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頭,大太太臉色陰沉。


    竟然連大太太都不告訴!


    蘇媽媽呆住。


    “她不會是想逃吧?” 所以才把值錢的東西都一起帶了!


    沉寂中,蘇媽媽忽然一拍大腿。


    大太太一激靈。


    “她敢!”


    隨即臉色一陣扭曲,猙獰如午夜惡鬼。


    “……你立即給大爺傳信,讓他把我們回古闌鎮滴骨驗親的消息傳出去!”


    不怕被傅萬年蘇道追緝,她就逃!


    殘雪消融,綠柳抽芽,刺骨的寒風也隨著滾滾的車輪一天一地暖了起來。


    吹麵不寒。


    一路走來,路兩邊漸漸地開滿了大團大團的杜鵑花。


    “花……花……”


    福哥兒高興的拍著馬車窗又叫又跳。


    這一天,終於到了古闌地界。


    見天色已晚,趙青就在古闌鎮郊的榮發客棧住了下來。


    聽馳風報出名號,要了三間上房,門口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廝就不停地打量她們主仆。


    沈家就是古闌鎮人,尤其一夜間敗落的事情在古闌鎮已家喻戶曉,聽說她們回來,這些人心裏好奇也是有的。


    趙青也沒往心裏去。


    馳風辦好手續,就先帶福哥兒上了樓。


    誰知,剛給福哥兒洗漱完換了身衣服,先前的那個小廝就拎了壺熱水敲門進來。


    “……三奶奶安好。”他把茶壺放到地上,恭恭敬敬地趙青施了一禮。


    趙青怔了怔。


    他看著滿臉堆笑的小廝,沒言語。


    “這就是小少爺?長得真好看。”見福哥兒伸了手就去抓熱水壺,嚇得他忙把熱水壺高高拎起放在案上。又從懷裏摩挲了半天,掏出個風鈴在福哥兒眼前搖了搖。


    福哥兒眼前一亮,伸了小手就去抓。


    手伸了半節,想起什麽又停住了,他回頭詢問地看著趙青。


    趙青麵色嚴肅。


    看看小廝手裏風鈴,又看看趙青嚴肅的臉,福哥兒烏黑的大眼咕嚕嚕轉了轉。最後憋了憋嘴,轉身蹬蹬蹬跑到床邊,小屁股一翹就竄到床上,一把抓起裝玩具的包裹。


    嘩啦啦。各色玩具散落了一床。


    福哥兒翻找了半天,抓起馳風半個月前送的風鈴朝小二炫耀的搖啊搖。


    意思是,我也有。


    外麵粘貼的一層錫箔紙已被磨的有些晦暗,可鈴聲依舊清脆悅耳,福哥兒玩的不亦樂乎。


    拿著風鈴放也不是。收也不是,小廝尷尬地笑了笑。


    “……三奶奶別誤會。”他說,“小的叫貴福,是奉主人之命特意在此等候三奶奶的?”


    主人?


    他主人是誰?


    不動聲色地看著小二,趙青心裏疑惑。


    夏竹已經問出聲,“你主人是誰?”


    “……楊子騫楊大爺!”貴福道。


    送走貴福,夏竹臉色頓時就變了。


    “……把您的行程安排,去不老山滴骨驗親的事情悉數傳播出去,大太太到底要幹什麽?!”


    想起她們這一路上竟有幾路人馬綴在後麵,夏竹憤怒的同時臉色止不住地一陣蒼白。


    一股莫名的不安在心底一圈一圈地放大。


    她拿著抹布使勁擦著一絲灰塵也沒有的桌子。


    “她是想讓我在大庭廣眾之下。丟盡顏麵。”背對著夏竹站在窗前,趙青聲音飄乎乎的,仿佛從遙遠的雲端傳來。


    夏竹動作驀然一頓。


    忽然,她扔了抹布,幾步竄到趙青跟前,“要不,三奶奶就答應楊大爺的安排吧!”


    畢竟失憶了,又找不到方老爺,誰知道福哥兒到底是不是三爺的?


    一旦福哥兒不是,當著譚西省各界名流……夏竹不敢想下去。


    “三奶奶就答應楊大爺吧!”她猛地抓住趙青胳膊。“我們不滴骨驗親,不驗了!”


    動作有些劇烈,趙青一轉身。


    咣當……


    窗台上的一盆海棠花被撞到地上。


    把正埋頭擺弄玩具的福哥兒驚了一跳。


    他一抬頭,正瞧見趙青和夏竹在拉拉扯扯。以為兩人在吵價,嚇的他哇地一聲哭起來。


    “娘……娘……”


    *****


    夜色降臨,一彎新月悄悄爬上柳梢。


    一輛風塵仆仆的藍呢馬車吱呀呀停在距古闌鎮三十裏外清河縣的天香客棧門口。


    “……客官住店還是用飯?”客棧小二顛顛地跑過來,恭恭敬敬地打起車簾。


    馬車上緩緩走下一個眉目俊朗,神色疲倦的男子。


    小二眼前頓時一亮,“楊大爺來了。客房早備好了,您樓上請!”


    男子正是曉行夜宿趕往古闌鎮的楊子騫。


    聽到聲音,提前過來打點的隨風匆匆迎出來,“……那麵有消息了!”


    楊子騫撲棱站住。


    隨即又不動聲色地以原來的速度慢慢地走上樓,來到客房,關上門,楊子騫才一邊解衣一邊問道:“她到古闌鎮了?”


    “黃昏時分就到了,沒進古闌鎮,早早地在鎮郊的榮發客棧打了尖……”隨風拎起有著近三尺長壺嘴的大銅壺,一邊往早已放好茶葉的朱砂壺中倒水,嘴裏說道,“貴福已經見到她了。”


    “她同意了?”


    楊子騫聲音淡淡的,有些漫不經心。


    可正解束帶的手卻有些僵硬,一條束帶好半天也沒解開,他幹脆衣服也不脫了,轉身坐到桌邊的靠背椅上,抬頭看著正沏茶的隨風。


    “沒有,說是不想讓福哥兒從小就受人白眼。”


    撂下銅壺,隨風端起朱砂壺慢慢搖了搖,端到楊子騫跟前的桌案上,這才抬頭看著楊子騫。


    “大爺您說,這沈三奶奶是不是傻啊?”


    沒注意楊子騫神色僵硬,他兀自喋喋不休地說著。


    “你免除沈家五萬兩銀子的債務,讓沈家取消滴骨驗親,然後請沈三奶奶出頭幫您打理產業,連沈老太太都同意了,可她卻眼皮都沒眨就拒絕了!”


    傻嗎?


    楊子騫神色迷惘。


    若換做自己,從小生活在白眼中,沒有朋友,沒有親人,自己也會……


    這是一個母親拳拳的愛子之心。


    不得不說,連他楊子騫都感動的想哭。


    隻是,想像是美好的,事實卻是殘酷的!


    最新消息,傅萬年、蘇道等人已動身去了古闌鎮。


    她知不知道,一旦驗出福哥兒不是沈懷瑜的血脈,不說那紙賭約要處死她,傅萬年就會當場把她剮了!


    偏偏她失了憶,根本就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誰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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