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理解。那種想法。那種瘋狂的想法,是罪惡的,是不被允許的,是必須隱藏在汙穢的黑暗之中的。他怎麽可能同意這種想法。怎麽可能!如果他同意了,他無法想象,當這件事被揭發了,這個家會受到怎樣的打擊,一定會崩潰的吧。沒有哪個家庭可以徹底地剝離這個社會而生存。沒辦法。人就是這樣一種生物,依附著社會而活著的,不論是對這個社會有怎樣的不滿還是痛恨,都不得不卑微的依附著社會而苟延殘喘著。在乎著金錢,在乎著他人的目光,在乎著哪怕是一瓶酸奶是不是比昨天更多上幾個數字。


    幸福美滿的家庭,這是他一直以來的驕傲,他在乎這個家,在乎這個家的每個成員,所以他絕不會同意的,絕不會答應琴美的那個提議。讓自己的親生兒女結婚,這是多麽瘋狂的建議。無論她說什麽做什麽,他都不會答應的!絕不動搖!看來他得找海音寺奈奈談一下,如果能讓遠葉回到這個家,這是最好的結果。至少,他決不允許兄妹亂、這種事出現。身為一個父親,他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獲得普通的幸福,能光明正大地走在陽光下幸福。況且……忍足瑛士輕歎了口氣,打開了那個上鎖的抽屜,望著裏麵名為‘遠葉’的資料,臉上不由浮現出和藹的笑容。遠葉應該獲得幸福,不是被隱瞞著的虛假幸福,而是真正的幸福。有個疼愛她的愛人,嗬護著她的家人,還有幫助她的朋友。


    忍足瑛士站了起來,走到窗前,猛然拉開了窗簾,清晨的陽光就這樣直接照進了屋子。可不知為何,哪怕大地陽光普照,屋子裏總給人一種陰霾的感覺。無法驅散的陰霾,人隻能深陷於其中。


    ——————————


    幾乎在陽光透進房間的那一刻,本來還在沉睡著的惠裏奈陡然張大了眼睛,心跳快得讓她感覺呼吸困難。使勁地捂住胸口,惠裏奈從床上翻身坐起,身後已經被冷汗給浸濕了一片。坐了一會後,這種難受的感覺才逐漸的舒緩下來。


    小口地喘著氣,惠裏奈低頭看著依舊在熟睡的遠葉,恬靜的表情隻是這樣看著,就讓人覺得心頭湧現出一股舒適的安逸感。就像——


    她的想法霍然停頓住了,本來注視著遠葉的目光慢慢地變得深沉了起來。剛才那個夢,三年前那間陰暗房間發生的場景,還有那個男人,就如同不受控製的快進畫麵,一一浮現在她腦海裏。無法阻止,不受控製地搶占了她的所有思緒。


    ‘先不要去想明天會發生什麽,努力做好今天的事就好了。’在第一次要去參加試鏡的時候,那個男人是這樣體貼地寬慰著她。白色的襯衫上總是有著令人安心的肥皂味,還有那笑起來讓人感覺溫柔的神情。


    她一直以為他是對她有好感的,否則為什麽總是對她那樣的溫情,兩個人交往的時候也是自然得讓人欣喜,可為什麽,結果卻不是像她想象中那樣甜蜜,反而讓她痛得幾乎想要死去。‘惠裏奈那種女人?嘁~碰一下都讓我覺得惡心。’‘惠裏奈很可愛。’‘隻有遠葉才能夠拯救我這肮髒的世界。’‘惠裏奈不要害怕,我就在你身邊。’‘真好笑。我靠近惠裏奈本來就是為了遠葉。’‘惠裏奈……’記憶中那個男人前後全然不一的模樣不斷地切換交錯著。溫和微笑著的他,瘋狂嘲笑著的他,體貼入微的他,不屑一顧的他。讓她愈發的痛苦起來。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嗚。”惠裏奈就那樣捂著頭呻、吟了起來。


    遠葉被吵醒般睜開眼,一看到惠裏奈臉色灰白的樣子,連忙起身,著急道,“惠裏奈姐姐。你怎麽了?頭疼嗎?要叫救護車嗎?”說著,遠葉就拿起手機要打電話。但馬上就被惠裏奈給製止了。


    惠裏奈牽強地笑了下,“就是做了個噩夢,稍微有點頭疼而已。”


    聽她這麽說,遠葉又細細地看了下惠裏奈的臉色,再肯定她好像沒什麽事了後,才稍稍放心了些,下床打開了窗後,又倒了杯水遞給了惠裏奈,口中安慰道,“噩夢什麽的,隻是夢而已。醒過來就沒事了。”


    噩夢醒過來就沒事了?嗬嗬。真是天真的想法。可麵對遠葉那樣真摯純淨的關心,惠裏奈沒辦法說出這種傷人心的話。遠葉已經什麽都不記得了。那些過去她統統都忘記了。真是不公平,為什麽她要承受那天的痛苦記憶,而遠葉卻都忘記了,哪怕不忘記,也是那樣被珍惜著。被母親珍惜著,被侑士珍惜著,就連那個男人也那樣珍惜著她。抱歉。她隻是有一點點嫉妒,隻是一點點而已。過會就好了。很快就好了。就讓她這樣嫉妒一下下吧。馬上她就會變回那個疼愛妹妹的好姐姐的。


