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最討厭那個女生了。從第一次看到她站在忍足身邊的時候,那驕傲像小公主的樣子,活潑開朗的性格,除了忍足以外看不到其他任何人的態度,都讓人覺得討厭至極。一點都不溫暖。和忍足說的完全就是兩個人嘛!忍足遠葉。是他見到第一眼就覺得心裏不爽的人。以後都不想搭理了。還是杏裏比較好。既賢惠又體貼,像姐姐一樣地照顧著他。


    喜歡水野杏裏。最討厭忍足遠葉。這是向日嶽人簡單的想法。至於為什麽會討厭,這個原因,向日從來沒有深究過,而且每次看到遠葉的身影,就會感覺心髒好像被人捏住按壓,全身都不自在,看到她的笑容,就會覺得煩躁不已。‘如果是這樣的話,應該是討厭那個人吧。’這是詢問杏裏之後得到的結果。杏裏說的應該沒有錯吧。他肯定是討厭忍足遠葉,不然也不會看到她覺得心煩意亂的。就連最喜歡的漫畫都沒興趣了。


    每次看到遠葉,他總是會忍不住地瞪對方,充滿敵意。也許感覺到了他的這份敵對氣息,周圍的人基本上會把他和遠葉兩個人給隔開。可就算如此,隻要看到遠葉,哪怕隻是一根藍色的頭發,他都會像是麵對天敵般張開防禦罩。忍足遠葉是個壞女人,尤其是在她傷害了杏裏之後。她怎麽那麽壞!壞女人!連對她那麽好的杏裏都可以下手。看著杏裏那虛弱的樣子,向日感覺自己難受極了。太可惡了!為什麽要傷害杏裏。杏裏那麽喜歡她,她怎麽可以做出這種事。


    反正以後都不要見到忍足遠葉!隻要看見她,就會覺得全身都不舒服,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好像在心裏要爆裂出來。後麵聽到她吸毒的消息,第一反應是怎麽可能。接下來在杏裏那裏聽到的消息全部都是糟糕的,比如說某天忍足遠葉酒駕被抓,比如忍足遠葉又在哪裏鬼混了,比如……大堆大堆的黑暗負麵的情緒通過杏裏的嘴巴傳送過來,讓他覺得心情壓抑得快要沒辦法呼吸了。幹嘛不去死呀!給周圍的人造成這麽多麻煩。可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心裏為什麽這麽難過。是為了好朋友還有忍足叔叔一家那麽好的人難受吧。


    再次見到忍足遠葉的時候。對方已經被毒品侵蝕得很是憔悴了。記憶裏那張充滿活力的臉像是陷入了黑暗的泥濘中,再也看不見了。虛弱的身體,皮包骨的手指,飄忽的表情,還有那乞求的眼神,看著這樣的忍足遠葉,他隻感覺一種難以言喻的怒氣直衝了上來,張口就對她很凶的喊著。至於喊了什麽,他不太記得了,似乎是些很過分的話吧。可是,為什麽,把她趕走後,他會想哭呢?


    不過,他完全沒想到,那次見麵竟然會是最後一次看到活著的忍足遠葉。再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安靜地躺在了白色的床上,身上蓋著白色的布,整個人好像都被融入了白色之中。那在強烈燈光下折返出來的光,刺得眼睛發熱。看著在車禍中麵目全非的屍體,他站在那裏,沒辦法動,也沒辦法眨眼,就連每次呼吸,都會感覺,肺部好似有根針在紮,好痛,胸口好像被什麽給撕破了,嘴巴苦澀得感覺不到任何的味道。


    討厭忍足遠葉。討厭忍足遠葉。討厭忍足遠葉。討厭忍足遠葉。他真的好討厭好討厭好討厭遠葉――


    ‘這就是前輩喜歡的女孩嗎?哇唔,真的很好看,感覺很像陽光呢。’關係比較好的後輩驚奇地看著他手機裏剛翻出來的照片大聲地喊道。


    喜……喜歡?他喜歡忍足遠葉?怎麽可能。他最討厭忍足遠葉了。看到她就會覺得全身每個細胞都在顫抖著不爽。他怎麽會喜歡她呢。他才不喜歡她呢。絕對!不可能!


    ‘如果不喜歡的話為什麽要保存照片呀!’‘那是別人拍的,我忘記刪掉了而已!’‘哈哈。前輩是害羞吧。趕快去告白吧。’……後麵的話,他再也沒辦法回答了。因為,忍足遠葉已經死了。


    晚上――


    “怎麽樣……白天你學長發過來那個女孩照片如何……嶽人,你已經長大,是不是也該談談戀愛了……覺得那些女孩都沒意思嗎?嗯。好,那以後再聊吧。”


    結束通話後,忍足侑士正準備出門時,就聽見身後的惠裏奈問道,“這麽晚是要去哪裏?”


    忍足回過頭就看見惠裏奈坐在沙發上看書對方連頭都沒有抬,就像是她根本沒有發出過聲音。


    沒等忍足開口,惠裏奈又道,“不要跟我說去找向日君或者是杏裏。他們應該沒空陪你。而你大學的老師同學,今天下午不是就和他們一塊的麽?如果說是飯後散步,是不是又晚了半個小時了?”合上書,惠裏奈臉上掛著淡笑,“你是去打算找誰呢?還是?”


