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氏滿心歡喜的迎接玄淩,在後宮中沒有帝王寵愛的日子叫人發瘋。軟玉溫香,鶯聲低喃,依偎在玄淩胸前的苗氏看不見男人冷漠的神情。


    “皇上,您以後能常來臣妾這兒嗎?”苗氏嬌聲問道。


    玄淩撫弄著如雲秀發,漫不經心道,“朕心裏有你自然會來……”


    苗氏未聽出弦外之音,隻當玄淩是答應她了,歡喜不盡,也更依戀他的柔情。


    “朕聽聞近來愛妃與華貴嬪相處不甚愉快?”玄淩忽然說了一句。


    苗氏有些不悅,道,“臣妾與華貴嬪也不過拌兩句嘴,就有小人傳到皇上的耳裏去了?”


    玄淩低低笑道,“你們女人家專愛拈酸吃醋的,小心眼兒,華貴嬪比你小幾歲,你凡事讓著她些,別與她一般見識。”


    “臣妾聽皇上的就是了。”苗氏聽得玄淩語氣是站在她這一邊,遂大方應下。


    “你陪朕也有年頭了,一直沒能給朕生個皇子。華貴嬪如今有了,你與她又都是出自將門,原該格外親厚些。你無事也可多去探望她,帶些安胎滋補的藥去,隻當是你關心她的誠意。”玄淩摸著苗氏豐潤白皙的肩膀道。


    “皇上與臣妾在一起時怎麽老提別的人呢,臣妾聽了怪不舒坦的。”苗氏撒嬌道,“既然是皇上要臣妾做的,臣妾隻管照皇上的意思去辦。明日就去看望華貴嬪,可好?”


    玄淩笑道,“愛妃能如此識大體,朕心甚慰。”


    紅綃帳裏,顛鸞倒鳳,無人知道是最後的歡愉。


    “寧貴嬪到。”


    正在吉雲堂裏靜心安胎的慕容世蘭聽得外頭的唱名,不禁疑道,“她來作甚?”


    一旁的頌芝道,“娘娘,要不奴婢去回了寧貴嬪,省得叫她進來惹娘娘生氣。”


    “不,讓她進來。皇上今早才讓本宮以後性子寬和些。寧貴嬪來了也好,她向來與本宮不和,正好拿她做給皇上看本宮也是能與旁人融洽相處的。”慕容世蘭頷首示意放人進來。


    “妹妹,本宮今日來看看你,沒打擾到妹妹安胎吧。”苗氏笑容可掬的進門道。


    慕容世蘭由頌芝扶著起身相迎,道,“貴嬪是稀客,坐吧。頌芝,去把本宮新得的茶葉拿來,想必寧貴嬪也喜歡。”


    “妹妹客氣了。”


    往日勢同水火的兩人做出一派姐妹和睦的姿態來,落在周圍侍婢內侍的眼裏直起雞皮疙瘩。


    “不知貴嬪來此有何貴幹?”


    苗氏揮手,底下的侍婢送上一盞食盒,道,“妹妹有了身孕我也關切的很。姐姐前些日子裏有說話不周的地方,還請妹妹海涵。我這人一貫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並沒有惡意,還望妹妹能明白。今日我特地找人熬了上好的安胎藥來給妹妹喝,妹妹可千萬別嫌棄。”


    慕容世蘭見到那碗裏的湯,怔了一下,旋即笑道,“寧貴嬪客氣了,大家同為妃嬪,哪裏有記仇這一說呢。還勞動你親自跑來,折煞本宮了。”


    “那妹妹快喝了吧,等涼了散了藥性就不好了。”苗氏把碗朝慕容世蘭推過去。


    慕容世蘭心頭疑竇叢生,苗氏怎麽好端端的關心起她來了,轉念一想,也許是看她得蒙盛寵,上趕著來巴結想分些雨露。完全沒懷疑苗氏送來的湯裏可能會下毒,畢竟誰會親自把下毒的藥送來給別人喝呢。


    想到這裏也就放下戒心,道,“那多謝寧貴嬪的美意了。”舉起玉碗一飲而盡。


    苗氏見她喝了,更是高興,玄淩若是知道了肯定會更喜歡她的,起身道,“那我也不打擾了,妹妹好好安歇了吧,我改日再來看望妹妹。”


    “頌芝,送寧貴嬪出去。”慕容世蘭喝下藥後未覺得有什麽不適,隻當苗氏突然清醒,明白不該和她做對了。


    昭陽殿內朱宜修聽完剪秋的稟報,喝了一半的熱茶擱在手邊,嫋嫋冒著白煙兒。


    “華貴嬪真的喝下去了?”


