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一邊跟身邊的工作人員確認工作行程,一邊從機場裏出來。


    不經意間抬頭一看,不由得頓住了腳步。


    不遠處一男一女正並肩從機場出來,兩人在說著什麽話,神情愉悅,白色小巧的箱子,顯然是女孩的,此刻拉杆卻在男人的手中。


    女孩有些陌生,穿著一件長款的淺色毛線開衫,舉手投足之間,自成風韻,而男人,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人。


    可是……人是她熟悉的人,可他表現出來的一舉一動,卻讓她感到不可置信。


    帝京豪門圈裏,誰不知道霍家二少向來冷漠無情,難以接近,頂著一個陰晴不定、狷狂不可一世的名頭,誰也不敢得罪,但何曾見過他這般溫柔繾綣的模樣?


    唇角帶笑,眼眸帶光,視線所及,是身旁的女子,好似機場裏行人匆匆,來來往往,皆與他無關。


    白心也未曾見過這樣的霍紀寒。


    所以,心口微滯的同時,心裏劃過絲絲微妙的感覺,不由得對他身邊的女孩多看了幾眼。


    還是鬱知意率先發現了白心的視線,沉靜的眼眸望過來。


    扯了扯身旁霍紀寒的衣袖,“是不是你認識的人?”


    霍紀寒欣喜於鬱知意的親近,不過卻還是下意識轉頭順著鬱知意的視線看過去,在他看來,前方隻有陌生的行人,“誰?”


    鬱知意指了指不遠處的白心,霍紀寒皺眉,“不認識。”


    鬱知意笑了笑,心道自己也許看錯了。


    白心示意身邊的助手停下來,大大方方地朝著霍紀寒和鬱知意走過來。


    可惜,霍紀寒的視線卻從未聚焦到她的身上,帶著鬱知意往外走。


    直到他快要略過白心時,白心出聲,“霍總,沒想到會在這裏見麵。”


    霍紀寒順著聲音轉頭,看到妝容精致的女人,微微蹙眉,似乎想不起這是哪一號人物。


    於他而言,這世界上隻有兩個女人,一個是鬱知意,另一個便是鬱知意之外。


    對方眼神陌生,饒是白心再大方自信,女孩子的驕傲和虛榮,也讓她心頭微惱。


    霍紀寒卻隻留給了她一個冷漠的陌生的眼神,然後如同瞧見一個陌生人一般,瞥一眼,事不關己,輕飄飄地移開了視線,帶著鬱知意往外走,聲音低柔,“等下先吃在外麵吃點東西再回去?”


    鬱知意點頭應下,“好……”


    兩人一起並肩往外走,鬱知意到底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方才打招呼的女人,對方依舊站在原地,神色尷尬,她轉回視線,問霍紀寒,“那個人,好像真的認識你。”


    霍紀寒的語氣雲淡風輕,“我沒印象,可能是曾經生意上有過往來的人吧。”


    鬱知意點了點頭,也並不怎麽在意,牽著愛斯基與霍紀寒往外走。


    白心臉色沉了又沉,眼底黯然無處遁形。


    白家在帝京的實力雖然比不上霍家,但也是五大豪門之列,別人都說,霍家二少患有精神病,喜怒無常,陰鷙偏執,少時還鬧出不少讓霍家諱莫如深,一再隱瞞的事情,便是生意場上的老狐狸,也怕遇見霍紀寒那種不按常理出牌的神經病,可她從來不信這種流言,少女時期,宴會上的一次窺見,這個男人,對著手機屏幕裏一個模糊的視頻,低眉淺笑的溫柔模樣便刻入了她的心間。


    白心永遠記得那一幕,始終不相信,能露出那樣溫柔的笑的男人,是什麽所謂的精神病患。


    她向來高傲,卻第一次將一個男人,留在心頭多年,每每麵對對方的漠視都深感挫敗,此刻,在另一個女孩麵前,被對方這般漠視,如同被放在十字架上,當眾被人打了巴掌還有難堪而讓人接受不了。


    自嘲地笑了笑,白心再抬頭,眼裏的黯然已經退卻,重新變成了那個自信優雅的白家公主。


    *


    從機場回到公寓,


    兩人在外麵吃了晚飯,霍紀寒幫鬱知意將行李拿回家之後,又從霍紀寒的家裏,將愛斯基的窩兒、狗糧還有食盒等東西挪回了自己的家裏。


    當看到霍紀寒客廳裏被咬爛但還沒有來得及換的沙發時,鬱知意一陣愧疚。


    似乎明白鬱知意在想什麽一樣,霍紀寒眸光微閃,安慰人,“沒關係,沙發遲早要換的。”


    鬱知意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被安慰到了,想了一下,說,“要不,我賠給你吧。”


    霍紀寒笑,“那倒不用。”頓了頓,他又說,“不過,如果你後麵兩天有時間的話,可以陪我去看看沙發麽?”


