招討副使,屯田久守,遂平亂。慶曆三年,與富弼、韓琦共舉慶曆新政,提明黜陟、抑僥幸、精貢舉等十策。慶曆四年,新政止,貶鄧州,後至杭州、青州,皇佑四年逝於徐州,諡文正。”


    沈文仲輕歎道:“慶曆新政……哎,到底半途而廢。”


    李氏輕道:“慶曆新政雖半途而廢,但公言‘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實在振聾發聵,令人深省。”說著,望向站在一旁的沈素心,輕道:“就連小素心,也是印象深刻呢。”


    沈素心對著李氏笑了笑,卻又看向沈文仲,輕道:“大伯父,你真的是範仲淹,範文正公?”


    沈文仲頷首道:“我是範仲淹,範希文。至於什麽範文正公,非我素知,不敢當。”


    沈素心輕道:“大伯父,我並不知道那篇辭文是你寫的,但我卻知道你。”


    沈文仲奇道:“你從何而知?”


    沈素心道:“我先前是不知的,但那次落湖,卻與大姐姐一起到了她所來自的那個時代。”


    話音未落,沈文仲便皺了皺眉頭,望向沈素雅,道:“素雅,怎麽回事?”


    沈素雅聞言,上前道:“父親,當時雅兒與素心發生意外,居然一起回到了我前生的時代,雅兒又變回了前世的身份。而九妹妹,卻直接過去了,其中緣由,雅兒也不知曉。但後來,據說九妹妹再次落湖……”


    沈文仲眉頭又是一皺,道:“據說?”


    沈素雅輕道:“是,因為當時雅兒已身死,後來的事情還是九妹妹後來告訴我女兒的。”


    沈文仲眉頭皺的更厲害了,沉聲道:“身死?怎麽回事?”


    李氏此時已經走到沈文仲身邊,雙手挽住沈文仲,輕道:“文仲莫急,讓雅兒慢慢道來。”


    說著,她轉向沈素雅,輕道:“雅兒,你且慢慢說。”說著,又看了看沈素心,輕道:“素心,你也一起說吧。你看,你爹娘也正在看著呢。”


    沈素心看向父母,見父母正在有些緊張的望著她。


    沈素雅與沈素心對視一眼,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便將那天她們的經曆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眾人之中,藥先生、沈文思夫婦、沈素顏等人,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其中的事情,但如此詳細的聽說,還是第一次闡教有金仙最新章節。


    聽罷,眾人皆是唏噓不已。沈文仲輕歎道:“雅兒啊,你真是我的好女兒啊。”


    過了許久,孫氏才道:“剛剛不是說文仲麽?怎麽忽然又轉到雅姐兒和心姐兒身上了?”


    沈文仲和李氏對視一眼,皆是一怔,這才回過神來。


    李氏向孫氏躬身道:“婆婆,淑韻前生便對範文正公,便是現今的文仲,頗為敬仰。曾有人在嶽陽樓前,借《嶽陽樓記》的句子感歎,言道‘微斯人,吾誰與歸?’說的便是,除了範文正公,還有何人誌同道合。在淑韻看來,此言甚是。但淑韻卻不知哪來的福氣,能嫁給文仲,淑韻甚喜。”


    沈文仲伸手握住李氏的手,卻不知說什麽才好。


    藥先生在一旁輕道:“淑韻,藥兒還記得,當日素雅沉睡不醒,藥兒對老哥哥說藥兒無能為力時,文仲忽然昏厥。當時藥兒下針救醒文仲,卻不想他竟有中風之兆。藥兒言及,藥兒能保素雅不死,但文仲仍不見好轉。藥兒又言,淑雲無礙,文仲這才見好。淑韻,其中意味,不用藥兒多說了吧?”


    李氏聞言,抿了抿唇,反手握住沈文仲的手,亦不言。


    但不知為何,凡是這種境況,總有人打擾。


    一個略顯粗豪的聲音傳來:“大哥,原來您竟是範文正公。我當年,對你亦敬仰有加。”


    沈清和亦是捋須道:“‘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文仲,你當真經得起‘微斯人,吾誰與歸’的讚譽。”


    李氏輕道:“公公,文飛,文仲當年的原文,乃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乎。噫!微斯人,吾誰與歸?’那句雖是登峰造極,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雖對於普通人,卻仍可為準則。”


    沈清和笑道:“是啊,淑韻說得好。文仲,為父素知你所能,但總認為你處事或稍顯急躁。但今日,看你這篇辭文,雖並不全,但仍可見你的心胸。盼你今後,能以此為準則。”


    沈文仲躬身道:“兒子謹記父親教誨。”


    沈清和又轉向李氏,輕道:“淑韻啊,你說,文仲的身份你已經知道,但你的身份呢?夫妻之間,當坦誠相見。方才,你婆母與我,亦是坦誠如斯,你也不要讓我們專美於前啊。”


    李氏躬身道:“淑韻前世,一個普通閨閣女子而已。不過,說說也無妨。淑韻前世,乃山東人氏。家父李格非,乃東坡先生門下。淑韻幼時,便多受父親熏陶,摯愛詩詞。後嫁於密州趙明誠,與夫君誌趣相投,日子也還過得不錯。但好景不長,北方金國南侵,靖康之役國破家亡……”


    沈文仲在一旁驚道:“什麽?國破家亡?大宋……大宋到底怎麽了?”


