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若雅眯縫著眼盯著那婦人看了一陣子,見她雖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窮苦百姓,但是臉上卻是粉嘟嘟的,三十多歲的人了,除了眼角有絲魚尾紋,臉皮當真嫩得快要滴出水來。


    這樣的婦人,怎麽可能出身於窮苦人家?


    再看她放在那昏過去的漢子身上的手,柔白細膩,壓根兒不像是操勞過甚的人!


    若真的要是農家婦人,這手怎麽著也不會又白又嫩的。


    古若雅心中有數,就拉開晚晴,自己上前一步站在那婦人跟前,笑咪咪地問道:“大嫂家裏使喚幾個丫頭啊?”


    那婦人正罵罵咧咧地哭著,猛聽古若雅問出這樣的話來,頓時勃然大怒,指著古若雅大聲叫道:“你這小娘子好生不懂事,我口口聲聲說是家裏窮苦,怎麽會使得起丫頭呢?”


    古若雅就往後退了兩步,笑了笑,沒有接著問下去。


    見那擔架上的男人躺著一動不動,她又有些費力地蹲下身子,細細地查看著擔架上的男人。


    那婦人故意把身子擋在那男人麵前,不讓古若雅查看。


    古若雅疑竇忽起,就朝晚晴使了個眼色,晚晴會意,上前拉開那婦人,不理會她殺豬般的嚎哭。


    古若雅伸手摸了摸那男人的脈息,雖然幾乎弱不可見,但是還沒有絕脈,她沉吟了一會兒,就扶著腰站起來,朝那婦人說道:“大嫂,你男人還沒有死透,你要是想救的話,我們也能試試,不過,……”


    剩下的話就不用她說了,至於救不救得活,她也不敢保證,反正不救隻能等死。


    若是一般的人聽了這話,估計拚死也得救治才是。


    可是這婦人聽了隻是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圈,並沒有像死了男人的女人一樣,磕了頭也得求大夫醫治!


    古若雅越發狐疑,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這男人的老婆啊?


    如果這躺在門板上的男人是她家上關玉成,她怎麽著也得死馬當活馬醫啊。當然了,這也隻是打個比方而已。


    她就覺得這女人和這男人不像是真正的夫妻關係。


    那女人眾目睽睽之下,眼神閃爍地在古若雅麵上踅摸了幾下,才遲疑地問道:“若是治不好呢?”


    這個也正是古若雅想問的,若是治不好,可不能賴在他們頭上。


    雖然大夫醫者仁心,但是也不能保證所有的病人都能看好啊,那就不是大夫,幹脆叫活神仙算了。


    她抿了抿嘴兒,淡淡地笑道:“我隻能保證盡力,至於能不能治好,還得靠運氣了。”


    “這麽說,你們也沒有把握能治好?”這婦人眼底閃過一絲得意,雖然飛快地一閃而逝,可是也沒有逃過古若雅的眼睛。


    都這個時候,這婦人竟然還得意?不應該守在自家夫君麵前哀哀欲絕甚或是在她麵前磕頭如搗蒜,求著自己給她家男人治病嗎?


    不正常,簡直是太不正常了。


    古若雅暗暗思忖,這婦人的態度實在是讓她捉摸不透。


    事有反常必為妖啊。


    她眉頭輕皺,警惕地打量著那婦人。


    那婦人被她看得渾身發毛,後退了兩步,才結結巴巴地問道:“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不是要給我男人治病嗎?怎麽還愣著不動?告訴你,治不好可是你的罪過啊。”


    古若雅不聽這話倒罷了,一聽這話,頓時氣得柳眉倒豎,半天才笑道:“你這人倒是好生奇怪,治不好就是我的罪過,那我幹什麽還自討苦吃?也罷,你男人我治不了,還是另請高明吧。”


    笑話,當她的善心不值錢就可以胡亂揮霍是不是?好不好的,她也是堂堂的王妃,跟這種不要臉的潑婦實在是難以胡攪蠻纏。


    她幹脆回頭望棚子裏的條案邊走去,後頭還等著幾個病人呢,她可沒有這麽多的閑工夫。


    那婦人一見她往回走了,忙忙地邁步往前趕,伸了手就要去扯古若雅的袖子,讓跟在古若雅身後的晚晴劈頭就是一巴掌,打落了她的手,指著她的鼻子罵道:“瞎了眼的狗東西,也不看看你是誰?撒泡尿照照鏡子再出來。什麽德行?”


    剛才這婦人一副瘋狗咬人般的行徑,著實把晚晴給氣壞了。若不是古若雅攔著,她恨不得上去把這婦人的嘴給撕爛了。


    她家王妃好心好意地免費給大家治病發藥,這些人竟然還蹬鼻子上臉的,敢指著王妃的鼻子罵,真是拿草棍兒捅老虎的鼻子眼兒,活得膩歪了。


    古若雅就聽身後一聲脆響,忙回頭看時,卻見那婦人已經用手捂著臉了。


    晚晴正叉腰在那兒大罵,聽得她心頭暗暗高興,沒想到晚晴這小蹄子口舌還這麽利索,平日裏看著不聲不響的悶頭葫蘆一樣,弄了半天倒是這樣了得啊。


    這丫頭真是好樣的!