    這麽簡單的要求,被愧意侵占了身心的鬱知意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好啊。”


    霍紀寒笑,“明天是周日,有時間麽?”


    鬱知意點頭,“嗯!”


    霍紀寒笑了,幫她將愛斯基的狗窩挪回了對門,快要離開的時候,鬱知意叫住了霍紀寒,“等等!”


    霍紀寒疑惑,“怎麽了?”


    鬱知意在包裏翻了翻,然後翻出了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遞給霍紀寒,神色略不自然,“這個送給你。”


    霍紀寒先是錯愕一瞬,然後是再明顯過不過的欣喜,那雙微微上揚的鳳眼,又綴了小星星一般地看著鬱知意,連聲音都低啞了幾分,“你……特意去買的?”


    鬱知意視線都不太敢放在霍紀寒的身上,“感謝你幫忙照顧愛斯基的。”


    不管是出於什麽名頭,隻要是鬱知意送給自己的東西,霍紀寒都覺得欣喜而愉悅,當下立刻接過來,緊緊抓在手心,眼角眉梢的笑意明顯而清晰,“謝謝。”


    鬱知意見此,也忍不住笑了。


    回到家裏,霍紀寒便迫不及地地打開了鬱知意送的禮物。


    低調的黑色小盒子裏,靜靜地躺著一隻鋼筆,霍紀寒拿起來,反反複複查看,愛不釋手。


    這表情,若是讓霍世澤或者趙宇等人看見,必定是眼角抽抽地無語。


    說起來,霍二少的辦公桌上,一隻鋼筆,也許都是尋常人一輩子都無法想象的價錢,而他手上這隻,即便在一般人看來也略有小貴,但在霍二少的眼裏,尋常時候,隻怕一眼都不會看,更別說這般愛不釋手了。


    但這是鬱知意送給他的禮物,不管是什麽,都足以讓他興奮。


    當天晚上,鬱知意睡覺之前習慣性打開微博,有一條艾特她的消息。


    鬱知意點開,是霍紀寒半個小時之前更新的一條動態。


    拍了兩張照片,一張是她送的鋼筆,還有一張,是用她送的鋼筆在白紙上寫的一個字——知,筆鋒瀟灑,渾然天成,而微博配文,隻有簡單的一行字:收到禮物,很開心。


    鬱知意看到白紙上的那個知字,心尖微顫,有一種陌生的柔軟,慢慢從心尖那一點,漸漸裹住了整顆心髒。


    而在此之前,微博下已經有一個評論:“喲!”


    陌生人一個簡單的喲字,不知道為何,鬱知意心跳微微失序,感覺這個字裏,似乎透露了某種隱秘的調侃,讓她感到有些羞赧。


    指尖輕觸屏幕,微博的主頁被刷新,已經多了兩個評論。


    時梵是我媳婦:“喲,讓人羨慕嫉妒恨啊。”


    不到一分鍾,霍紀寒在底下霸氣回複:“我的!”


    對方也很快回複:“你的就你的,說得好像我沒人送禮物似的。”對方還在評論區艾特了一個微博號,叫一寸光陰一寸澤。


    但是這兩個字,外加一個強調的感歎句,鬱知意的腦海立刻就勾勒出霍紀寒劍眉微蹙,語氣固執的模樣。


    這麽一想,她不禁覺得有些赧然,不過,霍紀寒自從玩微博之後,好像就沒有什麽人來關注他,而他除了關注自己之外,也不會再去關注別人了,這會兒突然有兩個人來評論他,顯然,與他的關係應該不錯。


    鬱知意不由得多了幾分好奇,點進了那幾個微博號看。


    這一看,她也不由得唇角微抽。


    那個微博名為“誰撿起了我的白大褂”的人,明顯是個醫生,鬱知意很快聯想到了霍紀寒的主治醫生陸邵珩。


    而那位“時梵是我媳婦”顯然是影帝時梵的粉絲,主頁裏的所有微博,都是關於時梵的,至於那位“一寸光陰一寸澤”,應該與“時梵是我媳婦”的關係不太一般,至少兩人的互動既逗逼又有愛。


    鬱知意隱隱約約覺得,這兩個應該是兩個男人,此時也不由得驚訝,霍紀寒的朋友圈子,原來這麽豐富多彩?


    正這麽想著,微博有兩條消息通知:


    時梵是我媳婦關注了您。


    誰撿起了我的白大褂關注了您。


    一寸光陰一寸澤關注了您


    鬱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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