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後來的苗人少女,正是一路追來的溫淺。而馬匹上的兩名少女,大的便是那毒媚兒,而小的,便是沈素心的徒弟百裏雪竹。


    毒媚兒帶著百裏雪竹,騎著雪影,一出門,便出手給百裏雪竹下了迷藥,一時半會兒,百裏雪竹絕不會醒來。毒媚兒如此做,也是怕百裏雪竹亂喊亂叫,或是反抗,給她帶來麻煩。


    誰知,她半路上卻遇到了魅影蝴蝶,魅影蝴蝶見毒媚兒與百裏雪竹俱是美貌女子,便動了歹心,直接用迷藥迷倒了毒媚兒,便要帶著二女離開。誰知雪影竟然抬蹄踹他,魅影蝴蝶一氣之下,便給了雪影一劍,又將雪影踹翻在地,帶走了二女。因此,雪影才會受傷。


    溫淺仔細打量了沈奕尋一番,皺眉道:“可是……我不記得沈奕尋長什麽樣子了,你說你是沈奕尋,我該怎麽相信你呢?”


    沈奕尋一皺眉,退了兩步,忽然一甩手,頓時,溫淺隻覺得三個什麽東西分別撞了自己眉心、雙肩肩井穴一下,隨即,便當當啷啷落在地上。她不禁一驚,戒備地退了兩步,低頭一看,卻見地上三柄三寸七分長的小刀,正安靜地躺在地上!


    沈奕尋走上前去,撿起三柄小刀,輕道:“如此,你可相信,我就是沈奕尋了?可否帶我去見我九妹妹了?”


    溫淺怔怔地望著沈奕尋,茫然地點了點頭。忽然,沈奕尋想起了什麽,望了望馬上兩名少女,正要說什麽,卻不禁一怔,不禁皺起了眉頭。隻見,那醒著的苗家少女,便是毒媚兒,一臉驚恐的樣子。


    他望了望溫淺,輕道:“這兩位姑娘。與姑娘可是一起的?”


    溫淺指了指毒媚兒,恨恨道:“這個是毒媚兒,總是扮作我們苗人的樣子,自稱我五聖教弟子,到處用毒害人,壞我五聖教名聲!心兒姐姐的眼睛,便是被她毒瞎了!先前我們已然抓住了她,但卻不小心被她製住了心兒姐姐的徒弟,被她逃了,現下。我便是來追她的!而這小姑娘。就是心兒姐姐的徒弟了!”


    然而。後麵的話,沈奕尋卻都沒聽到了,隻是聽到“心兒姐姐的眼睛,便是被她毒瞎了”這一句。便頓時猶如五雷轟頂一般,麵色霎時間蒼白起來,半晌,才回過神,猛地伸手抓住了溫淺的手臂,五指掐的溫淺手臂一陣發麻,顫聲道:“你……你說……九妹妹……九妹妹她……她……她怎麽了!”


    溫淺駭然不已,努力掙紮了兩下。然而,她如何掙得脫沈奕尋的手?她恐慌地望著沈奕尋。顫聲道:“呃……那個……你先放開我好不好!你抓得我好痛啊!放手……放手啊!”


    沈奕尋怔了怔,放開了溫淺,努力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沉聲問道:“這位姑娘,你方才說。我九妹妹她……究竟怎麽了?”


    溫淺揉著手臂,囁嚅道:“心兒姐姐她現下眼睛看不見了,便是被這毒媚兒毒害的。不過,淺淺已然看過,隻要解了毒,心兒姐姐自然複原。隻是,那毒媚兒說,那毒是她師父的遺物,她自己也沒有解藥,隻能讓淺淺慢慢解了。不過,你放心,就算淺淺解不了,淺淺的師傅也絕對解得了的!心兒姐姐一定可以複原的!”


    沈奕尋沉聲道:“淺淺是誰?淺淺的師傅又是誰?”


    溫淺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淺淺就是我,我就是淺淺。”


    沈奕尋咬了咬牙,輕道:“那,你師傅是誰?”


    溫淺道:“我師傅啊,我師傅是五聖教教主,藍鳳凰。”


    沈奕尋一怔,道:“南疆毒王?藍心湄?”


    溫淺頷首道:“正是!放心吧,便是藥先生解不了的毒,我師傅也肯定能解的!比治病,我師傅肯定不如藥先生,但比用毒、解毒,這世上沒有人比我師父更厲害了!”


    沈奕尋略一沉吟,輕道:“如此便好。”說著,他望了望馬背上的毒媚兒,沉聲道:“那,還留這女子何用,不如殺了幹淨!”


    話音未落,他便一掌拍向了毒媚兒頂門!溫淺一驚,忙道:“慢著慢著!”頓時,沈奕尋的手掌,便堪堪停在了毒媚兒頭頂,轉頭望向溫淺,沉聲道:“怎樣?”


    溫淺指了指百裏雪竹,道:“這是心兒姐姐的徒弟,她也被這毒媚兒下了毒,不過,這次是她自己的毒。如果……如果沒有毒媚兒的解藥,便是我師傅想要解這種毒,也很是麻煩,不一定解得掉!”


    沈奕尋一怔,望了望百裏雪竹,輕道:“是什麽毒?”


