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了狗洞進了屋子,晚晴和春意端來水洗漱了,方才擺上晚飯。


    古若雅有點兒心不在焉,朝外張望著,問道:“王爺還沒回府嗎?”


    晚晴搖頭,答道:“還沒回來呢。”


    古若雅低了頭端著碗默默地扒著飯菜,心想:要是他真的是那黑衣人,怕是不會來了吧?


    畢竟,她那麽狠心地在他背上生生地劃開傷口,那份疼痛可不是常人能忍受得了的。


    他,會恨她嗎?


    有些不知所措食不知味地吃完了飯,古若雅就一直保持著雙手托腮發呆的姿勢。


    不過她也想過了,若是那麵具男真的是黑衣人,也沒什麽好內疚的。


    他可是先騙她在前的,要是他早早地承認自己是那黑衣人,她絕不會那麽對待他!


    胡思亂想了好久,晚晴來服侍她睡覺,她才覺得時辰已經很晚了。


    望了望外頭夜色朦朧的院子,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看樣子,他不會來了。


    也好,從此還是孤單一個,過著自由自在的日子吧。


    萬一他哪天由此恨上了她,休了她更好!


    她本就是個豁達的人,躺在床上很快就把這事兒丟在了腦後。


    夜深人靜,也不知道幾更天了,古若雅就覺得自己屋子裏站了一個人。


    她嚇得忙轉過身來,卻見床前一個白衣人長身玉立在那兒。


    銀灰色的麵具夜光中發出淡淡的光芒。


    麵具男來了?


    她頓時睡意全無,忽地坐起了身子,指著那人就吼:“半夜三更不睡覺杵在這兒,想嚇死人啊?”


    “你也害怕?”麵具男輕笑著,已經擠了上來,“你的膽子不是很大嗎?”


    古若雅此時真的有些拿不準了,這人到底是不是黑衣人啊?


    她不動聲色地往裏挪了挪,讓開一點兒地方。


    麵具男忽然靠過來,一把把她摟在懷裏,嚇得她驚叫一聲:“做什麽?”


    “你說做什麽?做夫妻之間該做的事兒唄。”麵具男今晚似乎有些不正常,竟然一反常態,把她給緊緊地箍在懷裏。


    古若雅這次真的有些害怕了,自己惹惱了他,他就用這招來對付她是嗎?


    她想了想,手還是慢慢地貼上他的腰,在他背上遊走著。


    上官玉成心中一顫:這麽說,她接受他了嗎?


    手下的力度不由大了許多,身子也變得更加滾燙起來,呼吸也慢慢地緊滯……


    古若雅熟練地找到了那道最大的傷疤,這可是她第一個下刀的地方,估計還疼著呢吧。


    她的小手靈巧地在那地方一按一撚,一聲悶哼傳來,那男人的手一下子鬆開了許多。


    “滋味還行吧?”古若雅笑得像是一隻偷雞得逞的小狐狸,“沒想到你堂堂王爺竟然也有裝傻充愣的時候?”


    “嘿嘿,總算是讓你看出來了。”上官玉成嬉笑著拿下了麵具,昏暗的夜色裏看不清他的麵容。


    什麽意思?聽他這話,自己好像很笨一樣?


    古若雅不滿地嘟起了嘴,點了點他的胸口:“怎麽?你還巴不得我早點兒認出你來啊?”


    上官玉成順勢攬過她來,低啞性感的聲音在她耳邊吹出一股讓人麻癢的熱氣,“我當然巴不得你早點認出我就是你的夫君啊。你想啊,我為你做了那麽多,你該有點兒回報了吧?”


    古若雅有點兒上當受騙的感覺,怎麽說來說去反而是她的不是了?


    她才是那個被騙的好不好?這男人怎麽還讓她回報?


    “不成!受騙的是我,該我索要回報才是!”她不服氣地想掙脫開他的懷抱,無奈鐵鉗一樣的臂膊哪是她一個柔弱的女子能掙得開的?


    無奈,她隻能窩在他滾熱的懷裏,問出心中的疑慮:“你,是從何時知道我在外頭行醫的?頭一次你就知道我是你的王妃?”


    上官玉成笑著搖頭:“沒有,那時候隻是認出你是以前救刑天的那個姑娘,可不知道你就是我的王妃。我還以為我的王妃是古雪晴那惡女呢。要是早知道是你,洞房之夜我怎麽肯讓你獨守空房?”


    他翻身壓了上來,古若雅心底的恐懼大盛,伸出雙手推他:“不行,不行,我還沒準備好呢。”


    天啊,這麽快,就要和他那個了嗎?


    他侍妾好幾個,她可不想和其他女人共享一夫啊。


    若是不處理掉那幾個女人,她可不能答應和他有夫妻之實的。


    上麵的那個人雙手撐在她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就在她的臉上鋪開,輕笑道:“準備什麽?有什麽好準備的?”