    剪秋語氣肯定,道,“當然了,在場的人親眼看到的。不過喝了也就喝了,也沒見有什麽異樣。”


    朱宜修搖頭,剪秋哪裏知道。前世端妃送去的安胎藥是她親手配製的,雖然打下了孩子若是悉心調養還能有孕。否則後來也不會再配了歡宜香給慕容世蘭徹底杜絕她有子嗣的可能。


    這一次是玄淩親自動手,想必做得會比她更絕。


    苗氏,慕容世蘭,這兩個女人做夢也想不到她們心心念念的枕邊人會狠狠的捅她們一刀,這代價將是她們難以接受的。


    這天夜裏,淺眠的朱宜修被外頭的喧鬧吵醒了,披上單衣起身道,“剪秋,怎麽回事?”


    “娘娘,宓秀宮出事了!華貴嬪嚷嚷著肚子疼,皇上也趕過去了。”剪秋,繡夏匆匆入內,服侍朱宜修更衣。


    坐上鳳輦朱宜修立刻趕到吉雲堂,其他妃嬪們也都趕來了。偌大的宓秀宮內燈火通明,侍婢們端出一盆盆的血水,淡淡的血腥氣縈繞在空氣中。


    “臣妾來遲了,還請皇上恕罪……”朱宜修還未來得及行禮,就被玄淩一把抓住,道,“不必多禮,你去看看世蘭如何了?”


    朱宜修進到內室,並未上前,而是遠遠望了一眼,臥榻上鋪著的軟錦染著斑斑殷紅,慕容世蘭沒有了平日裏的鮮豔明麗,躺在床上不斷的哀聲慘叫。在旁看著的頌芝不住的小聲嗚咽起來。


    “華貴嬪如何?”


    江慎一臉慌張的向朱宜修回稟道,“娘娘,華貴嬪小產,這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不知道貴嬪早前吃了些什麽,胎氣大動,以致母體無法負荷。”


    “怎麽會這樣,你一定要保證華貴嬪無恙。”朱宜修道。


    江慎點頭,道,“微臣會盡力的……”


    回到外殿,朱宜修對玄淩道,“出了好多血,孩子是保不住了……”


    玄淩聞言閉了閉雙眼,半晌才睜開,道,“怎麽會這樣?朕今早來看她的時候她還好好的……”


    朱宜修心中厭惡玄淩的惺惺作態,麵上不得不配合他一塊兒演戲,道,“太醫說是吃壞了東西,不知……”


    “你們說,華貴嬪先前都吃了什麽?”玄淩瞪著周圍宓秀宮的宮人們,喝道。


    侍婢們都惶恐的跪下,道,“回皇上,奴婢們不知道,娘娘的飲食都是頌芝姑娘管的,旁人都不許插手。”


    “把頌芝帶來!”


    頌芝又怕又驚的跪在殿前,道,“回皇上,娘娘不曾吃過旁的東西,隻有今日寧貴嬪送來了一碗安胎藥……”


    “皇上明鑒!”苗氏立刻跪地澄清,道,“臣妾今日是送了碗安胎藥給華貴嬪,但是她喝了後直到臣妾離開時都是好好的,並沒有異狀,皇上千萬要相信臣妾啊!”


    玄淩緩緩看了她一眼,道,“你當真沒有在湯裏下毒麽?”


    “皇上,臣妾沒有!臣妾怎會做這種惡毒陰狠之事。臣妾就算有什麽不滿,也就是嘴上說說而已,怎會有膽子毒害皇嗣呢?”苗氏嚇得麵無人色,拚命為自己辯解道。


    玄淩沉吟片刻,道,“你先起來。”


    苗氏如蒙大赦,被身邊的彩玉彩纓扶起坐回椅子上,身子都軟了大半。


    江慎從裏頭出來,玄淩道,“快說!華貴嬪如何了?”


    “回皇上,華貴嬪明顯是服食了極為陰寒的藥物,孩子已經被打下了。”江慎道。


    “是男是女?”玄淩問了一句。


    朱宜修挑起眼角掃了他一眼,隻聽江慎道,“回皇上,是個男胎,已經成形了。”


    此言一出,玄淩頓時黯然。朱宜修暗中留意每個人的動靜,端妃,甘氏這兩個一直沒有子嗣的妃嬪不免為慕容世蘭感到惋惜;呂盈風和湯靜言則不約而同的露出一絲放鬆的表情來;曹琴默,馮若昭等位分較低的幾個人站得更偏遠些,一時倒也看不大清楚。至於苗氏,臉色變了數變,已是蒼白如紙了。


    “皇上,別太難過了,好在大人沒事,以後一定還能再有孩子的。”朱宜修安慰道。


    玄淩盯著江慎,冷聲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她怎會輕易的服用傷胎的藥物?”


