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色漸暗,旁人正在忙著鬧洞房之時,沈素雅、沈素雲與沈素蘭,卻悄無聲息地來到了藥苑。而此時,沈素心早已歸來,等候她們許久了。


    一進門,沈素雅便將手中的一枚精致的玉佩,放在了沈素心的手中,輕笑道:“九妹妹,你怎麽這般不小心,竟然將藥姑祖留給你的玉佩給弄丟了?還好,讓我給撿到了,否則,定然找不回的,還不哭死你這小丫頭?”


    沈素心微微一怔,卻留意到,沈素雅的眼神,有意無意地瞄了一旁的煙秀和香秀一眼。


    沈素心微微一笑,輕道:“啊,當真是謝謝大姐姐了。原本心兒發覺玉佩不見之後,可是好一番尋找,但卻一無所獲,這當兒,便是鬧洞房的心思,都沒有了。還好,是大姐姐得了,要不,當真如大姐姐所說,心兒可是要哭死了的。”


    說著,沈素心接過玉佩,收好,隨後便轉向煙秀香秀道:“煙秀香秀,我們姐妹在這兒說幾句體己話,你們便在門口吧,記得,莫要讓人隨意進來。”


    煙秀和香秀對視一眼,行禮道:“是,小姐。”


    當煙秀和香秀離去後,沈素雅輕道:“九妹妹,你可記得,當初你聽到對話的那二人,到底是誰院子中的下人?”


    此前,在沈素心有意無意的指引下,沈素雅與沈素雲、沈素蘭私下裏已然有了一番交流,所以,對此事還是知道一些的。


    沈素心想了想。輕道:“當時,我抱著靈秀,掛在屋簷下,距離有些遠了,並未看清他們的樣子全職業法神。但。他們二人,年歲都不高,約莫不過二十上下,而由兩人步伐來看,都是身負武藝的。但,他們身上衣衫的確是下人服飾,而不是護衛服飾。至於他們武藝如何,這卻看不出。”


    沈素雲微微皺了皺眉,輕道:“當初,火燒實驗室時候。咱們就看出乃是人為縱火,但,最後也沒能找出,到底是何人縱火。而同樣有許多事,若有若無。總是在指著我們沈家。難道……”


    沈素雅也不禁微微皺了皺眉。輕道:“若說有人針對沈家,這倒並非什麽不可置信之事。畢竟,樹大招風,咱們梁國公府,在大宏朝中的地位,哪怕是普通親王府,也是難以比擬的。便說最是熟悉的豐親王府來說,現下豐親王在朝中職位,不過是正二品,而咱們祖父乃是當朝一品。而父輩四人,皆是正五品以上的實職高官,可謂是顯赫至極。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有人於嫉妒之心作祟,給咱們家下絆子,伸黑手,不算奇事。但……這些事情之中,卻令我品出些許不同來……但若當真讓我說出什麽,卻是不能。”


    沈素心皺眉道:“大姐姐,你說……會是……會是……”


    沈素雅輕道:“九妹妹,我知道你想說誰。但,在我看來,他這般做可是得不償失的。祖父在朝中的聲望,可是無人能及。他若是對祖父,以及咱們沈家不利,將來他上位之時,還有何人會安心為他做事呢?除非……”


    說到這裏,沈素雅再次皺了皺眉。


    沉默少頃,沈素雅輕道:“此事,姑且告知祖父、三叔父,至於旁人,還是莫要泄露了吧,包括我父親。父親為人耿直,雖是才華橫溢之人,前世也是一代名臣。但,他卻不是什麽有手腕的人,相比之下倒是祖父和三叔父,應當更擅長處理這種事。”


    沈素雲、沈素蘭、沈素心略略思索了一會兒,皆是頷首讚同。


    翌日,沈素心獨自找到了老國公沈清和,將這些事情予以告知。然而,沈清和卻全無半絲驚訝之色,隻是淡淡道:“素心呀,這般事祖父知道了,你也莫要理會這些,祖父自有打算。但,也莫要泄露出去,知道麽?”


    沈素心微微一怔,道:“心兒知道了。”


    沈清和揮了揮手,輕道:“那你便去吧,過幾日,你不是還要陪素盈到陸府去小住麽?還是先去準備準備吧。”


    在離開拙政園後,沈素心一直未能放下此事,直到數日後,登上前往陸府的馬車,仍然不時出神。


    “九妹妹?九妹妹?”


    沈素盈的呼喚聲,在沈素心耳邊回蕩許久,沈素心才回神,茫然道:“啊?”


    沈素盈戲謔道:“啊什麽啊?九妹妹你這般魂不守舍,到底在想什麽呢?可是在想你那遠明表哥呢?”


    沈素心微微一怔,隨即小臉一紅,輕笑道:“盈姐姐,心兒在想到底是在盈姐姐的外敷藥中,加入些許癢癢粉呢,還是加上一些胡椒粉呢?盈姐姐,你說,應當加什麽呢?”