    溫淺輕道:“斷腸銷魂散。”


    沈奕尋又是一怔,緩緩放下手。而毒媚兒原本一臉死灰,此時也不禁鬆動了一些,露出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但隨即,她眼珠微微轉著,望了望溫淺,又望了望沈奕尋,眸中露出一絲狠戾。


    沈奕尋輕道:“那,你便速速帶我去見九妹妹。”


    溫淺點了點頭,道:“好的,你隨我來。”說著,溫淺轉身便向回走去,而沈奕尋牽著馬,跟在溫淺後麵。


    當他們回到小院門前的時候,百裏雲正在門口等著。他遠遠望見沈奕尋等一行人,頓時跳了起來,迎了上去,向溫淺道:“溫姑娘,你回來了!”


    溫淺輕笑著點頭道:“百裏先生,淺淺回來了。你看,小雪被我帶回來了,毒媚兒也抓回來了。還有,這位是沈奕尋,也就是心兒姐姐的哥哥,心兒姐姐的飛刀,便是他教的。”


    說著,溫淺又望了望沈奕尋,道:“奕尋哥哥,這便是百裏先生了,心兒姐姐那個小徒弟的父親。而這裏,便是百裏先生家。”


    百裏雲朝沈奕尋拱了拱手,道:“雲見過沈公子。隻是,此處房舍乃是鄧夫人出資購買的,算不得是百裏家。”


    沈奕尋還禮道:“見過百裏先生。卻不知,舍妹卻在何處?”


    百裏雲回頭指了指沈素心的屋門,輕道:“那便是鄧夫人房間。”


    沈奕尋朝著百裏雲拱了拱手,便一言不發地,走向了沈素心的房間。他剛剛走到門前,房門便打開了,沈素心微微有些尷尬地低頭望著地麵,囁嚅道:“呃……二哥哥,你來了?”


    沈奕尋望著沈素心,歎道:“九妹妹,你……你的眼睛……”


    沈素心輕笑道:“二哥哥莫要擔憂,隻要解了毒,心兒便可完好如初了。隻是沒想到,當初在梁國公府,心兒與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和四姐姐她們,閑來無事,練就的盲劍,卻還有了幾分用處。”


    沈奕尋伸出手,輕輕撫了撫沈素心額前的碎發,輕歎道:“九妹妹,你……你實在是受苦了。稍後,你便隨哥哥一起,回家去吧。祖父祖母,還有四弟奕鶴,還有四弟妹,都極為掛念你。”


    沈素心囁嚅半晌,喃喃道:“二哥哥,心兒……心兒不想回去,心兒……心兒心中,實在不願見到太多相識之人,每當見到,總想到遠明。總會想,若是遠明還在心兒身邊,一定也會像他們那樣,那樣幸福快樂,那樣其樂融融……二哥哥,心兒……心兒……”


    沈奕尋輕歎道:“便是不在家中,你便不會想他了麽?你看你現下瘦成什麽樣子了,簡直是皮包骨頭!若非心中抑鬱,你又怎會如此憔悴?當初,心兒你是如何勸哥哥我的?你還記得麽?”


    沈素心微微一怔,喃喃道:“二哥哥……心兒……我……”


    沈奕尋輕歎道:“當初,九妹妹你說,奕尋想要喝青川老窖,但眼下卻隻有桂花釀。兩者雖味道不盡相同,卻都是最好的。沒有了青川老窖,卻有桂花釀,難道奕尋便要戒酒了不成?現下,奕尋卻也想對九妹妹說,正如當初九妹妹所言,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然而故人再難相見,難道,還在的人,也不要再見了麽?已然故去之人,當然是要放在心上,永不能忘的。但活著的人,難道就不重要了麽?”


    沈素心怔然半晌,一滴清淚,忽然劃過臉頰。她伸出手,向著沈奕尋的方向摸索著。沈奕尋忙伸出手,握住了沈素心的手。沈素心哽咽著,輕道:“二哥哥,心兒聽話,心兒跟你回家……”


    沈奕尋微微一笑,輕道:“對,這才是乖巧的九妹妹呢!”


    沈素心微微一笑,抬起頭,試圖望向沈奕尋。但,她此時卻是什麽都看不到。她輕輕咬了咬下唇,緩緩伸出雙臂,摟住了沈奕尋腰,將頭輕輕靠在沈奕尋胸前,輕道:“嗯,九妹妹乖乖地,乖乖地隨二哥哥回家。祖父祖母他們……可好?”


    沈奕尋輕輕撫了撫沈素心的發絲,輕歎道:“如何能好,白發人送黑發人,對於須發花白的老人來說,再殘酷不過。更何況,便是自己已然故去的兒子、兒媳留下的女兒,也見不到麵,他們怎能不悲傷呢?”


    沈素心喃喃道:“心兒知道錯了……心兒……”


    然而,正在此時,溫淺忽然道:“毒媚兒,你說什麽!”


    頓時,兄妹二人不禁一驚,沈奕尋趕忙望向溫淺,隻見,方才已然被溫淺解了迷藥的毒媚兒,正一臉得意地望著溫淺,而溫淺則是一副怒氣勃發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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