    “對呀。噩夢過去了,醒來就好了。”惠裏奈附和著遠葉的話如此說道,而她的眼睛卻瞥向了窗外那悠遠的天空。可是她的噩夢會死死地一直糾纏著她。哪怕她以為自己忘記了。


    嗬嗬。沒想到姐姐大人也會說出這種睜眼瞎的話呢。所謂的噩夢,說得是加藤先生吧。哼~現在還沒有忘記這個男人嗎?真是有過分的喔~想到那個男人就此紮根在姐姐大人心裏的某個角落,心裏就覺得格外的不舒服,想要把這個男人從姐姐大人的心中給挖出來。不過,這個也算是姐姐大人識人不明的教訓不是嗎?這樣狠狠地被教訓了一下,以後就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了。隻是,加藤先生似乎太不溫柔了,姐姐大人這樣明豔漂亮的臉蛋都給弄壞了。當初真的不該那麽輕易地就讓沙耶把人丟進海裏喂魚。嗯?等等。海裏。遠葉腦海裏閃過一個奇怪的想法,但她沒來得及抓住,就消失了。是什麽呢?


    “遠葉?我沒事的。不要擔心。”扶著遠葉的肩膀,惠裏奈很有溫柔姐姐的氣質笑道,“好了。我們該起床了。我都聞到奈奈阿姨的早餐香味了。又是一個愉快的早晨呀~”走到窗邊,惠裏奈仰望著窗外的晴空萬裏,故作輕鬆地笑著。她要做個好姐姐才對。三年前把那個男人的背叛全部都歸咎到遠葉身上的她,當真是懦弱得讓人不想回憶。遠葉她……已經受到夠多的傷害了。想到三年前在醫院裏她所看見的那一幕,遠葉身上的曖昧痕跡,是那個男人做的吧。當時侑士拚了命地說是他做的。還真是個笨蛋。


    果然姐姐大人還是精神奕奕的樣子更加漂亮呢。連臉上的那道疤都是那樣散發著美麗的光芒。遠葉輕輕地眯起眼睛,莞爾微笑了起來。這個時候說什麽好呢?嗯……啊!對了。這樣吧。既然大家玩得這麽‘開心’,那麽再稍微添加些調味劑不是更有趣了。嗬嗬。失去過去那些記憶的孩子,要是在一點點不小心恢複記憶,親愛的家人們是不是會更加‘開心’呢?


    “怎麽?遠葉?老看著我幹嘛?”惠裏奈好笑地看著正在‘發呆’的遠葉,把手往遠葉眼前擺了擺手。


    回過神來的遠葉疑惑地眨了下眼睛,側了側頭,用很是不確定地口吻說,“惠裏奈姐姐。你臉上的傷,是不是和我,有關?”


    惠裏奈正在搖擺的手就這樣停在了半空中,她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遠葉,嘴角方才還輕鬆自如的笑容有些僵硬了起來,“沒有這回事。這個疤,是我不小心撞上的。”觸摸上臉上那道刀疤,那凸起不平整的觸感,她竟有些感覺疼。那個時候是真的痛呀。


    “這樣呀。”


    聽遠葉的聲音似乎有些失落,惠裏奈不解地看著她,“怎麽會突然有這個想法。是不是有什麽人跟你說了什麽。”如此猜想著,惠裏奈腦海裏第一個冒出來的可疑人就是水野杏裏。也隻有她才會這麽做吧。真是不知道吸取教訓的人。以為自己稍微有點名氣就自鳴得意起來。話說,淺井小百合下的藥物,是不是量不夠?怎麽到現在水野杏裏還是那樣精神振作。


    “沒人和我說。”隻見遠葉用那種好像在回憶什麽東西的樣子認真地說,“剛才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忽然就跳出一個畫麵。”


    惠裏奈心頭一跳,趕緊問道,“你想起什麽了?”難道遠葉恢複記憶了?不知怎麽,聽到這個可能的消息,她竟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就是看到一個畫麵。”遠葉遲疑地看了眼惠裏奈,才緩緩地說,“在醫院裏。你好像,很痛苦。”後麵的話遠葉沒再往下說了,而是低頭轉過。


    這個是……該不會是三年前她最後那次見到遠葉的情景吧。那日,遠葉來找她,而她卻在對遠葉生氣。但看情況,遠葉好像隻是有點恢複記憶的預兆而已。那麽她到底該不該說呢?把以前的一些事告訴遠葉盡快地讓遠葉恢複記憶?惠裏奈眉頭緊蹙起來。她,現在該怎麽做才對。


    很為難吧。一邊希望她恢複記憶,一邊又不想她恢複記憶。真是矛盾的姐姐大人呀~要是母親大人知道了,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哈哈。將自己親生女兒親手推向馬路的母親大人,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要再殺一次嗎?好期待呀~這份期待,讓她感覺全身的血管都在顫栗著。


    屋子裏就這樣沉默了下來。


    姐姐大人這次會說什麽話呢?遠葉等待著。無論結果如何,都是值得等待的。因為是親愛的姐姐大人嘛~


    作者有話要說:


    一登陸上來就看到嚴打……鮮紅的字體,真是紅果果的xx(河蟹)╮(╯▽╰)╭


    木有看到大家的評論,莫非被給吞了???(⊙o⊙)……那就讓作者慢慢慢慢慢慢慢慢地寫吧。嘻嘻~~~棄坑什麽的,是真心想呀~~隻是感覺對不起可能再追文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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