    沈文飛望了望兄長,欲言又止。


    李氏續道:


    “徽宗年間,金國崛起,聯宋滅遼。誰知徽宗皇帝任用無能的蔡京,屢戰屢敗,令金國以為大宋可欺。後金兵南侵,徽宗皇帝不思抵禦,卻急急將帝位禪讓與欽宗皇帝。


    欽宗靖康元年一月,金兵大舉南下,兵臨汴梁城下,欽宗隻得與其結下城下之盟。後欽宗下令不納賠款,又聯絡西夏抗金,遂金兵複至,強攻汴梁。


    欽宗初誓於金兵決一死戰,親巡軍務。然宋兵積弱難敵,勤王之師久候不至,欽宗求和,金兵不允。十一月,金兵猛烈攻城,宋兵軍心渙散,三萬禁軍亡者過半異能古董商。然欽宗卻偏信小人,令一小吏郭京,以六甲兵禦敵。此等荒唐之事,自然大敗而回。


    金兵趁機掩殺,然郭京竟借口出城禦敵,借機南逃。金兵趁機攻陷城門,殺入汴梁。欽宗俱之,乃求和,但有所命無不允。金兵查封府庫,掠金銀不可數。欽宗竟以宋官,助金兵查抄貴戚、官吏、僧眾、百姓之家。金兵殘暴,誅宋官多人。


    金兵占外城,卻並不進取,詐稱議和。欽宗信以為真,遂命人至金營議和。金人令徽宗至,徽宗怯,欽宗代為前往,上降表,並四易其詞,屈膝北向。欽宗返,汴梁內城,宮闈內外,哭聲震天。金人遂金千錠,銀兩千萬錠,帛千萬匹。欽宗不敢違,刮地三尺,重典揭發,掠權貴富戶,皇後本家亦不能免,仍不足。金人又索女千五百,欽宗不敢不予,掠盡內城仍不足,竟以嬪妃相抵。女至金營,多不堪受辱,死者甚眾。


    金人狼子野心,愈不足,脅欽宗再議和,欽宗不敢不至,金人遂囚之,言金不足不予歸。內城遂滿地搜刮,貧戶、僧道、工伎、倡優俱不能免,然仍不足。京中百姓無所食,草木、犬鼠皆盡,乃餓殍充饑,死者不計其數。


    然金人貪得無厭,金不足以他物抵,凡祭天禮器、天子法駕、典籍珍本、大成樂器以至百戲用具,均在其列,諸科醫眾、教坊樂工、各色工匠亦在其列。另掠女無數,稍有顏色便掠至金營。


    雖欽宗以下,百般相與,然金人滅宋之心已定,廢欽宗,脅徽宗,另立屈膝之輩張邦昌為帝,號大楚,盡刮汴梁。


    後金人聞康王率軍將至,恐不能歸,遂欲北返。然之前,金人盡毀汴梁,餘者東至柳子,西至西京,南至漢上,北至河朔,殺人如刈麻,臭聞數百裏,死者不可盈數。


    靖康二年四月初一,金人北返,擄徽宗、欽宗、皇後、親王、皇子、皇孫、宗室、帝姬、妃嬪、官吏十萬之眾,盡押於北地。大宋宗室為止一空,被擄者百不返一。宗室女子,無論皇後、妃嬪、貴戚、帝姬,多為金人淩辱而盡……”


    說到這裏,李氏早已泣不成聲。眾人皆默然無聲,口不能言。


    沈清和背對眾人,沉默不語。孫氏垂首咬唇,亦早已淚流滿麵。沈文仲早已跪在地上,雙拳緊握,老淚縱橫。沈文飛銀牙緊咬,緊攥的拳頭中竟有血跡滴滴而下。沈奕風亦是跪在父親身邊,虎目圓瞪,雙目血紅,口不能言。其餘,落淚者有之,悲憤者有之。


    沈素雅跪在父親身邊,含淚輕輕的搖了搖頭,輕道:“我曾多次讀過這段曆史,然而在那字裏行間的血跡,眼淚,無論怎麽讀,也不會有親身經曆過那段曆史的人了解的如此深刻。有宋一代,乃是華夏古代曆史上最為璀璨的一個王朝,經濟、文化皆是華夏古文明的唯一頂峰。然而,國雖富,卻不強,最終……最終落得崖山之後無中國的下場……”


    沈清和仍未轉過身來,啞然道:“素雅,之後的事情,你不妨說說吧。再壞,也不過如此了……”


    沈文恩此時上前一步,躬身道:“父親,這段曆史,我更清楚,就讓我來說吧。”


    沈清和道:“好。”


    沈文恩輕道:“靖康之後,康王趙構稱帝,建都臨安,史稱宋高宗,之後宋朝亦稱為南宋。高宗稱帝後,任用名將嶽飛……”


    說到這裏,沈文飛身子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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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不要忘記盧溝橋,但也同樣不要忘記靖康、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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