    “這個微臣也不知,唯一能肯定的是服用的時間不超過六個時辰……”


    眾人的眼光又在集體射向苗氏,苗氏伏地哀泣道,“皇上明鑒,臣妾真的沒有謀害過華貴嬪啊……”


    “是真是假,皇上細查便知,貴嬪你又何須急著辯白呢?”湯靜言落井下石道。


    “皇上……”苗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轉向玄淩,哭泣道。


    “你們兩個素日裏一直跟著寧貴嬪,可見她今日有什麽異樣?”玄淩看向彩玉彩纓,二人嚇得磕頭如搗蒜,道,“皇上,奴婢們不知道……不幹奴婢們的事情……”


    “說來寧貴嬪若是真要下毒傷害龍胎,肯定是需要拿到藥物,皇上何不去查查禦藥房的記檔?”曹琴默冷不丁的出聲,朱宜修暗歎她果真是個機靈的。


    玄淩聽了,沉聲吩咐道,“把禦藥房的記檔調來。”


    李長速速命人去來呈上,翻閱後回報玄淩,道,“回皇上,延禧宮隻在前日去領了一包桃花粉。”


    玄淩皺眉,“去延禧宮把這樣東西給朕找出來。”


    李長立刻帶人前去搜宮,苗氏喊道,“皇上,桃花粉是臣妾自己平日裏服用的。”


    “既然是前日才領,想必還剩了很多,到時自然便知你是否清白。”玄淩安撫她道。


    朱宜修道,“太醫,若是要導致小產,大約要下多少分量?”


    江慎略頓了頓,道,“回娘娘,若按禦藥房的慣例半包也就夠了。”


    苗氏臉色放鬆了些,自以為肯定能洗清嫌疑。可朱宜修心知肚明,她在劫難逃了。


    皇帝的命令自然是從速從急,一盞茶時間後,李長帶著裝藥粉的匣子回來了,道,“皇上請過目。”


    打開一看裏頭隻生下空蕩蕩的紙包,裏頭半點粉末也無。玄淩登時大怒,一把將匣子摜到地上,摔得支離破碎,指著苗氏道,“賤人!還有什麽可說的!”


    “皇上!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苗氏扯住玄淩的衣服哭道,“臣妾是不喜歡華貴嬪跋扈,可斷然不敢作出這種殺傷人命的罪行來。皇上,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


    “皇上,此事疑點甚多,隻怕還需要詳查,不如先將寧貴嬪禁足看守起來,擇日再審。”甘氏在一旁道,“毒害帝嗣事關重大,需要仔細詳查啊……”


    “皇上,私製□□,謀害皇嗣這種事,必定是她們主仆來聯手所為,不如召來延禧宮的所有宮人嚴加審訊,必然可以找到蛛絲馬跡。”湯靜言恨苗氏不是一日兩日了,受了她那麽久的氣,豈有輕易放過的道理。


    玄淩舉手阻止眾人接著開口,道,“寧貴嬪苗氏行為不檢,有失德行,褫奪封號,降為常在,自今日起禁足文淵樓,麵壁思過、清修反省,不得擅出。”說完就起身進入內室看慕容世蘭了。


    苗氏如聞晴天霹靂,怔怔的跪在地上。她不明白為什麽才過了一日,玄淩對她就如此絕情,昨天他還摟著她說著動人的情話,怎麽現在卻連一眼都不肯再看她?


    苗氏使勁兒抹掉眼中的淚水,起身指著朱宜修和其他的妃嬪厲聲道,“是你們!是你們誰陷害我!是你們陷害我的!是誰?!是誰?!”


    “來人,苗常在失心瘋了,把她拖下去打入冷宮!”朱宜修出聲命令道。


    諸妃看著發髻散亂的苗氏被兩個內侍拖走,一路上還不住掙紮,眼神中有憐憫,也有疑惑,更多的是事不關己的漠然。


    “鬧了一宿,天都快亮了,諸位妹妹各自回宮去吧,今晚的事情到此為止。本宮不希望再聽到有關此事的隻字片語。”朱宜修的語調依然平緩高貴,隱隱多了一份壓迫的力量。


    眾人諾諾應後退下。


    臨走時,朱宜修注意到曹琴默的眼神有些異樣的看向她,心思一轉,頓感哭笑不得。可別以為慕容世蘭小產是她的手筆了,難怪先前接話接得如此之快。曹琴默聰明是聰明,可有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回到鳳儀宮,剪秋不解道,“娘娘,皇上說把苗常在軟禁在文淵樓,您又何必把她打入冷宮呢,萬一皇上知道了怕是要怪罪您呢。”


    “進了冷宮苗氏還能苟延殘喘,若是在文淵樓以慕容世蘭的性子一旦身子恢複隻會叫苗氏生不如死。皇上縱然知道也不會多說什麽的。”朱宜修歎了一聲,苗氏是走到頭了。


    “說來奇怪,這次是誰在背後下手?連咱們昭陽殿都放過了華貴嬪,居然還有人敢動,真是膽大包天。”剪秋百思不得其解。


    “有些事情不知道才是福氣。”朱宜修淡淡的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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