    說著,人已經低俯了下來。


    如今已經沒有了麵具之隔,兩個人貼得這麽近,傻子也知道會發生什麽。


    古若雅剛伸出一隻手想擋著他下落的唇,卻被那人先一步給鉗製住手腕子,動彈不得了。


    帶著淡淡寒氣的唇覆在了她粉嫩的唇上,涼涼的帶有一點兒麻癢。


    天,她和他已經親吻了嗎?


    這感覺,好像並不那麽令人討厭啊?


    不行不行,我不能這麽沉淪下去。


    古若雅用盡最後一絲理智,把那男人給推開了,自己則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氣兒。


    天啊,太可怕了。前一刻還想著要逃離這個地方,這會子就和這男人在床上這樣了。


    自己太沒骨氣了。


    她恨恨地怨著自己,怎麽能這樣?


    上官玉成也好不到哪兒去,剛才一親芳澤之下,讓他有了再探瓊林的願望,可是還沒等他開始,就被這小女子一把給推了下去。


    這小女人,力氣倒是挺大!


    古若雅喘定回神之後,見那人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才稍微安心了。


    若是這人今晚上非要做,她可是難逃他的魔爪啊。


    黑夜裏,她警惕地看了一眼那人,好像沒有動靜。


    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兩個人就那麽靠著床背。


    良久,上官玉成才問她:“為何不可?”聲音裏有一股嘶啞,還透著一股疲憊。


    他很喪氣灰心嗎?


    古若雅心頭漫上一層憐意,這個男人是不是從來都沒這麽受挫過?


    不對,他不是說小時候曾經過得很不如意,還差點兒死了嗎?


    那麽這個,對他來說應該不算什麽的。


    古若雅把內心裏的那股憐惜給推了出去,這麽安慰著自己。


    為何不可?


    她也不知道。


    反正現在就是不可。


    她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唇,搖頭歎息:“我也不知道,隻是我想過那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日子,不想和這麽多的女人一起爭風吃醋。我做不來這樣的事兒。”


    她想的是和他單獨過一輩子,而不是不喜歡他討厭他?


    上官玉成內心狂喜,先前她推開他,還以為她很討厭他呢。


    “這個倒也容易。”他定定地望著她的臉,黑夜裏,他看得清清楚楚,這小女人,防範心這麽厲害,晚上睡著的時候也帶著頭巾。


    難道有什麽難言之隱嗎?


    她的醫術那麽高明,還有什麽能難得到她呢?


    容易?古若雅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覺得她提出的這個條件已經很苛刻了,對於古代有錢有勢的男人尤其還是一個王爺來說,誰人不是三妻四妾一大堆的女人?


    他還算是少之又少的了。


    他這是什麽意思?這麽聽她的話,還是這麽在乎她?


    她不敢說下去了,生怕自己的這顆小心髒信任不了任何的話了。


    “你若是不高興看到她們,我把她們送出去就好了。”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保證著什麽。


    古若雅聽得心頭一熱,這個男人,要為了她這麽做嗎?


    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隻覺得那兒滿滿的全是幸福。


    帶著一點兒被嬌寵的小女兒心態,她故意撒著嬌:“連通房、丫頭也不能有!”


    “都不要,隻要你一個!”那男人答應地如此爽快,讓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過也好,有人肯說這些甜蜜的話給她聽,這輩子也值了。


    男人嘛,誰不是喜新厭舊的?


    何況自己離了男人也不是不能活的。


    說不定現在信誓旦旦的,等過一段日子,就忘在腦後了。


    古往今來,有幾個柳下惠啊?


    姑且就當成他說的情話吧。


    反正女人總喜歡活在甜言蜜語的謊言裏。


    她笑著攏了攏身上的被子,隻覺得從未有過的幸福。


    上官玉成也往裏靠了靠,把她攬在懷裏,頭靠著她的,卻並沒有什麽別的舉動。


    也許,自己理想中的夫君就該是這樣的吧?


    她甜甜地笑了,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


    上官玉成輕輕地把她放平,貼在她身邊躺了。


    她說的理由讓他欣喜不已,弄了半天,她是想獨霸他一個啊。


    這種感覺真好!


    ……


    自打七月十六嫁進王府之後,古若雅就沒有過一次消停的日子。


    不是鑽狗洞到外頭謀生,就是在院子裏搗鼓各種丸藥。


    如今,終於弄清了這麵具男的真實身份,她也算是踏實了。不管怎麽說,她治好了他的傷,他應該不會阻攔她外出行醫吧?