    沈素盈一怔,隨即笑罵道:“好你個小妮子,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了呀!莫非你看我行動不便,好欺負了是不是?老虎不發威,你還以為我是你家小貂兒呢?”


    說著,沈素盈便向沈素心伸出雙手,沈素心趕忙躲閃,但誰知沈素盈竟然手腕一抖,從衣袖中滑出一小團物事,隨手一甩,竟然不偏不倚地打在了沈素心的鼻尖上!


    沈素心微微一怔,隻覺得,自己的鼻尖上,微微有些濕潤,但沈素盈卻止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隻見,沈素心小巧的瓊鼻,整個都變成了大紅色。原來,沈素盈投出的那一小團物事,又是她慣用的顏料團子,卻不知,她到底是何時放在衣袖中的。


    一旁的煙秀趕忙湊過來,掏出自己的手帕,給沈素心擦拭,沈素心嗔道:“盈姐姐呀,你可是不想再起床了是不?真沒見過你這般難侍候的病人,竟然頻頻襲擊大夫都市聖騎錄!”


    沈素盈笑道:“你可隻是大夫麽?自家姐妹,難道你當真要在我的藥物中下料?若是換了五妹妹,或許,我還要想想,可是九妹妹你我是萬萬不會擔心的!”


    沈素心嗔道:“好你個盈姐姐,就欺負老實人是吧?”


    說著,小臉兒一扭,轉過臉去,再不搭理沈素盈了。


    沈素盈獨自笑了一會兒,見沈素心仿佛真要生氣了,不禁收斂了幾分笑顏,略顯艱難地挪動著自己的身子,湊近沈素心,帶著幾分討好意味地輕聲喚道:“九妹妹?”


    沈素心臉一扭,就是不搭理她。


    沈素盈想了想,伸手輕輕拽了拽沈素心的衣袖,輕道:“九妹妹莫要生氣了,姐姐隻是和你開玩笑的,咱們從小到大,這般玩笑也開過不少了吧?話說,九妹妹你,仿佛也曾在我臉上畫過東西吧?”


    但,沈素心依然不搭理她。


    沈素盈微微一歎,正要再說什麽,忽然,沈素心的一隻手從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從她自己肋下伸出,輕輕在沈素盈臉上一抹,隨即她的身子便彈了起來,縮在車廂一角,回頭望了沈素盈一眼,隨即抱著肩膀,瑟瑟地顫抖起來。看樣子,似乎是忍俊不禁的樣子。


    沈素盈微微一怔,忙對一旁,馬車中唯一一名下人,仿佛也在忍笑的煙秀喚道:“煙秀煙秀,快,給我拿個鏡子出來!”


    煙秀微微踟躕了一下,還是掏出了一麵小鏡子,遞給了沈素盈。這麵鏡子,乃是沈奕華、沈奕鶴等人領銜的實驗室給出的配方,隨後沈家商號製作出來的。市麵上,這東西可是價值連城,但在梁國公府中卻是煙秀這樣的小丫鬟身上,也常備一麵的。


    沈素盈對著鏡子一看,隻見,自己的臉上,多出了四道黑乎乎的印記,看這大小,應當就是沈素心的小手上,不知蘸著什麽,然後便在自己臉上一抹……


    沈素盈轉眼一看,隻見,一旁沈素心的藥箱,不知何時已然被打開了,而沈素心平日裏開方子時候,常用的那一方硯台,上麵的蓋子也被掀開,而硯台裏的墨,不知何時,竟然被研開了些許,其中若有若無的一道劃痕,似乎正是用手抹過了一下。


    沈素盈怔了半晌,才失笑道:“哈,原來,方才九妹妹你竟然是佯怒作態,伺機反擊呀!看來,今後,九妹妹你定然是個難對付的角色呢!”


    沈素心輕嗔道:“這還不是盈姐姐培養得好麽?話說,盈姐姐你也是快做娘的人了,還是這般古靈精怪,仿佛年紀越大,便越像小孩子一般!真不知道,將來你生出的孩子,會是什麽樣!”


    沈素盈輕笑道:“我的孩子啊……”


    說到這裏,沈素盈忽然反應過來,忙追問道:“啊!九妹妹你這般說,可是……可是……”


    說著,她禁不住輕輕撫了撫自己的小腹,輕道:“難道……已經有了?”


    沈素心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到底有沒有,心兒可不知,至少心兒並未診出盈姐姐的喜脈呢!”


    沈素盈聞言,仿佛鬆了口氣,道:“呼,我可沒打算這麽早懷上的,至少,還得輕鬆幾年是不?”


    沈素心輕笑道:“這怕是由不得你的。”


    沈素盈剛想再說什麽,這時,馬車卻漸漸停了下來。沈素心掀開車窗簾子一看,原來,馬車已然到了陸府後院的馬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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