    這樣的場合,她一個王妃的確不好出頭和人拌嘴吵架,一個不好,人家會說是仗著泰王的勢。讓那些別有用心的利用了去,上官玉成在百姓當中的口碑可就不好了。


    可若是由著這些人蹬鼻子上臉的,自己這些努力可就付諸東流了。如今晚晴出麵,正好解決了這個大難題,高興地古若雅偷偷地對她翹起了大拇指!


    晚晴罵完了那婦人,回身就去攙扶古若雅,露出了得意的笑!


    跟著王妃這麽久,她還從未發這麽大的脾氣,沒想到這頭一次就長了臉,更加讓她信心百倍!


    那婦人一見古若雅往回走不理她了,更是急了,也顧不得再挨晚晴一巴掌,快走幾步擋在了古若雅的麵前,噗通一聲跪在了她腳下,扯著古若雅的裙角苦苦哀求:“王妃娘娘大人大量,別跟我這般無知村婦一般見識,我是糊塗油蒙了心了,說出來的話就當放屁吧。”


    這婦人倒真是放得下架子,竟然不把自己當人看,聽得古若雅真的想笑。


    可是一想起那婦人眼睛裏閃過的一絲得意,古若雅又不敢掉以輕心了。這婦人反反複複地又是不讓看又是求著看的,定是有什麽鬼點子。


    不過對於一個大夫來說,絕對不會容忍一個能治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斷氣的。也不是為了博得什麽名聲,就是良心上過不去。


    見這婦人這般作態,古若雅有些頭疼,拍了拍自己的腦瓜子,悻悻地看著那婦人:“你到底什麽意思?到底要不要給你男人治啊?若是想治的話,你得有心理準備,治不好隻能說你男人命該如此。”


    她也懶得說什麽場麵話了,反正這樣心懷叵測的婦人,就算是治好了,自己怕也落不到好!


    那婦人眼神閃爍了一下,旋即就道:“治,治,自然要治。娘娘隻管放心,若是治不好了,小婦人也不會怪娘娘的。”


    有了這句話,古若雅就放心了,轉身就朝那男人走過去,命人把這男人身下的門板墊高,不然她隆著肚子蹲下去實在是難受。


    一切都妥當了,古若雅才回身叫過那兩個老徒弟,這兩個老頭兒如今可是極度佩服她,說什麽聽什麽,已經死心塌地拜她為師了。


    這兩個人雖然看那婦人也不順眼,但是之前兩個人診斷過後,都覺得這男人是不治了,如今古若雅卻說還有希望,這兩個人哪裏肯放過這樣的機會?


    忙顛顛地跑了過去。


    古若雅給那兩個老頭兒講解起來:“這人一時七竅閉塞,需要我們給他度氣,等他活過來再做別的救治!”


    兩個老頭兒哪裏見過這樣的治法,都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古若雅就親自低下身子按壓了一下那男人的胸口,自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那男人的嘴呼了出去。


    這一舉動不要緊,頓時看傻了周邊圍著的人!


    天,這女人在做什麽啊?這是治病嗎?怕是趁機揩油吧?


    那男子的老婆一見這架勢,更是急得跳腳,大聲喊叫著:“天哪,怎麽還有這麽不要臉的大夫啊?不是給我家男人治病嗎?怎麽還要親嘴啊?”


    兩個老頭兒倒是沉得住氣,雖然也對古若雅這種方法感到驚駭,不過上官玉成軍中那老大夫先前可是見過古若雅連刑天光裸著的身子都看過的,這一次,倒是不那麽吃驚了。


    他知道,這個王妃治病救人的法子很特別,和他們有些不一樣,但是效果倒是出奇地好!


    他聽那婦人在那兒哭天搶地地亂哭亂喊,忍不住眉頭皺了一下,回頭喝罵著那婦人:“嚎什麽喪?想讓你家男人死得快一些,就使勁大聲地喊!”


    那婦人被他訓斥地閉上嘴不敢喊叫了,一雙眼睛卻骨碌碌地在古若雅身上掃來掃去,不知道打得什麽主意。


    古若雅示範完之後,麵色波瀾不驚地對那兩個老頭兒說道:“我身子使不上勁兒,你們倆來吧,就按照我做的那樣做!”


    兩個老頭兒麵色有些驚疑不定,卻還沉得住氣,走上前,就按照古若雅示範地那樣,一個按胸,一個吹氣。


    不多時,就聽一聲輕咳,那昏死過去的男子身子動了一下。


    兩個老頭兒驚喜地大聲喊道:“娘娘,娘娘,活了,活了呢。”


    古若雅也含笑點頭,撫了撫自己的胸口:“還好,比我預料得要好得多!”示意那兩個人繼續做下去。


    ------題外話------


    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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