    府中有個知道自己底細的人也不錯,至少,這人不會害她。


    古若雅一大早就坐在床上發呆,想一會兒傻笑一會兒,隻覺得這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兒。


    她可是堂堂的泰王妃了,而且泰王還獨寵她一個,不管這個時候是多久,至少目前,她是滿意的。


    帶著輕笑,她坐在了飯桌邊,望著豐盛的一桌菜,從心底裏發出一聲感歎:這日子真是越過越滋潤啊!


    她和他,似乎也沒那麽難相處!


    正神遊太虛的時候,上官玉成從外頭大踏步進來了,一進門就看到他家王妃那副呆呆傻傻的樣子,心裏就覺得歡喜地要冒泡。


    家,就是這種感覺吧?


    無論多晚回來,總有一個人癡癡地為你守候,不見不散!


    直到上官玉成坐在她身邊,古若雅才後知後覺地驚醒,望著那張依然戴著麵具的男人,她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昨晚,他們曾經那麽親密過,就像是真正的夫妻一樣。


    今夜,不知道會有什麽進展?


    她內心裏有著恐懼,還有一絲莫名的緊張!


    她不知道說什麽好,索性低著頭沉默不語。


    上官玉成並沒有她想象的那樣急切,那人坐在那兒半天,除了看了她兩眼,並沒有異常的舉動。


    古若雅的心慢慢地安穩下來,開始靜靜地吃飯。


    良久,兩人用完了飯,才各自漱口喝茶。


    丫頭收拾了桌子,上官玉成才慢條斯理地說道:“今兒是中秋,晚上我們要到宮裏赴宴。”


    啊,原來是中秋節了啊,自己嫁過來已經一個月了。


    想想這一個月,古若雅隻覺得自己的收獲好大。


    沒想到不僅積攢了一些銀子,還能在京中闖出名堂來!


    還有更重要的,就是和泰王竟然有了交集,兩個人從以前的互不相見到現在的日夜起居一起,這變化,真是難以控製啊。


    那句話說的好啊,計劃不如變化!


    這變化可真是快啊,短短的一個月,她竟然能做到這些。在上官玉成眼裏,他家王妃可真不是一般的女人啊!


    古若雅自打嫁進王府,除了隨身帶著的那幾套衣裳,別無他物。


    柳芙蓉當家的時候,連飯都不想給她們吃了,更何況是好看的衣裳?


    那想都是不敢想的。


    這一說到進宮,古若雅也慌了手腳,自己出去代表的可是泰王府的臉麵,到時候自己丟人不要緊,可不能丟了泰王府的人!


    無奈之下,她隻好求助於上官玉成。


    上官玉成不假思索地就讓管家把府裏各個庫房裏的鑰匙都交給了古若雅。


    從今兒起,他這個王府就該交給他的王妃打理了。他還有什麽可瞞的?


    古若雅在首飾那個庫房裏幾乎挑花了眼:裏頭大的小的,粗的細的,珍珠的,黃金白銀的、珊瑚的、玳瑁的,滿滿一庫的首飾。


    古若雅看了隻咂舌:媽呀,這泰王府這麽有錢啊。這麽說,自己胡亂嫁個人還真是嫁對了啊?


    除卻這些首飾,還有堆在地上還沒來得及用的散包的珍珠什麽的,一些碎金子碎銀子更是數不勝數。


    古若雅還從未見過這麽多的好東西,搖頭道:“得多少錢啊。這都是從哪兒弄來的?”


    別是搶來的吧?都說這些出征的將士們肥地流油,這泰王在外頭好歹也混了幾年,富裕一些那也是正常的。


    她可不是不懂世事的小姑娘一枚了,她的思想早就已是成人的思想了,可不相信這些東西都是皇上賞的,不然,那家夥這麽大方,能讓自己隨便挑嗎?


    她挑來挑去真是挑花了眼,最後隻挑了一支丹鳳朝陽的綴流蘇的金釵,一根碧玉扁方。除此,別無他物。


    “你真的就要這些?”上官玉成不敢確定,尋常入宮的婦人,都是盛裝打扮,就好像是等著攀比一樣。


    他家王妃平日裏素淡歸素淡,可這滿府的東西都歸她了,怎麽看不上眼嗎?


    古若雅也不習慣這些,聽他問,忙點頭:“這些就夠了,好好的頭幹嘛非要弄得跟刺蝟一樣?”


    話音剛落,上官玉成就被逗樂了,他家王妃可真是會形容。可不是嘛,那些左一根右一根滿頭都是釵子簪子珠花的婦人,活像個刺蝟!


    上官玉成今兒穿了一件月白錦緞繡四爪龍的禮服,頭上戴著二龍搶珠玉冠,一雙嶄新的黑絲履。


    鑲碧玉的緙絲腰帶緊緊地束著他細窄的腰,顯得整個人精神煥發,英氣勃勃。


    而古若雅則換上一件立領窄褃繡玉蘭花的蜜合色小衫,下著一條杏色十幅湘裙。一雙月白繡蝶戀花的繡花鞋,頭上梳了一個倭墮髻。


    通身雖然沒什麽豔麗的衣裳,但勝在大方得體,越看越舒服。


    兩個人互相端詳了半天,古若雅才發出一句:“哇,好帥!”