    意猶未盡的口吻,讓忍足侑士眼底一道微不可查的光一晃而過。


    “就是你正在想的這個人。”


    惠裏奈並不意外地麵對著忍足難得的坦然,她那雙因為三年時間傷痛沉澱而變得幽深的眸子認真地盯著他,不知是在看什麽,也不知在思考什麽,過了會,才說,“下午我本來想約她。但收到她的郵件,說已經上飛機了。”


    “飛機?”忍足侑士又驚又疑地望著惠裏奈,似乎是在確定她是不是在說謊,但是,他沒有看到半點撒謊的痕跡。“我去找她。”換好鞋,忍足侑士拿起錢包和手機就這樣跑了出去。


    麵色不改地看著忍足侑士快速離去的身影,惠裏奈心裏的那份答案似乎更為明朗了些。侑士已經喜歡上了遠葉吧。這,是宿命嗎?惠裏奈沉痛地閉了閉眼,緩和了下情緒,再次睜開眼時,又變回剛才那看書時的沉靜。


    “侑士這是去哪裏?”忍足琴美走了過來。


    “是去追求愛情。”


    看了看自己的母親,惠裏奈輕笑著說道。她很想知道一點,如果這次遠葉再次和侑士相愛的話,母親又會做出如何的選擇呢?應該還是會選擇保護侑士吧。像上次那樣。僅是猜想,惠裏奈就覺得心口發緊。


    忍足琴美笑了笑,就在惠裏奈的身邊坐了下來,“是去找杏裏了?”想著那個每次見麵都會親切叫她阿姨的女孩,忍足琴美內心就是一陣翻騰。


    “你猜呢。”惠裏奈眨眼笑道,頓了下,她又問,“母親。你喜歡杏裏嗎?”


    聽到她這個問題,忍足琴美轉過頭看著惠裏奈,也學著剛才惠裏奈的笑,“你猜呢。”


    不需要再問了。這個答案不言而喻了。惠裏奈心情舒暢地摟住了忍足琴美的手臂,如果遠葉和侑士再次相愛了,這回,她知道該怎麽做了。這個家已經站在一個危險的位置搖搖欲墜了。但是沒關係。遠葉覺得幸福就好。既然大家都這麽痛苦,那至少要讓一個人幸福吧。


    這對母女相互依偎著。但誰也不知道對方的心思。


    而忍足侑士則正朝著遠葉家的方向奔去。


    黑暗中,涼爽的風吹在他的臉上身上,莫名地感覺格外的冷。他的心嘭嘭嘭地狂跳,頭腦發熱,可是血液卻異常的冰冷。


    ‘下午我本來想約她。但收到她的郵件,說已經上飛機了。’惠裏奈是這樣說的。


    上飛機了嗎?是要回美國了對吧。嗬嗬。可是他什麽都不知道,竟然還天真地想著晚上來見她,想著哪怕隻是看著燈光中的影子不說話也沒關係,至少想見一麵,如果再也見麵,再不見她一次,他一定會忍受不了那種等待的寂寞而失眠。


    每天晚上都夢見她,夢見她在自己的身邊,夢見他擁抱著她,夢見……早上起來時都能清楚地感覺到手臂上的觸感。但是,她根本就不在乎他。一聲不響地就回了美國,他卻還在等著兩個人的見麵。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他不是早就知道了麽?發出去的郵件,打過去的電話,全部石沉大海,沒有回應。他已經這麽小心翼翼了,害怕傷到她,害怕她難過,結果卻是這樣的。


    是要逃走了對吧。逃得遠遠的,不想再見到他是吧。那些為難害羞的表情統統都是裝出來的是吧。就是為了要迷惑他,讓他放鬆了警惕,再直接逃走,再也不見麵。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一次,他怎麽樣都不可能放手。不喜歡他也好!痛恨他也好!覺得他麻煩也好!他都不準備再放手。既然敢出現在他麵前,那就做好承受一生的準備吧。逃吧。逃得遠一點吧。不要讓他抓到她。


    口袋裏的鈴聲一而再再而三固執地響著。忍足侑士完全沒有要拿出來看的意思。後麵連看也不看來電顯示就直接將手機給關機了。


    在快要到遠葉家門的時候,他突然叫司機將車停在了前麵的路口,付完錢,他就一個人往前走去。就在快要看到遠葉家門的時候,他的心無比的苦痛了起來。在路燈光的邊緣處,他往前走了幾步。


    看到了。


    目光所著落的地方,一片靜寂的黑暗,沒有半分的光亮。好似,從來就沒人住過一樣。


    她走了。她真的走了!為什麽?他已經這麽努力了,她為什麽還要離開,什麽都沒說就這樣離開了。好不容易再見麵,好不容易再次認識,好不容易再次靠近,結果卻是這樣?他不甘心,不甘心!絕對不能就這麽放她離開。


    沒錯。去找她!既然她要逃走,那他就去把她抓回來。綁著也好,捆著也好,鎖著也罷,他都要她。現在,就回去收拾行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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