    上官玉成並不知道“好帥”是什麽意思,可是也聽得出來是誇讚的詞,心裏歡喜地不知道怎麽好。


    打量了古若雅半日,也冒出一句:“好美!”


    古若雅暗笑:美在哪兒呢?就算是入宮,她臉上的那塊黑豬皮也粘著呢,頭上的頭巾依然戴著,實在是看不出自己美在哪兒了。


    也許這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吧。對麵那人臉上也戴著麵具,她沒覺得怪異,反而覺得有些威武冷酷。


    真不知道他們這兩個人都是怎麽想的,審美觀念和人家好像不一樣啊。


    折騰了大半天,又吃了點兒點心墊補了一下,天就麻黑了。


    這秋日的天兒是一天短似一天。


    夫婦兩人出了大門,就見那兒已經有一隊黑衣人騎馬候著了。


    一架雙駟大馬車泛著淡淡的青光停在了門口,一匹雪白的渾身沒有一絲雜毛的馬兒見了上官玉成遠遠地就發出響亮的噴鼻聲,想來是他的戰馬了。


    除了柳芙蓉,另外兩名侍妾都在門口等著給他們送行。


    古若雅這還是第二次見她們,隻覺得她們一個個嬌美地讓人不敢直視。


    這家夥的侍妾怎麽一個賽一個的美啊?


    古若雅皺眉,擺手命兩個侍妾起身,她可不習慣這樣的行禮。


    兩個人半蹲著身子低了頭,等上官玉成走過的時候,一個個忽然都揚起臉兒,嬌聲細語地說道:“恭送王爺!”


    上官玉成的步伐停都沒停,徑自越過她們而去了,仿佛她們是空氣一樣。


    古若雅回眸偷看了一眼,那兩個侍妾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失落。


    哎,何必呢,自己讓起還不起,非要等著吃這無趣!


    這家夥,也太冷了吧?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也這麽對她?


    本以為這家夥會騎馬的,誰知道他厚臉皮地也鑽進了這架馬車裏,好在馬車夠寬敞,才不至於擠得她尷尬萬分的。


    行了約莫半個多時辰,才到了宮裏。


    這是她第二次入宮了,頭一次是新婚第二日的雙朝賀紅。


    兩次入宮的感覺並沒有不一樣,都是迷迷糊糊的,反正她也不認得路,隻要跟著這家夥就成。


    宮宴擺在禦花園裏,中秋時節,不冷不熱,園中的菊花、桂花爭奇鬥豔地開著,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讓人心曠神怡。


    不多時,太子夫婦也聯袂而來。四皇子、五皇子都攜著各自的王妃一同前來。


    打扮得鮮亮的王妃們聚在一起,說些家長裏短,就像是一道亮麗的風景,裝點著這生機勃勃的禦花園。


    宮女就像是穿花蝶兒一般忙忙碌碌地,上菜上茶忙個不停。


    各宮的嬪妃、公主們也陸續前來,頓時,禦花園裏嘰嘰喳喳的,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這皇家的團圓夜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啊。


    百無聊賴的古若雅坐在一個角落裏,端著一杯茉莉花茶慢慢地品著。


    上官玉成已經被四皇子五皇子拉到太子那邊去了,兄弟幾個看起來也算是兄友弟恭的!


    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都是假象?


    正尋思著,就聽一聲靜鞭響過,皇子、王妃、公主們立時都靜了下來。


    古若雅打量著是不是皇上要來了,也隨著眾人站在那兒等候。


    遠遠地,似乎有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聽不真切。似乎還有一陣細細的樂聲,倒是悅耳,隻是飄渺得厲害。


    這皇帝出場排場倒是挺大。她暗自想著。


    就見太子領頭呼拉拉地跪下去了,她也連忙跪在了人後。


    不多時,一架明黃的八人抬的軟轎停在了禦花園的入口處,一個公鴨嗓子的太監扯著嗓子尖聲喊了一句:“皇上駕到!”


    眾人齊齊跪地叩頭,口中山呼:“吾皇萬歲萬歲玩!”


    一個身穿寶藍二龍戲水袍子的大太監上前掀開了軟轎簾子,扶出一個一身明黃龍袍的中年人來,慢慢地走到了他們麵前。


    “平身吧。”聲音中氣不足,似乎被人捏了脖子的鴨子一樣。


    古若雅在起身的空當兒偷偷地掃了那人一眼,見他比上次見的時候,精神更差了些。


    這皇帝,絕對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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